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三十分,臨海城市的某一家理髮店裡,姿容秀麗的美女面露彪悍之色,正對著坐在椅子上茫茫然的男人說教。修長的手指上托著三四本男士髮型指南,古漣漪一邊琢磨著如何讓這麼一個土包子變成時尚美男,一邊不忘記頻頻將自己的經驗大公無私地奉獻出來。尹海瀾滿是疑惑的目光反射在鏡中,閃爍不定,看來是對這種話半信半疑。
「吶,你懷疑是不是?我教你的絕對不會有錯啦,如果有錯的話你大可以不來我們店裡吃東西啊,我們是等價交換,對不對?」
古漣漪將口香糖拋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發話,順便將一邊等著動手的理髮師拉過來,就自己看中的幾個款式交流意見。兩個人嘀咕了半天,隨後那個染著一頭時尚火紅的男孩子就獰笑著走了過來。尹海瀾只看到那把剪刀散發出詭異的光芒,似乎正昭示著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他正想從椅子上站起來逃跑,鏡子中卻映照出那惡魔女人的笑顏。
橢圓臉型勾勒出一個大大的「笑」字,眉間眼角卻透露出一種狠毒來,大有如果不順她的意就將他大卸八塊的意思。尹海瀾全身一哆嗦,隨後還是乖乖地呆坐著不動,閉上眼睛。從上高中開始就一直梳著這種四六分的髮型,直到現在一直跟了自己近十一年,沒想到到了這把年紀卻要被迫分離。
「吶,你的臉型屬於橢圓形,比較適合的是蓬鬆層次式、反翹層次式、隨意層次式等等,幸好你的臉型很大眾,要不然還很難設計髮型呢。嗯,我想想,你本來是屬於書獃子那種類型的,讓你狂野也狂野不起來,所以考慮一下氣質問題,還是隨意層次式好了。嗯,我看看,書上寫的,發尾外翻是這類髮型最顯著的特點。同時,強調後頸部的長度來體現反翹的設計。有序的反翹有一種優雅的氣質,不規則的反翹則顯得不羈。正可以好好訓練調節你的氣質,很不錯……嗯,頭髮顏色太黑了,一點兒都不適合啊,唉,先生,剪好以後把他的頭髮弄成灰亞麻色,再挑染幾綹提亮就可以了。」
尹海瀾只聽到清脆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嘀咕,隨後決定了一切似的衝著理髮師發號施令,隨後就聽到那柄謀殺頭髮的凶器「卡嚓卡嚓」地在耳邊不停地迴旋。天知道那一長串好像符咒一樣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完全是有聽沒有懂,只能好像待宰羔羊一般任人擺弄。
啊啊,耳朵旁邊好冷,額頭也好冷,他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頭髮發出了哀號聲,就此落地身亡。
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等到凶器肆虐完,尹海瀾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自己的新形象,頭髮就被理髮師雙手弄濕,隨後又塗上一層厚厚的詭異的東西。看看好像盤子一般的器皿中盛放的東西,散發出一股怪異的、用語言都形容不出來的味道,要黑不黑,要灰不灰,噁心死了。這種東西……要往自己頭上糊弄?尹海瀾真恨不得立刻暈倒了事。
但是噩夢才剛剛開始。
在對方弄完顏料之後,當機立斷地將他推入了一個形狀怪異的大型機器下面,一陣燥熱感從頭頂一直傳遍全身。不多時臉上就滲透出細密的汗珠,到了後來簡直就是大顆大顆地往下滾。眼鏡早就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楚,一層水氣隔絕了所能見到的一切。只聽到那個罪魁禍首說了一句「唉呀,忘記摘掉眼鏡了」,鼻樑上一輕,原本模糊的世界變得更加模糊。
「沒了眼鏡我什麼都看不見啊……」他下意識地叫出聲來,卻聽到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女孩子輕笑出聲。
「沒兩個小時,你的頭髮絕對弄不好,所以啦,你就在裡面慢慢蒸著吧。對了,錢包給我,我去幫你重配一副。」
不等他說同意,手就急躁地伸入他的西裝中,將那個沉甸甸的錢包掠奪走了。向理髮師打了個招呼,說好過一會兒來領回可憐的男人,古漣漪就消失在街市之中。
尹海瀾一輩子都沒這麼痛苦過,這種感覺比當初熬夜寫畢業論文之類的還要難受許多,熱量從頭頂傳至全身,不消片刻,身上的力氣就都被剝奪走了。一分鐘居然比一個小時還要長,他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彷彿快要被熱死了。
