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力氣面對這位孔武有力的男士來說,無異是以卵擊石。「求求你,求求你,放開我,放開我……」她驚騙得快掉下淚來。
「夠了!」傅鷹在她耳邊力竭嘶叫。「我對女人沒興趣,更不會要你這種來歷不明的小偷。」他違背良心地說著,其實,……這女人長得真不賴,更不同於一般的庸脂俗粉。
他誤會她了!
霧雪恍然大悟,他以為她是竊賊——一個厚臉皮的女無賴?
這是怎?一回事,作賊的反喊捉賊,唉!天下男人一般黑!
不管如此,她目前的處境是最危險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們之間,只隔著一條被單。
她實在很害怕,驚恐的淚水滴落枕邊。「我……我不與你計較,你想偷什麼……想拿什麼……都可以……只除……」她說不下去了。
傅鷹真想哈哈大笑,這女人真會做戲。
「你為什麼要哭?要求饒?你應該要謝天謝地,你消息滿正確的,我是鼎鼎有名的財團總裁,財?的確不少,難怪你盜心大起。」
「你以為我會相信?」霧雪鎮定地思忖妙計,這男人雖然英俊帥氣;但卻是一個心如蠍子的壞男人。明明是個小偷,卻死也不承認,還假裝是闊少爺!「你吹牛不打草稿,除非拿出證明,否則我就認定你是小偷,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宅子的主人是誰?」她知道這豪邸是櫻嚶的,雖然櫻嚶近來言行有些神秘。
「有種的話,你不要動,我現在就報警。」霧雪作勢欲奪門而出。
這小妮子真是難纏!「報警」?傅鷹可是害怕了,赫赫有名的人物,這一喧鬧起來,怎?得了!
「小姐,我不管你是誰,又為何如此無理取鬧,但我不會讓你報警的。」
儘管怕得半死,但為了「脫逃」,她還是勉強自己鎮定來應付這位男子;實際上,她恨不得殺了對方!
「你先出示你的身份證和房地契證明你有錢,否則,一切免談!」她相信對方根本拿不出證據來。
傅鷹大笑。他不屑道:「何必假借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你想偷什麼?」
霧雪並沒有反應,她戰戰兢兢地等待脫逃的機會。
「默認了吧!明明就是要錢,何必自高命清高。」他倨傲無比地說。
簡直是鬼扯蛋!他還真會掰呢!霧雪思忖著。
「不知道!」霧雪實話實話,她話中帶話:「我是飄洋過海的,所以……」她決定要殺殺對方的銳氣。
但傅鷹已自顧自地接下去。「所以缺錢是嗎?想釣凱子還是偷錢?」
其實他真的有些同情眼前的女人,畢竟美麗的事物人人都喜歡,他大剌剌地坐在霧雪正對面,佯裝旋捨的口吻。「我開張支票給你,你就快滾吧!」他爽快道。
有夠不要臉的傢伙!霧雪對這男子的品性,簡直厭惡到最低點!他怎能血口噴人?
傅鷹端正了眼鏡,正聚精會神地在桌上填支票,此時的他戒心全無。
稍不留神霧雪已輕俏地走到傅鷹的身後。拿出荒廢多時的空手道絕活,對準傅鷹的臉頰、脖子、背脊,拚命亂劈,她的手勁很強,一一擊中要害,傅鷹只得護著頭,無暇顧及其他。
但霧雪的空氣道畢竟已「年久失修」,印象中,她是得過日本福岡的空手道冠軍;但那好像是小學三年級的事了。很快地,她發現無法如願地是服這名闖空門的小偷。
她相當識相,在最後一個懸空踢後,立刻奪門而出。
但對方扯住她的長髮,把她摔在地上,霧雪又毫不留情地用腿猛踢他的下腹。
可怕!真是可怕!
傅鷹早有準備,而且有先見之明地抓住他她的雙腿。「好心沒好報,最毒婦人心!」他不禁勃然大怒地壓在她身上。
「不!」她的求饒聲不斷。「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她拚命掙扎——「旺旺!旺旺!」
她的尖叫聲幾乎與傅鷹的叫喊聲同時響起。
傅鷹痛得咬牙切齒,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旺旺咬住他的小腿「背叛」了主人,這狗兒居然幫外人?
「該死的!」傅鷹真的狂怒了,他的小腿流出一些血!「滾!
