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所提到的銀行分社長桂木伸一郎筱臣當然也認識。不過因為辦公大樓和營業廳是分開的,就連上下的電梯都不在一起,所以筱臣最多也只是在一些一年一次的大型會議上見過他而已。對他印象模糊,當然對他有個已到了適婚年齡的女兒就更不知曉了。可是現在他卻要專程到大酒店去和分社長一家吃飯,這事情來得也未免太突然了吧。
[你不用太緊張,筱科長。]吉原一邊開車一邊說。[分社長一家人都很好相處的。]
[是。]筱臣勉強一笑。
[你是個不太擅長說話的人,但往往就是這樣的男人才最可靠。]吉原繼續說道。[我也不止一日在大樓的內堂裡觀察你。知道你很受公司年輕女職員的歡迎。但你並沒有像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浮躁輕率,你是一個非常踏實穩重的男人。]
筱臣不禁汗顏,被人觀察了這麼久卻一點也沒有發覺,應該算得上是遲鈍了吧。
[啊,是這裡了。]吉原把車停好,對筱臣說:[筱科長,請你對自己更有自信一些。不管見面的結果如何,我相信這也是一個讓分社長留下印象的好機會。]
筱臣聽了不禁再次汗顏。換了是別的人,吉原就不用說得這麼明白了吧?對於那些想高昇的人來說,不管本人有沒有相親的意願,不用別人提醒都一定會好好把握住這個與分社長見面的機會。而自己一定是因為一臉麻木不仁,吉原才不得不提醒他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此事的吧。
兩人由侍應生帶入客房中。吉原率先走了進去,與裡面坐著的人寒暄。筱臣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後。
[來,筱科長。]吉原拉住筱臣說:[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為你已經知道了,是我們的分社長桂木先生。]
[分社長,好久不見了。您好嗎?]筱臣向叫做桂木伸一郎的男人微微地行了一個禮。
[啊,筱科長。我們確實是很久不見了。]
桂木伸一郎,相貌堂堂,梳著一絲不苟的頭髮,大概要比吉原大上一兩歲。唇邊帶著淺笑,有一副很親切的模樣。[啊,請到這邊坐下說吧。]他引吉原和筱臣到坐著兩女士的桌旁。
[這是桂木太太和桂木分社長的千金玲子小姐。]坐下後,吉原繼續介紹說。
[我是桂木,請多指教。]桂木太太穿著和服,一邊笑看著筱臣一邊輕輕地點了點頭。
桂木太太樣子敦厚,看得出來是一位典型的賢妻良母。
[我是桂木玲子。請指教。]一旁的桂木玲子說。
從以前起,筱臣就缺乏對女性的鑒賞力,他會對身邊的女性特別禮讓,但卻不會發現他們的樣貌或身材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他對桂木玲子的印象就是普通女人一個。
[你們好,臥室儲蓄一科的筱臣。]筱臣朝兩位女士點了點頭。
[曉……陳……?]桂木玲子輕輕地重複著筱臣的名字。
[不是,我的名字是筱臣。]筱臣回答說。[筱是竹字頭下面一個攸字,臣是臣子的臣。]
桂木玲子微微外著頭,顯然對筱臣的解釋完全聽不懂。
[啊,筱科長你不是有帶名片嗎?]吉原在旁邊提醒他。
筱臣忙取出名片遞給桂木玲子。在這一剎間,他才像突然發現到,原來這一群人裡,只有自己不是日本人。
桂木玲子拿出筆在筱臣的名片上寫著,應該是為[筱臣]這兩個字標上讀音,[筱……臣。]她喃喃念著。
[聽說筱先生是外經財大畢業的,小女玲子在日本也是學金融的,你們應該會有話題把。]桂木太太笑著說。[不知筱先生府上還有哪些人?]
[我母親和兩個弟妹。]筱臣答道。見桂木太太一副尋問的樣子,又補充道:[我父親已經去世了。]
[啊,抱歉。]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麼身為長子的你一定很辛苦吧?]
