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她不必擔心碰著他時該說什麼、或是做什麼表情。
雖然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喜歡阿宗他們一樣,但這些天來,他那句「喜歡你」卻經常無預警地出現在她耳邊,纏繞不去。
對他,她絕計是不能存有什麼幻想的,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難免還是會因此而攪亂一池春水。
這天下午才剛上班,小妹就急急忙忙地衝下樓,「喂,誰有針線?」
「針線?」正敲著鍵盤的阿宗白了她一眼,「誰有那種東西啊?」
「呃……」見小妹神情慌張,彌生怯怯地抬起了手,「我……我有。」
小妹像是遇上了什麼救星似的,「謝天謝地,不然我又要去跑腿了!」
彌生返回自己的位置,從包包裡拿出她習慣隨身攜帶的簡易針線盒。
「你要縫什麼嗎?」
「不是我。」小妹指指上面,「是老大要的,可以麻煩你送上去嗎?」
一聽是英則要的,彌生怔了一下。
面對他,她有一種不知名的畏縮及不安,但……也期待。
這兩種情緒在她心裡拉扯,讓她覺得既掙扎又難受。
拿著針線盒,她腳步有點猶豫的朝電夫弟走去。
嫌她走得慢,小妹還好心催她,「快,老大等著要。」
「噢。」她點點頭,被動地加快了腳步。
來到了他辦公室門口,她輕輕地敲了門。
「進來。」他的聲音自裡面傳來。
彌生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只見英則拿著一件白襯衫坐在沙發上。
見是她,他也怔了一下。
這幾天,他有些刻意的避開了她,只因那天他差點兒就吻了她。
他不得不說,他是有點慌了,因為已經很多年不曾有女孩影響得了他的心緒。
「你要的針線……」她怯怯地走向他,將針線盒擱在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發現那針線盒已經使用過。顯然地,那並不是誰臨時去買的。
「誰的?」他還真想不出公司裡有誰會隨身帶這種東西。
她頓了頓,「我的。」
他望著她,攢攬眉,「你倒像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的人……」說著,他拿起針線盒,「公司裡什麼都有,居然就缺這種東西,一定要叫小妹去準備……」
他七手八腳地把針線從盒裡拿出來,光是穿線就搞了好一會兒。
「奇怪,怎麼穿不過去……」他懷疑自己是因為眼睛疲勞而無法穿線,還煞有其事地揉揉眼睛。
彌生實在看不過去,「我幫你好了。」說著,她走到他旁邊,「給我。」
他猶豫了一下,把針線及襯衫都交給了她。「謝謝。」
「我真是笨手笨腳。」他自嘲著。
彌生一笑,「男人都這樣。」
「笨手笨腳?」
「不是,」她笑睇著他,模樣溫柔而嫻雅,「針線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男人碰的。」說著話的同時,她已經穿好了線。
他訝異地,「你手真巧!」
「我沒什麼才華,書也讀得普普通通,要是連這點事都不會,那真的嫁不出去了。」
「看來,你可以嫁人了。」他撇唇一笑。
他像是在開玩笑,而她又臉紅了。
她檢視著襯衫。「哪裡破了?」她沒發現任何需要縫補的地方。
「哪裡都沒破。」他一笑,將掉了的鈕扣遞給她。
接過鈕扣,她熟練地縫著。
安靜的辦公室裡,她縫著鈕扣,而他則不發一語地欣賞著這幅美景。
她嫻雅恬靜的模樣是那麼的賞心悅目,直教他看傻了眼。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散發出這種溫柔爾雅的氣質來,像小妹那一票,就算拿槍抵著她們的頭,恐怕也學不及她的干分之一。
沒一會兒工夫,她已經將鈕扣縫好了。
「好了。」她像個剛寫玩功課等著被檢查的小學生般,不安而謹慎的望著他。
接過襯衫,他仔細地看了看。「你縫得真漂亮。」
她安心的一笑,沒有說話。
媽媽常說她腦袋沒姊姊聰明,如果連女人該會的都不懂,那就真的一無可取了。
為了不讓自己一無是處,她不只手巧,就連廚藝都堪稱一流。
但是女人真的只要這樣就行了嗎?會做家事就能得到幸福嗎?有時她忍不住會這麼想。
「謝謝。」他從茶几底下找出幾條領帶,「哪條好?」
見他隨手就從茶几下變出幾條領帶,她有點訝異。「你在變魔術?」
他—笑,「西裝、領帶、皮鞋這些東西有備無患,有時見客戶還是要穿得正式一點。」
「那倒是。」想起他總是穿著T恤、牛仔褲及球鞋的模樣,她不禁笑了。
「快,哪條好?」他催她。
她收斂笑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條。」她挑了一條灰藍色的領帶。
「奸。」說著,他當著她的面就脫掉了T恤,然後穿上白襯衫。
他脫的自然,但彌生卻被他突來之舉嚇得別過頭去。
見她反應那麼大,他笑問著:「拜託,你家裡沒兄弟嗎?」他不過是光著上身,她的反應卻像是他脫光了一樣。
「我沒有兄弟……」她說。
「那你總有爸爸吧?」他扣上鈕扣,笑著。
她怯怯地睇著他,「我爸爸不會在我面前光著上身……」
「噢?」他挑挑眉,促狹地道:「那麼,我是你第一個看過的『裸男』?」
他的一句話又逗得她羞紅了臉。
