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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記 降妖記 作者:魈
    宣祥七年,中秋節過後……

    「相爺——相爺——」諾大的丞相府內,一清早就傳來刺耳的尖叫聲,本來剛睡醒的鳥兒們更是被驚動,黑雲一般亂飛而去。

    「閉嘴!天就算真塌了,你也不是最高的。緊張什麼?!」昨晚公文批到丑時才睡的應天逸操著略顯沙啞卻更添性感的聲音,慢悠悠的低叱。一路叫著跑進來的許亭歡邊忙著喘氣,邊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故意緊張的稟報:「相爺——大事不好了!」

    應天逸白了他一眼,優雅的探手繫上秋衫,順便掬了一掌清水淨了面,才不急不緩的開口:「又不是有人來拆房,何必大驚小怪的?亭歡啊,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多年跟隨我,什麼世面沒見過?怎麼遇了事還是這般毛躁,說出去不怕人恥笑?」

    許亭歡也不反駁,到是也不再急了,乾脆坐下給自己泡了杯龍井,一口接一口的呷了起來,大有你不急我也不急,看到時候誰急的樣子。

    應天逸拿過尺梳,散開如雲的秀髮,細膩而輕柔的理著,還不時的看許亭歡一眼,頗有責備之意。突然……

    「碰——咚——」一聲巨響從前屋傳來,接著揚起的塵土一路嗆到了後院。應天逸嚇了一跳,素手微顫,月牙梳立時滑落在地!

    瞪了一眼看好戲的許亭歡,應天逸咬牙切齒的問:「可以說了吧!前面在幹什麼呢?!」

    掏了掏耳朵,許亭歡閒話家常的回答:「沒什麼,不過是在拆牆而已。」

    「什麼?!」應天逸大吃一驚,顧不得自己此時尚未梳洗停當,立即起身趕往前院!後面的許亭歡又灌了口香茗,才一臉奸笑的跟了上去……

    「住手!」前腳剛到,就陷些被敲下來的石塊砸到的應天逸,茫然的看著一大堆附近的百姓在那裡忙忙碌碌的拆自家的前牆,半晌才反應過來的大聲喝止!「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敢隨便動土?」

    離他最近的一個老漢聞言,連忙吩咐:「都先停一下,相爺來了!」

    這句話比應天逸自己說的有用,人們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聚了過來,但工具還抓在手裡,大有一說完就繼續動手的趨勢!應天逸見狀,勉強壓抑住心頭的怒火,冷冷的問:「說清楚了,怎麼回事?!」

