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從現在起,不許你離開我的房門一步,也不許任何人進來,包括……」話尚未說完,曄涵再次運功將體內的熱流壓下,介這次已經不如前幾次那樣有效了。
其實曄涵一出將軍府,立即服下隨身攜帶的百神丹,但他知道這時才服藥為時已晚,他只能運功將似乎要焚燒他全身的灼熱感強壓下,但只怕他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小少爺,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小湘立刻去請大夫來。」說完,小湘急忙往門口走去。
「小湘,不許去。」曄涵強打起精神,拉住小湘的手不讓她離去。「小湘,你只要答應為我守門,不要讓任何人進到房內就好。」他看著小湘猶豫的眼神,又說:「小湘,你不希望我的秘密被拆穿吧!」
小湘聞言,只有無奈地點點頭。
「小湘,為我好好守門,明日午時以前不許任何人進到房裡,也包括你在內。知道嗎?」曄涵再次叮嚀。
小湘看著曄涵愈來愈暈紅的臉頰,雖然此時的小少爺比平日更好看,但看他眉頭深鎖的痛苦模樣,小湘寧願看平時的他。
不忍小湘整夜不眠地為他守門,曄涵於是又說:「小湘,二更天一過你便可回房休息,明日清晨再來,直到午時過後才可以進入房裡,知道嗎?」
「知道。」小湘點點頭,忍不住輕喚:「小少節……」
他對小湘揮揮手,「去吧,我就拜託你了。
待小湘離去後,他才撐著愈來愈虛弱的身體走到床邊,然後將身子往床上倒去,這時他才放心地任由藥力肆虐他的身體,侵蝕他的理智。
☆☆☆
裴景睿和敬君安一整天都待在虎躍館,調派人手追查扶風賊和無心蠱的事,等回到王府時已過了二更天。
「大公子,你回來了。」總管裴福早在大廳恭候著。
「福叔,這麼晚了,我怎麼還沒休息?」
「小的在等公子和令爺回來。」福叔說。
裴景睿聞言有些不解,裴福若有事為什麼不向涵兒報告,非要等他或元令回來不可。
「元令今天不回來了,他去粼園幫我處理一些事情。有事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向小少爺報告呢?」
「就是有關小少爺的事。」福叔擔憂地說。
關於涵兒?裴景睿心中驀然一驚,「說吧。」
「是小少爺病了。」
裴景睿聽裴福這麼說,眉峰一蹩,沉默不語地等著裴福說下去。
「今天中午,王妃要小少爺去敬將軍府赴敬姑娘的邀宴,但是小少爺赴宴回來後,臉色超乎平常的紅,額際還不斷地冒汗,一回來便關在房裡。晚膳時,小少爺也沒有出來,小的要丫鬟去請,卻被小湘擋住。小湘說小少爺要她守房門守到二更天才回房休息,不許任何人在明日午時前進去,所以小的特地等大公子回來,請你去瞧瞧小少爺的病。」
「王爺和王妃知道嗎?」裴景睿問道。
「不知道,小的不敢讓王爺和王妃知道,小的怕小少爺會不高興。
「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去看看,如果有事我自會喚你們,你先下去歇息吧。」看著裴福往偏門走去,裴景睿忽然開口說:「福叔,這件事你別再跟其他人提起,你也一同遵守小少爺的規定,別讓小湘為難。」
「是!小的知道。」裴福行個禮後,緩緩退出大廳。
裴景睿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往曄涵的房間走去。
☆☆☆
裴景睿一走進曄涵的房間,就聽到曄涵急促的呼吸和喘息聲,他不解地搖搖頭,為什麼都病得這麼重了,還不肯請大夫呢?
曄涵房間的擺飾很簡單,卻大受震驚。
「這……這是涵兒嗎?」裴景睿喃喃地說。
床上躺的人不似平日的曄涵,他暈紅的臉蛋顯得嬌艷無比,外衣完全扯開,露出姑娘家才穿的肚兜,這讓裴景睿看傻了眼。
而曄涵也因「蕩魂」藥力肆虐的關係,不住地扭動著身體,早已失去自我意識,因此完全不知道裴景睿進到房裡。
「涵兒。」裴景睿傾身輕喚曄涵,他的手緩緩撫著曄涵的臉頰,這才發現原來涵兒的臉這麼柔細粉嫩。
難怪敬君安曾對他說,從未看過這麼俊美的人,如果涵兒是個女子,鐵定是個絕世美女,只可惜涵兒身為男子,卻又少了一些男子氣概。當時他也曾表同感,如今他卻發現涵兒一點也不需要什麼男性氣概,因為涵兒睦的是個姑娘。
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裴景睿心中的震撼不小,無怪乎那日他談起娶妻的事,涵兒會驚慌無措,還為此偷偷的臉紅,原來她瞞著眾人如此重大的事。這會兒他反倒慶幸以往他和娘沒有強逼涵兒點頭答應成親之事,否則,豈不是會誤了對方和涵兒的一生幸福。
「嗯……嗯……」曄涵在藥力的催化下,毫無意識地呻吟著。
「涵兒,你怎麼了?」裴景睿聽見曄涵的聲音,便貼近她一些,鼻端吸嗅到曄涵身上所散發出的馨香,為什麼以前他從來沒有發覺呢?