就在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中,突然頭頂一冷,這才發現椅子被理髮師拉走,隨後吹風機嗡嗡的響聲在耳邊,想要看清楚鏡子中的新形象,卻該死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離開了眼鏡,散光加亂視的他簡直和瞎子沒什麼兩樣,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色塊,以及耳邊不斷傳來的吸氣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身邊的聲音那麼大?尹海瀾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中所想的該不會是這個新造型已經難看到讓人指責的地步。
「唉呀,弄好了啊!太好了太好了,我正在那邊難以決定呢,你快點兒跟我來!」
手腕被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一把抓住,整個身子跟著站起,順著她的力道踉踉蹌蹌前行。耳邊的聲音更大了,女生的尖叫聲以及小聲議論聲緩緩傳來。雖然看不清楚,但是身體卻對那些不斷投注過來的熾熱視線做出忠實反應。
「怎麼了?他們都在看我……」
小小聲問出自己的疑惑,前方的古漣漪卻哈哈一笑,將他推進了一扇大門。
「安啦,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該習慣別人的目光不是嗎?來來來,進來我幫你挑衣服。」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些什麼?」甜美的聲音伴隨著刺鼻的化妝品味道席捲而來,尹海瀾只看到模模糊糊似乎是人形的色塊在移動,隨後手腕再度被古漣漪拉扯。身子被她拉著向前走,隨後懷中被她塞進了什麼東西,柔柔軟軟,散發出一種纖維的香味。
「吶,把這些衣服換上。」
「衣服……可是我有啊……」
「拜託……」古漣漪真恨不得抄起旁邊的椅子砸那個木瓜腦袋,「不是吧?這可是夏天啊,你難道想一天到晚穿著你那身好像奔喪一樣的黑西裝?別開玩笑了,看著都快熱死了!」
「可是我已經習……」
「好了好了,乖,給我進去!」
粗魯地一腳將他踹進了更衣室,古漣漪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轉首四下張望,在看到那一排排的夏季最新款式衣裙時,唇角上揚,心中一個主意醞釀成型。
真是的……
尹海瀾實在無法不歎氣,這種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實在太超過他平時所能理解的範圍了,衣服能穿不就行了,計較那麼多幹什麼?但是又不敢違抗那個女人的命令,也只能乖乖把身上厚重的西裝脫下,換上之前她塞給自己的衣服。嗯……脖子上少了領帶的束縛,空蕩蕩的,兩條裸露出來的胳膊冷得都起了雞皮疙瘩,而整個身上一下子冷了許多,他都快打冷顫了。儘管看不清楚,但是摸索過來也知道那是一件無袖背心,以及一條牛仔褲,和比較舒適筆挺的西裝褲比起來,有些緊,而且很難受。
至於鞋子,皮鞋變成了一雙乳白色的露指涼鞋,這樣一來,襪子也不能要了……
歎口氣,尹海瀾穿好衣服推開更衣間大門,隨後就聽到之前就不停響起的喧鬧聲再度復甦。嗯,這次有些不同,先前還可以聽見什麼小聲議論,到了現在就只有一連串的倒抽氣聲。怎麼?果然還是不合適吧?他縮了下脖子,當下就決定重新回去把原本的衣服換回來。
「哦哦,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和先前色塊組合不同的不明物體逐漸逼近,直到熟悉的香水味圍繞過來,他才知道那是讓自己頭昏腦漲的惡女古漣漪。眼睛看不清楚,只能勉強察覺面前大概是面容的部分扭曲成笑字型,一如之前的讓人心驚膽寒。
身子被動地被推到前方,鼻樑一重,世界再次澄明一片。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鏡子中反射出現的模樣,尹海瀾真無法相信面前的是自己。
灰亞麻色的短髮參差不齊地四處亂翹,凌亂中自有層次,將整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凸顯出來,別有一種灑脫氣質。各種扭曲抽像的色塊組成的套頭無袖背心使得他瘦削的身材暴露無遺,淺藍色牛仔褲勾勒出美好的長腿線條,就連剛才抱怨半天的白色涼鞋都顯得自然且灑脫。鼻樑上的黑框老土眼鏡變成了無鏡框淺藍色橢圓形眼鏡,讓平時隱藏起來的黑眸也閃閃發亮。
