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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記 金科記 作者:魈
    宣祥七年,重陽節過後……

    「什麼?!加開恩科?!」丟下手中的筆,驚怒交加的應天逸長身而起,揪住前來報信的許亭歡的衣領,不顧形象的吼道:「他又在搞什麼鬼了?!」

    「相、相爺……泰山塌於前……也應色不改啊……」被拽的很辛苦的許亭歡掙扎著勸告。他很冤吔!要開恩科的又不是他,為什麼要代那個隨心所欲的皇帝受過?!

    丟下快要窒息的許亭歡,應天逸皺著秀眉坐回石椅上,用他那獨特的在清雅中蘊涵著磁性的嗓音輕喃:「奇怪……偏偏在這種不著天不著地的時間加開恩科,皇上到底為了什麼?」

    「光用想的沒用啦!正常人是不可能靠邏輯推理出答案的!你還是去問他比較快!」深知那個皇帝心血來潮,根本沒有道理可尋的許亭歡,閒閒的出言告誡。

    聽到他的話,應天逸卻突然劃開了一沫瞭然的微笑,舒展開緊鎖的雙眉。

    「相爺?」鄂然的瞪著現在竟然還能笑的出口的應天逸,許亭歡不敢置信的大叫:「你沒有爆跳如雷,反而這麼冷靜?!該不會……」頓了一下,許亭歡小心翼翼的問出心裡的恐懼:「相爺你是迴光返照了吧!」

    「……」俊顏迅速因此而寒了起來,應天逸冷冷的眇了不知死活的許亭歡一眼,涼涼的開口:「聽說這個季節,吃鱸魚是很補的……」

    「啊?」完全有聽沒有懂的許亭歡不解的眨眨眼,雖然不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卻已讓他本能的淌了一身冷汗……

    果然不出所料,應天逸逼死人不嘗命的下句緊接而來:「所以說,你去給我弄兩三條回來!」

    「開玩笑!」許亭歡退後幾步,大聲的抗議,為自己爭取必要的福利:「相爺!過了重陽,舟不入水!這時候水已經很涼了,是不會有舟肯下水抓魚的了!」

    「誰要舟入水了?」應天逸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小口,非常無辜的看著許亭歡:「我是要你親自下水去抓。」言罷,不容許亭歡再做反駁的回身進了屋去!

    留下呆立秋風中的許亭歡,一臉悲壯的無語問蒼天……

    唉——果然禍從口出啊……

    ***

    一進屋,應天逸的矜持就端不住了!狠狠的洩恨似的踹了一腳精雕細刻的八仙桌,應天逸忍無可忍的低咒:「死東西!想起一出是一出!反正他只用信口開河就可以了!出題、監考、判卷都是我的事!」一口氣罵完,險些導不上氣來的應天逸跌坐在軟塌上,俊顏染上氣憤引發的緋紅,嬌不勝衣的啟著朱唇輕聲喘息著……完全沒發現自己現在的姿態是何等的嫵媚誘人……

    直到……

    「呀~~好過分!」一個熟悉的聲音猛得躥入應天逸的耳中,使他的身子本能的繃了起來……

    「皇上!您來這裡幹什麼?!」啞然的盯著猶是一身黃袍加身的高景郁,應天逸迷惑不解的問道!更令他糊塗的是——高景郁是怎麼擺脫皇宮裡那麼多的侍衛,並且在大街上招搖一路的順利到達丞相府的?!

    「你好壞!平時騙朕說不在乎容貌,卻背地裡自己躲在屋裡練習媚功!」高景郁嘟著小嘴,美麗的臉上儘是受傷的表情,憤怒的指責道!

    「你、說、什、麼!」花了點時間才弄懂高景郁是什麼意思,應天逸氣不打一出來的吼道!這個混蛋!他還沒有追究他私開恩科的事情,他竟然還敢來惹火燒身?!

    「你……」被應天逸臭臭的臉色嚇到的高景郁,很有危機意識的向出口移動了幾步,豁出去的開口:「你難道是被朕說中了事實,想要殺朕滅口?!」

    「……」氣到沒力的應天逸邪笑著逼近,雙拳握的卡卡做響……

    「皇上果然英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微臣心中所想……」

    「你、你冷靜一下……」被應天逸出離憤怒的冷笑駭出冷汗的高景郁,退無可退的被扣在了門扉上!

    應天逸熾熱的氣息輕輕扑打在高景郁的臉上,使後者有得不到空氣的錯覺,產生一陣燥熱的昏眩……

    啞著嗓子,高景郁輕聲討饒的喚著:「天逸……」

    不知為什麼,這輕輕竄到耳根的呻吟令應天逸的身子有一瞬間的酥麻感!大驚失色的應天逸連忙紅著臉匆匆放開了對高景郁的桎梏!

    「什、什麼啊!你為什麼突然要開恩科?!」為了掩飾自己也解釋不清的混亂情緒,應天逸別開目光,迅速轉移了話題。

    「啊?哦!」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的高景郁連忙老實的回答:「呃……其實是工部侍郎前天進宮來請求的。」

    「工部侍郎?是不是禮部尚書白嘯的兒子……白若泉?」在腦中搜索著有用的信息,應天逸用疑問的語氣確認性的接口。

    「好像叫這個名字啦~~」高景郁不太確定的點點頭,換來應天逸理所當然的白眼。

    「你好歹也把高級官員的名字記下來好不好?!」頭痛的咬了咬牙,應天逸可以肯定自己剛才一定是昏了頭,才會對這沒大腦的傢伙有一剎那的憐愛!

