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去後,費凡在床邊坐下禁不住苦笑。
真是的,本來單純的只是為了偷「C—28.5」,現在可好,把自己扯進一大堆的麻煩事。只是……他仔細思忖著:如果尹翰飛的愛能讓她退出「暗夜」的話,再多麻煩他也甘之若飴。
尹翰飛在睡了兩個多小時後醒過來,稍微動一下全身又酸又疼,他禁不住低哼一聲。
正在打盹的費凡立即驚醒,「尹總。」
「費凡?」他吃力地說,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我……我怎麼了?我在哪兒?」
「你現在醫院,忘了嗎?你出了車禍。」
「車禍?」尹翰飛目中閃過一絲茫然,「是嗎?我不太記得。」
費凡心一沉,「別告訴我你失憶。」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尹翰飛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想些什麼,但臉上很快現出痛苦之色,「頭好痛,我想不起來。」
「你等等,我去喊醫生。」費凡心中有些著慌,忙將醫生找來。
「醫生,他怎麼會這樣?」
「他的頭部曾受過嚴重撞擊,到現在還有一塊淤血沒有消除,可能這是導致他失憶的原因。」
「可是他認識我呀!對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他轉頭問尹翰飛。
「我還沒倒霉到不記得自己,我只是……」尹翰飛皺眉努力思索,「不記得出車禍前後的事情。」
「你們放心,尹先生只是局部性暫時失憶,通過治療會逐步好轉的。」
醫生離去後,費凡仍然不放心。「你真的只忘了出車禍的那一段?你真的認得我?
尹翰飛失笑,「要不要我將你的檔案背出來?」
「謝靈斐呢?記得他嗎?」
尹翰飛啼笑皆非,「他是我的老同學,朋友十年了我怎會忘了他!」
「我先探好口風嘛!免得到時嚇壞他。」費凡嘖嘖稱奇,「像你這種選擇性失憶還真是少見。」看看手錶,已近十一點,「謝靈斐應該睡熟了,這會打電話給他不知……」
「謝他……」
「他一直陪到你清醒,累慘了。」
「不要打電話,讓他休息。」他看看費凡,「你應該也累了,睡一會兒吧!」
想了想,費凡道:「我讓護士在這兒加一張床,這樣才好照應你。」
「費凡。」尹翰飛喊住他,真誠地道:「謝謝你。」
費凡一怔後揮揮手,「謝什麼!」說不定將來真正要說謝謝的是我。
病房陷入寂靜之中,尹翰飛閉起眼睛休息,他身子還很虛弱,剛才說了不少話又費了力,再加上麻醉藥效已過,刀口也疼起來。
門忽然被輕輕推開,一個人閃了進來。
尹翰飛似有所覺,倏然張開眼睛,入眼是一張清亮的秀顏。
「你……」秀顏上滿是驚詫。她已經很輕了,他怎麼察覺的?她隨即收了驚詫,換上冷冰冰的神色,「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冷淡的口氣中有著一絲狼狽,「看來你的命真是大得很。」她轉身便走。
「你是誰?」
邁出的腳步因這句話硬生生頓住,她霍然回首,眼睛因著慍怒而分外明亮。
「不要太過分!」
「不,我不明白你的話。」尹翰飛的臉上有著困惑和不解,「我們認識嗎?」
「你……」慍怒逐漸轉變為驚詫,他的樣子不像在裝傻,難道……
尹翰飛仍在追問:「我們是不是認識?」
「顏雪?!」一聲驚呼響起,是費凡。
該死!顏雪輕咬貝齒,神色更是狼狽,彷彿是偷糖的孩子被大人當場捉住了一般。
費凡又驚又喜,「我正在找你。」
「費凡。」尹翰飛輕喊道,「你認識這位小姐?」
「當然——小姐?」費凡瞪著他,「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我……」尹翰飛迷惑地道,「我認識她?」
不會吧!費凡不敢相信地張大嘴,那神色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她是誰!」
「可是我……」
「我們的確不認識。」顏雪忽然冷冰冰地插口,「是我走錯了房間。」
費凡連忙拉住欲走的她,「等等。」
顏雪臉有怒氣,翻腕喝道:「放手!」
「對不起。」費凡忙不迭鬆手,「你不要走,他只是受撞失去了部分記憶,是暫時的……」
「我沒心情聽廢話。」顏雪神色如冰,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陣陣抽痛。
他忘了她!他居然忘了她!該死,她為什麼要在乎?