    那老漢也不著急,旁敲側擊的反問:「相爺,敢問天下什麼最重要?」

    「自然是民貴……」雖然猜不透老漢的用意,應天逸還是按理回答。

    「那麼相爺如此愛民如子,自然願意為百姓犧牲了?」

    「這個自然,此乃為官之正道!」

    「犧牲性命也在所不辭?」

    「沒錯。」越來越糊塗的應天逸只能一味的順著說下去。

    「那再敢問相爺,是命重要還是牆重要?」

    「當然是命了……」應天逸呆了一下答道。

    「很好……」老漢滿意的對應天逸點點頭,隨即轉身招呼大家:「成了!繼續拆!」

    「等、等等!」眼見大家又動起手的應天逸,連忙扯住老漢:「我什麼時候說可以拆了?!」

    老漢頓了一下,理直氣壯的回答:「你既然為民連犧牲性命都願意,那還在乎一堵牆做什麼?」

    狂喘幾下,穩住要掐死來人的企圖,應天逸恨恨的問:「那至少給我一個拆我家牆的理由吧?!」

    老漢歎了口氣,一幅你怎麼那麼笨的指著丞相府對面的一棟宅子說:「您看見那宅子了吧?」

    「看見了。」應天逸點頭。老漢見狀繼續說道:「那宅子最近鬧鬼,弄的鄰里四捨整晚的不得安寧,連圈裡的母雞都不嚇蛋了……」

    「那關我的牆什麼事?!」應天逸不滿的挑了挑眉,早就躲在一邊看了半天熱鬧的許亭歡憋住笑接口:「是啊是啊!母雞不下蛋應該去找公雞,找相爺有什麼用?」

    「相爺,這鬼鬧的我們過不了日子,大家合計要除去它!」

    「那你們除錯了,你們現在拆的是我家的牆。」應天逸頭痛的提醒。

    「我們知道。不過我們問過風水師了,是您這牆的位置不好,所以才鎮不了邪氣,於是我們決心拆了它為民造福。」

    「那真是麻煩你們了……」應天逸氣到沒力,回頭看了笑到腸子打結的許亭歡一眼:「喂!少在那幸災樂禍的,還不備轎,上朝——」

    臨走,應天逸還和善的拍拍老漢囑咐:「你們儘管拆,不用給我面子。」同時吩咐許亭歡:「你去把那個妖言惑眾的風水師給我找出來!」

    「是。」許亭歡欣然領命,順便問了一句:「相爺,找他做什麼?」

    應天逸狠狠瞪了被拆的亂七八糟的相府一眼,冷笑著回答:「我們去住他家!」

    ***

    皇宮……

    高景郁卸去龍袍,著一身輕便飄逸的秋衫從後花院跑了出來,一把抓住還想溜的應天逸。既然已經被他纏上的應天逸,一臉認命的歎了口氣,恭手為禮:「微臣見過皇上……」

    高景郁拍掉他的手,興致勃勃的問:「你當然見過朕啦!少費話,快說,今天出了什麼事?」

    應天逸白了他一眼,不留痕跡的退開他,找了個石椅坐下。「皇上的話是什麼意思?微臣不懂。」

    高景郁見狀,鍥而不捨的賴過來,勾住了應天逸的纖頸:「你啊,平時下朝,跑的最快的就是你,生怕被朕抓到似的……今天都退朝那麼久了還在,一定有事~~~~~」

    應天逸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回答:「皇上英明……」言下之意是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啊!

    不過高景郁從來聽不懂話中有話,他本能的撿自己最愛聽的入耳。一見應天逸稱讚自己,高景郁喜不自勝的向草叢裡一擺手,朗聲吩咐:「史官!還不記下來!這是朕料事如神~~~~~」

    所以許亭歡一回來,看見的就是一臉陰翳的上司沉著俊顏僵在椅子上,而一旁不知禍已將至的皇帝,還傻傻的掛在應天逸肩上。忍住笑,許亭歡故意放大聲音稟報:「相爺~~~那個風水師找來了。」

    「風水師?」高景郁驚異的從應天逸身上竄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看許亭歡又看看應天逸,納悶的問:「天逸?你找風水師幹嘛?批八字嗎?」

    「皇上,批八字那是算卦的!」許亭歡無視應天逸射過來的白眼,向高景郁解釋。

    高景郁很可愛的歪著頭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麼的恍然大悟:「啊!朕知道了!你要給自己挑墳頭了是不是?!」言罷還剎有其事的歎了口氣:「真是的,急什麼。朕還沒修陵呢,你倒搶了先。」

    應天逸咬緊牙關,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弒君,但拳頭早已不知不覺的纂緊,就等著高景郁再說錯一句就打上去!

    還是許亭歡洞察了他的不良企圖,先一步解開了疑惑:「皇上,相爺是要住到他們家去。」

    「什麼!不許!」高景郁聞言嚇了一跳,連忙死死抓著應天逸袖子不放:「你不回家住他那裡幹什麼?!朕不許!」

    「可是我們相爺的府第被拆了,今晚上睡哪呢?」許亭歡故意無奈的反問。

    高景郁想也不想的回答:「住朕的寢宮!大不了我龍床讓你一半……」

    「不幹。」應天逸沒的商量的推開他,皺著秀眉,俊臉不知是羞是氣,紅了大半,更添風韻。

    「為什麼?!你比較喜歡風水師對不對?!」高景郁急紅了眼,猛退幾步指責:「你、你!我不當皇帝了,我要去看風水!」

    旁邊……

    「X月X日X時,皇帝宣佈棄位從業,從此以後,皇帝除了去當和尚、道士外,又多當風水師一途……」

    「不要胡說八道!」應天逸被嚇到,一把扯過高景郁,緊張的威脅:「你敢去當風水師,我就去當和尚!」

    一邊的許亭歡見怪不怪的插嘴:「相爺,你倒不如說去當尼姑,聽上去更具殺傷力~~~~」

    「你閉嘴!」應天逸吼了他一句,轉過頭來望著高景郁,連抽好幾口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轉身甩袖而去。