    「那要吏部幹什麼?吃閒飯嗎?」高景郁不滿的小聲反駁,卻被耳尖的應天逸聽到:「你說什麼?!」

    「啊?我……我有說什麼?」

    「哼!」全朝唯一吃閒飯的傢伙還敢說這種話?也不怕被雷劈死!

    「總之,是那個白什麼泉的跟朕說:『現在國泰民安,四海生平,應該廣開門路,以利天下才子為陛下效忠。亦可顯示陛下求才若渴,賢德英明!』」

    「依我看,最後一句才是打動你的關鍵吧!」這句話應天逸當然沒有說出來,不過他看高景郁的眼神充分的表達了這一點。

    正當高景郁想借此宣揚一下自己明智的決定時,丞相府外突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怎麼回事?」呆了幾秒後,應天逸納悶的移動到門口去尋找答案。沒有發現高景郁正一臉心虛的企圖越窗逃走……

    「相、相爺!」還沒出屋,應天逸就被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許亭歡截住了!

    「亭歡?!外面怎麼那麼多人在哭?聽起來活像是在奔喪是的!」

    「稟相爺……他們……確實是來奔喪的!」許亭歡拚命順著氣,並從嘴裡擠出答案!

    「奔誰的喪?!」

    「您的。」言罷,許亭歡神色古怪的瞪了一眼卡在窗上的高景郁……

    下一秒……

    「說!你到底是用什麼理由溜來的?!」忍住衝口而出的怒火,應天逸狠狠回頭,咬牙切齒的詢問呼之欲出的答案!

    「呃……我說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他們就沒有阻攔了……」高景郁眼看無路可逃,不甘不願的說了實話。

    聞言,應天逸不置可否的壞壞冷笑起來:「呵呵……沒錯,你是來見我最後一面的……」

    「咦?」不明白他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的高景郁,不怕死的湊過來幾步:「你真的得了絕症不成?那朕豈不是金口玉言,一說就中了?!史官,快快記下~~」

    「非也非也~~是你活不到明天了!」大吼一聲,應天逸怒火決堤的傾瀉而出,恨不能殺高景郁而後快!

    「啊啊啊——住手!」

    「相爺!冷靜啊!那是要抄九族的——」

    「閉嘴!不要阻止我為民除害!」

    「呀啊~~~~~」

    「相爺!您先把香焦放下好不好,那個殺不死人的……」

    「……」

    「X年X月X日,丞相妄圖以香焦為凶器,謀殺皇帝……」史官在薄上奮筆疾書了一串後,抬頭確認了一下事態發展趨勢後,又緩緩加上了一句:「……未遂。」

    ***

    「天逸~~~~」正在案前批改公文的應天逸,在心裡祈禱自己剛剛不過是幻聽而已。可惜,老天連自我欺騙一下的幸福都不給他,隨著那招牌聲音而來的就是聲音的主人——高景郁!

    這一回,高景郁進步了一點,至少沒有穿著龍袍來招搖,但是,卻套了一身內監的褐衣!

    冷靜……在心裡唸經似的重複著這個詞,應天逸的秀眉還是不由自主的顰了起來。

    「……」

    「應天逸!朕在叫你吔!」得不到回答,不甘被冷落的高景郁不滿的賴到應天逸身上,用膩死人的腔調喚著。

    「呃……」差點沒被這一聲酸死的應天逸,憤慨的把趴在肩上的高景郁甩下來,用涼涼的口氣諷刺:「你不會穿上了太監的衣服就變成了娘娘腔吧?」

    「娘娘腔?你是說我像女人!」高景郁聽明白後高興的大叫:「我說你口氣怎麼那麼差,原來是在嫉妒我!」

    「……」應天逸無話可說的癱在案上,一臉輸給他的挫敗:「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氣我的嗎?還是皮癢了來找抽?!」

    「我不喜歡那種玩法吔!」高景郁聞言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後慷慨就意的補充:「不過如果天逸你喜歡那一口的話……我可以勉強一點滿足你!」

    「多、謝!」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應天逸的俊顏上浮起了暴走前的標準冷笑:「不過我現在更想掐死你,能不能請你也配合一下下呢?!」

    「呃……這個……」被應天逸危險的表情嚇到,高景郁連忙退後兩步,岔開話題:「那個……我來是有正事的!」

    「噢?」挑挑眉,應天逸是一臉的懷疑。不怪他,實在是這皇帝的前課太多,很難相信他也有辦正事的時候!

    只見高景郁破例沉下俏顏,故作神秘的開口:「兩軍對,箭末盡,和如?」

    開始還一臉不屑的應天逸越聽越心驚,到最後,幾乎失態的扯著高景郁喝問:「這是今年的科題,還沒開考,你怎麼會知道?!」

    「嗚……」被扯的呼吸艱苦的高景郁不滿的解釋:「拜託……朕好歹是皇帝吔……」

    「你根本不會關心考試的!」

    「……不用說那麼白吧……」

    「快點說!怎麼回事!」

    「反對暴力……」

    「說!」

    得不到空氣的高景郁一陣昏眩的倒在應天逸懷裡,後者這才意識到過了火,連忙鬆手,幫他順氣。

    「我說……是……街上……有人在賣考題……」

    「什麼!」不敢置信的吼著,應天逸做勢就要衝出門去,卻又被高景郁無力的拖住:「天逸……」

    有氣無力的嬌弱聲音,不知為何讓應天逸心中泛起一絲絲憐惜,他放柔聲音詢問:「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去刑部……真是太可惜了……」

    前言收回,這個死皇帝就是欠扁。

    ***

    「天逸……等等我……」身後高景郁喘息的聲音,終於讓應天逸擠出所剩不多的良心,稍稍放慢了步子。但是回頭時,給高景郁的還是一張不滿的俊顏:「你走那麼慢還非要跟來,該不是專為拖我後腿的吧。」

    「才不是,我只是關心、關心一下科考的事嘛。」高景郁不服氣的嘟起嘴,幾步躥到應天逸身後。

    「哼,說看熱鬧還比較有人信!」冷冷的給了他一句,應天逸不含表情的繼續趕路,沒多遠就又聽到高景郁喊停的聲音!