[都已經過去了。]筱臣明知道她想問的是自己的經濟狀況,但這時候他卻一點也不想提起。本來在父親去世到他出來工作為止,他們的生活應該要面臨相當大的困難的,但因為隔壁住著一戶[大富人家],他們無論是在精神還是在金錢上都給予了筱家許多的支持,使他們安然的度過了這個難關。
[是嗎?]桂木太太看出筱臣不想回答,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問了。[小女玲子今年才從學校畢業,因為我先生工作外調的關係,所以決定到這裡來就業。筱先生能否請你抽時間陪玲子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呢?]
[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筱臣點了點頭。
[玲子,你說呢?]桂木太太問。
[是,請筱先生多費心了。]桂木玲子大大方方地答應了一聲。
[不,沒關係。]筱臣說。暗地裡卻暗歎了口氣,看見桂木和吉原相視一笑,桂木太太也滿意地點著頭的時候,筱臣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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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週末的時候,筱臣還是得麻煩范義傑幫忙才把預定好的裝飾品一一的搬進了豐湖邊上的那所新房子。
[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煩你。]筱臣對范義傑說。
[你不用那麼客氣,朋友本來就是互相幫忙的嘛。]
筱臣雖然對范義傑擅自把他們的關係定義為朋友感到不滿,不過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糾正他。最後只好在對方自以為是的情況下與他成為了[朋友]。但范義傑這個[朋友]卻也做得實實在在。
[抱歉,還拜託你做搬運工……]看著滿身大汗的范義傑,筱臣有點過意不去。
[你什麼也沒有拜託我啊。]范義傑直白地說道:[說要來幫忙的人一直都是我吧。筱臣,搞不好你到現在還不認為我們是朋友。]
[呃……]被看穿心事的筱臣頓時無言以對。
范義傑笑了。[你啊,還真不像你外表看起來那麼成熟。]他彷彿看透了他四的說。[你和你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生動有趣多了。]
他說的朋友應該是指康南。筱臣無法否認自己康南時偶爾會被他氣得失控,不過還不致於[生動有趣]吧。
[你不用擔心,想要和你做朋友的人是我,所以你只要接受我的好意就可以了。]范義傑笑著說。
筱臣既是抱歉也是答應地朝范義傑點了點頭。
[那麼,你的朋友打算什麼時候搬過來呢?]看著屋子裡忙於裝修的工人,范義傑聞。[這裡的工程大概再十天左右就能完成了吧?]
[恩。]筱臣說。[預定還要十三天才能完工。大概在二十號左右就能搬過來了。]
[他那樣的大忙人,不會連搬家這樣的事也拜託給你了吧?]
[他沒什麼可搬的。不過就兩個箱子。]之前和康南確認過,所以筱臣知道他的隨身之物並不多。
[那麼傢俱和電器全部都買新的了?]范義傑笑著歎氣。[有錢人真好。就連被拜託來幫他忙的你也覺得輕鬆不少吧。]
筱臣微微點了點頭。他是看不慣康南的浪費,不過他也知道康南和自己不是同個階層的人。
兩人忙了一天,筱臣和范義傑在上次去國的路邊餐館吃了飯才回家。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筱臣在步出電梯時見到了本以為還在德國的康南正靠著他家的門上等他。
[你回來了?]背著個大大的旅行袋的康南抱住了走過來的筱臣笑著說。
[你等多久了?]筱臣一邊問,一邊推開他,把剛從超市買來的麵包和雞蛋交到了伸過手來接的康南手上。
會這麼問倒不是筱臣突然學會關心人了,他擔心的是這個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的男人究竟有沒有被別人發現他出現在這兒。
[我也是剛到而已,來到這發現你不在,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康南邊說邊脫掉壓得低低的運動帽。
筱臣打開門,兩人在玄關裡換了鞋。
[臣,你剛去新屋那邊了嗎?]康南問。
[嗯。]筱臣打開冰箱,蹲下身,把雞蛋逐個放進冰箱。[你這次回來能逗留多久?如果安排得到時間,我帶你到新屋那邊去看看吧。]
[小林已經答應給我排假了,我想我至少會有幾天的休息時間。臣,在這之前還是得拜託你。]
[你還真放心得下。]筱臣淡淡說道:[買房子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連看都不用看,而且除非我開口,否則的話你也不打算主動來問我吧。]
[我不是說過了嗎?]康南低頭看著筱臣的發旋笑著說:[那房子你也有份住,所以按你的眼光去選擇,照你喜歡的樣子去裝修就好了。]
[我也有說過我不打算搬去和你一起住。]關上冰箱站起來,筱臣皺眉看著康南。
[那臣是希望我們還和現在一樣一起擠在這個小房間裡嗎?]
