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名婉媚的舞孃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為眾多受邀前來的賓客們助興。
這是奧非斯特別為芙洛依準備的洗塵宴,但是對費拉拉公國前來的臣子們而言,這種近似於慶功宴的晚會,總是令人難堪萬分的。
當芙洛依出現在宴會廳的門口時,所有人都被她凜然而不可侵犯的美麗所震懾,因而出現了短暫的岑寂。
芙洛依穿著一襲樸素的黑色禮服,臉上罩著黑紗坐在奧非斯的身邊,絕美白皙的小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紫水晶般的雙瞳漠然得近乎冰冷,彷彿她參加的不是晚宴,而是告別式。
歡樂的氣氛變得凝重,眾人皆靜默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黑色是服喪的顏色,但是裹著一襲黑紗的芙洛依,顯得更加高貴美麗。
奧非斯蹙起眉,不悅地托起她細緻如水的小臉,冷聲問道:「為什麼這副打扮?你故意要激怒我嗎?」
「我無意激怒任何人,今天是我母后的忌日,請讓我穿黑衣悼念她吧!」
迎視著芙洛依盛滿乞求的紫眸,雖明知這只是她的謊言,但奧非斯仍然妥協了。
他微瞇起雙眼,「我允許你今晚的任性,不過,只有今晚而已。」
「謝謝……」芙洛依慌忙調開眼眸,生怕在他的凝視下,洩露了自己真正的情緒。
奧非斯做了個手勢,大廳內再度響起音樂與笑聲,很快地將芙洛依穿著黑衣的冒犯丟到腦後,不再追究。
她的位置緊臨著他的身旁,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在旁人的眼中看來,他們卻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她別無選擇,只能強自忍耐。
不會太久的,他得意不了太久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嗎?」
他看著打從坐下之後就不曾動過的芙洛依,深邃的綠眸充滿著探索,以及研判意味。
「如果你認為眼前的食物難以下嚥,我可以為你斬去廚子的雙手。」他好整以暇的說著,同時銳利的觀察她的每一個反應。
芙洛依的眸子掠過一陣恐慌。
「我只是……不怎麼餓。」她無力的辯解著。
芙洛依十分清楚,眼前的男人雖然有著最文明優雅的表相,其實骨子裡既野蠻又嗜血。
試想,他可以為了她摑了他一巴掌,而出兵攻打她的祖國,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他誘哄著她的語氣隱含著惡劣的嘲諷,「你若是因此而病例,遠在費拉拉公國的吉爾王,一定會擔心得夜不成眠吧。!說不定他這麼一病倒,費立拉公國就復國無望了。」
想起老邁的父王,芙洛依只好忍氣吞聲,乖乖就範。
身為高高在上的公主,芙洛依幾曾受過旁人的冷嘲熱諷?但是,如今她不過是祖國為了求和而呈貢上的禮品,又怎麼能奢求敵方有禮的對待?
她的每一分表情都看在奧非斯的眼裡,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宴會持續的進行著,正當眾人喝得酒酣耳熱之際,一名賓客醉醺醺的走上前,一雙混濁的灰眸直盯著芙洛依婀娜的身段,露出淫邪的笑意。
「芙洛依公主果真如傳聞所說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哪!瞧那玲瓏有致的身段,本爵當真是心癢難耐……」
不堪入耳的調戲之語,讓芙洛依羞憤得幾乎死去,她別開臉,盡一切所能的表現出無動於衷的高傲,然而顫抖的雙手卻洩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此刻的她像是一隻陷人狼群中的小兔子,被吞噬得屍骨無存,只不過是早晚的事。
一片哄笑聲中,奧非斯的聲音冷冷揚起——
「尼凱,你喝醉了。」
「別這麼說嘛,妹婿。」尼凱有恃無恐的大笑著,「再怎麼說,這回可是我國的一場大勝仗,不但如此,連費拉拉公國的公主都被當成貢品給呈上來,不給我們嘗點甜頭,實在說不過去啊!」
芙洛依絕美的小臉,頓時像朵失色的薔薇,只見淒楚,不見美艷——
卻狠狠的挑動了奧非斯的心。
她驚惶的眸看向身旁的奧非斯,希冀著他會否決尼凱無禮的要求,但她失望了。
「這倒是個好提議。」他無情的笑著對她說:「公主,請你舞一曲為在座的賓客們助興吧!」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將她當成卑微的舞孃看待!?
他真懂得如何打擊她的自尊!