    「到底怎麼回事!」忍耐心中的焦急與不快,應天逸狠狠回過頭來!

    「還不都是你!非要穿什麼男裝……」一邊靠著垂柳休息,高景郁一邊理直氣壯的抱怨。

    「男裝怎麼了?」皺起秀眉,應天逸有些不解的反問。

    「穿不習慣啦!」高景郁理所當然的回答,但在寒霜集結在應天逸白玉般的臉上時有了一絲後悔……

    「你本來就是男的!」磨著牙,應天逸感覺自己有責任提醒他一下。

    「但……」不怕死的,高景郁接口:「又沒人規定男人必須得穿男裝啊!」

    「誰說的!」高景郁聞言來了精神,連忙站起來為自己的福利爭取!

    「男人穿男裝!」

    「男人穿女裝!」

    白了高景郁一眼,應天逸冷哼一聲,轉身不理會的跋腿就走!

    「說不過我就跑啊!你等等!」高叫著,高景郁連跑帶顛的急追而去。

    一邊的草叢裡,盡忠盡職的史官正忙於記錄,外加打上自己的評論……

    「男人穿男裝——廢話。

    男人穿女裝——笑話。」

    ***

    鬧市裡,應天逸依照高景郁的描述,橫趨直入的闖進那間題名「躍龍」的客棧,不加思索的上了二樓雅閣,開門見山的向一直坐在角落裡喝茶的藍衣商人低聲道:「有科題嗎?我買。」

    藍衣人皺了皺眉,抬頭打量了應天逸一遍,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回答:「我怎麼會有科題啊!你別血口噴人!」

    「啊?!你明明有的!我昨天還……嗚嗚……」應天逸順手摀住高景郁的嘴,涼涼的瞪視著藍衣商人:「有還是沒有?我出三千兩銀子。」

    藍衣商人在聽到銀子時似乎動了一下,但還是化為了一聲歎息:「我真的沒有啦!再說,你要考題幹什麼?又沒用……」

    「噢?要考題當然是想考狀元啦!怎麼會沒有用?」應天逸來了興趣,趨前問,把高景郁掙扎嗚咽的聲音權做背景音樂。

    「那還用說!」藍衣商人斜眼看著應天逸,猥獬的開口:「你有科題也當不上狀元啊!」

    「……是在下品貌不佳?」有點不悅,但是懶得與他計較,應天逸追問著。

    「廢話!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當狀元的?!」

    「……」瞇起眼,應天逸的身軀微微抖動著:「你的意思是……我是女人?!」

    「嗚嗚……」在應天逸懷裡,充分感受著低氣壓的高景郁拚命向那不知死活的人搖頭,可惜那人劫數將至……

    「這年頭,怎麼個個想當狀元都想瘋了!連女人都出來湊熱鬧!姑娘,你還是回家去打扮打扮,爭取嫁一個狀元還比較現實點!憑你的姿色……呵呵,我看也不難嘛……」

    天啊!朝屋頂翻了個白眼,高景郁認命的閉上眼……下一秒……

    「你這個睜眼瞎!看清楚!我哪裡像女人!」理智燒斷的衝上前,應天逸用力扒開商人的眼皮,大聲吼著!

    被嚇呆後又痛的亂叫的商人手忙腳亂,卻怎麼也掙不開應天逸氣急時的蠻力!

    被甩到一邊的高景郁撫著摔的昏沉沉的頭,搖晃著倚在柱子旁,很無辜的看著桌椅板凳被踢的一團亂……很切身的同情那個白癡商人的處境。

    接著,高景郁對前來勸架的老闆柔柔一笑,用膩的出油的調調說道:「真是的……給您填亂子啦……」

    早被他那一嗓子鉤去三魂六魄的老闆哪還顧及那麼多,連忙狗腿的換上一副笑臉:「哪裡、哪裡!」

    微微一笑,高景郁又道:「你的店都被拆了啦……」

    「盡量拆,盡量拆,你高興就好……」老闆只差沒跪在地上舔他的鞋!看店一輩子,誰見過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呃……雖然那邊那個也很美,不過悍了些……還是這個小鳥依人來的好!

    「我好累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高景郁嫵媚的姿勢看的老闆心癢癢的……

    「我們的上房就在那邊,我帶你去!」老闆立刻知機的領路!

    「等等。」才走幾步,老闆的衣領就被揪住了。

    收拾完殘局,一邊拍著身上的灰,應天逸一邊冷聲吩咐:「我也累了,給我間上房。」

    「可是……只剩一間了,兩位將就點行不行……」老闆為難的攤開手。

    應天逸寒著俊顏喝罵:「可以,不過叫他睡地下!」

    「這是遷怒!」高景郁不滿的抗議,卻在應天逸的一瞪之下又嚇沒了聲。

    老闆看著可憐兮兮的高景郁,鬼迷心竅的開口:「小美人,怎麼能委屈了你啊!那邊天字屋的主人今晚好像不回來,讓給你先睡一宿好了……」

    「謝謝……你真好……才不像某人……」

    「你說什麼?」

    「沒、沒有!」

    「哼。」

    ***

    當夜……

    睡的正好的高景郁突然感到身上沉沉的壓上了什麼,還沒等他想清楚,頸上就被落下一串蝶吻!