筱臣發現話題不知不覺又繞回到原點。從四月中康南第一次提出想買房子開始,兩人的意見就沒有統一過,只是因為當時沒機會討論而暫時把問題擱置了。
[既然你都已經買了房子了,幹嘛還要跑到我這裡來跟我擠?]筱臣問。
[因為我向和臣一起住。]
[這不是理由。]
筱臣的冷然讓康南急躁起來,他也皺起了眉頭回了一句。[這就是理由。你想,忙了一天之後回到空無一人的大屋裡對我來說是件愉快的事嗎?]
康南任性的話也讓筱臣覺得不滿。[覺得寂寞的話就去找個女朋友什麼的吧,這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
[我只是希望不要太孤單,又不是想要女朋友。]康南反駁說。[所以明知道你會不高興我還是每次回來就來找你啊。]
筱臣怔了一下。[原來你知道我會不高興。]
[你表現得那麼明顯我當然知道啊,可是,除了臣我不想和別人在一起。]
康南這類似告白的話卻讓筱臣大大地歎了口氣。
[說這種任性的話。你根本就沒有長大嘛。一點進步都沒有。]筱臣惱火地說。
聽了他的話,康南卻笑了。他清楚地知道,這是筱臣妥協的資訊。
[現在也不可能把房子退回去了吧?]康南問。
小抬頭回城了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給他。
[我想也不可能。]康南聳聳肩,在筱臣看不到的地方卻揚起了嘴角。[那現在要怎麼辦?要讓它一直空著嗎?]
[你就算任性也應該有個限度把,那些事不是應該在你決定買房子之前就想好的嗎?]
[可是那時候我以為你答應和我一起住。你不去的話,我也不想住在那裡啊。啊,要不乾脆別去管它就好了。]康南像是突然相通了一樣。[反正付了的錢也拿不回來。]
[……]
憑什麼他非得讓這個男人牽著走啊。筱臣頭痛地想道。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康南,筱臣歎了長長一口氣。心裡不由自主開始厭惡起那個每次都向這個笨蛋妥協的自己。
康南可沒筱臣想那麼多,對他來說只要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更何況他從小就已經累積了不少對付筱臣的辦法了,要讓筱臣妥協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先去洗澡把。]討論完畢,筱臣對康南說道。
[好。啊,差點忘記了。]康南打開旅行袋,從裡面拿出小小的一罐咖啡遞給筱臣。[臣,來,這是從德國帶回來的禮物。]
筱臣接過,道了聲謝。他立即取出咖啡壺,準備泡上一壺咖啡,好好享受一下。
[臣,有件事我想先告訴你。]康南一邊在旅行袋裡找替換的衣服,一邊對筱臣說。
[什麼?]在給水壺加水的筱臣漫不經心地應到。
[臣,我很有可能會成為那個世界知名的時裝設計師鍾斯-蓋曼爾旗下的專屬模特兒喔。]
[啊?]筱臣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對那方面認識不足的他並不清楚康南說的事意味著什麼。
[那個,就是說……]康南頓了頓。[過幾天在米蘭會有一場由J-S時裝設計公司舉辦的模特兒大賽,事務所希望我能代表整個亞太地區去參加比賽。如果甄選成功的話,我會和J-S簽下合約,成為它的專屬模特兒。]
[聽你的口氣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吧?]筱臣問。
康南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臣,能成為J-S的專屬模特兒對對所有的職業模特兒來說都是一種殊榮。當初小林光是聽說那個蓋曼爾要到德國看我的秀,就興奮得快昏過去了。]
[是嗎?]筱臣聳聳肩。[那就是說,你過幾天要去一趟米蘭?]