「是你?小姐。」好巧,才要出門便撞上來換藥的護士,「你來看尹先生?」
費凡立即追問:「護士小姐,你認識她?」
「就是這位小姐送尹先生到醫院的。」
「你送尹翰飛到醫院?」費凡輕叫出來。
這個護士可真多嘴。
顏雪頭也不回地繞過護士,「她認錯人了。」
「等等。」出聲的是尹翰飛,「顏小姐。」
顏小姐?顏雪雙手緊握裝做沒聽見繼續往前走。卻聽見背後傳來「砰」的一聲,跟著是護士的尖叫和費凡的怒吼:「尹翰飛,你瘋了,還嫌骨頭斷得不夠多呀!」
顏雪心中一凜轉過身子,臉色立時大變。
尹翰飛翻倒在地,因疼痛而滿頭冷汗,他卻緊盯著顏雪叫道:「顏小姐,請你不要走。」
費凡一臉無可奈何,喃喃道:「人雖忘了,感情可沒忘,奇怪的失憶!拜託,別呆站在那兒,過來幫我扶這個傻瓜上床好不好?」最後一句話是對顏雪說的。
顏雪知道自己不該留下,但雙腿卻不聽使喚地折回來,幫著把尹翰飛扶上病床。
傷口經這麼來回折騰痛得更加厲害,尹翰飛咬著牙不出聲,滿頭冷汗涔涔而下。
費凡禁不住搖頭,「護士,請你喊醫生來檢查一下,看看這個傻瓜斷的骨頭是不是多了兩根。」
「費凡,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別那麼損我。」尹翰飛發出微弱的抗議聲。
「你真忘了她?」費凡指著顏雪猶是不敢相信。
尹翰飛看著顏雪,臉有愧色,「對不起,顏小姐,你救了我一命,我卻將你忘了。」
「上帝。」費凡呻吟一聲。
顏雪神色複雜,看不出是喜是悲,是驚是怒,「沒關係。」
「我該怎樣報答你?」尹翰飛誠懇地問,「你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幫忙儘管說。」
「我想沒有。」顏雪竭力壓住心裡的火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他忘了她不是更好嗎?以後不會再有人糾纏她,她不必再為此而心煩頭疼。
「我該走了。」
「顏小姐。」尹翰飛神色有些猶豫,「你還會再來嗎?明天你能來看我嗎?」
她本待拒絕,但看到尹翰飛臉上的希冀和懇求之色,拒絕的話居然說不出口。
「她當然會來。」費凡在一邊插口,「你放心。」
尹翰飛鬆了口氣微笑,「太好了。」
顏雪狠狠瞪了費凡一眼,「給我出來。」
費凡聳聳肩跟她走出病房,順手將門帶好,沒等顏雪開口他便搶先問:「怎麼那麼巧?他出車禍時你正好在場?」
顏雪臉上掠過一絲極不自然的神情,生硬地道:「如果你放聰明點最好別問。」
費凡微笑起來,「你愛上他了?」
「閉嘴!」他話語中的肯定讓顏雪覺得好生難堪。
「動了真感情可是殺手的大忌。」費凡笑得更愉快,奇怪的是語氣中沒有顏雪以為的諷刺,反而有一種真心祝福的味道,「不過他值得,你眼光不差。」
「你……」她有一剎那的迷憫,他的神情……好奇怪,竟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以前見過一般。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忘了反駁他的話。仔細打量著他,她禁不住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費凡略怔後一笑,「我們見過好多次了,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顏雪微慍。
費凡不等她開口又道:「別忘了我們的賭約,現在可是我佔了先機。」
「你……」
「啊,醫生來了。醫生,你來看看他……」費凡不給顏雪說話的機會,和醫生走進病房。
顏雪默然半晌,帶著疑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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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失憶?」
次日清晨,醫院裡的大部分病人都被一個恐怖的叫聲給驚醒。
「天!」費凡捂著耳朵,一臉受不了的神情,「他是失憶,不是失聰,用不著這麼大聲。」
尹翰飛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他連捂耳朵的力氣也沒有。
「怎麼可能?你失憶?老天,你不記得是誰害你撞車的?車是什麼樣子?顏色、車型、牌照……」
「停!停!」尹翰飛受不了地大叫,當然聲音是弱得可憐,根本起不了作用,他無可奈何地看著費凡。
費凡會意地道:「拜託你停下來,你不是真要害得他失聰吧?」
「我……」謝靈斐閉上嘴,心中卻仍是十分焦灼。他怎能不急?車禍是蓄意的,有人要害尹翰飛。本來以為尹翰飛醒了後會有線索追查。沒想到他居然失憶,而且別的都沒忘,偏偏忘了出車禍這一段,真是莫名其妙的失憶。
「該死!該死!」他低咒著,在病房裡轉來轉去。
