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失憶,江湖恩怨,強取豪奪 >> 癡情枉種作者:四方宇 | 收藏本站
癡情枉種 第6章(2) 作者:四方宇
    「她是袁灩娘教導出來的,以其母的能力,面對環境,總有過人的地方。」任燦玥淺啜一口酒道:「牟老當年力保她,以牟老的眼光和能力,也該訓練出一名高手。」

    「牟老熱中武學卻不會武,真是個奇人。」

    當初老城主因內傷難癒,無法更進一步指點二個兒子的劍法,因緣際會救了江湖奇人牟放子,這個奇人對武的癡是出名的愛鑽研。

    對方乍見任燦玥,當下驚艷於他不凡的武學資質,就像看到好酒的酒徒,對各家武學鑽研,又愛追求獨特武招的牟放子,任家劍法在他鑽研下,也在任燦玥身上青出於藍。

    「牟老說過,袁小倪是他晚年最驕傲的成就。」任燦玥眸瞳轉沉,想起當年牟放子曾對他說過的話。

    「城主當真不知此女的天賦嗎?還是怕此女得天之厚的武格,未來成就將在您之上?」

    「以牟老的能力,幾年內訓練成一名高手不難,但既是牟老晚年最驕傲的成就,就不該只是一名高手。」言常陵也思付。「袁小倪的刀法目前看來就是個高手,偶爾給人一種尚缺根基和經驗的感覺,倒還看不出讓牟老親下此言的獨特。」

    「看來若不是牟老誇大,就是我們的袁三總管隱藏實力了,該找個機會試試。」

    「這是武者被激出的挑戰心,還是延續對袁灩娘母女的報復?」

    對言常陵直言的詢問,任燦玥並不惱,只是問:「大總管今夜似乎對三總管的談興很高?」

    「或許這對母女性格上的對比更令人感興趣,袁灩娘冷靜、聰慧、手腕高,絕不自降身段;但是袁小倪,面對逆境就像一顆被磨亮的寶石,那雙堅毅的眼神沒有變過,縱然反擊卻又聰明的知道何時以退為進,只為事情圓滿。」

    「如此讚賞,大總管想說什麼?」

    「朝嵐古洲內有七門樓主已夠應付,袁小倪如此良才,該讓她接受更重要的任務,適才適用。」

    袁小倪雖被任燦玥以三總管之名重用,卻只限於「朝嵐古洲」內,沒他親口允許,袁小倪不得出朝嵐古洲。

    「適才適用?」

    「東方據點需要一個能與月泉門周旋的人,袁小倪很適合。」言常陵進一步道:「月泉門與我斜陽古城五十年來的恩怨始終緊張,此事若能有人周旋破冰,月泉門擅於輕功、煉丹和機關排設,對東南外海的瞭解也因地勢而能明確掌握東鋸島的情況,如能恢復舊昔情誼,互以長才支援,對付三門邪教,是有利的盟邦。」

    五十年前,「月泉門」與「斜陽古城」兩者皆是各踞一方的武林大豪,各擁獨門奇能,雙方交情熱絡,常以專才交流互援。

    當時,位在東南外海的東鋸島上,「三門邪教」才剛成形,履履入侵東方和東南陸地各處,掠奪富戶、殘殺百姓、姦殺婦孺,朝廷雖派人圍剿,卻礙於此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島上魔、奇、毒三門,各出詭異的高手,因此請東方最大的武林派門「月泉門」相助。

    月泉門的機關雖有助益,戰術上卻少了能「強攻」的主力,因此求助於斜陽古城,希望能借助古城的劍陣長才,一一舉破此邪教。

    但當時的前老城主與雲濤劍仙比試落敗,積鬱成疾,因此宣告古城封閉三年,不再理會任何江湖事,此役也讓月泉門死傷頗重,雙方的交情也因而轉為疏淡。

    之後,東鋸島上的「三門邪教」益漸壯大,這之中,朝廷雖再派兵圍剿,此島在海上的詭譎地勢,和島內藏身無數的奇能高手,始終難以成功。

    「三門邪教」也開始對幾個大門大派攻擊,搶奪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和寶物,一些教派的鎮教之寶全被掠奪,各個教派死傷無數,最後整個江湖和延海村鎮都籠罩在「三門邪教」肆虐的陰影下!

