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已經走向寬大的玻璃窗,驚歎地看著外面:「真的很美呢,在最高層看就是不一樣,好像離月亮很近,一伸手就可以夠到的樣子。」說完才轉過頭來說,「今天我父親不回來,留在工作的地方了。」
安華心裡一鬆,原來,自己還不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誤,他故作輕鬆地說,「那我們倆可都是一個人了。」
江晴笑了:「怎麼會呢,我們現在不是兩個人嗎?」
安華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耳朵後面撓了一下似的,癢癢的,酥酥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的最深處,他的嘴角愉悅地上翹:「那我們,也去吃頓團圓飯吧,我請你。」
看見江晴有一瞬間的猶豫,他的心又提了起來,幾乎是用低姿態的口氣說:「陪我,好嗎?」
江晴走到他面前,帶著熟悉的淡淡笑容說:「一定有很多人願意陪你的。」
「是,」安華承認,「但你是不同的。」
江晴毫不驚訝地笑著說:「是,我知道,對於一個玩遊戲的人來說,我這樣的遊戲對像無疑是很新奇的,可是,董事長,我大膽地問一句,遊戲已經玩了二十年了,您還沒有膩嗎?」
安華直愣愣地看著他:江晴在說什麼?很奇怪,什麼遊戲?什麼膩了?他可是才剛剛發現自己對江晴存在的那一種微妙的情愫的啊!為什麼江晴說得好像和他根本不是一件事的?
「你……你不是說你明白了嗎?」他期期艾艾地說。
「當然啊,我一直都很明白。」江晴交抱著雙手倚在窗台旁,雲淡風輕的笑容,黑寶石一般的眼睛,幽深的眸子裡,是誰都看不透的深潭,月光照在他俊秀的臉上,給他增添了一種特殊的魅力,美的不像是在人間。
「我,只是你遊戲的對象,你欺負的對象,對嗎?」輕柔的聲音從他淡紅的雙唇中吐出,卻叫安華打了個寒顫,急忙說:「江晴,你誤會了,我……我不是在說這件事。」
「那是什麼?」江晴依舊含著笑,「不用介意我的感受,董事長,我已經習慣了。」
他唇邊的笑容進一步地擴大,彷彿在說著很開心的事:「生活會把人改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我也想試一試,我的耐力,到底在什麼地方才是一個底線。」
「江晴!」安華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他幾乎是衝了過去,看著江晴平靜柔和的面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聽我說,仔細地聽著,我……我喜歡你……」
空氣中一片寂靜,安華緊緊地盯著江晴的臉,貪婪地打量著,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然後再一次地說:「我喜歡你。」
江晴愣了一下,然而隨即搖著頭笑了:「董事長,您玩遊戲沒有人會反對,但是……」他輕輕地笑著,聲音卻是相當平板的,「感情這種事,最好不要拿來玩,我怕會是一個無法收拾的結局。」
「我沒有在玩什麼遊戲!」安華暴躁地打斷了他的話,生平頭一次向人告白,得來的竟是這樣的結局,他的心裡又悶又氣,「是真的,我已經想了好久了,但是,就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想喜歡上一個不能回應我的人,所以,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接受,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是不對的。」出乎意料地,江晴這麼說,「董事長,我是男人,您也是,兩個男人相戀不是沒有,但是,不應該發生在您的身上。」
「這算什麼問題?」安華皺著眉頭說,「不要逃避我,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他們不就是這樣的嗎?難道你對這種事還有偏見?」
江晴把頭側向一邊,輕聲地笑了出來:「我有偏見?董事長,很遺憾,我的意見一向是不被人重視的,再說,也許會有有偏見的人,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安華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
「恨?為什麼呢?」江晴的笑容明朗的像初生的太陽,「如果有人會恨您的話,那個人,也不會是我,我要幹的事太多了,恨這種事,是有錢和有時間的人的特權,我不會把時間和精力用在這種事情上。」
「不。」安華決定把話說清楚,他緊盯著江晴的雙眼,試圖從裡面看出一點不同的東西:「以前,我就經常欺負你,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全是我的,上學之後我要什麼有什麼,什麼東西老爸都會買給我,你高考考得不理想,要是我的話,老爸會讓我復讀一年,可是你,只有去上那個三流學校,明明都是一樣的兒子,我和你之間卻有這麼大差別,你恨我,是應該的。」
江晴輕輕地眨動了一下睫毛,黑色的眸子越發幽深了:「這算什麼呢?不公平的事情到處都有,就算是兄弟之間,父母也有偏愛的,您是那麼優秀,爸……楚先生談起您的時候,都把您當作是楚家的驕傲,相比之下,我這麼不起眼的人,就像是一棵野草了,一棵野草,又能指望得到什麼樣的對待呢,給它澆灌再多,野草也只是野草,永遠不可能長成大樹的,」他轉頭微笑著說,「再說,我們現在,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了,何必對以前的事情那麼在意呢。」
在那樣的笑容後,安華讀到的是這樣一則信息:我連恨都不想去恨你,你在我心中根本就不存在!
