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著名的私立若葉學院,包括從幼稚園部到大學部,能夠在這所學院就讀的學生,要不是政治家的後代,就是大企業的接班人,再不,至少也都有個相當的家世背景,是所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
十月初,伊黎在貝絲以及學院理事長的陪同下,出現在高中部一年C組教室外。
「二小姐,別再任性了。」貝絲以長者的溫柔口吻,耐心地勸導——這已經成了她們來到日本後,她每天例行的公事了。以往二小姐總是笑口常開、平易近人,如今,別說是笑臉了,就連要二小姐開口說句話都不容易。「都已到了這兒,我們除了接受皇的安排外,別無選擇啊。」
伊黎依舊凝著一張俏臉,不發一語。
貝絲深深歎了口氣,她知道皇這項突來的決定對二小姐的打擊非常大。
「從今天開始,二小姐上課期間,我都會待在理事長室旁的會議室內,只要二小姐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找到我。」這是皇為了讓她能就近照顧二小姐而做的準備。「進去吧,」
「嗯。」伊黎挺直腰桿,一副從容或義的模樣,步成堅定地走進教室。
教室裡的學生們正在議論紛紛,究竟這名轉學生是什麼身份,競能讓理事長親自帶他到新教室,這時突然出現在講台上那抹高挑、纖細的身影,吸引住在場所有人讚歎的目光
她好美!撇開她光潔白皙的肌膚,粉嫩細緻找不出一絲斑點或瑕疵的面容,長及腰際的李子色髮絲不談,真正教人移不開視線的是她那雙罕見的淡紫色瞳眸!
「這位是來自意大利的天念水雲同學,以後大家可得好好相處哦。」理事長尾隨伊黎走進教室,簡單地將她介紹給大家,繼而看著一旁的導師,「麻煩你了,山本老師。」
「好的。天念同學,第一排最後那個空位就是你的位子。」山本老師指著靠走道這方說。
伊黎不理會山本老師的話,逞自側首注視站在教室外頭的貝絲,見貝絲朝她點點頭,她才緩緩走向那個位子。
理事長看著伊黎人座後,才與貝絲相偕離開。
這種破腔爛調居然也好意思上台教英文,當老師!
伊黎毫不客氣地斜睨台上努力教學的山本老師,在心底不屑地批評著。
無聊的課程令她不耐煩,她乾脆單手支頤,注視外頭空無一人的走道。
其實,按照雷為她安排的時間表,她早該在一個星期前就人學了,不過,因為她一直在和雷嘔氣,所以耽誤了人學時間。當她在飛機上醒來的那一刻,她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如此恨雷!她早該知道的,凡是雷·費茲阿尼斯決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改變,而她居然愚蠢的相信他的謊言。
初到日本那幾天,為了向雷表達對他那種卑劣行為的不滿,她拒絕學習日文、拒絕和他聯絡。怎知,她的抗議才持續了四天而已,雷便生氣地要貝絲轉告她——除非她正式拿到這所學校的畢業證書,否則不准她回家。迫於無奈,她利裡三天的時間,心不甘情不願地學習日文,然後在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一星期的今天,不情願地正式人學「揮霍生命」。
「天念同學,你是意大利人嗎?」
「你會說日文嗎?」
「你的頭髮好長、好漂亮……」
一下課,一群好奇的男男女女便迅速來到伊黎的位子旁,將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問個沒完。
「你眼睛的顏色好特別哦,本來就是這種顏色嗎?」
「是不是戴了特殊的隱形眼鏡?」
「你長得這麼漂亮,有沒有男朋友?」
伊黎不悅地蹙眉,原本已經煩悶的情緒,如今更是快速攀升到了頂點。她來自哪裡、她眼睛的顏色、她一切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難道學校除了教導學問以外,還教導如何探人隱私嗎?