尹翰飛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激動,「謝,我只是斷了幾根骨頭,用不著這麼生氣。」
費凡道:「比起昨天交通事故撞死的兩個人,尹總算是幸運的。」可不是嘛!給人蓄意謀殺都沒死成。
謝靈斐瞪了他一眼,「多謝你的安慰。」
「對了。」費凡似是想起了什麼,「尹總也算是名人吧!怎麼他出車禍新聞居然都沒報道?」
「是我封鎖了消息。」謝靈斐道,「公司受到病毒襲擊的事多多少少有些洩露,我不想引起連鎖反應。」
尹翰飛問道:「公司的損失有多大?」
「沒多少。你別擔心,我會闖過這一關的。」
尹翰飛沒有再問下去,心中卻充滿擔憂,他瞭解謝靈斐越是這樣說,表明情況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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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果然越來越嚴重。
謝靈斐從醫院回到公司就看見一大堆記者圍在公司門口,一看到他來了立刻全都圍了上來。
剎那間,閃光燈的亮光幾乎照花了他的眼睛,記者的提問也幾乎把他的耳朵吵聾。
「謝先生,聽說你們公司的電腦系統遭到病毒襲擊?」
「聽說尹總經理遭遇車禍生命垂危?」
「這次病毒襲擊對貴公司會造成致命的打擊嗎?」
「貴公司的『C—25』的研究開發會受影響嗎?它能如期推出嗎?」
該死的,一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謝靈斐心中大怒,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反而掛著一絲瀟灑自若的笑容。這讓他原本就帥氣十足的臉龐又增加了十分的魅力,不但迷得那些女記者心中怦怦直跳,連那些男記者也魅惑於他的笑容忘了提問。
人長得帥一點還真是有好處!
謝靈斐臉上的笑容加深,這才從容地開口:「我想我們公司裡的會議室的沙發十分舒服,正好我的秘書泡咖啡的手藝也是一流,各位有興趣進去坐一坐喝杯咖啡嗎?」
眾記者面畫相覷。
謝靈斐繼續道:「我想那時候各位會更有精神提問,而我會十分樂意回答各位的提問。」
他的這番言語大出眾記者的意料,以至於一個記者竟然傻傻地問:「謝先生的意思是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
「為什麼不呢?」謝靈斐笑容可掬地反問,「這可是個出風頭的好機會,而我向來是會把握這種機會的。」
確實,謝靈斐是報紙上的常客,除了金融版,更多的是娛樂版頭條。三天兩頭的緋聞,眾女子為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換了別的人,看到這類新聞早就勃然大怒,對記者更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但謝靈斐從來不,他向來是有問必答,就算記者問得再尖酸刻薄,他都能微笑以對,以致於所有的記者都恨不得那些名人都能以謝靈斐為榜樣,那他們做事也用不著那麼辛苦。
「當然,謝先生和我們新聞界向來是十分合作的,我們相信謝先生的誠意。」
「各位請跟我來。」謝靈斐微笑著率先走進公司,一大群記者連忙跟上。
好吧,既然你們用這種「陰」的手段,我就不妨和你們玩幾招,只要你們接得住。
謝靈斐在心中發狠,臉上的笑容卻更從容,以致於每個記者心中都有了個印象:這次的病毒襲擊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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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狐公司的股票在幅度下挫之後,於下午開盤時開始往上反彈,並且力道十分強勁,估計明天將會持續……」
「他XX的!混賬!王八蛋……」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咒罵由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華人男子口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此時的他臉色猙獰,雙眼緊緊盯著電視機猶如要冒出火來,雙手握拳怒吼:「該死的謝靈斐,我一定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夠了。」一個背對著他的男子發出一聲斷喝,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壓迫感。
華人男子一怔,閉上嘴緊緊咬住牙。