滾!快滾!」他狂吼。
他再轉身面對趴在地上的愛犬,惡言相向。「不知好歹的狗,虧我平日待你不薄,竟然背叛我,限你盡速離開我的視線!」
他急急地衝進浴室,用力甩上門。
霧雪哭哭啼啼地從地上爬起來,火速衝到二樓。
她顫抖地打開行李袋,取出牛仔褲及T恤立刻換上,用髮帶把長髮束在腦後,把鴨舌帽戴上,再把長髮塞到帽子裡,這樣的打扮就像是個大男孩。
她發抖地從皮夾中取出五千元,塞到旺旺的口中,她交代著:「等會兒拿給那小偷,不要忘了!」
哼!先給他一點錢,等會兒,她是不會輕易饒過他的,她要他好看!
她心有餘悸走到一樓,到了大門她低下頭撫摸旺旺,依依不捨。「謝謝你救了我!我最愛的狗兒。」若不是旺旺拔刀相助、見義勇?,只怕她難逃魔掌。
她蹲下身子拍拍狗兒。「我必須走了,相信有緣的話我們一定能碰面的。」霧雪肯定道。
離開這豪華宅,離開那名邪惡無禮的小偷,離開這如夢魔般的鬼地方——她要忘掉這件可怕的事,及那個有如魑魅的男子。
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霧雪懷不自禁地回頭注視著那座紅瓦白牆的豪邸,情緒極?複雜。
可能嗎?
他雖粗暴,但也有溫柔的一面;他雖陰險惡毒,但卻帥氣挺拔——這些,全不吸引她嗎?
這樣帥的男人,他長得人高馬從,為何不好好努力工作,偏要做小偷?
不行!不行!絕不能姑息惡人,她必須要站出來,?社會伸張正義。
看到電話亭,她毫不不遲疑地打電話到警察局,報了住址,說那裡正遭小偷……傅鷹在浴室待在很久。
他躺在浴缸裡,怒髮衝冠,他既氣旺旺但又對那女子狠不下心來!
他瘋了嗎?干?捨不得對方?
她不過是一個亂闖空門,求住一夜的女子而已。
同時,他?自己的行徑感到羞恥不已。多年經驗教導他要對女士杉杉有禮、溫儒謙恭,因為這是好男人最基本的禮貌。
縱使對方品性不良,他敢不該動粗,他卻明知故犯。
他為何如此失常?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卻攪亂了他平靜多年的心湖!
他從浴缸內站了起來,戴上隱形眼鏡,審視鏡中的自己,覺得臉部的線條剛硬,而他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線,幾乎有些不苟言笑。
那個女人把他的「君子」形象給焚燒了。他無奈地打開門,瞥見趴在地上的狗兒,這會兒他的怒氣又來了。
他生氣地拿東西K小狗,而旺旺居然也不還口。
傅鷹是這麼地疼愛這只愛犬。這是為所皆知的事,這是主人第一次打它,平日,他倆嘻笑度日,而今天,主人居然會失控,為什麼?
他打狗兒打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的,而狗兒還是不疾不徐地呼吸,泰然自若地躺在地上,一無所謂的模樣。
傅鷹從而地上,不停地喘氣,與旺旺大眼瞪小眼,看著旺旺猛搖尾巴地向他乞憐,他突然愧疚起來。
聽到狗的嗚咽聲,他緊緊的摟住它。「你今在是不是覺得我錯了,所以才會咬我?」他問道。
旺旺低哼著。
傅鷹明瞭地點頭。「我明知道我是太粗魯了,有失君子風度。」他有感而地。「幸好你及時咬我,否則鐵定鑄成大錯。」
旺旺用舌頭舐舐他的腳踝,傅鷹會心一笑。
「你很喜歡那個女人嗎?」
旺旺不答腔,只用嘴咬了一些東西,放在主人的手中,他一看,是五千元。
「她幹?給我五千元?真是個任性的女孩。」他躺在地板上,看著淩亂不已的房間,回想今早的一切,莫名地令他心悸。
他頹喪地抱著狗兒。「那麼她的女人,為什麼不學好。」他寵愛地對狗說。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此時,門外卻響起車子喇叭聲。
傅鷹一打開大門,就看見兩輛警車停在門口,後面還有十幾輛車圍繞四周,一大堆記者在車上。
原來,有人報案,說他家遭小偷。
「作案者是個高大俊挺、長相斯文的男人,」那女孩還特別「警告」警察,叫他們小心,要不要被這名男子騙了!