「閉嘴!」伊黎以與她柔美外表完全相反的聲量,吼出這句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懂的英文。
果然,這一聲教人幻想破滅的河東獅吼,讓嘗雜的「麻雀們」全噤了聲,怔愣的看著她。
得到她想要的結果,伊黎冷著面容,以流利的日文冷聲道:「滾開!我心情不好,別來煩我。」
她這句話,再次讓所有人扼腕。
「自以為長得漂亮就了不起!」
「有什麼好囂張的!」
眾人輕蔑地你一言、我一語,悻悻然地散開。就算之前對伊黎有再多的好感,她這句不留情面趕人的話,著實讓他們望而怯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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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絲,」伊黎坐在車後座,不其然地開口,「整天待在會議室裡,很無聊吧?」
貝絲平穩地開車,「這是我的工作。」
意思就是,不論這種日子有多無趣,她都必須執行雷賦予她的使命。伊黎暗忖。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跟著我到學校去了。」這是她考慮了一天所作的決定。
「不行。皇有令,為了二小姐的安全,我必須寸步不離地守著二小姐。」她不能違抗皇的命令。
「貝絲,我和你一樣過了無趣又漫長的一天,所以非常瞭解你的痛苦。我明白這種無意義的生活,還得熬一段時間,我不希望你跟著我活受罪。」伊黎從後視鏡,目光真誠地凝視駕駛座上的貝絲,「雷那兒,你不用擔心。」
「可是……」
「別可是了,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雷遠在意大利,根本管不到這兒,所以一切由她作主,她說了就算。「有什麼事情,我負責廠』她拍胸脯保證,以增加貝絲對她的信心。
思索片刻,貝絲終於點點頭,她再堅持下去只會徒增二小姐對她的內疚。「不過,二小姐上下學還是得由我接送。」
心中的大石落下,伊黎露出自來日本後第一個笑容。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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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過了兩天煎熬的日子,伊黎覺得日子不能這樣下去,於是她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不再到教室浪費時間,改而到圖書館打發時問。
今天一早,進了學校,她將書包放在教室的位子上,便離開教室。
「皇」
在到圖書館的路上,伊黎突然聽見背後一群興奮的女孩如此叫喚著。
雷?!雷來了?!雷來接她回家了!
伊黎開心地朝人群宜奔而去,自然地以義大利文喚道:「雷!』
直至越過人群,站在引起這場騷動的主角面前,笑意瞬間自她燦亮的紫瞳褪去,這人不是雷。
「你叫皇?」她仰望眼前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日本男孩,淡淡地詢問。」
「不,『皇』是我家族的姓氏,我的名字叫『遠流』,皇遠流。」他笑容可掬地為這位突然出現的可人兒解釋。
「是嗎?」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伊黎便轉身離開。早在她看清對方不是雷的那一刻,她就該走的,只不過她想知道,為什麼這個日本男孩會和雷擁有相同的稱號?
望著伊黎離去的身影,皇遠流哺哺地問:「那個女孩是誰?」
「你不知道嗎?現在她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呢。」一位鳳眼女孩驚訝道。
『她就是三天前從義大利來的轉學生天念水雲。」
「你別看她秀秀氣氣的,其實脾氣大得很。」
「是呀,她不但脾氣大、驕傲,而且還很孤僻,不與人來往,也拒絕同學接近。」
眾女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一來是要引起皇遠流對自己的注意,二來是希望這些話能減少皇遠流對伊黎的注意力。皇遠流是她們大家的,凡是比她們漂亮,又能引起皇遠流注意的女孩子,都是敵人!
皇遠流靜靜聽著眾人帶著明顯貶損之意的消息,他不是沒聽過天念水雲的傳聞,只不過因為這陣子學生會太過於忙碌,他一直無心理會罷了。
想不到她就是天念水雲,水雲……他在心中細細玩味這個獨特的名字。
片刻後,皇遠流踏著穩健的步伐朝教室走去,薄而性感的雙唇泛著無人能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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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一聲愉悅的招呼自伊黎上方響起,她抬頭一望,便對上一張陽光般的燦爛笑靨。
「我是皇遠流。」
伊黎微挑一眉,「我知道。」他們一個小時前才見過的,就算是再健忘的人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忘記,更何況她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讓她想忘也忘不掉。
皇遠流自動自發地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
「剛剛我到你們班教室找你,結果你同學說你沒回教室上課,我便猜想你會在圖書館,果然沒錯。」
「找我有事?」她懷疑地看著他。
「沒事,只是想再看看你。
她不懂。「我有什麼好看的?」
皇遠流的笑意更深了,「你非常好看。」
伊黎才剛舒緩的眉心再度挑起,他把她當物品在欣賞嘛!