「我不是在玩什麼遊戲。」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聽起來有些不真實,「現在的我,不會去做那些無聊的事了,江晴,過去的事情我很抱歉,既然你不想提,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請你相信我,和我交往一下,好嗎?」
在他的注視下,江晴顯得有些窘迫,不安地轉過頭去,勉強地保持著笑容:「這算是告白嗎,董事長?我可不可以相信現在沒有什麼人在隔壁等著看我的笑話?」
安華差點氣得跳起來:這個江晴!把他當成什麼人了?他壓住心中的不悅,一把抓過江晴:「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無聊到拿自己來開這個玩笑,尤其是對你!」
他近乎蠻橫地把江晴拉到自己胸前,江晴顯然是吃了一驚,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安華抱住他的一瞬間,心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放緩了聲音說:「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本來以為江晴不會這麼快就轉過這個彎來,正打點著要說些什麼溫柔的話才能打動他的時候,江晴忽然展顏一笑,點頭說:「好啊,試試看吧,不過,董事長,話要說清楚,我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哦,就算這是個遊戲,難度也遠遠超過你以前玩過的。」
他的笑容加深,竟然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施展您的全身本領吧,想得到我,可不容易啊。」
安華只覺得一股熱氣從心裡直湧上來,好勝的本性發作了,豪氣地收緊雙臂把江晴摟緊,感受著他身體的柔韌,自信地一笑:「放心,我不會GAMEOVER的。"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一下子活躍了許多似的,安華長出了一口氣,心裡好像是開了窗戶一樣,明亮而開朗,低下頭看看江晴,溫柔地問:「吃過晚飯沒有?」
「嗯,吃了餅乾,自從上次之後,我買了餅乾放在辦公室裡備用。」江晴看著他,和平時一樣的笑容,但是多了幾分坦率。
「那能算正餐嗎?」安華感受到懷裡身體的瘦弱,心痛地責備,「走,我們出去吃一頓,就算是中秋節的團圓飯了吧。」
這一次江晴沒有拒絕他,安華拿過外套,拉著他的手向外面走去,一邊還在問:「你想吃什麼?有沒有什麼愛去的地方?」
「沒有,」江晴縮縮肩膀,笑著說,「平時我不出去吃的。」
「改天再帶你去好一點的地方,今天先餵飽你比較重要。」安華也感到自己的肚子開始叫著要吃,胃口出乎意料地好,「我們就去吃海鮮大餐,你對海鮮不過敏吧?」
江晴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不知道,以前都沒有吃過。」
安華怔了一下,無言地把他摟得更緊一點:「不要緊,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餓著。」
「董事長真會開玩笑,我又不是非洲難民。」江晴抿嘴笑著。
「叫我什麼?」安華進了電梯,按下按鈕,轉身笑著問,「還叫我董事長?我們不是在交往嗎?」
「真的呢,我忘記了。」江晴抬頭露出笑容,「這也算是習慣吧。」