    「嗯……」唇與肌膚敏感的接觸,令高景郁發出無奈的歎息,來不及掙扎,那人的手就探進了衫子裡來!

    淺淺的意識裡,高景郁不禁責怪,天逸也太大膽了,竟然想用行動告白?!

    真是低估了他啊!平時一臉君子樣,想不到竟是如此猴急的色中餓鬼……

    「啊……」敏感的身子在那手的撫摸下輕顫起來,高景郁不勝嬌羞的輕推來者:「急什麼……慢慢來嘛……」

    那人似乎淺笑了一下,壞心眼的在高景郁顫慄的蒂蕾上狠狠吮吸了一口!

    「啊啊啊——」舒服到無力的高景郁展臂勾上來者的頸子,欲迎還拒的呻吟:「不要……天逸……不要啊!」

    「!」來者的身體猛的一僵,用力拌過高景郁白暫纖細的瘦肩,低沉的聲音吼著:「什麼天逸?!你除了我又找了別人?!」

    「哇啊!」被抓的很痛但也清醒了不少的高景郁用瀕臨昏厥的聲音驚呼:「你不是天逸——?!」

    ***

    可惡……氣死人了……為什麼自己總要被人當女子看待!

    即使睡下,應天逸心頭的怒火仍不能平息,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眼看過了子時,卻了無睡意。

    不得已,應天逸攬衣推被,緩緩由床上坐起,輕歎一聲,幽幽凝視著窗外的夜色。

    好安靜啊……連遠處的狗吠聲都聽起來那麼縹緲……

    閉上雙眼,應天逸終於鬆了口氣,按捺不住的疲憊也隨之而來,正當他站起身決定補眠之際——

    「呀啊啊啊啊啊啊——」

    無可奈何的朝天翻了個白眼,應天逸低聲咒罵:「死皇帝,大半夜也不叫人安穩……」

    躊躇了一下,應天逸還是決定不要理他,誰知道那皇帝又在玩什麼把戲?!

    可是躺下後,心又狂跳不止,彷彿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就要應驗了……應天逸皺著秀眉翻身向裡,片刻之後又不放心的轉了過來,如此幾次之後,他終於認輸的甩被而起!

    「算我上輩子欠了你!」倉促間披了一件單衣,應天逸隨手抓過燭台,覓著聲音,快步趕了過去!

    「到底又怎麼了?!半夜叫的像殺豬似……」邊推門邊叱責的應天逸,在看清屋裡發生的一切之後,聲音哽在了喉嚨裡!一鼓無名之火瞬間躥上心頭,讓應天逸一剎那間有了想殺人的衝動!

    只見高景郁俏臉上溢著紅潮,不整的衣衫掩飾不住白暫的軀體,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慄著,那傾國的容顏此時更是梨花一枝春帶雨……

    而那個桎梏住高景郁的青年,也是一身狼狽,兩道劍眉在他英挺的臉上挑起怒意,他有力的雙手更是襯托出了高景郁的無助與嬌柔!

    雖然知道高景郁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可是,看到這個場面,怎麼想也是對方不對!

    瞇起杏眸,應天逸將燭台纂的死緊,衝口而出的聲音,冰冷的連他自己也為之震驚!

    「怎、麼、回、事。」

    總算看到救星的高景郁,管不上此刻應天逸看上去更像剎星了,踉蹌著撲到應天逸懷裡,嚶嚶哭得好不淒涼!

    騰出一隻手霸道的攬住高景郁猶自顫抖的嬌軀,應天逸藉著燭火微弱的光亮,寒著俊顏打量來者!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來人懊惱的把手支在額際,一派瀟灑的回答:「抱歉,可能是誤會,這件屋本來住的是我的情人。」

    高景郁聞言,縮在應天逸懷中,泣不成聲。

    「你便宜沾走了多少?」應天逸詢問的口氣越來越冷,而且酸味也越來越濃……

    「沒到最後啦!」來者不願正視應天逸,避重就輕的回答。

    緊了緊摟著高景郁蜂腰的手,應天逸挑眉:「一般人摸到是男人都不會做下去了吧。」

    「哼。」別開頭,來者對應天逸的話嗤之以鼻。

    好像是對應天逸的質問失去了興趣,來者推開窗子,準備奪路而去!應天逸急忙趨前幾步緊跟而上,可是他卻早一步拉開窗子,回頭對應天逸示威的一笑,縱身而去!

    皺了皺眉,當那人回頭一笑時,應天逸藉著月光正好看了個真切!

    「白……若泉……」雖然聲音裡還透著疑惑,但應天逸心中早已有了七分把握!纂緊拳頭,這筆帳記下了!

    「嗚嗚……」高景郁倚在應天逸懷裡,越哭越是傷心!被他弄的很煩的應天逸,不得已用生硬的口吻安慰:「別哭了!」

    「嗚嗚……」聽到應天逸對自己說話,高景郁更是哭的天昏地暗!

    「不要哭了!你、你是男人又是皇帝,不可以這麼沒用!」被他哭的頭痛心也痛,應天逸推開他不耐煩的吼道!

    「嗚……」

    「你……很生氣被男人上下齊手?」突然,應天逸發現高景郁這類似於正常人的想法,抱著一線希望的問。但願這皇帝變態的程度還沒有深到無可救藥!