    走了幾步,彷彿氣消了些的應天逸淡聲說:「我不去住他的家,我誰的家也不住!我去做掉那個死妖魔鬼怪!」

    高景郁聞言,回頭瞪向許亭歡:「喂!他什麼時候又要改行去跳大神了?」真是,都說女人善變,原來長得像女人也善變啊!

    許亭歡笑到嗆住,連忙喘著回答:「稟、稟皇上……丞相府對面的宅子鬧鬼,聽說是個艷鬼,搞的周圍雞犬不寧,相爺要去為民除害。順便為自己的房子出氣……」

    「你說什麼?!」高景郁聽到一半,身子猛的一僵,沉聲問:「上一句……」

    莫名其妙的許亭歡只好重複:「相爺要去為民除害……」

    「不對!再上一句……」

    「搞的周圍雞犬不寧……」

    「還要往上……」

    「聽說是個艷鬼……」

    「就是這句!」高景郁壞壞的一笑,輕聲說:「不知這鬼與朕相比,誰更具姿色……」

    雖然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但直覺被他笑的發毛的許亭歡嚥了口口水,敷衍一句:「我去追相爺!」就匆匆溜掉。

    高景郁也不阻攔,只是捋著被風打散的烏絲,杏眼一勾,淺淺輕笑……

    看來,今晚又要熱鬧了。

    ***

    「把你知道的詳情全部告訴我。」應天逸長身玉立與那個傳聞中鬧鬼的宅子前,抓著一個不幸被他相中的更夫詢問。雖然能近距離和絕美的丞相談話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美事,但更夫望了望漸暗的天色,還是祈禱能趕快開溜。

    「相爺,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更夫偷望了一眼面色陰沉的應天逸,小心翼翼的回答。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令他滿意,只見應天逸秀眉輕顰,一雙杏眼在暮色中閃爍其辭:「我不管,你給我能說多少說多少!」

    「是是是,我說!」更夫被他那杏眼含怒的一勾,三魂早就去了七魄,當即口若懸河的賣弄起來:「相爺你算問對人啦!這還是我先發現的呢!話說三天前,我晚上打更經過,就聽這早八百年就沒人住的屋子裡,隱隱約約傳出抽泣的聲音……還夾雜著慘無人道的嘶呼……但一進去,就被一鼓不知道什麼的力量推了出來……來回好幾次……嚇死人了!相爺……看天色就要黑了,你也快走吧,這裡邪的很……」美人比不上命重要,更夫說完,無限留戀的看了看應天逸的俊顏,快步的溜之大吉了!

    應天逸懶得去追他,而是抬頭凝望著古老陰暗的破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著的邁開步子……

    「相爺~~~~~」突然,背後傳來許亭歡的聲音,應天逸頓了一下,不耐煩的回頭:「亭歡啊!你去……——哇啊啊啊啊啊——」一聲慘呼下,應天逸連退好幾步,花容失色。要不是許亭歡及時衝前摟住他,他估計得回歸大地的懷抱了!

    顫抖著手指,應天逸語無倫次的指向許亭歡那一聲行頭:「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就見許亭歡一身寫滿經文的道袍,脖子上掛滿各式各樣的念珠,護身符,胸口懸了面照妖鏡,左手提了把桃木劍,右手牽了條大黑狗,狗脖上還繫著招魂鈴!背後那鼓鼓的袋子裡,更不知還裝了什麼驚世駭俗的寶貝!

