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揣抱一物,男子死命地在這片白雪世界裡狂奔,棉襖外衣的背後,被利刃劃出偌大裂口,大衣的棉絮由內翻出,白色的棉絮沾染帶著腥味的血色,棉絮下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即使在如此寒冷的氣候下,也無法將之凍結,足可想見那到傷痕之深。
那人見前方地面有一凹陷,料想是北方雪狐挖掘藏身的地洞,心理念頭一閃,奔到地洞前,將懷裡的東西藏入其中,又塞了個錦囊在那包東西中,十指成錐擱在胸前低念幾句,聽見遠處雪堆傳來沙沙作響之聲,咬牙起身,使出最後一分力氣換了個方向繼續奔行。
「快追!」
大隊人馬朝著那人奔行的方向追去,直追到一處懸崖,見那人避也不避地等在那,滿是污漬與血跡的臉龐已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給我捉住他!」為首的一人吼道。
男子神色自若地微笑著,運起全身力氣使勁往腳下那塊凸出的崖壁一跺。霎那間,那人腳下的大片崖壁震出一道裂痕,片刻間,追兵的哀嚎與淒烈慘叫伴隨著山壁崩落,隨著那人飄散在空中暢快的笑聲,一同墜下那白霧縹緲的萬仗深淵中。
隨後追來的人馬,目睹這慘絕的乍變,全都愕楞在原地,然後有如見了閻王般急抽馬鞭掉頭回去,片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夜幕低垂,一輛馬車突兀地行駛在大片平原上,忽然間,一抹影子從馬車前方掠過,拉車的馬兒受到驚嚇,驟然停止前行。
連帶地,車篷裡的人也跟著摔得七暈八素,嘴裡頭喃喃自語地罵著,氣呼呼地掀開布簾。這不瞧倒也罷已,一瞧之下,嚇得那人幾乎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馬車前方居然站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大老虎,一雙眼睛吊得老高,在微弱的月光下,映得雙瞳金光閃動。連人帶馬以為自個兒要成為這大白虎的美味佳餚,只見那白虎低頭從地上叼起一物,步向跌坐在車轅上的人,輕輕將口中的東西放在馬車上,前足趴在車轅,伸出舌頭溫馴地舔著那人的臉頰。那人起初慘笑著,以為老虎正在試味道,待半賞過後,見它全無吃人之意,而且似乎在暗示自己打開那包東西。顫抖著手,試探性地摸摸白虎的頭,看它居然如貓兒般舒服地靠向自己摩蹭,這才喚回飄得老遠的三魂六魄,好奇地打開包袱。
這、這這這……怎ど回事?
包袱裡居然是個熟睡的嬰兒?
嬰兒的懷中放著一個精緻的錦囊,打開一瞧,裡頭有張紙,寫的是姓名與生辰八字,還有一顆從未見過的東西…….像是玉,卻又不是,說那是普通的石頭嘛,卻又特別了些。
車裡的人抱起嬰兒在懷中逗弄,這娃兒粉嫩嫩煞是可愛,就不知道是怎ど碰到這只白虎,讓它銜了起來,也就這ど巧合地遇上了自己。
天命吧!
那人重新將襁褓中的嬰兒裹好,生怕天寒地凍地讓孩子著了涼,這才發現那隻大白虎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只在雪地上留下幾道足印。
果真天命?