他突然警覺地道:「抱歉,我又口無遮攔了。」她可不是他認識的那些女孩,她保守內向且害羞,有些玩笑在她身上絕對開不得。
「能幫忙嗎?」話鋒一轉,他將領帶遞給了她。
她點點頭,熟練地將領帶繞上了他的頸子。
儘管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不知怎地,她感覺得到他的呼吸,也聽得見他的心跳……
不,那不是他的心跳聲,而是她的。
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心慌意亂,因為明明很快就能弄好的領帶,她卻多搞出一倍的時間來。
「好了。」一打好,她迅速地抽回了手。
英則自己整整領帶,十分滿意,「我身邊還真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像女傭一樣?」她脫口問道。
「不。」他凝睇著她,神情認真的有點嚇人。「像妻子。」
她猛一怔,兩朵紅霞倏地飛上了她的臉頰。
她嬌羞的模樣落入他眼底,令他不由得心浮意動起來。
「真想把你娶回家。」他由衷地說。
他話剛說完,彌生就露出一臉震驚惶惑的表情。
驚覺到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忙著收拾局面。「我趕著見客戶,再見。」話罷,他就要往外跑。
「你……」她叫住他。
他回過頭,一臉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期待表情。
「你的褲子……」她嬌怯地指著他的牛仔褲,「還沒換。」
「啊?」他低頭一看,「我的天……」他匆忙地走回來,在一個壁櫥裡拿出一條西裝褲。
發現他脫線的一面,彌生忍不住笑了。
抬起眼,他看見她正站在那兒無聲的笑。「你要看我換褲子嗎?」
「耶?」她一震。
看他換褲子?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想看到什麼會讓她長針眼的怪東西呢!
他狡黠的一笑,「我是無所謂啦,如果你想看的話……」
「神經。」她嬌啐一記,旋身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英則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但隨即,他又有些沉重。
要命,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是很喜歡她,喜歡到經常不自覺地開她小玩笑,吃她口頭上的豆腐。
「越川英則,你這個蠢蛋,小心她躲得遠遠的。」他喃喃自語地警告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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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RT在月底時會有固定的聚餐活動,而這一次,阿宗他們決定包下一間PUB狂歡。
這一晚,大家玩得很瘋、很盡興,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彌生。
身為老闆,英則當然逃不過被灌酒的命運,一整晚下來,他已經醉得癱在位置上。
大家顧著喝酒、唱歌,根本沒有人管他死活。
唯一清醒著的彌生實在看不下去,默默地倒了杯水來到他身邊。
「喂,你要不要喝水?」
他眨眨眼睛看著她,咕咕噥噥地,「再喝啊,我……我還能……」說著,他一頭倒在她肩上。
突然被他一靠,她嚇了一跳。
她想推開他,但見他醉成那樣又不忍心。
奸不容易,酒暍光了,喉嚨也唱啞了,大家三三兩兩的陸續回家。
不一會兒工夫,三、四十個人只剩下十來個。
「喂,你們……」見最後剩下的阿宗跟小妹他們也要走,她急了。
「什麼?」阿宗滿臉醉意地道。
「他呢?」她指著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英則,「你們不送他回家?」
「哎?」阿宗醉得一逕傻笑,「我們都醉了,怎麼送他?」說完,他們幾個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跟醉鬼說什麼都是白搭,她實在很難想像這些平時在公司裡還像個樣子的傢伙,居然全是一票酒鬼。
「你沒醉,你送他回家。」阿宗又笑。
「我送他!?」她叫了起來,「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阿宗嘿嘿地傻笑,然後拉著小妹他們幾個人又唱又跳地走了。
「喂!我又不知道他住哪裡!」她大叫。
阿宗回過頭,思索了一下,「對噢……」
他搖晃著身體踱了回來,然後在便條紙上寫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喏,」他將便條紙遞給她,「地址。」話罷,他跟著小妹他們笑鬧著離去。
看著手中的便條紙,再看看昏睡在自己肩上的他,彌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醒醒,喂!」她拍拍他的臉。不能暍就別暍,暍成這副德行,叫誰搬啊?