她將視線移回書本上,「現在你看到了……」
「嗯?」
「可以走了,別再來煩我。」她語氣平淡地道,將心神放回書本上。
原來是在趕他呀!沒這麼容易。皇遠流笑著心想。
「你有學過速讀嗎?」才一會兒工夫,他瞧伊黎已經翻了好幾頁了。
他的話讓伊黎再度轉移注意力,抬眼直視皇遠流,「你怎麼還沒走?」
皇遠流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目光落在她看的書本上,「那本是什麼書?瞧你翻得那麼快,是不是內容太枯燥了?」
「不,這是一本描寫妄想與犯罪的書,非常有趣。」她可以拒絕外人對她個人的探究,卻無法拒絕好學者對學問的追求。「有空你可以看看。」
「好啊。」原本皇遠流還在為伊黎突來的友善摸不著頭緒,不過,她最後那句話,倒讓他知道該如何引起她的注意力。
「談到妄想與犯罪,讓我想起曾看過的一本有關織田信長的傳記,他是我國桃山時期三位名將之一。織回信長是位難得的軍事謀略奇才,然而個性卻非常殘暴,他為了達到稱霸全國的軍事野心,不惜燒殺擄掠,最後慘死在他所信任的家巨手中。」
伊黎果然被他的話所吸引,點點頭說:「聽起來非常有趣,待會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這本書。」
「待會?這堂課你還是不去上嗎?」
這時,上課的鐘聲已然響起。
「不止這一堂,以後的每一堂課都一樣。」她毫不隱瞞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上課嗎?」皇遠流想知道她的想法。
「一半。還有一半是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他不明白天念水雲怎麼會認為進教室聽課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得進教室上課。」
「為什麼?」伊黎不悅地皺眉,皇遠流居然和雷持一樣的論調。
「你不進教室會被記曠課的。如果缺課太多,是會被學校退學的。」皇遠流不禁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上過學?
「是嗎?」那她不就拿不到畢業證書了。
『嗯。水兒——」皇遠流才正要繼續勸說,伊黎卻打斷他的話。
「你是在叫我嗎?」
他笑著點點頭,「沒錯。」
「為什麼這樣稱呼我?」一個出人意表的問題。
「因為我想這樣稱呼你。」一個出人意表的答案。
「哦。」伊黎不介意別人怎麼稱呼她,只要不是叫她日文名字前面那兩個字,其他的稱呼她都可以接受。
這麼容易就接受他的解釋?以他們之間的交情來說,她不覺這個稱呼過於親呢?皇遠流暗忖。不過,這正是他要的。
水兒!他喜歡這樣稱呼她。
「你可以稱呼我遠流或是……」他暗自觀察她的表情,試探性地道:「皇,』
果然,她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更加確定「皇」這、字對水兒一定有特別的意義.但是現在還不到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水兒,假如你真的不喜歡上課,你可以看其他的書或做你想做的事情。」雖然這是不對的。「但是你的人必須在教室的位子上才行。懂嗎?」
伊黎瞭解地點頭。
「那我們走吧」皇遠流迅速拿起她剛剛看的書,「這本書你可以借到教室看。」
跟隨他的腳步,不曉得為什麼,她覺得身旁這個叫皇遠流的男人不會害她,或許是因為他的姓氏和雷的別稱相同的原因吧……不對,現在她會在這兒,就是雷害的,所以絕不會和雷有關,一定是因為皇遠流和嵐姐姐一樣有雙真誠的眼睛的關係。
不管是什麼原因,皇遠流是她來到日本後,第一個能夠讓她稍微心平氣和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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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遠流陪著伊黎來到她的教室,伸手輕輕往左推開教室的門。
「抱歉。」
同學們因皇遠流的出現而發出一陣嘩然。
「皇?!」
「學生會長?!」
皇遠流帶著招牌的溫和笑容,微微朝在場的學生頷首。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伊黎,用力將整扇門推開,全然不理會同學們投射而來的許異表情,打算越過皇遠流大刺刺地進人教室,卻被皇遠流一把拉回身邊,他無視伊黎無言的瞪視,退自對講台上的老師行九十度鞠躬。