「怎麼樣?不錯吧?穿西裝是禮貌也是正式,那麼穿休閒裝就是為了表達自在與閒適的感覺。你老是穿得那麼嚴謹,本來不錯的身材樣子都糟踏了,像這種比較適合你年齡的同時還能再稍顯年輕一點兒的裝扮,既大方又自然。不同領型的休閒裝毛衣、運動式絨衣、T恤、時裝襯衫、外穿背心、夾克便裝、牛仔褲、休閒西褲和運動褲,不同的搭配可以表現出不同的氣質以及不同的心情。雖然男裝的流行風潮不若女裝那麼厲害,但也有不錯的,只要緊跟潮流,找出適合自己烘托自己個性氣質的衣服來,就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古漣漪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他一副被新形象嚇出的拙樣,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吶,不光是衣服、髮型,可以增加氣質和時尚感的還有一些小的裝飾品,不過我都幫你買好了。」將他的手拉過來,在包中翻翻找找,隨後掏出一個樣子古樸的金屬指環,隨後套到了他的食指上,「吶,這樣就不錯吧?和你整體的感覺很搭啊,嘖嘖,還真是人靠衣裝……」
完全沒將那一長串天書一般的東西聽到耳朵裡,尹海瀾詫異地湊上前去,說什麼也無法相信鏡子裡的時尚帥哥就是自己本人。太可怕了,只不過是換了個髮型,換了身衣服,居然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
「怎麼?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古漣漪在一旁笑容滿面,迎接那種近似於崇拜的目光。
「現在你總算是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尹海瀾握住她的手,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古漣漪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隨後在一片艷羨不已的目光中走出服飾店。這下子因為有了眼鏡,聲音配上了圖像,尹海瀾可以清楚地看見路人的表情。和鄙夷截然相反的仰慕、愛戀等等表情在女孩子臉上一一浮現,這是前所未有的經歷。出於禮貌,他正打算微笑回禮,身邊的女人惡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把。
「吶,不要笑,絕對不能笑。」
古漣漪面上在笑,聲音雖然小但是卻充滿了威脅意味。低頭看她甜美的笑顏,腦袋已經被這一連串事情衝擊得全然當機的尹海瀾傻乎乎地小聲問了一句:「為什麼?」
「總之,不許笑!記住下巴要抬高,目光直視前方!」
「為什麼……啊!」
「少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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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推半拉半扯地將尹海瀾硬生生地拖走,隨後毫不留情地塞到附近一家環境不錯的咖啡屋裡,古漣漪這才開始解釋原因。
「吶,笨蛋!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吧?這種模樣再配上你那種怯懦的笑容,多不搭調?好不容易讓那些女孩子產生『哇!好帥』的這種想法就會立刻煙消雲散!這年頭雖然有陽光帥哥這種類型,但是你不合適!死了那條心吧!」
被她一番話搞得暈乎乎的,尹海瀾一頭霧水,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勺子在咖啡杯中敲敲碰碰,鮮亮的人工色素勾勒出的嘴唇微微上揚,長腿在桌子下面踢動,一雙斜挑起來的雙眸四下打量咖啡屋裡的客人。看了一眼,七七八八納入眼底,古漣漪大概想出個如何教導這個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笨蛋的方法。
「我簡單一點兒來說吧,女孩子的心思是相當微妙的,不過和男生的看法也有一些相似。這麼說吧,一般走在街上,男孩子都會盯著比較出眾的女孩子看對不對?而喜歡上別人的先決條件,就是有一副好相貌吧?你喜歡小言不就是喜歡她的臉嗎?」
「才沒有!我喜歡小言的……」