    「相爺!」許亭歡搖搖頭,理直氣壯的解釋:「我們要闖的可是鬼宅吔!要是與人鬥我還有信心……與鬼……這還是頭一曹!自然要多加小心啦!~~~」

    「不用見到鬼……光你就足以把人嚇死了!」應天逸受不了的白他一眼,掙開他的懷抱,立起身來。此時天已全黑,那古宅更顯得神秘,完全籠罩在一種恐怖的氣氛裡……

    輕歎一聲,應天逸吩咐身後的許亭歡:「掌燈。」

    「是!」後面應了一句後,一團藍色寒光倏地燃起!被照的一沫涼氣由內而外的應天逸,嚥了口口水,小聲問被藍光映出詭異的許亭歡:「你這燈是哪來的?!」

    完全沒聽出暴風雨前的寧靜的許亭歡還現寶的回答:「相爺~這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磷粉燈!怎麼樣?很有氣氛對不對?」

    「是啊~~真是烘托的太到位了……」應天逸冷冷一笑,咬牙切齒的回答。忍住要扁人的衝動,應天逸再不理會他,快步走近宅子。果然,一陣磕磕碰碰的聲音後,傳來許亭歡的慘呼:「相爺……哎呦!慢、慢點……等等我……啊啊~~~~~這身裝備太重,不好走……啊呀!」無語問蒼天的翻了翻白眼,應天逸壞心眼的撿起石子,照著大黑狗的腦袋打去——

    「哇啊!不要咬我~~~~~救命啊——」許亭歡邊揮舞著桃木劍,邊狼狽不堪的東躲西藏!完全沒了平時的瀟灑!

    「天啊!為什麼施展輕功都被追上呢!」許亭歡佩服的大叫,看的應天逸幾乎笑到沒力!拜託……要不要告訴他狗的繩子還被他牽在手裡呢?

    終於,還是壞心眼的決定保持沉默……

    重整勇氣,應天逸決然的推開了已經破損的大門……

    「天逸~~~~~」

    「皇、皇上!」瞪著難得一身男裝跑出來的高景郁,應天逸腳下打滑,險些跌到!

    「你怎麼來了?!」一把扯住不顧一切往裡沖的高景郁,應天逸受不了的頭痛大叫!

    「許你來就不許我來嗎?」哼!你一個人來比美不成?!高景郁哪裡知道應天逸為他的安危操心,一心只想與那艷鬼一較高下!

    「你——」氣到罵不出來的應天逸,乾脆自忍倒霉的攬過高景郁的纖腰,冷聲吩咐:「跟緊我!不許胡來!」

    「嗯。」終於懂得看人臉色的高景郁聰明的選擇先聽話!他還不想再被毀容一次!

    好不容易進了鬼宅,四周的陰風立刻捲了過來!高景郁心下發寒的往應天逸懷裡縮了縮,猛地!趁其不備的狠狠吻了上去!

    「啊!」應天逸僵硬了幾秒,連忙用力推開他!拚命地喘息著,應天逸的俊臉紅的如煮熟的蝦子!顫抖著手,應天逸又想跑開又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下來!

    「為什麼……」

    「我怕……」面對著指責,高景郁小媳婦般可憐兮兮的回答。

    「那你吻我有什麼用?!」應天逸百思不得其解的皺眉,臉上的紅暈還沒有下去,唇間殘留的馨香令他有喝了沉年佳釀的錯覺……一種醉的感覺……

    「聽說……」高景郁俏顏一臉無辜的解釋:「做的時候妖魔鬼怪是不會出來的~~」

    「就為這理由?!」應天逸呆了一下,怒由心生的大吼:「你就吻我?!」

    點點頭,高景郁完全不明白他在生什麼氣?!

    狠狠的纂了下拳頭,應天逸壓抑下心中的酸楚,回身向裡宅走去!就算打死他也要不回來了……他的初吻啊……就這麼廉價……

    不過,就算告訴他那也是高景郁的初吻,估計他也不會有賺到的感覺……

    「等我啊!」高景郁連忙快走幾步,卻猛地身子一軟,斜斜倒下!回頭就看見這一幕的應天逸,顧不上細想,搶上前來接住他!卻一個不穩,兩人滾做一團!不幸的是高景郁墊底。

    「怎麼了?」從高景郁纖弱的身子上撐起來,應天逸心痛的碰著他蒼白的嬌顏焦急詢問。

    高景郁身子無住的顫抖著,死命揪住應天逸,啟開失了血色的雙唇回答:「有鬼——」

    應天逸聞言不悅的皺皺秀眉。本想把高景郁摔開,但又看他那蒼白的臉色怎麼也不像在說謊。權衡了一下,應天逸決定自己親自去高景郁指的位置查看一下!但剛要起身,就又被高景郁拉了回來!