「藥……敬……藥……蕩魂……公子……小湘;不可以說……」
雖然不是完整的句子,但是裴景睿卻可以從曄灑的話裡知道,她已經陷入無意識狀態,他在心裡開始猜測她所講的話。藥,是什麼藥?「敬」應該是指敬君雯,難道涵兒是被敬君雯下了叫做「斷魂」的藥?
為什麼敬君雯會對涵兒下藥呢?她不是非常愛慕涵兒的嗎?難道是由愛生恨?不可能呀!
至於涵兒剛才說「小湘,不可以說」,是指小湘不可以將她女兒身的秘密說出來嗎?看來她的秘密只有小湘知道,其餘的人就像他一樣被蒙在鼓裡。
一陣輕微的顫動,讓裴景睿知道曄涵醒過來了,但他從曄涵時而搖擺時而停頓的身體,和不停的呻吟聲音中知道,她並沒有完全清醒。
她不停地扭動身體,動作愈激烈,臉上的紅暈便愈深,呻吟、嬌喘更是不停,好似她做了什麼事,令她非常疲憊而喘息不止。
裴景睿愈看曄涵的動作,愈覺得她的症狀,就像兩年前他和敬君安看見一名青樓姑娘被惡劣的士兵下了「蕩魂」的情形一樣。
想到這裡,裴景睿身子忽然一僵,當時敬君安沒收士兵藥時,敬君雯也在一旁,依涵兒此刻的情形看來,敬君雯下的藥應是「蕩魂」,而非「斷魂」。
涵兒自己是個大夫,應該知道這種藥的藥性,那麼她——
「該死,她想死!」他突然頓悟了曄涵的想法。
裴景睿氣得用力抓緊曄涵的手臂,狠狠地將她抱進自己懷裡;而曄涵對於他粗魯的動作並不覺得痛,反而因為這個碰觸引發出她體內一種莫名的渴望,她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他。
裴景睿並沒有避開她的靠近,任由曄涵磨蹭著他的身體,他低頭緩緩吻著她的香腮,寵愛卻氣惱地說:「傻涵兒,你為什麼不說呢?難道真的這麼怕讓眾人知道嗎?難道你的生命比不上這點小秘密嗎?傻涵兒,為何這般傻氣呢?」他邊說邊輕撫著她不停扭動的身子。
曄涵在藥力的催化之下,根本不知道裴景睿說了些什麼,她只是本能地接受他的愛撫。當她的動作愈來愈激烈時,裴景睿知道曄涵又要昏過去了,但這次他可不打算讓她昏過去,因為她昏過去的次數愈多,就表示她的生命被藥力侵蝕得愈多,活下來的機率就愈少。
服下了「蕩魂」若不理它的話,十二個時辰後必定精血枯竭而亡,而這也是為什麼她叫小湘要明日午時過後才可進房的原因,因為明日午時過後,她可能已氣絕身亡。一想到這裡,裴景睿就滿腔怒火,氣她居然寧死也不願將秘密說出來。
裴景睿不再遲疑,輕輕地褪下他和她的衣裳將她擁入懷裡,然後緩緩地吻著她的唇瓣,邊吻邊說:「涵兒,合該你今生注定是大哥的。」
☆☆☆
曄涵幽幽轉醒,驚訝自己居然還活著。當她開始移動四肢時,這才發現她的身體酸痛無比,尤其是兩腿之間莫名的酸痛,令她不禁皺起眉頭。
輕微地推門聲,讓曄涵知道有人進來了。
「小少爺,你醒了嗎?」小湘在房門外輕喊著。
「小湘,進來。」曄涵邊說邊坐起身,這一起身,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換了睡衫,為什麼昨夜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小湘走進內室,「小少爺,你的病……啊……」
「怎麼了?」曄涵不明白小湘為何一見她就尖叫。
「小少爺,你是怎麼了?為何傷成這樣?」小湘邊說邊指著曄涵脖子上幾個紅紅的印子。
曄涵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猜想這些大概是「蕩魂」所遺留下的。
她本想問小湘昨夜是否有進到房裡為她換衣裳,但是又怕會傷了小湘的好意,於是轉個話題問:「小湘,去拿鏡子和櫃子裡的油膏來。」
「好。」』小湘立即把東西拿來給曄涵。『小少爺,小湘幫你上藥吧。」』
「不用了。」曄涵拒絕她的提議,因為她不習慣讓人看見身子。她心想,既然這是「蕩魂」遺留下來的,那她身上一定不有其他的紅印子,她想褪下衣衫一併上藥。
「小湘,昨夜除了你之外,可有其他人來這裡?」曄涵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
「沒有。小湘自從小少爺交代後,便一步也沒有離開房門前,直到二更天,大伙都睡了我才回房的。」
「那大公子和元叔昨夜是何時回府的?」
「令爺昨夜留在粼園沒有回府。至於大公子,聽昨夜守門的僕人說,是過了二更天才回來的。」
「那你可有聽說什麼嗎?」曄涵不安地問。