「『全部』是吧?呃,真噁心……不,不是啦,咳咳,但是一般人都會先喜歡外貌吧?如果長得像豬八戒一樣,你哪會先看上眼,隨後再喜歡上呢?」
古漣漪冷冷地一笑,自然知道男人們腦子裡想些什麼,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這副好相貌,當初那個眼高於頂的男人才不會看上自己呢。尹海瀾正想辯駁,但是對方眼光一凶,立刻將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其實仔細想想他之所以喜歡上小言,一開始也是因為那張溫柔笑顏。
「相貌問題呢,你自然是不錯的,這點從剛才那些人的反應就完全可以看出來是不是?接下來呢,就是需要配合相貌的氣質了。試想想,如果一個女孩子長得溫柔可人,性格卻是彪悍潑辣,是不是看起來很奇怪?所以說啦,溫婉的外貌最好配上溫柔的個性,這樣看起來才不會突兀吧。世上人們形形色色,什麼類型都有,你呢,就屬於文靜優雅的類型,最好再配合一點兒時尚感以及不羈感,這樣謀殺女孩子的菲林效力才大嘛!所以說啦,我剛才不讓你隨便搭理別人也就是這個道理了。一般長相漂亮受人矚目的傢伙是不會理會別人的眼光的,就算別人怎麼看你,你也絕對不能動容,明白了嗎?」
搞了半天還有這種玄機……
如果不是古漣漪說的話,就憑尹海瀾那種榆木腦袋,鬼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現在雖然流行新好男人,就是說性格好、家事好、背景好、工作好的傢伙,但是看你之前的情況,雖然也算是好男人了,但是不管怎麼看都是三天看厭的類型。一是外貌,二是不知道對方心理,三是不清楚這種戰術,所以才無法挽留你女朋友的心。」
手指來回搓弄,靈活的眼睛彎成細細的弧度,古漣漪微微淺笑。
「吶,你想要獲得女孩子的芳心呢,最重要的一項先決條件已經達成,這樣就比一般人的優勢多了很多。之前不是也看見過你女朋友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嗎?別瞪我,她有了新歡是事實啊。你大概沒有仔細看那個男人吧?我卻仔仔細細看了個清楚,穿著打扮很時尚,符合現在流行趨勢,氣質70分,長相還行,當然比起現在的你來說要差遠了。但是他的氣質以及處世態度就比你強多了!」
古漣漪不懷好意地微笑著,各種想法謀略在腦袋裡打轉,看著對方充滿戒備的神情,一個好的獵人自然清楚如何誘惑獵物上鉤。
「由此可以推測出那個叫小言的女孩子,比較傾向於時尚感十足且不會對她言聽計從、比較有主見的男人類型。說好聽點兒叫大男子主義,說難聽點兒就叫沙豬!就是說要完全體現男性雄風,充分顯示霸權主義,對待女人的態度彷彿寒風過境,大概就是這樣吧!」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這種類型哪裡好……」
「小言她……我那麼溫柔地對她……」尹海瀾咬住嘴唇,實在不清楚自己究竟敗在哪裡。全心全意對她好不對嗎?為什麼如此的溫柔呵護卻比不上那種態度?為什麼……
看他面上表情精彩紛呈,古漣漪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抓抓披散在身後的長髮,算是對這種男歡女愛無法忍受。
「吶,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執意非那個女人不可,我也只能盡量幫你想辦法了。你聽清楚,憑你現在的模樣,她絕對認不出你來,你用全新的身份感覺去接近她,所以也就需要好好改變一下你的處事態度以及個人氣質,刻意營造比較飄忽而無法掌握的個性,這樣攻陷的幾率就會相當高。」
「什麼?你要我騙她?」尹海瀾大驚失色,手拍上桌面,差點兒讓咖啡杯中的液體潑濺出來。
「什麼騙不騙的?真難聽!」古漣漪啐了一口,高跟鞋踢上對方的小腿骨,滿意地看到他臉色煞白地彎下身去,「如果你一說出你是那個死纏爛打的尹海瀾,她還不跑得飛快?也不是要你騙她,你接近她完全可以不說名字啊,等到非說不可的時候再說真話,那時候她想抽手也來不及了是不是?呵呵呵……對付女人的招數究竟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啊?」
高跟鞋不斷襲擊可憐的目標物,明艷的笑容有說不出的刺眼,尹海瀾委屈地看她一眼。
「……如果你是男人,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花花公子……」
「啊?你說什麼?」將他的小聲嘀咕聽在耳朵裡,古漣漪柳眉倒豎。
「沒什麼……到底要怎麼進行啊?」說了這麼半天,具體的辦法呢?