    「幹什麼?!」忍耐著怒火的聲音……

    「你好狡猾~~」雖然聲音猶在顫抖,但高景郁還是底氣十足的指責。望著應天逸的鳳眼裡,也閃著詭異的光芒。

    「你把話說清楚!」已經開始後悔不把他仍在外面吹冷風的應天逸,冷笑著詢問……

    「你想先去找到那艷鬼,然後逼他交出養顏的秘訣對不對?!」高景郁一咬牙,翻身而起,搶在應天逸反應過來之前,向著剛才自己看到身影的地方飛奔而去!被他要貌不要命的舉動驚到呆住的應天逸,好半天才從震驚轉到震怒!低吼一聲「笨蛋」緊追而上!

    混蛋!他當自己也是花癡嗎?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就算真抓到鬼,他應天逸要問的也不是怎麼保持這張麻煩的臉,而是要問怎麼能變得有男子氣概……

    宅外……

    「死狗!看我不把你燉成香肉~~~」終於擺脫了那條大黑狗的許亭歡,重拾為人的尊嚴後,就很沒品的去夾機報復。眼見狗狗很可憐的被他按向不知什麼時候架起來的鍋裡,就要捨身成餐的剎那,一根筆無聲無息的點在了許亭歡的太陽穴上!

    「誰?!」身體一僵,但已經來不及反抗的許亭歡,自然而然的受制於人了!嗚嗚~~~每次忘乎所以的時候都疏遠防範~~再這樣下去,他這個護衛不用混了,改行去賣白薯好了……嗚嗚~~~自古以來,有哪個護衛混得比他還衰的?……

    「你興致不錯嘛。」身後的偷襲者涼涼的不含語氣的聲音淡淡的揚起,聽在許亭歡耳朵裡即熟悉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見他沒有回答,身後的人兀自接道:「一個人在這裡就著月色烹香肉,果然不愧丞相府第一蛀蟲的稱號……」

    「那是誰起的?!」完全忽略掉自己看上去危險的處境,許亭歡只想知道那個詆毀他聲譽的人,然後把他揪出來殺掉滅口!

    「史書上記載的。」後者不瘟不火的回答。

    一聽之下,許亭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死瘟神!我一天到晚周旋與相爺和皇帝之間!辛苦的不得了!一個是生怕自己被當成女人!一個是不願自己被當成男人!天知道我一個頭要漲成兩個大!那『死』官從來不管事,閒閒的躲在一邊狂寫他的破史冊~~還不時說風涼話!要說吃白食的蛀蟲?我看說他還比較合適!」說到口乾的許亭歡,總算覺得出了口怨氣,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那史官寫的書應該是機密吧?你是怎看到的?」

    一鼓陰風先於回答吹了上來,只聽那聲音冷到仿若出自十八層地獄:「不巧……那本破書是區區在下不才我寫的……」

    「呃……」斜眼看了看橫在自己要害的凶器,許亭歡小心翼翼嚥了口口水:「那……那個……你冷靜點……一定要拿穩……聽我解釋……其實……呃……反正……總之……」

    「我是蛀蟲,聽不懂人話。」涼涼的打斷他,口氣極為不善。

    「……」我命休已……嗚嗚……許亭歡在心裡大罵一句『天妒英才』後,任命的閉上眼任其宰割……但,那根筆不但沒有用力,反而輕輕的收走了……

    「你……」正在搜刮肚腸的擠出感激之語的許亭歡又被史官的話截住:

    「皇帝和丞相在裡頭……」

    「慘啦!我忘了!都怪這隻狗!」許亭歡立時嚇的慌了手腳,站起來就往裡沖,身後還響著史官的恐嚇:「現在還沒出來……又沒聲音……估計凶多吉少嘍……」

    「你閉嘴!既然知道有危險,你有空整我怎麼不去救人?!」

    「我不能介入,這是寫歷史的職業道德~」理直氣壯的回答。

    「……」總有一天要做掉這個吃閒飯的!許亭歡一邊低咒,一邊狂奔而去!