男子輕叩著桌子,「謝靈斐果然不簡單,這麼容易就擺平了新聞界。」
「找人做了他!」華人男子抑制不住地咆哮。
「閉嘴!」男子霍然回頭,英俊的臉龐滿是嚴厲之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用不著你教我。你還是做你應該做的事,盡快給我破解主機的密碼。」
他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華人男子立即矮了半截,賠笑道:「當然,一切都由帝諾先生您做主。」心中卻在發狠,「英國佬,現在讓你,等老子擺平了謝靈斐,那時候再來對付你。」
華倫?帝諾輕蔑地哼了一聲,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打什麼主意,卻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他向來不會擔心一條狗的背叛。
倒是那個謝靈斐……他還是小看了他。不過他仍會是他華倫?帝諾的手下敗將,華倫?帝諾永遠是最後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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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狐公司。
謝靈斐按下輸入鍵完成這天的工作。
站起來伸個懶腰。窗外天色已暗,公司除了開發部的技術人員——他們還在進一步完善「C—28.5」——留下來加班外,其餘的人早已下班。
成功地平息今早的記者風波,本來下滑的股票止跌反彈,他算是渡過了第一道難關。但更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
由於資料丟失,至少有七八個項目受到影響,其中有二個肯定是無法按期交貨。按雙方訂下的合同延期交貨公司要賠償對方的損失,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延期交貨,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被新聞界披露,恐怕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好應付了。
「還不走嗎?」費凡站在門口問。
「這就走。」謝靈斐關上電腦問道:「今天去看尹了嗎?」
費凡笑笑,「用不著我去看他,我想最好你也不要去。」
「怎麼?」
「你想當電燈泡?」
謝靈斐一怔後隨即恍然,「顏雪?」
「正是。」
謝靈斐卻叫出來,「老天,你怎能讓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快,快到醫院去。」
費凡不明白他為何失態,「雖然尹總暫時忘了顏雪,可是對她的感情卻沒忘,你用不著擔心。」
謝靈斐卻更是吃驚,「你說什麼?」
費凡一怔醒悟道:「好像今早忘了說。」
「該死的。」謝靈斐詛咒出聲,「他究竟失憶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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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抑制住想來的念頭。顏雪抬頭看著尹翰飛的那間病房。
沒有進去的惟一原因只有一個——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是尹翰飛視她為陌生人的客氣,抑或是他眼中掩飾著的深情?
可是也許她真正害怕的是她自己的心。
那天尹翰飛守候在樓下,她其實一直就在樓上看著。在尹翰飛離去時,她立刻發現了那輛跟蹤的車。當時她根本沒有多加思索就奔下樓,搶了一輛車跟了上去,並且在交流道幫尹翰飛清除了障礙。
只是沒想到對方卻留了一手,等她發現不對時,一切都發生了。她來不及阻止。
當時她看著尹翰飛的車在空中翻滾,全身的血液都似已凝固,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掠過全身,痛得她連動也動不了。
直到這一剎那,她才認清了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要他活著,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而當她發現他仍活著時,那種從未有過的狂喜令她流下了眼淚。
十五年,自從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就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
