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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情歌 第10章(1) 作者:曦然
    魏行薇生了一個七斤重的胖兒子,把易揚高興壞了。等魏行薇坐完月子,就在久月外掛上公休的牌子,把大家都拉到家裡來好好聚一聚,順便謝謝大家在她懷孕到生產期間對她的照顧。當然,最方便的還是燒烤,她還得意兮兮地加了「但是」一條——調料她供,食材自帶。

    於是,沈彤、沈靖和、章海潮連同易揚魏行薇夫婦一起架起了燒烤架,開始在易揚家的院子裡準備起晚餐來。

    「喂!那個是我的!」沈彤拍開魏行薇伸過來的手,再一次粉碎了她想要偷吃的企圖。

    魏行薇瞪著沈彤,「這麼小氣?不就是一串牛肉?」

    沈彤晃著手裡的牛肉得意道:「你以為我會像海潮那樣好說話?一邊烤一邊讓你偷吃?你想都不要想!」

    章海潮笑看著她倆鬧,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倆一見面都要吵架,越吵感情還越好。

    易揚把烤好的玉米遞給魏行薇,「你先吃這個吧,不要老是和沈彤搶!你們再這樣搶來搶去,靖和與海潮就不用吃了!」

    章海潮一邊烤牛肉一邊笑,「學長,你不要拉我進來鬧,我一邊吃一邊烤很好啦。你也不要管她們,這兩個女人前一陣子在醫院裡培養的情誼就是這樣『變態』。」

    沈彤哈哈大笑,摟過海潮——她最近也染上了魏行薇喜歡摟人的毛病,「還是海潮瞭解我們!」然後她跳著來到沈靖和身邊大聲道,「靖和,我剛才和行薇一人偷吃了海潮的半個玉米,現在還剩最後一個,你幫我烤來還給海潮好了。」

    「是啊、是啊。」魏行薇一邊吃一邊起哄。

    易揚則乾脆把玉米塞到沈靖和的手裡,拍了拍他的肩,「拜託你了,兄弟!」

    沈靖和拿著玉米看著章海潮,「不要胡椒?」

    章海潮點了點頭,「謝謝。」最近拜行薇生孩子所賜,每次接她去醫院的都是沈靖和。她在期待他開口,偏偏他總是拿那雙深沉的眼睛看著她,卻什麼也不說。

    五個人在鬧來鬧去之後,總算在凌晨之前把飯給吃完了。易揚開了瓶紅酒,五個人轉移到他家的客廳去,易揚摟過剛給兒子喂完奶的行薇,「寶寶睡了?」

    「睡了。」行薇笑了笑,靠在丈夫懷中接過他遞來的酒。

    「我有件事要和大家說。」章海潮放下酒杯,「我的經紀人通知我回維也納。」

    「這麼快?」行薇驚訝道,「我以為你至少該待到過完年再走。」

    章海潮看了眼不發一語的沈靖和,然後對魏行薇抱歉地笑了笑,「我也以為我這次可以待久一點,可是我那邊的一個合約出了問題,必須要回去。」

    魏行薇歎了口氣,悶悶地晃著酒杯。

    「我又沒說我不回來!」章海潮握著魏行薇的手,安慰道,「不要板著臉,我自從回來還沒怎麼聽你唱過歌。你唱首歌給我聽吧?」

    沈彤看著沈靖和,卻在問章海潮:「什麼時候走?你這次回去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後天晚上七點的飛機,什麼時候回來我不知道。」章海潮坦白講。

    「好了,不說這些。」魏行薇把酒杯放在桌上站了起來,「我唱首歌給大家聽,反正我也很久沒唱了。」

    易揚走到鋼琴邊,對著魏行薇溫柔地笑了笑,夫妻之間的默契不用開口說歌名就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唱哪一首。

    「多麼思念,或者都會變,當初有情,但能否復現?今天一樣,還是各自有些分別,一種試驗……」

    她知道行薇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選這首歌在這個時候唱給她和他聽。她知道他在看她,也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他。

    章海潮不知道自己怎麼喝完的酒,不知道怎麼和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等冬天的風呼呼地吹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他和她已經走在了沒有一個人的廣場上。