警察先生當這是一樁「謊報」,因為,對方既不肯透露真名,又急急忙忙地掛上電話。誰不知道這是傅氏財團傅老闆的家,不過,他們還是小心謹慎地前來探查一番!
結果,記者又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照相機閃個不停,引來路人的圍觀。
傅鷹已經夠郁卒了!想不到那女人居然如此整他!
他糗大了!明天,報紙鐵定又會有他的大頭照,又不知會亂寫引起什麼。
唯今只有將計就計,維持他一貫的幽默!傅鷹皮笑肉不笑地道:「是的,我家遭小偷,那個小偷就是我,你們滿意了吧!」
他快速地坐上跑車,奔馳而去。
早餐會報上,傅鷹居然缺席。
高級主管們都在竊竊私語,這是過去一年來,傅老闆從未有過的現象。
傅鷹不像前傅董,因為夜生活太忙碌而規定下午開會。
而這位董事長喜歡早晨。「一天之計在於晨」,老鷹都在早晨掠奪獵物,不是嗎?他的理論是把該做的事,早上全計劃好,下午就可以輕鬆悠閒了。
一反往常地,傅鷹今天居然缺席!高級幹部苦等了三個鐘頭,現在都快中午了,傅鷹才一聲不響地開門進來。
幹部位還是嘻皮笑臉的,大家都知道這位傅老闆的脾氣比前任老闆好太多。
一位不知好歹的經理曖昧道:「傅董,昨晚是不是身體太『操勞』了!」這句幽默的話,讓大伙笑成一團。
「住口!」傅鷹用力捶擊面。「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嗎?」他的雙眸冰冷無情的瞪住每一個人。
此話一出,不顧眾人驚訝的臉孔,他便?下大家走得遠遠的。
他是怎為了?傅老闆到底怎為了?
……員工們躲在外頭偷聽,交頭接耳一番。
他們在思索之際,傅鷹霍然開門,他目不轉睛地盯住每個人。
「你們都在看我的笑話,是嗎?」他調侃他們。
員工們立即識相地踱開。
「站住!」傅鷹道。
聲音雖不大,但卻相當的威嚴。「以後,誰敢再接近這扇門偷看又偷聽,那麼——那個人,就不用來上班了。」他命令道。
在員工膽小如鼠、不敢回頭地抱頭鼠竄之下,傅鷹已邁開大步越過他們。???祁霧雪在住進了父親名下的一家國際性飯店,她特別要求這裡的經理,也就是父親的世交——張叔,不要告訴父親,她偷偷溜回來的事。
否則,只怕爹爹會剝了他的皮。
張叔不明白,在日本住得好好的,沒事幹?跑回來為何且,只在再忍耐兩年,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家,父親也會接受她,她又何必心急地現在溜回來,張叔叨念不休。
霧雪歎了口氣,她的苦難能瞭解?
明明是富家千金,卻要一個人孤苦無依地待在日本長達十三年了,她也沒有妹妹們的好運,可以待在家中享受親情,享受父愛。
想想著,她走到一樓經理辦公室找張,縱使是爹爹名下的?
業,她依然得獨立自主的謀生,她最怕人家說是寄生蟲。
「嗨!張叔。」她恭敬有禮地問候。
張叔望著霧雪,眼中散發慈藹的光彩,又不忘從上至下,徹頭徹尾地瞧著她。「Prettygirl!」他豎起大拇指稱讚。「小雪!多年不見,你已是亭亭玉立,高雅動人的女子了。」
「是嗎?」她很懷疑,高雅的氣質?前些天,在那棟宅子她還被當成小偷呢!
不要臉的男人!哈哈哈!可憐的小偷,你現在一定在「鳥籠」裡,做你的烏龜大夢!霧雪洋洋自得地猜想,直到目光轉向張叔面前的報紙——天啊!是那名男子!
