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啊!
寵寵已經疼得神志不清了,這些話誰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喘著粗氣兒,她半個身子纏繞在那薄被中,口中不消停的喊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話,什麼他媽的要去學肚皮舞,什麼二哥,你怎麼不去揍那傢伙,又什麼要是不疼了,非要喝上一打的藍色馬提尼。
聽聽,這都是些什麼鬼話啊!可是她碎碎念得多吧,就楞是沒提過命依或者慕傲卿之類的話,
門,虛掩著。
門外,兩道身影站在門邊,透過那絲縫隙望著裡面的情景。
「你不進去嗎?寵寵現在的疼,已經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了。」君耀陽開口問道。
「不了,就讓她這樣痛著吧。」慕傲卿眼睛盯著床上的那抹倩影,口氣卻是一種輕描淡寫。
下一刻,他的衣領猛地被對方提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推到了一旁的牆邊上,「慕傲卿,你倒還真狠得下心啊!你明明知道你只要現在進去了,只要抱著寵寵,她就可以不必受這種苦。」
「那又怎麼樣?即使我現在進去了,即使我抱著她,即使她這次不痛了,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就連聲音,都靜到發冷。
君耀陽一窒,張了張口,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耀陽,真正狠得下心的,不是我,而是寵寵!」濃黑的睫毛,蓋住了他越來越黯沉的眸光,慕傲卿冷冷的說道。
寵寵,他的寵寵!寧可痛成這樣,都不願意要他的陪伴。
到底是誰比誰更狠心呢?
那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掐破了掌心。殷紅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在了灰白的瓷磚上,如啼血般殘艷……
慕傲卿永遠記得,自己初次見到寵寵時候的模樣。在慕家,他被譽為幾代人中最天才的一個,無論外表、能力、家世,他都幾乎接近了無可挑剔。他的眼光一向很高,女人對他而言,可有,卻未必能入了他的眼。
可是……寵寵卻是那麼輕易的就入了他的眼。
那天的寵寵,穿著一襲艷麗的紅色短裙,放蕩、大膽,卻露出純真的笑容。笑容中還有著一絲迷惘和不可思議,彷彿是在不相信著什麼,可是卻又不得不相信了。
「你有女朋友嗎?」這是她當時問他的第一句話。
「沒有。」
「那麼我來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柔柔的口氣,卻沒由來的讓他感覺到一種祈求的味道,彷彿……她是孤獨的,一直都在隨波漂流,而他,則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那塊浮木。
「為什麼?」這是他第一次,去問一個女人理由。
「因為你是我的藥,我唯一的解藥。」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揚起,剛才那一瞬間的孤寂消失了,一種流氓似的匪氣隨著她的笑意張揚而開。
一瞬間,他被她撥動了那沉穩的心弦。
寵寵……他後來知道了她的名字,當他對著她越陷越深的時候,才真正的發覺到,這個名字與她簡直就貼合得不得了,她真正是個為寵而生的女人。
怡然自得的享受著別人對她的寵愛,沒心沒肺的只做著她想去做的事兒,她恣意、張狂,惹出了麻煩,不用她去操心,自有人給她擦屁股收拾。
而他,也不知不覺的成為了替她收拾爛攤子的人之一。
可是——他卻還覺得甘之如飴。
沒有遇到寵寵前,他從不相信,有女人會成為自己的孽、自己的障。可是他畢竟是遇上了,畢竟是陷了進去了。
慢慢的,他知道了她的秘密,知道了她的疼,她的痛,知道了自己是她的命依,是她唯一的解藥。
他可以沒有她,可是她卻不可以少了他!
他笑了,以為她這輩子離不開他。可是她接下去所做的事兒卻又像是給他的得意狠狠的扇上了一巴掌。
離婚……她主動的開口對他說了離婚二字!
寵寵!寵寵!她就這麼的不在乎他嗎?就這麼的想要證明,沒有他,她可以活得好好的嗎?!
受傷的手狠狠的握著方向盤,他踩著油門一路往前飆,絲毫不在意手上的傷口在越扯越大,觸目驚心的紅色染上了方向盤。
第一次他在意一個女人,可是也是第一次,他發覺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第4章(2)
解藥!到底誰又是誰的解藥呢?!
圓盤似的月,倒扣在了天際,亮得讓人歎息。
明明該是她在痛的,可是為什麼,他也會覺得痛呢?痛到呼吸都要窒住,痛到撕心裂肺……
原來……
滿月的痛……
命依也是會痛的——只因為太過在乎命中相依的另外一半。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什麼公平可言。正如君寵寵繼承了這種倒霉的君家血統,正如慕傲卿從來不曾說過愛寵寵,可是卻硬是丟不開這個禍害。
說是禍害,寵寵還真他媽的夠禍害。這不,這痛才熬過去了,她腦筋又動上了去S市的事兒。等了兩天,也沒見同意她去的批文下來,她就知道,慕傲卿八成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去了。
既然如此,那寵寵倒也有自個兒的主意。一大早的,她進了太老爺的書房,擺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陪著太老爺聊天,順帶著,聊天結束後,從太老爺的抽屜裡,摸出了一把M1911。
M1911為何物?二戰時期著名的手槍,當年君家的老太爺就是靠著這把手槍在軍閥混戰的年代保住了性命,並且發家的。後來這把槍,還上了證,本來該是由政府來保管的,可是君家和政府的關係千絲萬縷,要留下把槍還不容易?
這不,這槍後來就一直放在了太老爺的抽屜裡了。
寵寵從小就是玩著這把槍長大的,要偷出這把槍也再容易不過了。
偷了槍,她還不忘把每年國家的發給君家這把槍的子彈給順便摸出了幾顆,然後直接登上了市裡人事局的大門。
她去S市批文的章,歸根結底,還得從這裡蓋。
去了,也不含糊,直接找到了局長。這局長也是個老八路了,當年曾經跟著老太爺混過一段時間,君家這個寶貝寵兒來了,他怎麼著也得見上一見。
可見了吧,一說到S市的事兒,這局長可是真正犯愁了。慕家那邊的小子早就已經放出話來,說無論如何不能放著寵寵離開T市。而君家那邊的態度也很明確,能留下自然是最好的,除非這寵寵真的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兒,真的留不住了,那再放她去S市也不遲。
這寵寵做出的出格的事兒……這位老局長還真是沒想到哇!
當年還在干革命的時候,儘是他拿槍指著別人的腦袋瓜子,而如今這解放了,一把年紀的他倒被個女娃子拿槍指著腦袋。
這槍……玩過槍眼睛尖的人都能認出,絕對不是一把假槍。
老局長這急了,「寵寵,你這是幹啥!快把槍放下!」
「我不這樣,你不給我蓋章啊!諾,我的文件都在這裡了,您看,您就快把這章給蓋了吧。」這女娃娃說得挺認真的,語氣中還有著隱隱的委屈,活似她幹出這種荒唐事兒都是他給逼的。
老局長這是又氣又急又怒可又……無奈咯!這麼一個漂亮的孩子,就這樣站在你面前,貝齒輕輕咬著嘴角,鼻頭一聳一聳的,那彎月似的眼睛泛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可偏偏,她手中的槍是指著你腦門的,只要那手指輕輕一扣,就能把人給崩了!
「寵寵啊,你這槍沒裝子彈吧。」老局長還抱著一絲僥倖道。
寵寵倒是大咧咧的搖搖頭,從口袋中又摸出了3顆子彈放在掌心中,「裝了,這三顆是多出來的,以防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