    高景郁邊哭邊搖頭打碎應天逸這最後的幻想:「才不是!朕是氣怎麼不是你幹的!」

    「……」被答案嚇到呆住的應天逸,又羞又怒的別開頭去,故作鎮定的責備:「說什麼傻話呢!我……我又不是女人……怎麼會對男人感興趣!」

    「哇——」一夜之內連受兩次刺激的高景郁,終於忍無可忍的放聲嚎哭起來!

    「住、住嘴!」手忙腳亂的想要摀住高景郁的嘴,卻怎麼也不得其法的應天逸,在情急之下,慌亂中用雙手抓緊高景郁掙扎的身子,而沒有選擇的用唇堵住高景郁正在擾民的嘴!

    「……」不可思議的瞪大鳳眼,高景郁融化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裡……直到……

    「冷靜點了嗎?」紅著俊顏,應天逸劇烈的喘息著,彷彿剛打完一場仗似的。

    「這……是……」

    「這是你在做夢,記住了!」緊張的打斷高景郁異想天開的猜測,應天逸現在只想找個地方教訓自己一頓!

    高景郁的眼神不但沒隨這絕情的話而暗淡,反而亮了起來!

    「你是在害羞!哈哈——朕明白了!你是害羞!」

    「閉上你的嘴!」

    「我偏要說!你還是被朕的美貌迷住了!」高景郁興奮的好像剛剛被吃豆腐的不是自己:「我就一直懷疑,怎麼可能有人不被朕傾國的嬌艷迷住呢!終於證明了!朕的魅力是無人可擋的!」

    事情急轉的太快,應天逸的腦子一時間空白一片,但有一點很明確,現在揍這皇帝一頓是絕對沒錯的!於是……

    「哇啊!你這麼嫉妒,嫉妒到要弒君嗎?!」

    「我、我為什麼要為你這種人擔心!」

    「你擔心我什麼?怕我的存在令你暗淡無光嗎?」

    「沒錯!我的人生都是因為有了你才會一片淒涼的!」

    「你……冷靜……」

    「我會讓你變的很冷……很安靜……」

    「住、住手——」

    窗外。

    史官藉著月色奮筆疾書:

    「……悉聞,皇帝與丞相君臣和睦,聯絡感情的手段更是史無前例……」寫了幾筆,似乎是歷史家的良心使然,他又在後面加了一串小字……

    「太史公曰:『望後世不要效仿……』」

    ***

    清晨,窗外傳來麻雀們輕快的歌聲,這本是一日之際所在於的好時辰,卻偏偏有人大剎風景的在角落裡嚎哭。雖然那聲音猶如黃鶯出谷般婉轉漫妙,但聽久了依舊煩人!

    終於,另一個清凜脫俗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屋內令人窒息的氣氛:「你從昨個丑時哭到現在,難道就不會累嗎?」半是嘲諷半是關心的,應天逸遞上一杯沏好的香茗。

    蹲在一邊,也確實哭的口乾舌燥的高景郁,想也沒想就接過來大喝一口,然後努力把喝下去的水份再蒸騰出來,不過是用淚的形式。

    其實之所以會發展成這樣,應天逸多少也有責任。誰叫他昨晚氣紅了眼,忘了偉大的皇帝打哪裡都好,就是不能打臉呢?!一個不小心,砸出去的花瓶磕到了高景郁的額際,於是事情變弄成現在這般無法收拾了!任應天逸怎麼勸,怎麼威脅,高景郁就是自顧自哭泣不休,個中心酸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算我輸了好不好,你不要再哭了!」朝天翻著白眼,應大丞相這回真的悔不當初了!「大不了下次我盡量不打你的臉……」

    「還有下次?!」在哭的空當裡吼了一句後,高景郁又委屈萬般的縮起纖弱的身子,一副受氣的小媳婦狀騙人同情!

    「那!乾脆我自己毀容賠給你好了吧!」忍無可忍,應天逸不理智的抓起一塊昨晚戰績的碎片,狠狠往白暫如玉,晶瑩無暇的俊顏上割去!

    一滴……二滴……

    屋裡瞬間毫無聲息,只有鮮艷滾燙,令人窒息的血,以優雅而平靜的舞姿墮落於地……開出一地緋紅的絕美而詭異的花朵……

    應天逸從沒有如此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但現在,他卻寧願一輩子被人叫娘娘腔,也不願割上那一下!

    那鋒利無情的一刀,割在了高景郁千鈞一髮之際擋於應天逸面前的玉酥手上!

    玉碎無痕……痕在心間。

    「為什麼!」失控的將高景郁猶自淌血的纖手掬於掌心,應天逸的聲音微微發抖,抖的連自己都不願去計較了。

    「……」舌翻蓮花的高景郁此時成了啞巴,緊緊顰著月眉,俏顏微泛蒼白,無力回話。

    「笨蛋!你難道不知道被割到是會痛的嗎?!」受不了他的行為,更無法寬恕自己的應天逸,懈嘶底裡的叱道!而高景郁的回答卻又讓他窩心。只聽那優揚中透著虛弱的聲音嬌喘著:「你知道痛不還是割了下去嗎?」

    「……」別過頭,手足無措的應天逸不知該如何發洩心中的怒火與憐惜之情,只有沉默。

    「你若真割了……人們會說朕是勝之不武的……」輕吸了口氣,高景郁雲淡風清的解釋著。

    「就、就知道你狗嘴裡不吐象牙!」連忙順著這壘好的台階下來,應天逸暗感於心,二話不說的脫下自己的外袍……

    正痛的唏噓不已的高景郁,因他這過於大膽的行為瞪大了鳳眼:「你、你不會是要以身相許來報恩吧?!」

    「呸——」紅著俊顏,應天逸仿若舞蹈般優美輕盈的撕開最乾淨也最貼身的裡襟,將那白潔如皓月的棉絲溫柔的裹於高景郁腕上。襟上隱隱沾染的體香,散發著幽蘭的味道,一蕩蕩竄入高景郁的腦中,令人熏然而醉……

    「天逸……」完全是按照一般春宮小說的發展,高景郁自然而然的摟了上去……可惜,下一秒……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不知思緒拐到何處的應天逸突然興奮的輕呼一聲,嚇的高景郁的動作僵在半空!