    當年,任燦玥的父親半路遇上門魔、門毒聯手設計,中招也中毒,急需救助的丹藥,此藥唯有月泉門才有,當時的月泉門主不計前人之怨,贈藥給前來求助的古城武護,沒想到一群武護死於半途!

    最後,久等不到藥物的斜陽古城派人前往瞭解,發現門下武護死於東方地界內,帶頭的心層武護未細察下,一怒帶人衝進月泉門最近的分舵開殺,兩方死傷慘重,也讓雙方種下難解的仇恨!

    之後得知是中了門魔的陰謀挑撥,但仇恨已種下,從此「月泉門」不再和「斜陽古城」有任何互動,更嚴禁古城之人再上月泉門,甚至視古城之人與「三門邪教」無異,一入東方地界,都是必剷除的故人!

    「當年老城主如能及時服下藥物,或許不會烙下久治難愈的沉痾。」之後遇上袁灩娘,雖以劍氣療傷之法穩住傷勢,終究難挽已扎根的內傷,月泉門若堅持敵對,我也不會客氣,如今斜陽古城有牟老,對抗門毒的毒術,牟老鑽研的醫術辦得到。」

    「月泉門是最早和三門邪教對上,又精於煉丹、藥理,對戰三門邪教一路至今的經驗,都會是很好的助益,能恢復交情是最好的。」言常陵務實道:「月泉門這幾年都由少門主主導要事,再幾年,老門主可能就會交棒給兒子了。」

    新人較無前人的心頭陰影,想法也較無包袱,或許可以試著互動。

    「少門主……沈雲希。」早年有過一面的粗淺印象,對方當年還是不滿十歲的小男孩。

    「沈雲希內斂冷靜,遇事沉穩不躁進,袁小倪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進退又不失分寸,最適合與沈雲希這樣的人周旋。」

    「你的建議我從來沒拒絕,但任何建議和舉薦不包含袁小倪,我說過,她不能離開朝嵐古洲。」

    「栽培了一個高手,應變和能力都屬一流,卻只打算閒置來看門。」

    「提拔她、造就她,只是一個遊戲。」

    「在我看來,她已成了你唯一會專注的存在,只要她一出現,你的眼就只看到她的存在,心也只跟著她的反應而動。」

    「你話中有話?」

    「任你、我都看得出,這幾年的袁小倪是個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最引人的是從內而透出的堅毅性格。」

    「引人?難道……她吸引了你言常陵?」任燦玥雙瞳瞇凜起。

    「不如說她更吸引城主你,你看待她的眼神太複雜。」言常陵不給情面的直切要點。「我以為遊戲該是閒暇而為,但是曾幾何時折磨一個女子成了你古城城主心中最看重的事。」

    「你今晚的廢話太多了!」任燦玥不想再談。「韓水有消息嗎?」

    言常陵搖頭。「韓水雖幫古城代理東方分堂的事,本身卻行蹤難定,除非下三道催召令,幾天之內他必得趕回古城。」

    七門樓主的子女雖屬於古城中人,卻大多各有發展,但古城有任何事,一下召令必都得回來。

    韓水雖是韓樓主的兒子,也名為堂主,幫古城處理各種事情,本身卻屬於遊俠散仙,行走於江湖各處,收集各種江湖消息回傳古城。

    東方因為有「月泉門」的關係,主事者應變之道和武功都要有一定的實力,韓水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不用,此事……不急。」任燦玥靠回大椅,支著顱側,閉眸在自己的思緒中。