笑雖然笑,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安華也在煩惱,以前,小時候的安晴一直叫他哥哥,被他狠狠地凶過好些次,他不承認安晴是他弟弟,不承認他是他們楚家的一員,更不承認那個江洛是他父親的情人,是要一輩子一起生活的人,在他的惡言相向下,安晴漸漸地不再叫他哥哥,見了面都是怯弱地低著頭躲到一邊,在外邊偶爾見到,更是遠遠地躲開,從沒有外人知道他們倆實際上是名義上的兄弟。
「叫我名字吧,」安華溫言說,「好不好?」
「嗯,」江晴笑著回答,卻沒有叫出口,安華也不勉強,摟著他的肩膀走進停車場,親自打開車門,看著江晴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禁不住心裡一軟,輕聲說:「坐進去啊。」
「噢,」江晴有些笨拙地坐了進去,揚臉笑著說:「以前……沒怎麼坐過呢。」
安華坐到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離開停車場,一邊說:「是啊,在家的時候有司機,不過還是自己開車好,比較方便,你想學開車嗎?拿個駕照比較方便些。」
江晴把目光轉向窗外,微笑著說:「是啊,如果有一天丟了工作,說不定也可以當個司機呢。」
「家裡的司機我已經辭掉了,反正我自己有車,更方便些,怎麼樣,這車可是今年的新款,坐起來比家裡以前那輛是不是平穩多了?放一杯水在這裡都不會溢出來的那種,」安華操縱著愛車平滑地前進,眉飛色舞地誇耀著。
江晴只是靜靜地聽著,保持微笑,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安華覺得有些沒趣,停下不說了,轉頭看著他:「還是你喜歡以前那種笨笨的大大的,可以坐上一家人出去旅遊的那種?」
家裡的那輛車是很大,坐起來很舒服,可以讓來訪的親戚們一家幾口都坐在裡面,還帶著從他家裡拿走的東西,他不勝其擾,沒有辦法只好把車賣掉,把司機辭掉,借口說是車壞了,可以得到一些短暫的安靜。
對於他的問題,江晴很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不知道,以前的車我也沒坐過,不好說那種比較好。」
「沒坐過?」安華不以為然地說,「是不經常坐吧?你上學放學,平時出門,都是坐什麼?你又沒有自行車。」
「我是沒有啊,平時也可以坐公交車,那時的班車是四十分鐘一班,很準時的,只要按時出門就能趕上車,相當方便。」江晴很自然地說,「家裡的車爸爸不讓我坐,他說我還是小孩子,不要那麼貪圖享受。」
安華心裡一陣無名火,貪圖享受?是在說他嗎?沒錯,從爸爸有能力起,給他的都是最好的,出入有司機接送,用的穿的,只要他開口,沒有什麼不給的,那時的江洛也沒有說過什麼,怎麼到了你的兒子,就教育他不要貪圖享受,是想實行所謂精英教育嗎?可惜,我這個貪圖享受的人最終還是不辜負老爸的期望,而你的兒子呢?精英教育也不過教育出來一個普通人,唯一可以值得慶幸的事,江晴沒有變成紈褲子弟,大概是江洛唯一的成就吧。
可是,江晴是沒有錯的,只能怪他自己本身的限制,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精英的,也許,他命中注定沒有才華,只能平淡地度過一生,還好,現在有了自己,不可否認,被江晴吸引的自己會照顧他,盡力,盡心……
坐在佈置豪華的包間裡,江晴又一次不知所措地看著手上的菜單,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菜單放下,對安華一笑:「我隨便吃一點就好。」
看著他好像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安華心裡浮起一陣憐憫:看樣子,他也沒怎麼到飯店裡吃過飯,連點菜都不敢,他拿起菜單,指著上面自己經常吃的幾個菜,小姐很熟練地記下,然後端起白瓷茶壺給他們斟上茶。
江晴立刻伸手摀住自己的杯子,搖搖頭:「我不喝茶。」
