算是一種堅持吧!
他一點也不想花清文的錢,不是因為他對自己做的事讓他討厭,也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拿堂哥的錢,他只是想藉著這樣的小小舉動,保持唯一一點點的自我而已。
所以,他寧可去外面騙別人錢,也不想依賴清文。
一陣小小的震動與刺耳的鈴聲從背包裡傳出,他知道清文又偷偷把手機放了進去。
不知道是第幾支了,但,這不重要,阿承搭上補習班的電梯同時也將手機電源切掉。
他不會接,不管響了多久都一樣。
拐進教室後門裡,順便把它丟到角落的垃圾桶中,宛如那不是他的東西一般。
這是他唯一的自由,可以感到自己還在呼吸,他不願被打擾、不想被束縛。
碩大的教室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大家正專心地聽著課堂內容。
好無聊,台上老師賣力的講解,傳進阿承耳中只成了毫無高低的音調,宛如從錄音帶放出來的聲音,雖還不至於升級至催眠的魔音,但,這已足夠讓沒有耐性的他受不了。
他真想把老師那半禿頭殼上的灰髮全部拔光,好使它閃閃發亮,也許這樣反而能吸引阿承的注意力。
聽清文的話乖乖回補習班上課已是第三天了,阿承手肘撐著桌面,掌心貼著臉頰再度打了一個哈欠,面頰上的疼痛感早已消逝,余留一點點瘀青的痕跡,他用指腹拂過那個叫陳明所留下的暴力傑作,霍地站起身來。
「老師,我不舒服,請讓我回家休息。」
眼角尚未瞄到大家的反應,阿承早已走出教室。
他悠哉地經過補習班的接洽櫃檯,一條不算太熟悉的身影突地映人眼簾。
阿承的心默默地跳了一下,這是興奮前的前奏,愉悅前的信號。
真是不可思議,那不是前幾天那頭凶暴的大狼犬?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有著世界真小的感歎。
阿承帶著幾分調皮成份的歡愉,輕鬆地走過去。
「嘿,阿明,你怎麼會在這裡?」
宛若海星伏貼在水中礁石,緊吸住附著物才不會被浪潮沖走,阿承自然地再次挽上阿明的手,有如孩童貪心地纏著母親,既依戀又不捨,就算母親生氣甩開他的手,他仍舊不會放棄撒嬌,直到他能夠緊緊抓住,抓住母親的慈愛也抓住了想要的任性。
只不過,這位臨時母親似是一副被別家小孩嚇到般地吃驚。
「曾啟承!」
阿明訝異,但,他不是因為有人叫他而訝異,也不是對他的奇怪舉動感到訝異,而是對著相遇驚奇。
這機率簡直可稱之微乎其微,但竟然還是發生了。
這是第二次見到他。
剎那的訝然讓阿明腦中那日的倒楣情況再現,有種毛髮倒豎的錯覺。
最終的想法歸納:回答他的問題,抑或反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呢?還是應該再給他一拳,好實現他上次說的承諾?
阿明的腦袋彷彿在流星殞落消逝下的空白。
★★★
阿承喜歡黏著人,因為人的體溫是溫暖的。
他喜歡穿著球鞋,因為風不會灌進來凍腳指。
他甚至在夏天晚上睡覺也要蓋著薄薄的被子。
他想破頭也想不出為什麼有人喜歡在寒冷的冬天吃冰,為什麼有人喜歡在冰涼的早晨游泳,明明會冷還去劃雪,為什麼虐待自己,趕走溫暖?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
只要自己是溫暖的就好,阿承這麼想。
「我該稱你一聲學長嗎?你要是重考生應該重考很多年吧!」阿承發出嘖嘖地讚歎,一面不忘盯著阿明手上的東西瞧,他還是維持著相同的姿式。
阿明的手中滿滿一疊的補習宣傳講義,加上那張彷彿偷東西被抓到嚇得發青的臉,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狼狽。
「大學都不知畢業幾年了,怎麼還可能重考。」明瞭隱藏在阿承狐疑眼神下的戲譫,阿明口氣有點冷淡地說著。
「那你來這裡幹嘛?」
「這裡是你的地盤嗎?」
阿明將紙張捲了卷作勢要走了,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跟這人多費唇舌。
遇見他只會讓自己更加倒楣而已。
「別這麼冷淡呀!」蠻橫拖住往前移動的人柱,故意大聲喊道:「上次被你打傷的地方還在疼耶!」
這傢伙肯定是麥芽糖做成的,阿明只好無奈地回道:「你威脅我也沒用呀!我這人什麼都有,就是錢沒有。」
「誰要跟你要錢呀!真是俗氣……」
「是呀!那你就別黏著我,當做不認識這麼俗氣的人吧!」
「那怎麼行?我可是被你揍了很大力的一拳耶!還流了一大灘的血,你一點都不愧疚?」