[沒錯,大概是四天以後吧。]康南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浴室。
輕輕地把壓碎的咖啡豆放進容器裡,筱臣不經意地瞄了眼放在沙發上的康南的旅行袋。
J-S專屬模特兒,對康南那麼重要的事對他來說卻顯得既陌生又遙遠。筱臣不瞭解那個世界,誠如康南不瞭解他的世界一樣。
很早就利用天賦的條件選擇成為模特兒作為自己職業的康南,讓筱臣很羨慕。康南憑著自身絕對的優勢和自信,在瞬間萬變的模特兒界裡平步青雲,十九歲就以銳不可當的其實摘下了[模特兒界帝王]這個稱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讓筱臣意識到天生魅力四射、鮮活奪目的康南,和總是平平淡淡、一成不變的自己是多麼的不同。
他曾經有過的是怎樣一個充滿了苦澀又讓人彷徨無計的初戀啊,輕輕地歎了口氣,筱臣想道,他大概一輩子都走不進那個人的世界吧,曾經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從今以後只會漸行漸遠,慢慢失去所有的交集。
早就明白這個道理,而且造就學會不再執著,筱臣不明白為什麼心裡還會有著濃濃的、驅也驅不散的失落感。
[……臣、臣……]
筱臣一愣,發現康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洗完澡出來了,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正站在他身邊叫著他。
[真難得,你在發呆嗎?]康南凝視著筱臣輕輕地說。
筱臣回過神來,看了康南一眼,問道:[洗好了?]
[嗯,換你了。]康南在審視過筱臣的臉色後說。[我已經替你把水放好了。]
筱臣點了點頭,回房拿了衣服就進了浴室。
筱臣明顯有心事的樣子讓康南很介意。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問筱臣的話,他一定不會說。
從以前起那傢伙既是個彆扭的人,明明是朋友……不,也許說朋友並不正確,對筱臣來說他們大概只是青梅竹馬,連朋友都勾不上邊,至少從筱臣的身上康南感覺不到絲毫類似朋友的這種情誼,有的就只是從此認識而累積至今的那一點點情分而已。
可是康南不一樣,儘管他身邊的朋友多如牛毛,但只有筱臣,只有筱臣是康南確定不管分開多久或發生了什麼事都仍然會選擇留在自己身邊的,他願意與之交往一輩子的人。康南也一直堅信著這與事實或經驗所得毫不相干的直覺。
康南躺倒在筱臣的床上,聞著被枕間淡淡的清香,突然覺得全身都放鬆了下來。對康南來說這就是家的味道。從小寄住在筱家,與筱臣同床共枕了十多年,最親切最熟悉的就是這味道。只要有筱臣在的地方就有這屬於平靜安定的,讓人懷念與眷戀的味道。
勞累了一天的康南,沒等筱臣出來就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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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康南是被林恩惠的電話吵醒的。
[……什麼?原來是小林啊。]康南拿著電話,懶洋洋地說道:[什麼事啊?……我當然還在臣這裡啊……]康南說著,看了一眼還在睡的筱臣,刻意地把聲音壓得更低。[會議?那和我沒關係吧?不去,你開完會再來接我吧……你不是我的經紀人嗎?那種事應該難不倒你吧?……知道了,我會等你電話。]
放下手機,康南發現筱臣已經微微睜開了眼。[對不起。]康南輕聲道著歉。[我把你吵醒了嗎?]