    「什、什麼?!」

    「是……啊!你離我這麼近幹什麼?!」正要解釋,卻發現高景郁不知何時「貼」到自己身後的應天逸,不耐煩的推開他,故作神秘的接道:「你剛剛提醒我了一計——偷天換日!」

    有聽沒有懂的點點頭,高景郁在心裡暗恨自己什麼時候提醒他這些有的沒有的了?!……

    ***

    丞相府

    跑的一身汗,身體卻凍的冰涼的許亭歡,哭笑不得的提著兩尾魚,正想進來邀功,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唯感一陣無情風吹過……

    「到底我不在的時候都出了什麼事?!」坐在一邊,愣愣的看著一回府就在書桌前忙個不休的應天逸,深感被忽略的許亭歡終於不滿的爆發了!

    「……」連抬頭看他一眼的時間都不捨得浪費,應天逸繼續奮筆疾書著!

    「好歹我也辛辛苦苦的大老遠把魚弄過來吔!而且那是很補的鱸魚,我親自下水打撈的!」一想到自己重陽節後竟然還得下水,冰水刺骨,險些沒僵掉,許亭歡就更感不甘!聲音也不直覺的提高了幾度。

    「那正好,去燉好再給皇上送去。」手裡的筆不見停,淡淡的吩咐卻在百忙之中透露了些什麼。

    很會捕風捉影的許亭歡當然更不會放過如此爆炸性的消息,趨身向前占掉大半張桌子,語氣曖昧的不得了的問:「真的在我走的時候發生過什麼是不是?!」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皺了皺眉,應天逸忍無可忍的放下筆,歎了口氣,斜看著笑的很誇張的許亭歡。

    「那還用說!我帶來的可是鮮鱸魚吔!是那種吃了會生龍活虎的補品,而不是一口就死翹翹的砒霜吔!但你還叫我端給那皇帝去吃?!不對勁哦~~~~~」許亭歡聞言大搖其頭,對自己的分析很是滿意。

    見狀,應天逸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清雅的嗓音裡透出一絲玩味:「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替我送過去了?」

    「當然,除非相爺願意告訴小的箇中的深意~~~~」許亭歡乾脆坐上桌子,擺出十足的小人樣!料定應天逸不會想多見到皇帝一秒!可惜……

    「那好吧。我親自去送。」彷彿是在陳述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似的,應天逸悠然的點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坐皺了的錦衣,酥手偏攏著如雲般脫髻而散的烏髮,一派閒怡,半絲慵懶的碎步移出門去。

    「等等!」被這番舉動嚇的變了聲的許亭歡,連忙趨前幾步擋在門前,冷汗暗淌的抱著最後一沫希望質問:「您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對哦~~你提醒我了……」聽到問題,應天逸稍稍側頭想了想,然後很自然的把桌子上的毛筆塞到了許亭歡錯鄂的手中。

    「替我把接下來的橫都拉長,我回來時必須幹完。」言罷,壞壞的一笑,頭也不回的饒過已經化石的許亭歡向廚房走去!

    「……完了……天要塌了,地要震了,母雞不下蛋了……」被事態的嚴峻嚇到語無倫次的許亭歡,開始很認真的為天下蒼生的安危擔憂了!

    不知是不是猜到他此時所想,已經走到拐角的應天逸好心的轉過身來提醒他一句:「你憂天下前不如先可憐一下自己,那裡還有四百二十七張卷子在等著你呢。」

    「什、什麼?!」幾秒鐘後,書房傳來許亭歡的慘呼……

    這就是多嘴的下場啊……一旁的史官搖搖頭,歎著氣在冊子上註解到……

    ***

    皇宮

    「天逸!你怎麼來了!」高景郁從龍床上騰身而起,顯然連他本人都不相信應天逸沒有被招喚竟能主動過來!

    在心裡第一萬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應天逸小心翼翼的端著猶有餘溫的魚湯,送到高景郁面前。

    「喝吧。」冷冷的吩咐著,應天逸順便把魚湯遞上。

    「……這是什麼……」懷疑的看著眼前說不清色彩的膠狀物,高景郁不確定的問道。

    「鱸魚湯。很補的……」斜眼不著痕跡的瞄了眼高景郁纏著白布的玉手,應天逸略帶憐惜的回答。

    「你確定不是砒霜?」謹慎的盯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碗,感動歸感動,喝了以後翹掉可不好玩!

    「你少囉唆!可以毒死你的話我還會等到今天嗎?!」不耐煩的叱了一聲,應天逸索性幫不願意的高景郁把魚湯灌了進去!