「喂,醒醒。」她漸漸地加重著勁道,希望他能「痛醒」。
「嗯……」他呢喃著,「我想睡覺……」
「你不能在這裡睡。」她把他推開,他軟軟的仰躺在沙發上。
彌生捱上去,以手指撐開他緊閉的眼皮,「醒醒!」他的模樣有點滑稽,讓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的眼球轉來轉去,聚不了焦。「讓……讓我睡……」
「回家再睡。」她更用力地撐大了他的眼睛,直視著他,「快醒醒!」
他勉強地睜開眼睛看看四周,似乎發覺到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回家?」
「對,回你家再睡。」她扶起他,「你能走路吧?」
「唔……」他昏昏沉沉的應著,然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彌生扶著他,費力地將雖然能走路,但是幾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的英則給馱了出去。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文跟男人靠得這麼近,但她沒有時間慌、沒有餘力害羞心跳,因為累壞了。
好不容易攔了車把他塞進去,她終於鬆了口氣。
在車上,醉醺醺的英則又靠到了她身上。
她羞怯不安地睇著他,心裡有一種不知名的甜蜜及微醺。她沒喝酒,但她覺得自己也醉了……
她總是安於現狀,想得不多也不複雜,更不做過度的期待及想望,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他跟她的「境界」相差甚遠,甚至,他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種人。
但在這種時刻,她享受著那種她不曾有過的驚怯、期待及怦然心動。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可真醉。」司機笑說。
男朋友?不,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像嗎?在外人眼中,他們像是一對嗎?
她其實應該告訴司機,他並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一瞬,她笑而不語。
英則住在公司附近一棟沒有門口守衛的舊式公寓裡,隱密而幽靜。
他住頂樓,將三間打成一問,在百餘坪的空間裡有花園陽台,還有室外泡湯池,在繁華的都市中,他打造了一處猶如世外桃源般的幽靜住所。
事實上,這棟公寓是他家從前經營營造時蓋的,樓下幾層早已租賣。
雖然公寓的「年紀」不輕,但由於位於高價地段,現在的房價已不同往日。
英則隻身住在東京,而他的父母親都已移民美國,偶爾才回來一趟。
站在他家那扇昂貴杉木做成的大門前,彌生有點吃驚。因為她曾在新聞中看見這種杉木,知道它是如何價值不菲。
「哎,你家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因為她實在無法再支撐他的重量了。「鑰匙呢?」
「在……」迷迷糊糊地,英則在自己身上摸索著鑰匙。「在哪裡?」
看他真的醉得神志不清,彌生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分際地在他的每個口袋裡摸索。
「思……」他全身癱軟地靠在她身上,像是再也站不住似的。
「喂,站好……」因為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重量,她本能地一放。
砰地一聲,英則那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倒在門前了。
「完了!」她暗叫一聲。這麼撞會不會腦震盪啊?
她趕緊蹲下去檢視著他的情況,只見他競睡得打呼加囈語。
「應該不會死吧?」看他臉色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她歎了一記,扶起了他的頭。「哎,拜託你醒醒,到家了。」
「唔……別吵……」他呢喃著,然後頭一偏就靠在她膝上。
「喂,你……」該死,她今天晚上真是什麼便宜都讓他佔光了!
要不是因為他醉了,她一定讓他好看。
垂下眼,她睇著他因酒醉而沉睡的臉龐。
一般的醉鬼總給人一種討厭的感覺,但酒醉的他卻有一種天真、單純的孩子氣。
他濃眉舒展,唇片微啟,毫無防備地枕在她膝上,不時地,他還會抿唇微笑,像是作了什麼好夢般。
你夢見了什麼嗎?她在心裡問著,臉上的表情是溫柔的。
真是奇怪,她是個自我防衛心很強,對身體接觸又十分敏感的人,為什麼卻能忍受與他如此的接觸?
平常擠電車,若有男性梢稍的接近,她就敏感的避開,而現在……
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喜歡阿宗他們一樣。那她呢?她喜歡他的程度又是哪一種?