筱臣搖了搖頭,他是醒來時正好聽到康南在說電話。[現在幾點了?]他問。
[嗯,快九點了。]康南回答說。[臣,你今天休息吧?]
[嗯。]筱臣低低地應了一聲。
[看你還很累的樣子,要再睡一會嗎?]康南說。
筱臣沒理他,重新又合上了眼,但康南知道,筱臣不準備再睡了。
[你知道嗎?臣,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康南輕聲說道。[是我們小時候的夢。你還記得我們家後面山坡上的那棵梨樹嗎?小時候我們經常趁你媽不注意的時候爬上去玩,有一次剛下完雨,那樹幹被雨淋得又濕又滑的,我不理你的勸阻硬要爬上去,結果一個沒留神從樹上摔了下來。]康南說到這裡,禁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依然閉著眼的筱臣,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起來。[那時候明明比我還瘦小得多的你想也沒想就衝過來接我,結果和我一起滾下了山坡。]
[你算是說對了。]筱臣淡淡地說到:[我是想也沒想,如果我稍微想一想的話,我就不會笨到跑去接你了。]
康南笑了,他就是喜歡愛鬧彆扭的筱臣。[是啊,如果你沒有跑來接我,你身上就不會多那麼一個傷疤了。臣,你真笨。]
筱臣睜開眼來瞪了他一眼。[你才笨呢,明知道會摔下來你還爬上去。]
[沒有你笨啦,]康南笑道:[明知道會手上還跑來接住我。]
看著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筱臣不由得氣結,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救他。這麼想著,筱臣懊惱地別過了頭。
[臣,你生氣了嗎?]康南俯下身來看著他,[不要一大早就生氣嘛,我承認是我笨了好不好?臣,我想看看那個傷疤。]
什麼?筱臣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看著康南。
[我想看臣身上的那個傷疤。]康南重複著。[你讓我看看吧。]
[笨蛋,那什麼好看獨有。]筱臣罵道。
[我想看嘛。]康南突然翻身壓住他。
[喂,你……]筱臣沒想到他說做就做,胸口一涼,穿在身上的睡衣已經被康南俐落地解下了兩顆扣子,筱臣不禁脹紅了臉。[你……放手,我,我自己來。]
[咦?臣,你是在害羞嗎?]康南看著身下窘紅了臉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癡。]
[不是的話就不要亂動啊。]康南一邊笑著一邊解開筱臣睡衣最後一顆紐扣,筱臣那久不經眼光照曬的白皙胸膛就這樣暴露在康南眼前。
康南怔忡著,笑容漸漸從他臉上隱去。筱臣與他的目光一接觸,立刻側過了臉。在筱臣光潔的肌膚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醜陋的傷疤,從筱臣的右胸一直眼神到腰部。
康南的手輕輕地撫過那道褐色疤痕,從康南指尖傳來的熾熱讓筱臣渾身一顫,他咬著牙低聲喝道:[別碰。]
康南緩緩地收回了手。[因為摔下坡時,你用雙手護著我,身體直接擦過旁邊鋒利的石塊,所以才會傷得那麼重。我記得當時我一點傷都沒有,可是你滑到坡底時,右邊身體早已血肉模糊,人也痛昏過去了……臣,你真的很傻。]
[……夠了,不要一會說我笨,一會說我傻的。]筱臣拉上衣服。[我最傻最笨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
[可是選擇跟你在一起卻是我最聰明也最幸運的事。]康南立刻接道。
筱臣一怔,微微地低下了頭。[沒錯,所以倒楣的總是我。]筱臣一邊低喃著,一邊下了床。
儘管對這段戀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筱臣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康南對他來說變成了即使不見面也不會想念,即使相隔多遠也不會牽掛,只要知道他還會回到他身邊就覺得滿足的存在。
他不禁苦笑自問,這種情形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他的心什麼時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