    看著高景郁很艱難的嚥下最後一口湯,本就蒼白的俏顏再無血色,應天逸總算有些不解的喃道:「怎麼好像無效?我明明是照食譜上燉的啊!」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已經氣若游絲的高景郁掙扎著歎道:「沒錯……不是砒霜……砒霜還……沒這麼毒呢……」

    「……」也許自己有錯,不過這皇帝更該死。這是今天應天逸再一次證實了的結論。

    ***

    皇宮。

    由於這幾天應天逸忙於科考的事,而高景郁也著實還處在鱸魚湯事件的餘韻當中,所以諾大的皇宮終於迎來了它好不容易的清靜……

    但是,今天一清早,尚在綺夢中的高景郁就被驚天動地的羅鼓聲震醒了!

    捂著受了驚嚇而微感窒息的胸口,高景郁弱不勝衣的爬起身來,輕攬錦被遮掩住若隱若現的眮體,揮手招來內監,嬌聲質問:「今個怎麼了……那麼熱鬧……」

    急忙趕過來服侍的內監,一邊小心翼翼的攙起自「鱸魚湯」事件後就一直龍體歉佳的高景郁,一邊瞭然的回答:「稟皇上,那是科考結束了的聲音。」

    「……」聞言略皺月眉,高景郁有些迷惑的呢喃著:「已經結束了?什麼時候的事啊……」

    「就是丞相大人送湯之後開科的。」內監像捧易碎的瓷器一般將高景郁扶到窗前,指著遙遙可望的散考人群解釋:「皇上接著臥床不起了三天,科考自然也結束了……」

    「……」努力在猶自混沌的腦中思索了片刻,高景郁不滿的撅起櫻唇:「好狡猾的天逸!他害朕不能起身,自己卻去出盡風頭!果然……美麗是過錯啊……」

    不敢打攪他的顧影自憐,內監欠身而退,空留下高景郁自己遙望著萬里晴空,唏噓不已……

    突然……

    「恕小人得罪了。」一個生硬卻充滿磁性的聲音猛的在高景郁的背後響起,正當覺得耳熟的高景郁準備回頭時,那人猛的點了他的穴道!

    嬌軀一顫,高景郁無力又無奈的倒入了來者展開的懷抱中……

    最後入耳的,是應天逸失控的驚呼以及來者似有若無的輕歎。

    ***

    累的半死,終於在第一時間改完考卷的應天逸,急急忙忙趕到皇宮卻沒想到正遇上這一幕!眼看著高景郁落入那蒙面人的手中,一種莫明的恐慌幾乎在一瞬間逼瘋自己!

    應天逸清晰的明白,自己多希望此時受難的人是自己!

    盡可能的保持冷靜,應天逸在心中計算著許亭歡趕過來的時間,試圖拖住來者的腳步:「你是何人?!你可知你懷中的人是誰?!」

    「……我什麼都知道。相爺不用多費口舌。」來者不客氣的打斷應天逸,語氣中大有無奈。但只一句話,應天逸就敏銳的聽出了端倪!

    因為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就算化成灰他也忘不了!

    就是這個聲音,害自己多少回自夢中氣醒,就是這個聲音,害自己既懊惱又矛盾!這個聲音就是那晚褻瀆高景郁的男子那特有的嗓音!

    挑了挑眉,應天逸的俊顏上泛起邪魅卻安慰的笑容,此時起,掌握局面的就是自己了!

    只聽一聲刻意的輕咳後,應天逸那洋溢著玩味的清雅嗓音悠然而起:「你現在犯的可是抄九族的大罪啊……——工部侍郎白若泉!」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果然讓來者混身劇震!一聲長歎之後,來者騰指解去高景郁的穴道,將其拋給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接的應天逸,不知是否他拿捏了力道,高景郁不偏不倚的落入應天逸的臂彎中!

    顧不上與來人再做周旋,應天逸蒼白著俊顏,心疼又緊張的輕拍著高景郁無血色的面頰,這溫柔如落花撫面的觸摸,終於換來懷中人兒悠長的一歎……

    「是他!」醒轉過來,一點也不奇怪自己在應天逸懷中的高景郁急忙提醒,後者寵溺的順著他的秀髮,不著痕跡的撫慰他的驚恐:「我知道的……已經沒事了。」

    安心的鬆了口氣,高景郁靠在應天逸的肩上無限信賴的喃道:「我知道……最後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知道不論如何有你在我就會沒事了……」

    「……」不願承認自己的心因高景郁的這句話而起了悸動,應天逸別開臉,對著兀立於原地,除下面罩,英挺的臉上全是英雄末路神色的白若泉開口:「驚駕還在其次,你私露考題的罪名有多大,你自己心裡清楚。」

    「什麼?!」白若泉聞言只是慘笑,而高景郁卻一下來了興趣,由應天逸懷中爬起身來,順便把為接自己而跌坐於地的應天逸也拽了起來!

    白了一眼剎那就生龍活虎的高景郁,應天逸暗恨自己又上了他的當,忘了他的本質惡劣,還對他憐惜不已!