她昨天回府後,並沒有告訴王妃一聲,晚膳又沒有一起用,王爺和王妃一定會問起她的事。
「啊!對了,方才大公子派人來問你是否起床了,他說你若起床了,就請你到書房去。他要問你為什麼生病不請大夫,反而命我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看你。」小湘將從元豐那邊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曄涵聽了之後,娥眉蹙得更緊,「公於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事的?」
「聽元豐說是早膳時,大公子不見你一起用善,問起伺候的丫鬟,丫鬟立即把昨日的事告訴大公子,於是大公子就命元車來這兒了。」
「這麼說公子是今早才知道我生病的事。」曄涵喃喃自語。昨夜的事她全無記憶,但她隱約覺得自己昨夜曾與人對話,難道她是因藥效的關係產生幻覺,所以才一點也不記得到底是誰幫她換了睡衫。
「小少爺?」小湘輕喚陷入沉思的曄涵。
「嗯?」曄涵收回心思,輕應一聲。
「小湘幫你上藥換衣裳,好讓你去見大公子,然後你也好用午膳了。」
曄涵聽小湘這一說,想起小湘昨日一直為她守門,今早也是,於是她問道:「小湘,你昨日到現在可用膳了嗎?」她見小湘沉默不語,便知道小湘也和她一樣,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進食。「小湘,你先去吃吧,我自己上藥換衣裳就好了。」
「可是——」小湘甫開口立即被打斷。
「不要再可是了,快去吧。」
小湘見她一臉的堅持,只好欠身說道:「是,小湘先下去了。」
曄涵在小湘合上門後,才開始褪下自己的睡衫,當她看見白皙的身子和手臂上都有紅印子時,更是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是「蕩魂」所留下的。
她一邊看著手臂上的紅印子,一邊解開身上的肚兜,因此疏忽了肚兜的綁法不同於自己和小湘平日所綁,當她看見胸前的紅印子比脖子和手臂上還多時,不禁慶幸還好脖子上只有五、六個印子,不然她今日可難見人了。
☆☆☆
曄涵在書房門上輕敲一下,待書房內傳來裴景睿的聲音,她才開門進人。
「公子,你叫我。」嘩涵恭敬地立在距離裴景睿七步的地方。
裴景睿對於曄涵的行為深感不滿,在昨夜以前他不覺這樣的距離有何不對,但經過昨夜的事,他不喜歡涵兒距離他這麼遠。
「坐下來說吧。」他見曄涵仍是一動也不動地桁在原地,又說:「難道要大哥也起來陪你站著嗎?」
「曄涵不悸,請公子——」
「涵兒,不要叫我公子。」見曄涵噤聲不語,他莫可奈何地說:「過來坐下吧。」
曄涵本想堅持自己的意思,但她看裴景睿不容置疑的眼神,便聽話地走到桌旁坐下。
「聽說昨日你生病了,為何不請大夫呢?」裴景睿見曄涵坐下後,才開口問道。
「因為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曄涵自己不慎吃壞了肚子,休息之後已無大礙。」曄涵將早就想好的話說出。
「只是這樣嗎?」裴景睿若有所思地看著曄涵。
被裴景睿這麼一瞧,曄涵立即不安地低下頭說:「只是這樣而已,曄涵是個大夫,對於這種小病自己處理就可以了,不用麻煩武玄門裡的大夫。」
明知曄涵騙他,但裴景睿認為拆穿謊言的時機還未成熟,於是他點個頭說:「那就好,以後多注意身子,別讓大哥擔心了。」
「是,曄涵日後一定小心,不再讓公子擔心,還請公子恕罪。」
「你還未用午膳吧?」見曄涵點頭,他立刻說:「我已經命人送參茶和午膳過來,待會兒你將它們全部吃完,大哥就不生你的氣。」
「這……公子,曄涵還是到膳房去吃就好,不必佔著公子——」
「涵兒。」裴景睿沉聲打斷曄涵的話,「今後每一餐大哥都會陪著你用,你的身子太過單薄了,娘和元令一直對大哥提起這件事;加上你昨日生病,大哥竟然不知,還是今早才由僕人那兒得知,可見大哥平日太過疏忽你了,關於這點大哥打算從今日起開始改變,就從你的午膳開始。」
「公子……」曄涵驚訝裴景睿對自己的關心,不知為何,她突然有個不好的感覺。
「另外,關於裴家四門,從今天起我打算親自掌理,而你就跟在我身邊,你可有意見?」
曄涵搖搖頭,她本來就該服侍他,所以不管他說什麼,她一定會照做。只是她有些不解,為何他會突然作此決定?難道他已經解決扶風賊的事了嗎?