「抱歉,天念水雲來遲了。」
他的舉動及話語,讓伊黎自來日本後始終不穩定的情緒急速高張。皇遠流感覺得出來她一觸即發的怒氣,他加重握手的力道,暗示她別開口。
「都怪我光顧著和天念同學聊天,沒注意到上課時間,」他不明白水兒的身子為何突然僵硬?「請佐倉老師別責怪天念同學。一
皇遠流話一出,教室裡又是一陣竊竊私語,天念水雲和皇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皇要代她向佐倉老師道歉?天念水雲和皇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回我就原諒她,但是下不為例。」注視站在門口的皇遠流,佐倉露出少有的笑容,「你也趕快回教室上課吧。」
「好的。」皇遠流禮貌地回應。
皇遠流手才一鬆,伊黎便掙脫他的掌握,用力踱回自己的位子。
他不明所以地望著她僵直的身影,再度朝眾人頜首,伸手將教室的門關上,然後慢慢走回自己的班級。
伊黎才剛在位子坐定,便光明正大的翻開她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壓根無視講台上的佐倉老師。過了一會兒,她頭頂上方有一大片陰影遮住了光線,一個不悅的聲音跟著響起。
「天念水雲!」
她聞聲抬頭,迎上住倉老師噴著火的小眼睛。
「你叫我?」
脾氣原本就極為火爆的佐倉,聽見她的話後更加憤怒。「除了你,還有誰叫天念水雲?上我的課你居然敢看其他的書,你的課本呢?」
「在書包裡。」她都已經來上課了,這個叫住倉的又有什麼好生氣的?看書有什麼不對?
「還不把課本拿出來。」佐倉從沒見過這麼駑鈍的學生,竟然還要他開口,才肯將課本拿出來。
伊黎打開書包取出數學課本,然後隨意擺在桌上,繼續看她的書。
「天念水雲!」佐倉的臉都快漲成豬肝色了,他一把搶過伊黎的書,「這本書我沒收了。」
「還給我!」
「把黑板上那題聯立方程式解出來。」
伊黎迫於情勢,不情願地朝黑板匆匆一瞥,隨即答道:「X等於八十,Y等於二十。把書還給我。」
佐倉被她迅速又正確的答案給嚇了一跳,目前全班還沒有一個人能解出來,天念水雲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解出來?以她那種速度,恐怕連第一行的題日都還沒看完,看來她是運氣好,被她米蒙罷了。
「我們繼續上課。」佐倉拿著沒收的書,這自走回請台上。
伊黎忿忿地瞪著他的背影,她都已經照佐倉的話把答案解出來了,他居然還要沒收她的書,太可惡了!
「這種課我不上了!」
話一出口,伊黎隨即旋風似的跑出教室,兀自留下呆愣、不敢置信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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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這兒。」
轉學生天念水雲斗佐倉老師的英勇事跡,才一下課便傳遍了整個高中部。得知道件事,皇遠流直覺反應便是直奔圖書館,心想她應該會在那兒。果不其然,讓他給找到了。
他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聽說你在課堂上和佐倉老師吵架,並當著他的面跑出教室。」
「嗯」
這可慘了!「佐倉老師的壞脾氣可是在學校裡出了名的。」
「那又怎樣?」伊黎不在意的問。
「以後他會在上課時找你的麻煩,還會出一些超出上課範圍的題目要你回答,如果答不出來,就會叫你跑操場或提水桶在走廊上罰站。」
「這可好玩了。」以後數學課有趣多了。對了,也許這招可以用在其他課上,若能成功的話,她以後上課就比較不會無聊了。
皇遠流斜脫她一眼,「還說呢,真是枉費我之前還特地為你向佐倉老師說情。」他在為她的將來擔心,而水兒居然像個沒事人似的。
原本這件事伊黎是不想跟他計較的,現在既然皇遠流自己先提起了,她也就不再跟他客氣。
「我有叫你那麼做嗎?」她語氣不悅的開口質問,「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完全不顧我的感受的作法,反而更讓我生氣。」尤其會讓她想到可惡的雷。「我做的事情,我自會負責,不需要任何人來為我承擔任何事情或決定。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向佐倉道歉,要不是念在我們才剛認識,你又是出於善意的份上,我當場就開罵了」
皇遠流微揚唇角,靜靜凝視身旁正侃侃道出自己想法的伊黎。她以為他對每個初識的人,都是這麼好心的照顧周到嗎?