事後的冷靜回想當然滿心歉疚,可是阿明現在還是想再給他幾拳,竟然誇飾成那樣。
「好吧!你說要怎麼辦?」
「跟我約會吧!呵……」彷彿偷竊得手後的欲掩笑聲,阿承嗤嗤地笑了。
約會?跟一個男生?我沒聽錯?看見阿承的臉上好像散發出一片懾人的光茫,逼得阿明不敢直視,深怕被那光線刺傷。阿明的全身毛髮似乎都豎了起來,眼前的世界三百六十度在旋轉。
一隻踏入網中的蟲,隨即被蜘蛛分泌的蛋白質蜘蛛絲捆起,一點空隙也不留,然後痛苦地窒息而亡。
在觀賞了動物園後,這就是阿明現在的想像。
「阿明,你沒工作嗎?」阿承攪拌著咖啡問道。
香味伴隨著白煙飄冉,純白的奶精漸漸和在近黑褐色的熱液中,令人昏眩的漩渦越來越不明顯了。
「嗯,現在沒有。」
「什麼叫現在呀?」
「就是還在找尋中……」阿明有點扭捏地喝了面前的冰飲,突然覺得有點可笑,雙方都不是女人幹嘛彆扭。
「你笑什麼?」
「沒什麼。」
令對方不滿意的回答,不過阿承似是毫不在乎,馬上轉往別的話題。
「真沒想到你還有妹妹,好難以想像喔!」
「有什麼難以想像的。」
阿明有個讀高三的妹妹,因為想換補習班所以就托阿明幫她拿些宣傳單,反正阿明現在失業中呈現游手好閒的狀態。
「因為看你這麼暴力,你是不是也用這種方法疼你妹妹?」
「你是不是又想挨一拳?」
望著阿承有點挑釁的微笑,阿明有點咬牙地說。
默默地喝完桌上的飲料,黃昏也悄悄地降臨,外面的街燈、招牌一盞盞亮起。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阿明起身問道。
「嗯,讓我想想。」
阿承做了一個突然想到的手勢,笑道:「你知道在市區有一個露天的廣場嗎?」
「知道,今天有表演嗎?」
阿承點點頭,看樣子他像是非常熟悉。
廣場並不遠,不過演奏時尚未到,兩人只好和一堆在石階上休憩的人一樣坐著等待。
夏末的夜晚有著即將人秋的涼意,令人聯想到家鄉的乘涼夏夜,彷彿拿了把扇子在攝搖。
「我想喝姜母茶。」
「姜母茶?」阿明訝異地再次問道。
「沒錯,姜母茶,幫我買吧!我在這裡等你。」
有人會在乘涼的時候喝熱熱的姜母茶嗎?縱使浮在腦袋裡的景象很怪,阿明還是乖乖地去買。
那只是一剎那的離開,阿明覺得馬上就可以回來了,阿承也是這樣認為。
相處了一個下午,彼此好像有點熟識的默契了。
★★★
身邊的空氣被抽空,置換成冷的感覺,剛剛還在一側的溫暖已經快速地蒸散掉了。
「好慢。」
抱怨中一個遠遠的黑影直直地往阿承的方向過來。
終於回來了。
等待後的鬆懈讓阿承不再注意那身影,直到看清那是張陌生的臉孔時才知道太遲。
霎時的驚訝站起卻抵不住來者的迅速舉動。
左手腕上的疼痛傳遞,阿承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煩,白皙的臉龐劃過一絲慘綠,瞬間失去了表情。
「真沒想到還能遇見你,我很想念你呢!」有點略為中年的男人頂著捕捉到獵物的勝利笑容說道。
「放開我!」阿承大喊,幾個路過的行人好奇地望了一下,「我不認識你,放開我!」
「怎麼會不認識呢?」男人加重手上的力道,阿承只好噤口不再掙扎。
「你可是在床上吵著我說還要哩。」男人逼近的臉令阿承有股嘔吐的感覺,「而且你還是第一個毫不客氣從我錢包裡掏錢的人。」
「……」瞪了男人一眼,阿承期望阿明快回來。
「怎樣?你是想到警局作筆錄呢?還是……」男人並沒有給阿承太多時間考慮,右手一拉便將阿承強硬地帶走。
「把你的手放開。」阿承再次嚴厲地說道:「我不會跑,你抓這麼緊我的手好痛。」
男人對阿承望了一眼,噁心的笑容再度浮現:「忍耐一下,馬上就到了。」
阿承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這傢伙,無奈就是想不起來,一抬頭,碩大的壓克力招牌在眼前發光著。
男人蠻橫地把阿承拉進房間,而代替扔到柔軟的床褥的,竟是粗暴地將阿承拖進寬敞的浴室。
「你到底想幹嘛?要做就快,我沒太多時間陪你玩。」阿承厭惡地大聲說道。
「火氣還真大呢,拿了我的錢還敢這麼囂張,看樣子真的好好懲罰一下!」
溫度調節轉到藍色底端,沙沙的水聲響起,冰冷的水流從頭頂如雨般灑落,阿承霎時知道男人要做什麼。
「先洗個冷水澡吧!讓你冷靜冷靜。」
「……」
「真可惜,本來想跟你一起洗的,洗乾淨點玩吧!呵。」
「……你這變態。」
憤怒的情緒交織著慌亂懼意,此時阿承內心充塞著後悔,以前真的玩得太過火了。阿承腦海浮現剛剛分離的人影,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現在的他多麼希望阿明就在身邊,帶他離開這噁心的地方。