    夜更深沉,偶聽得外邊秋夜的風聲回嘯,桌案上的燭火,幽幽晃亮。

    任燦玥抽出一封信件,每年不曾間斷的,必傳回的一則訊息。

    一門東方大戶透過各種方式,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當年八歲的小女孩,肩上有三個硃砂紅點,身上有一塊冰種雕成的臍帶玉珮,被一名少婦帶走後,下落不明。

    對方只自稱東方大戶,在東、西、南、北各地、各村鎮,透過有力人脈,撒下無數人力與金錢,從其所動用的人脈與財力看來,背景來頭應該不小,可能怕一旦暴露身份,仇家或對手會危害到尋找的親人,才會以此隱藏方式低調尋人。

    此後每年都會有一份這則尋人函件,顯示這個東方大戶年年都在尋找這名失蹤的親人,由於對方動用的人脈方式獨特,非一般大戶,再加上探聽到被帶走的小女孩最後曾出現在「朝嵐古洲」,因此這份尋人告示也年年放在屬於東方消息中被送至古城。

    八歲的小女孩、冰種雕成的臍帶玉珮、肩上三個硃砂紅點……

    「請……請城主……讓小倪留下,我……沒有……親人了。」

    當年那捂著斷足腳筋,躺在血汩中的小小身軀,從咬緊的唇瓣說出,像是在忍耐痛苦,也像在心中斷絕了什麼。

    「你這一輩子就在朝嵐古洲,年年到蘭蘭墳前上那炷懺悔、告罪的香,這是你至今都無法說出兇手的代價。」

    當年究竟誰拿那碗粥給她,讓她拿給谷蕙蘭?據牟老所言,太大的驚嚇讓袁小倪至今無法回想起,但從她後來的眼中,他看得清楚,她沒忘,只是不願說出。

    任燦玥將此信函捲起放到火燭上,看著紙卷燃起,將這份每年都會來到他手中的尋覓信函燒燬。

    「在你選擇遺忘兇手之後,也遺忘……十七歲前夕,斜陽西峰發生的事!」說著這意味深長的話,任燦玥的眼透著難解的沉鬱。

    斜陽峰上,晨曦破曉時,難得一身端雅衣裙的女子抱著一束鮮花,來到一處高地勢的小溪。

    「蘭姐姐,這是斜陽奇峰谷那一帶的花,以前你最喜歡那邊秋意濃時所開的花,每年我入古城時機總不對,今次能來,正逢這季節的花,希望它能流過雙月蘆湖。」

    將手中的花一一放入溪流中,清晨的風帶著涼寒,也透著清新,她享受這樣潔淨的晨光。

    幾步外的大樹林內,一道修挺的身形從山林小徑漫步而來,看到前方那飄流於水中的花,來人撿起幾株,隨即看到那沐浴晨曦中的人。

    素雅的面容不再刻意亂髮狼狽的模樣,僅以一根髮釵梳挽整齊的長髮,淡紫與白色的衣裙簡單而純淨,不帶任何驚艷的容姿,卻讓人難以移開視線,晨光微微染上雙頰,透出那淡淡的脫俗。

    小溪旁,無數鳥兒嬉戲啄食,大樹上的松鼠也蹦跳出,從樹幹上爬下,清晨,平凡的萬物百態卻讓她露出微笑,認真的看著清晨出沒的小動物遊戲般的覓食。

    沒有平時那份散漫、嬉鬧,她靜靜不語的幽立,寧謐的彷彿與破曉的晨曦融為一體。

    暗處的人也凝怔長立。

    片刻後,她抬頭看了看漸強的陽光,閉了閉眸,再睜開的眼,先是一絲陰暗,繼而換上遊戲似的眼神,再次回到屬於袁小倪該有的氣態,不起眼、吊兒郎當、不經心的散漫,慢慢拖著殘疾的一足離去。

    拖著腳步的背影讓立於陰影中的人瞬間有種刺眼的煩躁,緊緊握住手中的花,花碎了也沒鬆手,像想握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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