「你幹嘛要這樣看著我?」伊黎突然發現他從剛剛就一直泛著莫名其妙的笑容看她。
「你很漂亮。」他真誠地稱讚。
「漂亮?」自從她開始上學,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形容詞了。「這是對我的稱讚嗎?」
「嗯。難道從沒人這麼對你說過嗎?」伊黎寫滿問號的晶亮眼眸讓他困惑。
「在來到這兒之前,沒有。」
從小她在別人戶中聽到的都是諸如小神童、天才少女之類的讚美,全是針對她異於常人的頭腦所下的「註解」,至於她的長相如何,似乎沒有人會在乎。伊黎暗暗對自己苦笑。
「怎麼了?」皇遠流發現她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突然轉黯。
「沒什麼。」伊黎回神,強打起精神,「你該回教室上課了。」
看來她這堂課依舊不打算上。皇遠流輕搖頭,「我要在這裡陪你。」
「我不懂,你們日本人對陌生人都這麼友善嗎?」伊黎好奇的問。不過在她遇見皇遠流之前,她可不這麼認為;雖然先不友善的人是她。
皇遠流緩緩搖頭,「對我而言,你並不陌生。」
她瞪大雙眼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今天以前,我們曾經見過?」這是不可能的。
他再度搖頭,「不,今天我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面,我所謂『不陌生』的意思是,打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刻起,我就不曾視作為陌生人。」他說得應該夠清楚了。
伊黎表示瞭解地點了下頭,「你這個人還真容易相處。」
聞言,皇遠流強忍住爆笑出聲的衝動。看樣子,他這位來自義大利的小天使,仍舊沒能聽出他話中的含意。
「每個和我相處過的人都這麼說。」他眼中有著明顯的笑意。「如果你有興趣,我不介意向你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皇遠流,十六歲,今年聖誕節即將過十七歲生日。就讀若葉學院高中部一年F組,因為是由中學部直升的關係,目前擔任高中部學生會長的職務,喜歡打籃球、溜冰、釣魚。」
「籃球?溜冰?那些是什麼?」伊黎眼中閃爍著高度興趣的異樣光芒。
「你不知道?!」皇遠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伊黎肯定地搖頭,「你說的那堆東西,我一樣也沒聽過。」
不會吧?「電視每天都有轉播籃球比賽啊!而且,七月也才剛在法國踢完世界盃足球賽耶廠』他見眼前的人兒依首是一臉的疑惑,「你真的不知道?」
「我從不看電視。」
皇遠流又嚇了一跳,電視這個普及世界的家電用品,水兒居然沒看過!」ˍ
「報紙總該有看過吧?」
她搖了搖頭。
「雜誌呢?」
她還是搖頭。
「你今年幾歲了?水兒。」震驚之餘,皇遠流不假思索地問出這個問題。
「十五。
他不禁要懷疑,她待在意大利的十五年裡,是不是一直被人關在籠子裡?