「不!」她拚命搖頭,死守著身為公主的尊嚴。
「由不得你。」奧非斯一彈指,門外的士兵立即持著長劍闖入,將費拉拉公國的使臣們團團圍住。
「不要!求你,不要傷害他們……」
「如果不想他們成為刀下亡魂,就為我們舞一曲。」
那一瞬間,芙洛依聽見尊嚴被踐踏得破碎的聲音。
正如奧非斯所言,她的確一點選擇也沒有。
她強忍著悲傷,一步步的走下台階,在眾人貪婪、慾念熏心的注視中,忍著恥辱為那些敵人舞了一首「凱旋的樂章」。
芙洛依旋轉著,不停的旋轉著。輕柔的薄紗輕揚,在大廳中央迴旋著,如同一朵披戴著夜色的薔薇。
舞蹈是她的興趣,而今卻成了屈辱的象微。
歡樂的樂曲中,夾雜著一聲聲的嗚咽。
費拉拉公國的使臣們.看見公主遭此屈辱莫不痛哭失聲,但是,他們卻沒有人能夠拯救她。
一曲既罷,她才堪堪停下腳步,尼凱旋即欺身向前,一將她摟抱住。
「多美的舞孃!奧非斯,把她讓給我吧!」
「不!放開我!」她狂亂的掙扎著,偽裝堅強的而具在此刻全然粉碎。
奧非斯冰冷的視線使她的恐懼到達最頂點,她知道,奧非斯一定會無所謂的答應尼凱的要求,反正她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奧非斯面無表情的步下階梯,大手一伸,將芙洛依從尼凱的身邊奪回。
「奧非斯,你——」
他將她推到自己的身後,擋去尼凱意淫的目光。
「尼凱,你的要求已經超過了我的忍耐限度。」
尼凱不服的叫嚷:「她只不過是一個求和的祭品,只要一晚,讓我嘗嘗她的滋味也不行嗎?難不成你想獨自佔有她……」
啪的一聲,奧非斯一巴掌將尼凱打到一邊去,撞翻了放滿珍饈的桌子。
喧鬧的宴會霎時陷入死寂,所有人靜靜的退到一邊,沒有人出面為尼凱說情。
這裡是奧非斯的封邑,他是這裡唯一的主宰,真正的主人。所有人都知道,奧非斯的權威是不容挑戰的!
冷眼看著鼻青臉腫的尼凱,奧非斯一字一字的道:
「記住你的身份,在這裡,沒有人能違抗我的命令,也沒有人能對我提出非分的要求——連你也不例外。」
奧非斯打橫抱起頻頻顫抖的芙洛依,丟下滿室的賓客往寢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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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哭干了淚水,也無法軟化強權。
這就是世界的規章。
她是個公主,幾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只要想到這般毫無尊嚴的日子,不知要持續到何年何月才終止,她就痛苦得幾乎死去。
看見芙洛依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玉頰,奧非斯的心中充滿了震撼。
那是什麼?淚嗎?
他不曾見過那樣璀璨、那樣動人、那樣柔軟的水滴,他伸出了手,想要拭去那些珍珠,但芙洛依一察覺他的接近,立刻發出恐懼的低喊,遠遠的躲了開去。
「不要靠近我!」
「芙洛依!」
她顫抖低泣著,已無法再維持身為一個公主的自尊。
「告訴我,你還要怎麼折磨我才甘心!?如果我一死謝罪,是不是就能滿足你身為勝利者的威信?」
奧非斯走向她。
「我從來不曾想過要置你於死地,芙洛依。」
「你不想要我死,是因為你想要玩弄一隻走投無路的獵物!」
「如果我要玩弄你,大可以把你丟給尼凱,那對你而言,才是真正的屈辱!」他一個箭步上前,緊緊的將她箝進懷裡。
「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掙扎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奧非斯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壓進柔軟的床褥中。
然後,他的吻壓了下來。
「不……不要……」
粉拳叮叮咚咚的打在他寬厚的肩上,但絲毫無法阻止他。
奧非斯的吻熾熱而堅持,卻沒有絲毫輕慢侮辱的意味,他以舌安撫著她,充滿深深的憐惜。
他的吻使她的意識逐漸變得迷濛,全身的氣力像是流失得涓滴不存,激動的情緒使她筋疲力竭,再也無力反抗。
奧非斯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眼、她的額,直到她閉上眼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陷入夢境為止。
「今天夠你受了,睡吧!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他的耳語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飄浮在睡與醒之間的芙洛依,頓時放鬆了緊繃的神經,陷入了深沉的夢境裡。
奧非斯坐在床沿,望著那張慘白而憂鬱的睡顏,心中充盈著某種陌生的憐惜。
撫摸著她濕潤而紅灩的唇瓣,他輕聲道:「你是我的,芙洛依,你是我等待已久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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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積雪反射著冬天的陽光,亮燦燦地穿透玻璃,灑落在臥房裡。
芙洛依睜開紫色眼眸,一時間還無法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
「公主,您醒了?」兩名女僕捧著衣服走了過來,恭敬地道:「爵爺要我們服侍您沐浴更衣。」
「爵爺也交代,請公主沐浴後到『曙光之廳』,與公爵一道用早餐。」
芙洛依沒有應聲,只是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不是奧非斯安頓她的寢房,但是更寬敞、更豪華。
她的疑問讓兩名女僕有些驚訝.但仍是回答.「公主,這是奧非斯·威靈頓公爵閣下的臥房。」
奧非斯的臥房!?
她竟然在他的臥房待了一整夜!
芙洛依倒抽了一口氣,忙從床上起身.看見自己仍穿著昨晚的黑色禮服,不禁鬆了一口氣。
女僕已經準備好熱水,注入適量的百合香精.就等著芙洛依入浴。
任由女僕為她褪去了衣物.抹上清沒香皂,芙洛依卻在她們碰觸到頸項時驀地蹙了蹙眉。
「公主不舒服嗎?」
「拿面鏡子給我。」芙洛依撫著頸項上微微疼痛的某處
「公主,鏡子來了。」
芙洛依接過鏡子映照出她優美纖秀的頸部,當她看見那處瘀紅的印記時,詫異的瞪大了驚懼的眼眸。
那是——奧非斯的印記,惡魔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