她送尹翰飛去了醫院,並且一直守候到謝靈斐來。可是她沒有遠離,她要親眼看到他平安。
沒想到等她再一次見到他時他居然忘了她。他居然失去了關於她的所有記憶。
「顏小姐。」一個護士如釋重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出神。
「感謝上帝,您總算來了。尹先生起碼問了一百次你來了沒有,請您趕快進去。」不由分說,推著顏雪走進病房大樓。
來到尹翰飛的病房外,正好聽見裡面尹翰飛在問:「護士小姐,那位顏小姐還沒來嗎?」
顏雪身邊的護士誇張地撫著額頭喃喃道:「第一百零一次!」
顏雪忍不住笑出來。
那護士也笑了,「對於受傷這麼重的病人,他的精神實在是好得令人讚歎。」跟著推開病房的門,「救世主來了。」
裡面有個護士正在替尹翰飛換輸液瓶,看到顏雪進來明顯地鬆了口氣,「顏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顏雪相信這是她平生說的最真實的問候語。
「好了,我們出去。」
尹翰飛有些赧然,「謝謝,真是麻煩你們。」
陪顏雪進來的那名護士笑道:「不客氣,我們理解。」
另一名護士亦笑道:「最好是下不為例。」
尹翰飛似是更加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紅暈。
護士離去後,病房裡有一剎那的不自然,最後還是尹翰飛先開口:「顏小姐,請坐。」
顏雪刻意忽略掉「顏小姐」那個令她覺得刺耳的詞,「傷口還疼嗎?」她的表情和語調都顯得有些不自然。
以前習慣了用冷漠的神色和語調與尹翰飛說話,借此來保護自己。現在在尹翰飛眼裡她是個陌生人,她簡直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和尹翰飛說話。
幸虧尹翰飛似乎全然沒有在意。
「感覺好多了,傷口也沒有那麼疼。」
「是嗎?」顏雪不知道往下該說些什麼,多年來的習慣根本讓她忘了安慰人的話應該怎樣說。
「顏小姐,我們……」尹翰飛猶豫著,「我們以前認識嗎?」
顏雪略微一震,「為什麼這麼問?」
尹翰飛表情中有著困惑和不解,「我總覺得我對你的感覺不同,你好像……好像是我一個很親的人,可是沒理由呀!沒理由我會忘了你,我記得自己的家人,記得謝,甚至連公司的職員我都記得,如果我們很親近,我沒理由會忘了你。」
「我們以前並不認識。」顏雪避開他深情的凝視。
「是嗎?」他顯得有些失望,但很快笑了笑,吃力地抬起手,「我是漢森?尹,中文名尹翰飛,很高興認識你。」
她不解地看著他。
「自我介紹。」他笑得有些孩子氣,「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丁。」
這情景好熟悉。
「顏雪。」她輕輕握住他的手。
平生易容不知扮演了多少角色,這一次就演一回「顏雪」吧!一個全新的顏雪。
******
「謝……」
「什麼事?」謝靈斐看著尹翰飛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早已明瞭,卻裝做不解的樣子。
這一個星期來尹翰飛的傷勢逐漸好轉,腦中的淤血也逐漸消失,令醫生嘖嘖稱奇,謝靈斐知道這是愛情的力量,對此他卻並不是很樂觀。顏雪太神秘了,他不相信她對尹的感情,而尹顯然早已深深陷了進去,和失憶前一樣。可是他絕不能讓尹受一次傷。
幾天來他一直想找機會和顏雪詳談一次,卻從來碰不到顏雪。她把時間拿捏得很準。謝靈斐一到她就不知所蹤。哪怕他上一分鐘還聽見病房裡她的說話聲,下一分鐘推門進去就瞧不見她人了。今天他故意早來且賴著不走,就是想逼顏雪現身。沒想到她耐心倒好,反而是尹翰飛著急起來。
唉,他怎麼交了個見色忘義的朋友?虧自己還這麼關心他!
「公司這兩天怎麼樣?」
謝靈斐聳聳肩,「除了忙還是忙。」他看到尹翰飛想開口又道:「不過和你比起來,當然是你重要的多,我要多抽點時間陪陪你嘛!」
「謝。」朋友多年,尹翰飛如何聽不出他語氣中的調侃之意,「你聽我說……」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我只不過想和顏小姐談談而已。」這句話他說的很大聲。
「談什麼?」尹翰飛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謝,你不要亂說話。」
謝靈斐正要反駁,一抬頭卻看到顏雪在病房外朝他點了點頭。
終於現身了。
他會意地站起來,「放心,我保證不亂說話。」
「謝、謝!」
回答他的是輕輕的關門聲。
「該死!」尹翰飛急得一拍床邊,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冷汗都出來了。他卻沒放在心上,只是擔心謝靈斐會和顏雪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