恐怕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看著他捨覺得心跳加速,想著他會不自覺地臉紅,跟他接觸時會感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這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倏地,一條驚覺的神經拉回了她——
不,她不能有那種念頭,不能有過多的期望,因為……一廂情願的結果通常是不堪且痛苦的。
「我……」突然,他嘴裡逸出低低的呢喃,「我喜歡你……」
她一怔,驚愕地望著他。他還昏昏沉沉的睡著,顯見是在說夢話。
她想……他似乎是夢見了誰。
「哎,」她無意識地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頰,「你會著涼的……」
「唔……」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才驚覺到自己竟撫摸著他的臉。
她嚇得想抽手,但他卻已經緊緊的握住了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大門突然開了。
「是你嗎?」門縫中探出了一個女人的臉,而她正訝異的打量著坐在地上的彌生及把頭枕在她膝上的英則。
那女人美艷動人,看來比英則年長幾歲。
「英則?」她發現英則醉倒在彌生身上,連忙地打開了門。
當她出來時,彌生才赫然發現她身上竟穿著非常性感的睡衣,那美好的曲線還若隱若現的。
以她的年紀,當他的姊姊差不多,不過……姊姊會穿著那麼性感的睡衣等門嗎?
「你是……」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疑惑的望著彌生,像在猜測她的身份。
只是那麼一瞬的時間,彌生已經認定了一個事實——這女人是英則的「女人」,而她正質疑著她的身份。
「我只是送他回來!」她想也不想地衝口解釋,然後推開他的頭,霍地站起,逃難似的跑掉。
看著英則那可憐的腦袋瓜咚地—聲落地,美艷女子露出了憐憫之情。
「夭壽喔,居然把我兒子的腦袋當西瓜摔。」她喃喃自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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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呻吟了一聲,英則從宿醉的痛苦中醒來。「好疼……」他摸摸後腦,皺起了濃眉。
眼睛朝天花板一望,他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頭……好疼……」他又呻吟一聲。
「當然疼。」突然,他床邊傳來他熟悉的聲音。
他陡地一震,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媽!?」看見穿著性感睡衣坐在一旁的母親,他嚇得大叫。
「幹嘛?」美艷動人的越川秀裡撩撥著柔軟的頭髮,「看見自己的媽幹嘛像見鬼一樣?」
「你怎麼跑回來啦?」他坐起來,下意識地揉著疼痛的後腦。
越川秀裡輕哼一聲,「我要搬回日本住。」
見她那氣呼呼的嬌悍模樣,鐵定又跟爸爸吵架了。「跟老爸吵架了?」
「別提他!」她嬌聲地嚷著,「說他我就生氣。」
「這回又怎麼了?」他的父母親是對歡喜冤家,從年輕吵到現在,每回都說要離婚,但卻越吵越肉麻甜蜜。
他想,這次也不會例外。
「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她指控著。
他一怔,「怎麼可能?」他爸爸外遇?不可思議,家裡有隻母老虎,他爸爸哪敢造次?
「是他的秘書,一個叫安娜的美國女人。」她指證歷歷地。
「是誤會吧?」他完全相信他父親的人格。
她柳層一揚,「什麼誤會?你究竟要幫誰?」
他挑挑眉頭,輕聲一歎,「我誰都不幫,中立。」
「哼!」越川秀裡不甘心地在他後腦巴上一記,「虧我懷胎十月生下你,你居然這麼沒良心!」
「好痛!」他悶哼一聲。
「痛死活該。」她瞪他。
他瞥了她一眼,「你老說懷胎十月,奶奶說我七個月就等不及的蹦出來了,不是嗎?」
「你還說?」她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七個月就蹦出來,害我從此不敢再生。」
英則知道接下來她又要沒完沒了,連忙話鋒一轉。「誰送我回來的?」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說著,一臉試探地睇著他,「是誰啊?」
他想了一下,皺皺眉頭。「我醉了,你問我?」
「她見我一開門就丟下你,然後像逃難似的跑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呢。」她說。
他頓了一下,旋即笑了。「我知道是誰了。」除了她,沒有人會有那種奇怪反應。
意識到他的笑意中帶著些許不尋常,她語帶試探地,「誰?」
他睨了她一記,「關你什麼事?」
說著,他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性感睡衣,不覺蹙起了眉心。
「我拜託你別穿那樣晃來晃去,好嗎?」
「有什—麼關係?我是你媽媽啊,你害臊嗎?」她不以為意地笑笑,「你全身光溜溜,我都又看又摸了好幾年呢。」
瞬間,他臉上多了三條黑線。
真是夠了,他小二以後就沒讓她洗過澡了,想想,她也十幾二十年沒摸過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