冷冽的水噴灑在阿承的頭頂、軀幹,沒有脫掉的遮蔽物沉重地黏貼住皮膚,阿承只是任由那人殘虐的舉動無情地加諸在自己身上,思緒隨著排水孔發出的聲音漸漸變得規律。
「你以為我會乖乖的讓你玩嗎?」
下一刻,抓起一旁的吹風機狠狠地擲了過去。
「可惡!我最討厭動粗了!」
反擊、反擊,一再的反擊,直到那人讓出退路阿承趕緊逃了出去。
★★★
高分貝的震耳音樂從廣場中央流瀉,人群圍著演奏佇足,有的聆聽欣賞,有的人則隨著曲調搖頭晃腦翩然起舞。
滿是人潮的阻礙讓阿明看不清阿承的所在。
「跑去哪了?會在人群裡面嗎?」
手裡拿著一杯溫熱的姜母茶,阿明努力往人群中探尋。
等到找不到目標的煩躁佔據整個腦袋,阿明才驚覺時間已過了很久,手中的飲料也變得冰涼。
「真可惡,也不說一聲就跑了。」
憤怒地將飲料丟到垃圾筒裡,阿明竟覺得有股被放鴿子的落寞。
無趣地回到住處,阿明還在為剛剛那事生氣,倏地想起要交給妹妹的補習傳單,懶洋洋地躺在有擦拭過的大床上阿明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接的人是母親,「喂,是阿明呀!工作找到沒?」
劈頭就是一個使人挫折的問題,阿明當然只能照實回答。
「還沒啦!小琳回來了沒?」
「在洗澡,怎麼了嗎?」
「嗯,她叫我幫她拿一些資料,告訴她我明天再拿給她。」
「喔,這樣呀!」
該說的事說完了,阿明想掛了,偏偏母親要開始說教了。
阿明心底響起氣終於三這兩個字。
「對了,真真有來找我談過了,你們和好了嗎?」
「她不接我的電話呀!」
「光打電話有什麼用,你要讓人家看到你的誠意呀!真真是個好女孩,你就別再把這件事拖下去了,趕快陪她去醫院檢查看看,知道嗎?」
「……」
「女孩子這時候總是最是不安的,你要記得好好向她道歉吶!」
「好啦!我知道啦,你已經快說一百遍了。」
又聽了母親一些關心嘮叨的話語,阿明真的快受不了了。
「好了,媽,有人在敲門了,我不聊了。」
快速地將手機切掉,因為真的有人在敲門,急促又用力地節奏,還真會讓人誤會是不是隔壁失火了。
「搞什麼嘛,有門鈴不按吵死了。」
心想會不會是附近的鄰居,一打開門卻嚇了一跳。
是那個令人氣憤的人,是那張令人生氣的臉,只是那張臉如今自得全無血色,若不是認識他,還會覺得他是一隻突然蹦出的鬼。
「曾啟承,你怎麼了?怎麼跑到這來?」
話剛問完,阿承已倒進自己的懷中。速度快得宛如自由落體的掉落。
★★★
懷中的人彷彿剛淋完一場雨,不過外頭並沒有下雨,馬路上的柏油是乾的,就連堵塞的排水孔上也沒有積水。
冰冷又僵硬的軀體似是一具手工的陶瓷人偶,只是他有在呼吸。
沒有話語、沒有表情,靜止得像具死屍。
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阿明趕緊把他抱進來,甚至考慮要不要叫救護車。
將熱燙的浴水淋下,阿明伸手便要打開他的衣襟。
虛弱無力的手連握住都稱不上,算是攀附吧!只見阿承無意識地抓住那只解開他胸前鈕扣的手腕。
「濕衣服脫了會比較舒服。」
溫柔又低沉的語調令人有股安心,這可是阿明第一次對他這麼溫柔說話。
迷濛微開的眼神似欲再度合起,阿承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呻吟便將身體交給對方打理。
這傢伙跑去哪游泳啦?阿明好不容易將阿承的衣服全剝下,心底為阿承感到懷疑,無數個問題浮起。
浴缸的水漸滿,阿明也不管溢出的水弄濕他的褲管和袖子,他只是想趕緊讓阿承恢復應有的體溫,不斷將熱水沖刷在他身上。
白皙的軀體似在細細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順呼吸。
拂過阿承手腕的紅腫,阿明拿了條大浴巾把他包起。
瞧著阿承的睡臉,總算有點血色,不再像剛剛那樣駭人。
「他剛才去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明無聊地自言自語。眼睛還是不忘觀察阿承的臉色,深怕又發生狀況。
突地,撞上了忽然睜開的雙眼。
漆黑的瞳孔映上阿明的臉,一瞬間阿明不知先該問哪一句。
可是下一刻阿明知道他不用問了,因為阿承根本就沒有清醒。
如果他是醒著的怎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如果他是醒著的怎會輕易地在他面前哭泣?