她失常地搶過報紙,指著照片上的「他」道:「他!他……」她雙頰緋紅,緊張得口吃了。
沒有在台灣受正統的中文教育,導致她的中文會話雖很流暢,但,讀和寫就不行了。所以她只能用一雙急迫的眼眸向張叔求救。
張叔顯然誤會她了!他寬慰地道:「小雪,你真是好眼光,一看報紙,就知道『他』是不凡的人,對不對?」
「他的名字叫傅鷹,是台灣目前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也是最年輕富有的企業鉅子喔!」張叔笑道。「這位青年太優秀了,不僅是一名獸醫,尤以愛狗聞名,而且,他常捐款給流浪動物之家,呼籲世人要愛護動物。真是我所見過年輕一輩的企業家中最善良的人了!」「你知道嗎?小雪!昨天,有個壞女孩子『謊報』他家有小偷,結果,一大堆警察與記者擠在他家大門口,傅鷹居然很風趣地回答:『我就是小偷。』」張叔兀自興高采烈地接著說。
張叔真是太推崇傅鷹了,他滔滔不絕地說:「可惜,你有未婚夫了,不然他真是個『最佳男主角』!唉!你們祁家三姐妹都與他無緣;因為小霜與小霧前一陣子也都訂婚了。」
霧雪頭腦快炸開了,頹然地癱在椅子上。
那宅邸真是他家!
他真的是有錢有勢的闊少爺!
是她自己夜闖空門,全身一絲不掛地與他共枕一夜,無怪乎他看不起她!
「小雪,怎為了?小雪?」看著她的臉色發白,張叔關心著。
「對不起,我太多話了。不過,傅鷹這個人總是能令人巷議街談,津津樂道。」他意猶未盡地說。
「沒事。」霧雪迅速回過神來,她胡扯道:「妹妹們還好嗎?」她有意岔開話題,她實在——不想再聽到「傅鷹」這兩個字。
張叔的心思又立即轉到祁家身上。「當然,她們很好。祁家姐妹,就屬你的命最苦,唉!當初——」他有些感歎。
「拜託,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她禁止張叔說下去。
「我還要感謝父親送我到日本,否則,我的命可能早就沒了。」她淒涼一笑。「我是認命了!」
「小雪,你的脊髓還疼嗎?在日本過得好嗎?」
「脊髓早已不痛了。至於在日本——」她聳聳肩。「反正,有清一峻源照顧我,而且,他不是說:只要遠離台灣到日本,我的小命就能苟延殘喘地存活,直到二十歲。在日本一切都馬馬虎虎啦!」才怪!她心底加句話,若在日本真的好,我干?
回台灣?
清一峻源是她的未婚夫,說起來,也許沒有人會相信,這在霧雪五歲時,就已經注定。她憤憤不平地閉起眼睛,不願再想內心深處的悲慘往事。
張叔聽出她話中有些怨懟,試控地問:「小雪,你——還在怪你父親嗎?」
「怪?這字太膚淺了!『恨』還比較貼切。」她直言不諱道。
「小雪——」
「不要說了。」霧雪釋然一笑。「我瞭解父親也是情非得己,我知道你們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嫌惡地閉上眼。「OK!我需要工作。」她話鋒一轉。
張叔也不想辯解,畢竟,一個自小沒有父愛的孩子,心理怎會平衡?「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他答道。
她現在可要小心點,她心知肚明地告訴自己。
她千萬不能再被傅鷹這名兇神惡煞、財大氣粗的人逮到,否則就糗大了。
一切的錯都在她,是她錯怪他了!
你在干?!祁霧雪!她厲聲責?自己。他一定不會認得你的!
你何必自作多情地怕他來找你算帳,她心裡既寬慰又苦澀地想著。
「張叔,」霧雪慢慢地抬起頭。「泊車,我想做泊車小弟。」
「你——」張叔差點沒昏倒,接著又嗤之以鼻。「別鬧了!
祁小姐,泊車是小弟的工作,工作又累身份又低下,你不能做……」
「為什麼?小弟嗎?我可以女扮男裝,把頭髮剪掉就可以。」
她計算著。「泊車的收入很一天停個三十台,平均每台小費是一百元,一個月太有三萬至四萬的收入。」
「小姐,你父親留給你的財?不止這些吧!四萬元,我可以每個月給你四萬元!」張叔不以為然道。
「但對我而言,意義卻是不同。」她振振有詞。「我要靠自己。」
「小姐,你並不貧窮。事實上,你還很有錢,你和你妹妹的財抬起碼——」
「那是我爸爸的,我不要。」她答得好乾脆。「張叔,你答不答應嘛?」
「我——」這小女子的脾氣也真是有夠拗了,張叔實在拿她沒轍,只有乖乖的點頭。
「太棒了——謝謝你。張叔,我愛你。」她真心地說,笑嘻嘻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