    廣場上的鍾敲了一下——凌晨一點。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著他,在他的眼睛裡找到了剛才那首歌未平息的餘韻——如她一樣。

    他想到了什麼?這個廣場?學校的小路和琴房?還是幾個月前大雨中的驚鴻一瞥?她不想再去想,畢竟再過兩天她就要離開這裡了,而她能給他的也只有這兩天時間。如果到時候他依然這樣沉默,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回來的勇氣。

    頭一低,她避過他灼熱的視線邁開了步子。

    沈靖和看著前面的女人,心裡有太多的話哽在喉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所以只好沉默著。想起她剛才的眼神,他竟然會沒由來地害怕。腦海裡反覆流轉著一句話——

    「後天晚上七點的飛機。什麼時候回來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告訴她,他十年來的思念和心情。他不能給她,她想要的理由,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才可以把她留在身邊。

    兩個人到了她家門口,知道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但是誰都沒有開口。

    她笑了笑,伸出了手,「我家到了,再見。」

    他喉頭一緊,定定地看著她,彷彿她下一秒就會不見。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很紳士地握住她伸出來的手,「珍重。」這個時候他甚至開始痛恨,自己連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如果他自私一點,可以很霸道地留下她,不去管她的事業,不去管他的責任;可惜他從來就不是太過自私的人,所以他只能看著她鬆開他的手,微笑著轉身,微笑著離開。

    驚恐!

    當他發現自己一個人站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她的背影怎麼樣也沒法從腦海裡抹掉。他還記得剛才她的手指握在手裡冰冷卻溫暖的觸感,他還記得她今天披下來的長髮和淡藍色的圍巾,他還記得她說「再見」時比哭還要悲傷的微笑……

    他知道她會離開,但沒有想到會是如此之快。他在逃避,逃避這個事實,然後一再地沉溺在她在這個城市的幻境裡。這樣的感覺是會上癮的,他渴望了十幾年,終於找到了可以繼續追悼感情的時間,當時他不知道要剝離掉鴉片的沉溺會是這樣的痛苦,他甚至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在視線之內,再也看不到她。

    他沒有辦法,他以為自己可以見她一面然後回歸起點,可是那只是「以為」,走到了這一步他早已身不由己。

    突然,他飛快地轉身跑開。他跑得很快,如風一般,彷彿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等著他去救命。

    「Yeah!」沈彤看著沈靖和和章海潮走出門後,對著易揚和魏行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魏行薇挑了挑眉,「想不到你還真那麼神通廣大,連海潮的經紀人都可以串通。」

    沈彤揚起了下巴得意地說:「你也不想想每次談贊助的時候都是我和她的經紀在談,談了五年了,怎麼可能不熟?」

    易揚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女人,「你們真的認為這樣做,可以讓靖和那個死木頭開口?我看有難度。」

    「我就不信海潮一走,他的心不會亂!我發現只要一涉及海潮的事情靖和就會變笨,要不然為什麼我們暗地裡做了這麼多事他還是沒有發現?」沈彤放心得很。她倒了一杯酒,和魏行薇的酒杯一碰,「這可是一劑猛藥,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拭目以待。」魏行薇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手裡拿著機票,章海潮靠在牆上,看著客廳中間的茶几上那盒紙鶴,紙鶴有四百隻。她把它們一直帶在身邊卻不敢看,怕看了就會觸動心裡最深沉的渴望與痛楚。

    腳邊放著行李,牆上鐘的分針已然劃過了一圈——她該走了。她不知道該拿這些紙鶴怎麼辦?這兩天她沒有出過家門,他也沒有出現。雖然早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卻還是不免惆悵。

    攏了下長髮——她今天沒有把頭髮盤起來,提起輕便的行李和小提琴,打開門離開——留下了客廳裡的四百隻紙鶴。

    出門的時候天是暗的,不由得想起行薇的話——恐怕這幾天又該下雪了。抬手攔了輛計程車,回首再看了看天,她關上了車門。

    到達機場,離登機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在機場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長年飛來飛去養成的習慣——她拿出本書,點了杯奶茶一邊翻書一邊喝,書倒不見得看得進去多少,純粹平靜心神打發時間而已。