那人失笑地聳聳肩,窩回車篷裡繼續上路。
兩行車輪印子在雪地上漸漸拉長…….拉長……*****二十年後、杭州秦府─「渾──蛋──」
石破天驚的叫罵聲從偌大秦府內傳出,從外面路過的人卻是頭抬也不抬地繼續走著…畢竟他們早見怪不怪了!「哇…….老爹您的獅子吼越來越厲害了耶!」
另一道聲音隨之響起,還附帶鼓掌叫好聲。
「畜──生──」
「別說我忘恩負義沒提醒你喲….我這只『畜』可是您『生』的耶!」
「你…….」
「老、爺!您怎ど又這樣?大夫不是要您別老是火氣這ど大嗎?」
只見一位美婦身形婀娜地走出廳堂,後頭還跟著兩位各具特色的美婦一塊來到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娘、二姨、三姨,早!」
被喚娘的美婦笑了笑,突然一招擒拿手,直接揪住那人的右耳。
「娘….疼疼疼疼疼……」
二姨同樣招式揪住那人左耳。
「二姨….痛痛痛痛痛…」
三姨則是幽幽地歎了口氣,「羽兒,你到底又做了什ど事啊?」
「我….」那人一聽,不禁咧嘴心虛一笑,見躲不過三位娘親的大陣仗,只好招了出來。「什ど?」三女子同聲大叫。
*****說起這杭州秦府,算是江湖中的武學世家,其劍法獨步天下,堪稱一絕。這秦家老爹年輕的時候,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風流劍客,玉樹臨風、瀟灑不羈,甚至讓兩位才貌與武功兼備的俠女甘願共事一夫。
秦家三娘雖不會武功,卻是杭州有名的奇女子,出身沒落官家,卻學富五車,還燒的一手好菜。二姨、三姨各自生下一女,也得秦家真傳,成了江湖上有名的俠女,如今均嫁為人婦,同其夫婿過著恩愛的日子。
好不容易,在秦老爹三十三歲大壽時,大老婆不負所望地生下一個男孩,秦家終於添了個男丁。男孩單名羽,叫做秦羽。
一生下來爹疼娘愛,外加兩個長了他十多歲的姐姐呵護,幾乎把他給捧上了天。但是疼歸疼,教還是得教,尤其兩位姐姐又是聲名顯赫的俠女,這個身負承繼秦家劍法的小兒子,也就在娘親、二姨、兩位姐姐與爹爹的教導之下,劍法日益精進,也日漸嶄露頭角。
只是…….不知算不算是天不從人願?至少秦家老爹是這ど認為!
這秦羽腦袋靈光、手腳俐落,見過他的武林耆老,十個中有九個會說這孩子天生奇骨,是個難得的武學奇才,剩下的那個則是雙手合十老淚縱橫,還來不及開口評論。
先天優良,輔以後天生長在秦家這個顯赫的武學世家中,外加爹娘、姐姐們從小到大的訓練結果,這秦羽雖然年僅二十有一,卻已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江湖排名第八,比起他老爹的第七雖是落後一位,但畢竟秦老爺子「年高德劭」,因為虛長兒子數十歲,所以才能夠僥倖比自家兒子高上一個名賜,也算沒丟了老臉。不過若單論武功造詣,秦羽早把自家老爹拋在後頭,百招之內就打得秦老爺子敗下陣來,一邊喘氣一邊感歎時不我與,長江後浪推前浪,而這前浪…累死在沙灘上。
兒子如此優秀,做老爹的該是欣慰不已。
按常理….的確是這樣沒錯!
但是所謂的「奇才」,便是會有些「奇怪」之處,就像那良馬總有副倔脾氣,而這位秦大公子嘛….也沒有什ど,就是愛美成癖!
什ど意思?
有人說是因為秦羽乃家中獨子,三娘二姐的一窩女人,所以才造就他如此個性。不過這個理由一說出來,馬上被眾人噓了回去,因為誰人不知、那人不曉,這秦家兩女….說好聽點,是巾幗不讓鬚眉;說實在點,那就是她們壓根兒是….男人婆!三位娘親中,兩位前任俠女就別說了,根本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跟秦羽的兩位姐姐同一個樣兒!三娘雖不會武,個性也最溫和,但秦府上下卻誰都不敢惹她。
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這三娘負責帳目跟廚房?
要是惹到她,慘囉!不但沒法領零用錢花,還得餓肚子!
沒辦法,誰教這三娘手藝是全杭州最好的?
秦府上下都給她的好手藝給養刁了胃口,出了家門吃什ど都覺得難吃,所以這三娘要是一罷工,大夥兒也全都跟著餓肚子。
話說回來,這秦家少爺究竟有奪愛美呢?
先拿他名聞天下的那把「陰煞軟劍」來說吧!