他像小孩子般將身體蜷曲,把自己埋進了被子發出低低抽搐。
被子輕輕地抖動,阿明只能在一旁看著,他著實不知該如何安慰像一個這樣傷心的大男孩。
不曉得對方流淚的原因,不曉得對方哭泣的理由,他只能憐憫地感受這一切的發生,心情漫著奇怪又不可思議。
真令他不敢相信,起初的敵意竟然消失得這麼快、這麼迅,阿明已不再覺得討厭或是排斥了。
現在對他而言,阿承彷彿成了一個需要人家幫忙的小孩,一個既脆弱又無助的小孩。
夜,很靜。
阿明從打盹中醒來,僵直不變的姿式讓他的手腳有點酸麻,乾脆拉開椅子用力站起,將四肢伸展一下。
瞧著床頭上籠罩在柔和小夜燈光線下的小鬧鐘,重疊的時分針正巧指在阿拉伯數字4上,原來已是另一天的開始。
再過兩個小時太陽就要出來了吧!
阿明感到一夜未寢的疲憊襲來,但腦袋的思緒卻異常澄明,不,應該是靜止思考了,太累了總是這樣,腦筋會自動罷工而不運作。
如果可以躺下來睡一下就好,畢竟現在的體力已不像年輕時那麼好,偶而熬一下夜就會覺得肝臟好像快要壞死,不過這種想法還真是誇張了點。
再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阿承,阿明走到浴室去把殘骸處理一下。
「時間還很早,再睡一下吧!」
阿承揉著哭腫而沒有對焦的雙眼,一臉茫然地搜尋四周。
那樣的動作宛若一隻剛睡醒的貓般有趣,阿明不由得站著俯視欣賞,他正巧拎著一塊浸濕的毛巾。
「好冰!」
阿承發出淺淺的一聲抱怨,蓋住雙眼的世界似乎又更加漆黑。
只見他伸出手來覆上那塊冰涼的毛巾。
「手。」沙啞的聲音。
「什麼?」
阿明以為是毛巾太濕了,自然地將手伸去,迎接的卻是阿承的手掌。
「手借我,我覺得冷。」
握住阿明的手掌有著細碎的晃動,不是很用力,但,倒是真的有點冰。
阿明用無言當作回答,他總不能說不行吧!拒絕一個病弱的人的請求這可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感覺有點微妙。
如果有弟弟的話就像這樣吧!
「你的手指還真細。」阿明隨口說道,突然睡意一下湧來,用另一手掌遮掩打哈欠的嘴。
「你會笑我嗎?……突然跑來你這裡,又害你沒有床睡……而且還……」
阿明怔仲地聽著,滿臉訝異。
乖乖,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坦率可愛,還會為別人著想,這可真是一大進步呀!
阿明有點想笑,忍耐回道:「怎會,把我當成大哥就行了,我妹有時也會這樣莫名其妙,你別想太多了。」
被人當作大哥的崇高榮譽感,讓自己覺得是一位安心可靠又堅強穩重的人。
阿明很滿意也喜歡這種感覺。
「呀!對了,你得先跟父母連絡一下,不然你家人會擔心。」
阿明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我沒有爸媽。」
「……抱歉,我不知道……」阿明頭一次遇上孤兒,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阿承突然咯咯笑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呀!我還是有家人的,他們對我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阿明鬆了一口氣說道。
「我跟堂哥一起住,不過他現在出差了,再過不久才會回來,現在打回去也沒人接。」
阿承用著「不用了」的表情把手機推回,對著阿明開心地笑了一下,說謊似是成了他的樂趣了。
「我下次還可以再來這裡嗎?」阿承問道。
「嗯。」阿明點點頭,覺得自己像多了一個親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