    「請問,可以坐你這裡嗎?」一道老而威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抬頭看了眼面前站著的老先生:不苟言笑卻風度翩翩,笑著點了點頭,「請便。」

    老先生點了紅茶便坐在她對面,茶並沒有喝,只是看著她,他的眼神犀利且帶著探究。她想,應該很少有人看見這樣的眼神還會隨意,可惜,她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別的好,不是特別想理這位有些「莫名其妙」的老先生。她翻了一頁書,開始看著花花綠綠的平面廣告。

    老先生見她鎮定若此反而神色一鬆,眉角之間竟開始出現笑意,「章海潮?」

    她放下書,「我是。有事嗎?老先生。」她敢打賭,他從一開始就是有意坐到這裡的,甚至他一開始就認出了她。她不知道原因,卻感受到他的企圖心很強,而且毫不掩飾。

    「三次,」老先生緩慢而肯定地說,「你看了我三次,卻都是漫不經心的。」要不然她不會到現在還認不出他。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卻仍覺得實在沒有道歉的必要。

    老先生微微地笑了,食指叩了叩桌面似乎在斟酌字句,「有些事情,你沒有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章海潮合上書,「也許吧。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說,是不會有人知道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位老先生會講這些,但是這些話確實讓她開始「認真」了起來。

    「你很固執。」老先生下著定論,卻語氣輕鬆。

    「我承認。但是沒辦法,對於一些事情我甚至是偏執。」她低頭看著杯中的奶茶,輕描淡寫卻依舊苦澀。

    「能有你這樣固執的人,也未嘗不是一種幸運,至少不用犧牲一些來換取另一些……」老先生感慨道,「我年輕的時候總以為時間還長,有些事情一定可以挽回,卻沒有想到會造成終身的遺憾。」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女人。

    章海潮聽出他話裡大概的意思,沒有出聲,看著眼前的老人放下冷厲換上滄桑。

    「所以,有些事情趁著年輕趕快去做吧。」老先生拍了拍她的手,幾乎讓她感覺那是慈愛的,「祝你等到想等的話,等到應該等的人。」老人拄著枴杖慢慢地離開了。

    她心頭一陣悵然,低頭卻在自己的手上看見了兩張紙——這些該是剛才的老先生拍她的手時留下的。一張是當天最後一班去維也納的機票,時間是晚上九點;一張是名片:沈沛,SPI集團董事長。

    腦中如電光火石一般地浮現剛才的對話、老先生的容貌和奇異的舉動,心裡一陣陣地發麻。靖和的父親給了她一張晚了兩個小時的機票,為什麼?他臨走的話再一次迴盪在耳邊。

    祝你等到想等的話,等到應該等的人。

    機場的廣播在這個時候提示她應該登機。原先的步調被剛才意外的一幕完全打亂,她腦海裡一片空白,提起行李和琴往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當一身米色風衣的章海潮返回機場大廳的時候,沈彤一口咖啡差點噴了出來,「搞什麼?!她怎麼可以現在就走?靖和在搞什麼?」她和行薇、易揚不到六點就到了機場咖啡廳的二樓「監工」,誰知道竟然看見這個「霹靂」的畫面。

    魏行薇戴著墨鏡,壓低了帽子,呻吟了很慘淡的一聲,「你不要拿一般的邏輯來推理這兩個人!他們兩個人談的這場戀愛最急的反而是我們,而不是當事人!」

    易揚看了眼一直喝著茶的沈沛,「沈伯伯,你怎麼說?」

    沈沛挑了挑眉,反而問起了沈彤:「小彤,靖和這兩天在幹什麼?」

    沈彤想了一下,「也沒有特別的,和平常一樣,除了固定到公司去就是待在家裡——正常得很。不過,他前幾天抱了很多紙回去,」她攤了攤手滿臉的挫敗,「我還是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沈沛微微地笑了,「沒事,你們耐著性子看吧。」

    易揚給行薇披了件外套,「既然沈伯伯都這麼說了,我們就等著吧。」

    四個人四雙眼睛志同道合地一起默默看著樓下,一起祈禱應該出現的人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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