    宅內……

    應天逸終於抓住高景郁,顧不上喘順氣,先狠狠敲了他腦袋一記!

    「你打我的頭!」高景郁很委屈的瞪著盛怒中更添姿色的應天逸:「變笨怎麼辦?!」

    「不會比現在更笨了!」回吼他一句,立刻叫沒立場的高景郁老實下來。不過,那是表面……

    「哼!你是嫉妒朕比你聰明!」

    「你說什麼?!」

    「你英明神武!」

    「……哼!」應天逸冷哼一聲,把要溜的高景郁扯回來,就要繼續實施再教育……但是,一把涼涼的兵刃卻滑到了他玉琢似的頸部,隨即,一個很好聽的沙啞男低音響徹在空蕩蕩的老宅子裡……

    「鬧夠了嗎?!」

    脖子上突然橫出一柄凶器,饒是應天逸也難免嚇的不輕。不過,嚇歸嚇,他的臉上卻平靜依舊,反而更顯出幾分從容不迫。正當應天逸準備了一堆道理要與來者周旋之際,旁邊被遺忘了很久的高景郁氣急敗壞的開了口。只見他寒著俊顏,一臉不悅的上前一步,底氣十足的指責:「喂——你憑什麼挾持他而不挾持我?!怎麼看我都比他漂亮吧?!就算拿去賣也會比較值錢吔~~!你有沒有腦子?還是你眼睛生瘡了……」感覺受到奇恥大辱,高景郁的口氣極為惡劣。

    「……」讓我殺了他,或者乾脆殺了我吧!應天逸無語問蒼天的翻了個白眼,真不想承認自己認識他……

    「閉嘴!」來者皺著眉,忍無可忍的吼道。不過,高景郁根本不吃這套!為真理而犧牲是人的美德吔~他身為皇帝自然更要發揮的淋漓盡致啦!

    「我就要說!明明就是我漂亮——你有什麼理由抓他不抓我?!你解釋不清我與你沒完!」

    「……」看來這位「劍客」也並非沒有腦子,當下立時決定點住高景郁的穴道。讓他自動消音,還耳根以起清靜。被迫暫時安靜的高景郁,不甘心的以眼代口,用鳳眼狠狠的控訴來者的有眼無珠……

    「媽的……就知道女人聒噪,沒想到娘娘腔也一樣……」來者瞪回高景郁一眼,自言自語的罵道。轉頭又問被抵在劍下的應天逸:「說!你們兩是什麼人?!來此有何目的?!」

    「散步……你信不信……」

    「我呸——一個女人大半夜的跑來這沒人的地方,還穿了男裝,不陰不陽的,鐵定不是好東西……」可惜高景郁此時發不出聲音來警告這不知踢到鐵板的傢伙,他還在兀自說個不休,完全沒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低了好幾度……

    嘴角勾起迷人而無害的笑容,應天逸的聲音甜的發毛:「請問……您說什麼?女人?是指我嗎?」

    「你以為還有誰?!這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女人嗎?!」來者不要命的回答。

    應天逸氣的雙肩猛顫,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來人的桎梏:「我今天不把你這眼睛開了天窗的白癡做成太監,我就不姓應!」

    狗急跳牆,應大公子發起狠來也不容小看!一雙粉拳掄的毫無章法,但那鼓欲殺之而後快的氣勢卻逼得來者連退數步!

    劉擎恩被嚇退好幾步後才重想起自己比較厲害,連忙出手招架,還不忘叫罵:「你這女人瘋了不成?!還不住手?!」

    「你還敢說?!」應天逸大叫著:「今天我跟你拼了——」

    「還不住手?!別惹我,我不打女人的……」

    「你——有種你打死我好了——」

    「你——可惡!不給你點教訓不行……」劉擎恩一揚手,眼看就要劈下來……

    「住手!」死趕活趕,終於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的許亭歡穩穩制住這不輕不重的一招!