「嗯,這個嘛……」
伸手拉過尹海瀾的衣領,將彼此的面容拉近。那麼一張麗容逼近,讓他的呼吸一窒。雖然大概知道這個惡女長得不錯,但是心中只有小言的尹海瀾從來沒仔細觀察過。那種惡劣的個性以及囂張的氣質,還有一開始留下的強烈罪惡感,都讓他潛意識地避免直視這個女人。此刻兩個人居然如此貼近,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自然想避都避不開。
和小言的類型完全不同,古漣漪的五官更偏向於都市新女性的新興典範。不算很大但可以稱之為「小」的眼睛有著中國古典的狹長,單眼皮突出了新時代女性的銳利以及挑釁感,鮮亮的唇彩讓豐厚的嘴唇更為嬌艷欲滴,過長的黑髮是惟一體現女性柔媚的地方,此刻卻狂亂地散在腦後,挑出一色風情。
這種從來沒有注意過的中國古典美以及現代時尚感揉和的類型,按理說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啊,但是尹海瀾蒼白的臉頰還是忍不住飛上兩抹紅暈。
古漣漪眼角斜挑,唇邊似笑非笑,只看得他心頭一陣火起,全身發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目光該放到哪裡,偏偏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嚇人的地步,想躲也沒辦法躲。
所以尹海瀾只能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地向後退縮,偏偏那女人還得寸進尺地往前湊。一時之間所有客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一對怪異的男女身上,畢竟俊男美女的組合賞心悅目,而且這兩人之間夾雜的曖昧氣氛也讓人忍不住耳根發紅。
當然這一切倒霉的男主角沒有看到,尹海瀾的視線範圍內只有那張越擴越大的臉,鼻間繚繞的都是濃烈得讓人渾身酥軟的香味,一時間頭昏眼花,身子猛地向後一躲,卻不料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從口中發出短促的「唉呀」一聲,他連椅子帶人一起向後摔倒。
「哈哈哈哈哈!你……笑死我了!」
古漣漪雖然想到他可能會退縮害怕,但沒料到反應居然如此激烈,結果只能抱住肚子開始瘋狂大笑,同時也將剛才刻意營造的曖昧氣氛打得煙消雲散。
尹海瀾尷尬地坐在地上,無姑且挫敗地看著那個罪魁禍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能用再怨恨不過的目光筆直地射去,等著那個混賬自己察覺。
那笑聲感染了周圍錯愕的人們,原本驚訝的容顏扭曲成了竊笑,到了後來也有人加入狂笑行列,讓男主角的臉更紅。
垂著頭紅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服務生幫忙將椅子扶好,尹海瀾狼狽不堪地瞪視著面前的女魔頭。古漣漪笑得嗆了好幾回,慌忙喝了一口咖啡疏通喉嚨,卻在抬起頭來的瞬間再度狂笑。她伏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抖動,看來忍笑忍得好辛苦,而周圍的客人笑過後也就轉過頭去繼續彼此之間的對話。
面前這個笑得要死要活的女孩完全沒有先前讓人臉紅心跳的魅惑感,雖然相交時間不長,但是也清楚她惡劣本性的尹海瀾臉孔漲得通紅,真恨不得將杯中的咖啡潑過去。
「吶……你真好玩……哈哈……」帶著淚光的笑顏昂起來,女孩維持繼續趴在桌上的姿勢,一雙眸子閃動著詭異的光芒,看得他心底直發毛,「好了,不嘲笑你了……哈哈哈哈,那種反應,笑死我了……你應該也看出其中的竅門了吧?對付你女朋友就用這一招,哪怕她是大羅金仙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那一招?」尹海瀾完全是鴨子聽雷——霧沙沙。
看他一副茫然的表情,古海瀾長長地歎口氣,對這種朽木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笨蛋!你知道為什麼女人會吸引男人,而男人會吸引女人嗎?不就是散發荷爾蒙吸引異性接近嗎?你只要想辦法控制你的荷爾蒙係數,隨後用美男魅力勾引她就完了!就像我剛才示範的那樣,懂了嗎?」
從來沒聽過的言語將尹海瀾心中的道德感「轟隆」一聲擊潰,下巴幾乎掉落,偏偏那個惡女還彷彿看不出他的大受打擊一般,手指搖晃,繼續點得更明白。
「對啦,這就是古代兵法中的『美人計』!」
一句話就將尹海瀾整個人一腳踹入無底深淵,貂嬋妲己褒姒諸般美女在身後飛舞,巧笑倩兮地邀請他加入她們的行列。
真正的地獄之路,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