小傻瓜,安華示意小姐推出去,自己拿起茶壺:「這是免費的,來,手放開。」說著親自給他斟上一杯碧綠的茶水。
江晴不好意思地說聲謝謝:「我是不太習慣喝茶……而且……」他的臉微微一紅,安華在心裡歎了口氣:「我知道,喝點潤潤吧。」
菜很快就上來了,紅油扇貝,白灼蝦,醉蟹,魚煲,紫菜湯,還有兩個素菜,味道很不錯,海鮮也沒有凍過的那一種異味,安華確實餓了,給江晴夾了一筷子菜之後,自己就開始埋頭大吃,間或瞥一眼江晴,他不疾不徐地也在吃,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畏縮,看樣子,在他面前,江晴還是能放鬆的。
定下心之後,他的胃口變得出奇地好,平時吃得很平常的菜現在也覺得很美味,不知不覺就扒完了一碗飯,抬頭看的時候,桌上菜還剩得多,江晴的碗卻已經是空空的。
「吃飽了沒有?」他看看菜盤,「再叫點什麼吃?」
江晴很快地搖著頭:「不要,已經飽了,這麼多都沒吃完,真可惜。」
「再吃點吧,看,這蝦很不錯的。」安華又夾了一隻蝦到他盤子裡,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江晴面前的桌面上乾乾淨淨,連一點垃圾都沒有,可是他自己面前,蟹殼蝦殼魚刺堆了一堆,江晴不可能把那些東西全都吃下去,那麼,就是他很本就沒有吃!
他有些生氣了,可是強忍著問:「不喜歡?剛才為什麼不說呢?」
「沒有不喜歡,味道很好啊。」江晴報以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那為什麼不吃呢?」安華抱怨地說,「還以為你會喜歡。」第一次請他吃飯,也不知道他的口味,一旦發現對方根本不領自己的情,心裡怪怪地難受著。
「我一直在吃啊。」江晴笑著說,「我很喜歡吃菜裡的配料,什麼蔥姜蒜之類的,也吸收了海鮮的鮮味呢,而且下飯啊,要是再多點辣味就更好了。」
安華差點忍不住要掀桌子了,他什麼也不說地把剩下的菜全推到江晴的面前,命令地說:「全給我吃下去!哪有人喜歡吃那種東西的!你當我是傻瓜嗎?」
江晴低著頭,聲音很柔和,但是很堅定:「我真的已經吃飽了。」
安華歎了口氣,坐到江晴身邊,攬住了他的肩頭,低聲說:「別騙我了,你在我面前用不著這樣啊,想吃什麼就說,想任性也可以,你忘了我們是在交往嗎?現在我不是你的上司,也不是你的哥哥,是你的情人啊。」
「嗯,我知道。」江晴低低地說,很溫柔地笑著。
「那就好好吃點東西,我可不能讓你餓著了。」安華放開他,親手夾了一塊扇貝送到他嘴邊,江晴彆扭地躲著:「別……我自己會吃。」
「好,你自己吃,我看著,要是你不吃,我可就餵你了。」安華半開玩笑地說。
江晴慢慢地吃了幾塊魚,剛把筷子伸向盤子裡的一塊姜,安華的筷子就從半路上殺出來,一下子打了下去:「放下!不是叫你不要吃這個嘛!」
「我真的是已經習慣了。」江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一時改不過來。」
「胡說!這種事也有習慣的?」安華的話忽然哽在嗓子眼裡,基本上,他和江晴同桌吃飯的機會不太多,他也沒有觀察別人吃飯的嗜好,可是印象裡,那時的安晴一直是默默地坐在桌子的一角,捧著飯碗,幾乎遮住了臉,誰也不去注意他,吃飽了沒有,吃的什麼,除了有一次,還是在安晴上小學的時候,飯桌上楚凌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小晴啊,吃飯不要挑挑揀揀的,好好吃。他才彷彿注意到他的存在,斜眼看看正在盤子裡的一雙筷子抖了一下,空著縮了回去,還冷哼了一聲。
從那以後,他甚至很少看見安晴的筷子伸到菜盤裡來,只是有的時候江洛會沉默著給他夾一兩筷子菜,對於這兩個孩子,楚凌一向是自詡不偏不倚,平等對待的,也說了好幾次吃飯自己吃,都那麼大了還讓人夾菜,漸漸的,江洛也不給他夾了。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事,現在卻變得驚人地清晰,安華抑制住心裡的愧疚,柔聲說:「好好吃,這裡又沒有別人,你不吃,都浪費了。」