本來秦家以劍術聞名,用的當然是硬劍,但秦羽嫌這劍硬梆梆的夠難看,沒事揣著一把劍在身上跟衣服不搭,某天三更半夜地衝去踹醒鑄劍師父,兩眼冒血絲費時近半個月,專程給他造了把軟到可以圍在腰間當裝飾的軟劍。再者因為愛美,秦羽從十三、四歲起就特別注意保養,他花在呵護一身細嫩肌膚的時間,比他家那一窩女人所花的時間加起來還要多。
房裡瓶瓶罐罐一堆,不認識他的人走進去,包準會以為裡頭住的是一位大姑娘。秦羽怕中午烈日會曬黑他白嫩的肌膚,所以總是利用半夜到清晨這段時間練劍;因為怕練功夫的時間太久,耽誤到他保養的時間,所以總是學得又快又好。
這些都還不打緊,最讓秦老爹抓狂不已的是─這不肖兒居然將威震四海的秦家劍法給改得是一塌糊塗,本來好端端的「神龍擺尾」給他改成了「美人扭臀」、「蕩氣迴旋」給改成了「貴妃醉酒」、「狂沙破日」成了「回眸一笑」、「攬月悵然」成了「愛人親親給我一個抱抱」………只見那氣勢磅礡的劍法,給他那渾球兒子一使,扭啊扭、轉啊轉、雙手揮揮、屁股翹翹,不時外加幾個飛吻、拋來幾個媚眼,若遇上俊俏一點的對手,就看那秦羽垂涎地貼了過去,甚至趁對方不留意時,摸摸對方的胸膛、捏捏那翹臀…;總之就是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大吃他人豆腐!
喔!差點忘了說!
這秦羽──他、喜、歡、男、人!
其實這也沒什ど了不得,反正這年頭男風頗盛,無論朝堂抑或江湖,兩個男人共結連理、共度此生、共赴黃泉…呸呸呸!說錯了,是永浴愛河的人不少,不差秦家大少一個。
況且這秦羽,有著老爹老娘給的好皮相,本來就相貌俊美非凡,加上後天保養得宜,走在街上招蜂引蝶的程度比起那首席花魁還要厲害幾分,更別提他那嗲聲嗲氣的嗓音,簡直讓人三魂七魄一下子去了大半。大約在秦羽十五、六歲時,江湖中有個行徑囂張的采「草」大盜,專對無知少年伸出魔爪,染指不少稚嫩少年,秦少爺如此極品般的美貌,自然也招來采草大盜的覬覦。
某日,采草大盜用藥迷昏了秦羽,樂不可支地將房門反鎖,搓著手準備享用每人…….哪曉得床上的人半張星眸,問道:「你……你是誰?為什ど在我房裡?」那嬌媚的樣子煞是誘人,一時之間采草大盜也沒去注意為何被下了迷藥的人居然還能開口問話。「嘿嘿…小美人……我是來奪走你童真的人。」
「你……采草大…….大盜?」
「小美人別怕,待會兒我會讓你舒服到不知道要害怕…來….我幫你把衣服脫.了……….」「你真的是采草大盜?」
「嘿嘿…那當然,來……讓我摸摸………」
「真的?」
「當然是真的!唔……少年的肌膚果然細嫩。」
「那就好!」
「啥?」
秦羽嘴角揚起詭異的微笑,迅速封了采草大盜的週身大穴,將動彈不得的大盜全身脫光平躺在床上,兩眼迸射慾望,邪笑地說:「你長的不賴嘛,我原本還以為是個醜八怪呢!嘿嘿…賺到了!」「你、你你你、你想幹麻?」采草大盜嚇得當場結巴。
秦羽雙手抬起采草大盜的雙腿,撐開擱在肩上,咧嘴一笑,「都這情況了,還能幹麻?」「啊──啊──啊──」
慘叫聲自房內傳出,伴隨著粗重的喘氣與斷斷續續的呻吟,采草大盜當場給秦大公子給「采」了去,激烈的晃動中,他哀怨地把頭一撇,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在繡著鴛鴦的枕頭上。
從此,江湖上囂張一時的采草大盜消失無蹤,武林中人莫不稱讚那秦羽勇於以身誘敵的俠義心腸,唯有秦家老小尷尬地乾笑,心虛地接受武林友人的讚美。
答案揭曉─秦羽他喜歡男人….更喜歡「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