    高景郁卻不知應天逸心中燒起的怨火,睜大他那雙嫵媚勾魂的鳳眼追問:「天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嘛!」

    拍開高景郁搭在身上的手,應天逸冷冷的給了他一瞪之後,才緩緩對沉默不語的白若泉解釋:「我雖然不知是誰偷看了考題,還拿出去賣。不過,我卻知道先入為主的慣例。於是,我把所有考卷上的題『兩軍對,箭末盡,何如?』中的『末』改成了『未』!而那些早得到考題的考生,只要發現題目基本相似就不會再深究了,而是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答案寫上去。至於早就知道科題的閱卷官呢……也會不看題直接按照印象中的去判!」

    「……」驚異而歎服的望了應天逸一眼,白若泉眼中閃過一串複雜的光彩,最終無言的垂下頭去。

    「天逸,朕還不是很明白吔!」眨眨眼,高景郁輕輕扯著應天逸的衣袖。

    「……」懶得理他卻又不自覺的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應天逸,懊惱的回答:「皇上,若您答『兩軍對,箭未盡,何如?』會說什麼?」

    偏頭很認真的想了幾秒鐘,高景郁理所當然的應道:「兩軍對壘,箭……沒有射完……那就……繼續射不就好了?!」

    「沒錯。就這麼簡單。卻有人還答什麼用其他方法彌補箭矢的不夠,竟然有位閱卷官將這種卷子全給了高分!」應天逸涼涼的接口,目光不加掩飾的瞟向白若泉。

    「不錯……」喟然長歎著,白若泉緩緩閉上眼睛:「題是我偷的……但我沒有賣。」

    「你最後有個能說服我們的理由,不然推出斬首你是躲不過的。」

    應天逸沉下俊顏喝叱。而後者只是慘笑:「……斬了我吧。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慫恿皇上開恩科,偷了科題又不是賣。白大人若說其中沒有玄機,恕在下不能明瞭。」隨著角落裡傳來的那戲闕的聲音,許亭歡不知偷聽了多久,此時才訕訕出來現身。

    「什麼都沒有!斬了我就是!何必多問!」彷彿受不了這連番的逼問,白若泉狂吼道!

    「不能斬!」突然,一個聲音沉靜卻不容反駁的由門外響起,接著便走進了那聲音的主人——一個清麗脫俗的文弱書生!

    「因為我就是原因。」書生穩穩的接著說下去,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殘月!不要再說了!」一見到這個人,白若泉原先把持的最後的冷靜終於也崩潰了,他失控的叫道,並試圖阻止殘月下面的回答,不過……他失敗了。顯然,他在明確殘月在自己心裡的地位的同時,忽略了自己對殘月意味著什麼!

    「若泉慫恿皇上開恩科,只因為他想製造一個讓我躍龍門的機會。因為我們相愛!但禮部尚書白大人卻反對!原因是我出身貧寒,配不上白大公子!」殘月說著說著,眼眶微微泛了紅……

    「白嘯不計較你是男的卻在乎你的出身?!他腦袋裡在想什麼?!」

    應天逸不敢置信的叫道,而高景郁則閒閒的解釋:「白嘯的勢力眼連朕都有耳聞,這倒真是他能幹出來的。」

    殘月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可是,若泉怕萬一我不能高中,我們就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才鋌而走險,偷了科題給我!」

    聽到這,白若泉顧不得此刻的處境追問:「你既然明白又為什麼將科題丟掉!還被別人撿去販賣!」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殘月複雜的望著氣急敗壞的白若泉回答:「我不願用這種手段得到不該得的東西!我們相愛……但不能愛的沒有尊嚴!」

    「……」聞言沉默了許久的白若泉,突然萬般柔情的執起殘月的手,用充滿吸引力的聲音承諾:「殘月,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拋棄所有的名利,和你遠走高飛!」

    「可一切都太遲了……我們來生再做對鴛鴦,斯守長廂……」殘月翻手握住白若泉,慷慨激昂的立誓!

    在一邊看的直翻白眼的應天逸等人,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們。

    「朕什麼時候說過要斬你們了?!」高景郁挑挑眉,懶洋洋的反問。應天逸同時讚賞的對他點了點頭,但接下來……

    「白嘯不是勢力嗎?乾脆朕就給你們賜婚!看他還有什麼不滿!」

    「什麼?!」應天逸率先失聲大叫,一把扯起高景郁的領子:「開什麼玩笑!你竟然給兩個男人賜婚!」

    「有什麼關係?他們相愛就好啦!」

    「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對的!」

    「也不是錯啊……」

    「前朝從來沒有給男男賜婚的先例!」

    「那就從朕這裡開始好了。」

    「你——」雞同鴨講的應天逸終於惱羞成怒了!

    「啊!反對暴力!而且朕還是病人吔!」

    「您麼健康的樣子,只會是腦袋不正常!正好微臣替您修理一下!」

    「等等!不要啊!」

    「乖乖過來!我不會打臉的!」

    「不要!身材也很重要的!」

    「……」

    「朕明白了……你終於明白在容貌上難以勝過朕,決定要以身材取勝!所以要先毀壞朕完美的曲線對不對!」

    「……」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

    「哇啊啊啊啊啊——住手啊!」

    一邊,許亭歡很剎風景的走到緊緊倚隈的兩人身邊,示意沉醉愛河的白若泉過來一下。後者莫名其妙的跟過來:「許護衛有事?」

    「一點小事……」邪邪涼笑著,許亭歡把拳頭纂的喀喀作響。

    「什麼事?」看著明顯來者不善的許亭歡,白若泉皺眉問道。

    「是回報。」許亭歡運起力道。

    「回報什麼?」白若泉更加不解。

    「回報你害我連改四百二十多份試卷,寫到手抽勁為止!」許亭歡言罷出手……

    更遠離戰況的地方。

    「謝謝你帶我進了皇宮。」殘月趁白若泉「在忙」,跑過來對一直奮筆疾書的史官道謝。

    「……」筆下不停,史官只是抽空對他點了點頭。

    「你在寫什麼?」殘月見狀好奇的探過身子……

    「……X月X日,皇上賜婚於兩男子,開史上之先例。丞相等用『激烈』的方式表示贊同,而護衛更採取難以理解的手段向新郎表示祝賀……」頓了一下,史官本著敬業精神評論:「……太史公曰:此類行為常人休要模仿,切記,切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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