「嗯。」江晴答應著,再吃了兩隻蝦,抬頭抱歉地笑著說,「我真飽了,實在吃不下去。」
「真的?」安華不放心地問。
「真的,這麼多都要浪費了。」江晴惋惜地說,「對不起。」
「這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安華絲毫不在意地說,「要不,給你打包回去?」
江晴遲疑了一下:「不用了……已經吃飽了,家裡也沒有人吃。」
「那就算了,走吧?」安華徵詢他的意見,「已經挺晚的了。」
「好。」江晴沒有反對。
叫來小姐簽了賬單之後,他們出了飯店,夜風中江晴的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安華注意到了,立刻問:「冷嗎?」
天氣還不是很冷,起碼安華這麼認為,江晴的手也是溫溫的,可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啊?沒有,」他露出一貫的笑容,「我們現在去哪裡?」
「我送你回家?」安華提議,拉開車門讓他進去。
江晴猶豫了一下,搖著頭:「我家那裡……要是給人看見你送我回去,我就不用再住下去了。」說著不好意思地一笑,「都是些八卦男女。」
「這樣啊……」確實也不想這麼早送江晴回去,安華敲打著方向盤,「那……我們去唱唱卡拉ok?或者是去打保齡球?"
「這些我都不會……再說,明天不是假期,不用上班了嗎?」江晴溫柔地笑著說,看見他的笑容,安華心裡一蕩,有什麼熱切的慾望要抬頭的趨勢。
「那……去我家?」安華試探地問,「你也好久沒回去了。有沒有什麼東西想拿走的?」
江晴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咬了咬下嘴唇:「沒有……我一向沒什麼東西的……」
壞了!安華差點打自己一耳光,顯然自己的家不是個能讓江晴有什麼好印象的地方,情急之下,他伸手把江晴一把擁入懷中,在耳邊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順嘴就說出來了。」
江晴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睛幽黑幽黑的,像兩彎深潭,忽然他笑了,仰起頭在安華耳邊同樣輕聲地說:「這有什麼好抱歉的。」
不假思索地,安華吻了下去。
事後安華曾經埋怨過自己,初吻這麼有意義的事,應該在多少有點浪漫情調的地方進行,可是當時被江晴輕柔的呼吸噴在耳邊的一霎那,他就把什麼都忘了,眼睛裡只剩下了近在咫尺的江晴的紅唇,所以,要他當時不吻下去,是不可能的。
記不得中間的過程了,只記得當嘴唇輕碰的時候那一陣有如微弱電流通過全身的快感,然後他攫取了江晴的呼吸,近乎瘋狂地吻著,把他死死地固定在懷裡,一陣陣蝕骨銷魂的快樂來自於他們交纏的舌,他簡直不想放開,就這樣和江晴吻到世界盡頭算了!
終於,在兩人都沒法呼吸的情況下,安華稍稍放開了江晴,喘著氣,熱切地看著他,沙啞著嗓子問:「去酒店,好不好?」
江晴的雙眸變得迷茫,水一樣瀲灩的眼波,濡濕的紅唇渴求地張著,安華差點又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自動地把手纏繞上了安華的脖頸,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好。」
得到了允許,安華一手摟住江晴的腰,一手把著方向盤,向最近的酒店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