    雙方纏抖了幾個回合後,紛紛驚訝的開口:

    「七步奪命掌?!」

    「素手劍?!」

    「都住手——」一聲清麗的男音突然插進來,兩人一鄂,雙雙分開,望向來人!只見一位混身傷痕的秀美少年在史官的扶持下,緩緩由裡屋走了出來,妙目含淚的凝望著劉擎恩:「恩哥……是誤會,不要打了!」

    「瓊弟……你怎麼起來了!」劉擎恩一看清來人,立即拋下劍迎了上去,一把將其揉入懷裡!

    史官不著痕跡的推了推倚在劉擎恩懷裡溫存的周瓊,輕聲提醒:「快跟相爺解釋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

    者點點頭,對著僵立在原地的高景郁,還在氣頭的應天逸,滿頭霧水的許亭歡幽幽開口:「啟稟相爺……這宅子是我與恩哥居住,並無妖魔鬼怪之說……」

    「那為什麼傳聞有艷鬼出沒?!」應天逸憤慨的反駁。

    「……那可能是前幾天我出門透透氣,忘了自己臉色蒼白,再加上腳使不上力……」

    「為什麼大家都說這裡早八百年就沒人住了?!」

    「……那是我們不經常回來,偶爾也不過是夜裡來白天走的緣故……」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半夜裡總是傳出呻吟哭泣之聲?!」應天逸受不了的吼問!

    「……那個……討厭啦~~問這種問題~~~~~」周瓊一下子紅了臉,窘迫的縮進劉擎恩懷裡!劉擎恩則不耐煩的接口:「這純屬個人隱私……你管不著……」

    懷裡的周瓊似乎是怕相爺生氣,咬著牙細聲細氣的坦白:「人家……就是喜歡恩哥粗暴的蹂躪我嘛……」

    「瓊弟……我也愛死了踐踏你的感覺……」

    「恩哥……你打我吧!用力!我受的住~~~」

    「瓊弟,只要是你的興趣,我一定配合……」

    「恩哥……」

    「瓊弟……」

    「……呵呵呵呵……」應天逸猛的爆笑出口:「哈哈哈哈……」

    「相爺……你還好吧……」一邊看的心驚肉跳的許亭歡,緊張的詢問。

    「就為這……就為這……」應天逸出離憤怒的吼道:「就為這理由……拆了我的房子!」

    「相爺——冷靜!」很有經驗的許亭歡先一步抓緊爆走的應天逸:「別忘了身份……」

    「你們哪來的破愛好!還我牆來!」應天逸拚命掙扎,想要衝上去啃死這對狗男男!

    「相爺~~~一面牆而已嘛……」許亭歡勸道。但後者才不領情:「一面牆也就算了,他還說我是女人!」

    「你不是女人嗎?!」反而是劉擎恩不知死活的又感歎了一句!

    許亭歡橫他一眼:「要命就少說一句!沒人把你當啞巴賣掉!」

    那邊,史官已經替快要憋死的高景郁解開了穴道……

    「天逸……朕支持你!往死裡給我打~~~~~!」高景郁一能開口,就氣急敗壞的煽風點火!

    「皇上!您又是怎麼了?!」連忙見狀騰出一隻手揪住高景郁,許亭歡大歎我命好苦的追問!

    「嗚嗚嗚……他說朕是男人……」高景郁聞言,委屈的告狀!

    「……皇上……你本來就是男的……」許亭歡面無表情的提醒他。

    「我不管!我跟他拼了!」

    「他敢說我像女人!我決饒不了他——還有我的牆!新仇舊恨咱們一筆算清!」

    「皇上!得饒人出且饒人啊……」左邊一句哄……

    「相爺!是事實你總不能不讓人說吧!」右邊一聲勸……

    「喂!你個沒良心的!少寫一筆過來幫幫忙會死啊?!~~~~~」間或再對那奮筆疾書,半點插手之意也沒有的史官吼上一句……許亭歡真的寧願去做條自在的狗也不願再做這苦命的人了……

    「喂!你這吃白食的到底長沒長良心……啊!相爺!我說錯了!不要再咬我胳膊了——!」

    「……」

    而已經置身事外的劉擎恩和周瓊,相攜而去,回屋製造噪音是也……

    「……綜上所述,太史公曰:『陰差陽錯,一塌糊塗……』」

    *本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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