皇遠流不自覺地捺出手,撫觸她柔嫩、充滿疑惑的面容,「水兒,這十五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他好為她感到心疼。
怎麼過的?不就是待在家裡和研究室裡嗎?這有什麼不對?值得皇遠流用這種悲傷的眼神看她。伊黎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水兒,這幾天你除了教室和圖書館以外,有沒有到教學大樓後面的操場、體育館,或其他地方看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他想再確定一次。
「沒有。」
學校除了教室和圖書館之外,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嗎?她不知道。
理事長只帶她參觀了圖書館和校門口一進來的那座花圃,她便認定學校就是這麼個地方——和她想像中的學校相去不遠。
「那些又是什麼樣的地方?是做什麼用的?」
體育館、操場、籃球、鈞魚,這些名詞聽起來挺新鮮、挺有趣的。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被喻為天才少女的她所不知道的東西,她非親自瞧瞧不可。
「這樣吧,水兒,既然我們兩個都不打算進教室,不如我們就到體育館看看其他班級上籃球課。好不好?」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皇遠流忍不住想要滿足她的好奇心。
「可以嗎?」伊黎小羊兒般的期盼眼神,直盯著皇遠流。
他再一次溫柔地撫觸她的面容,「當然可以。書我幫你拿吧。」
他一手拿著書,一手自然地握住伊黎纖柔的小手,準備帶她重新認識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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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棟白色兩層樓建築,是屬於靜態的社團所使用的教室。」
「社團是什麼意思?」又一個她不曾聽過的新名詞。
「它是一台人因為有著相同興趣,而集結在一起團體活動的總稱。」皇遠流耐心地為她解釋,「例如,水、兒喜歡看書,便和許許多多愛畫者,成立一個書香社,你們所成立的書香社便是一個社團。」
伊黎瞭解的點點頭,「你所喜歡的籃球,是不是也有個社團?」
「沒錯。」他指著再過去的小屋,「而那些一棟棟的小木屋,則是供劍道、合氣道之類的動態社團使用,以後有機會我會帶你去看的。」
走過一棟棟的建築物,伊黎忽地停下腳步,定睛凝視前方一大片空曠的平地,;她想不到學校會有這麼大的一塊空地,大的有她在大蘭多一問研究室的一半大。一學校不是應該蓋滿上課用的教室才對嗎?
「這兒就是操場,再過去有一座足球場。」
伊黎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哺哺道:「這兒可以看見一大片天空呢。」她望著天空出了神,笑容逐漸自她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助的哀傷。
皇遠流稍微加重握手的力道,「水兒,你怎麼了?」
她連忙回神,「沒什麼。」方纔的好心情已不復存在。「不是要去體育館嗎?走吧。」
皇遠流不明自身旁人兒的心情,為何毫無預警地說變就變,但他的心也因伊黎情緒的突然轉變,而莫名地惶惶不安。』
「到了。來到目的地,他強壓下浮動的情緒,煩著她走進體育館。
一進體育館,她便看見場中央有一群男孩子正爭搶著一顆橘紅色的大球,場邊還圍了不少加油喝采的女孩子。
「這就是籃球場?一群人抬著一顆球。」
「你可別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搶球遊戲,打籃球是有一定的規則,要是沒有按照規則進行,就稱為『犯規』,犯規是要受罰的。
他們相偎站在體育館入口旁,伊黎認真地觀賞球賽,皇遠流則充當解說員,一一為她解說。「那叫『假動作』……他這個一躍而上,用力將球注人籃框裡的動作稱為『灌籃』。」
見伊黎看得津津有味,笑意不斷自她殷紅豐澤的唇瓣擴散,皇遠流也跟著開心起來。
他萬萬想不到,一見鍾情式的愛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原以為所謂的「觸電」,只是電視劇誇張的形容詞,直到今天早上被她那雙澄亮、無邪的紫眸盯上的瞬間,他頭一次感到震撼。
當下他作了決定,他一定要天念水雲那對紫水晶似的美麗瞳眸,此後只注視他皇遠流!別看他外表斯斯文文、和和氣氣的,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實他是個標準的行動派。現在他待在她身邊,就是最好的行動證明。
兩人不曾注意到球場邊多雙投注在他們身上的窺探目光,四周的加油吶喊聲也轉為竊竊低語。女孩子們簡直不敢相信,一向隨和有禮的皇遠流,居然會如此親密地握著伊黎的手,並不時以溫柔的眼押凝視她。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看得我都有點躍躍欲試了呢。」籃球這遊戲引起伊黎莫大的興趣。
「今天我們看就好,下次有空我再教你打。」
「好。」旋即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球場上。
他深深凝視專注又興舊的伊黎,輕喚道:「水兒。」
「嗯?」她心不在焉地虛應一聲。
吳遠流唇脫自覺泛起濃濃的笑意,」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雖然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而且似乎也嫌快了點,但他還是想讓她知道。
伊黎抬頭,好奇地仰望他,皇遠流則以手上的書本擋住兩人的臉,低頭緩緩的紅唇。
「我愛你。」他漾著深情的笑容,道出他想要告訴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