儘管曄涵滿心的疑惑,但她並沒有開口詢問。「那元叔呢?」
「還是一樣跟著我們,畢竟裴家的商務多,不是你我兩人就可以處理完的,況且屆時出門在外,多一個人總是多些照應。」
「那小湘是否要讓她回洛陽呢?」曄涵又問。
「不用,那丫頭你就留在身邊吧……」敲門聲打斷裴景睿的話,他側身向門外喊了聲,「進來。」
「大公子、小少爺,小的給你們送飯來了。」家僕端著托盤進來。
「擺上。小少爺的參茶呢?」裴景睿問著傢伙。
「一會兒秀兒就會端來。因為王妃特別交代多熬一會兒,再端來給小少爺用。」
「好,你下去吧。」裴景睿邊說邊舉筷夾菜放進曄涵的碗裡。「記住大哥的話,全部吃完,大哥便不為昨日的事生氣。」
「這……太多了。」曄涵面有難色地說。平日她就吃得不多,眼前這些菜,她吃三天都吃不完。
裴景睿看看桌上的菜餚,發現它們對曄涵來說,確實太多了,於是二話不說的將她碗裡的一些白飯,撥到另一個碗裡,陪她一起吃。
「公子……」曄涵對他的突然轉變,感到不解與害怕。
「怎麼,大哥不可以吃嗎?」
曄涵搖搖頭,「不是。曄涵請人重新為公子盛飯來,可好?」
「不用,大哥是因為你說吃不完,才幫你吃的,若再命人盛來,那你可要自己負責把它吃完。」裴景睿邊說邊又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她的碗裡,「這魚肉可新鮮了,中午元令今才命人從龍騰軒送來,你嘗嘗這滋味。」
「謝公子。」曄涵心驚膽戰地吃著。
「涵兒,大哥方才說過,不許你再喊我公子。從今天起,人前人後都不許再喊我公子,以後你要隨時跟在我身邊,若你常在人前先喊我公子,後又改口叫我大哥,豈不令人疑心?」
曄涵知道裴景睿是在說她在敬君安面前常喊錯的事,但要她喊他「大哥』」,她總覺得這樣對他是大不敬。
「涵兒。」
「是,公子。」曄涵對於裴景睿的喊聲,立刻將碗筷放下。
裴景睿對於曄涵的行為,無奈地搖頭,他拿起碗筷遞給她,見曄涵重新張口吃飯他才說:「涵兒,你若再開口閉口喊我公子,那大哥可就要罰你了。」
見她抬頭看著他,裴景睿故意逗著她說:「我想你我一定是太過生疏了,才會讓你對於喊我大哥深覺困難。不知這樣吧,從今日起,你就搬來與大哥同房,白天我們形影不離,夜裡我們同床共枕,如此一來,我們兄弟倆的感情一定會有所增長,你自然就不會覺得大哥跟你不親近,要喊——」
裴景睿被曄涵忽來的咳嗽給阻斷了話,而曄涵之所以咳嗽是因為被他的話嚇得嗆到了,這一舉讓兩人都知道,從今以後,曄涵一定會乖乖地喊裴景睿一聲「大哥。」
☆☆☆
自從那日在書房裴景睿與她一席話之後,曄涵便發覺他真的跟以往不同。從前兩人見面時,總是客套而生疏,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是她大哥,但以往兩人主僕身份甚為分明;但自從那日起,他除了要她跟在身邊一同處理同務外,不許她一個人四處去巡視商門。
另外,曄涵發現裴景睿對她的態度也不似以往那般淡然,以前她出外一、兩個月,他頂多問一問僕人或元叔,知道她的去處後便不會再問,但是從那日起,無論她到任何地方,除了小湘必須跟著她,他一定會要元豐或元和跟去,她若是不讓他們跟,恐怕連王府的大門也出不去。
他也時常瞪著她看,再不然就是在兩人獨處時,喜歡牽著她的手或碰觸她的臉頰,他說這樣才能快速增進彼此的感情,而她也才不會害怕和他相處。
裴景睿看著曄涵素手支著雪顎,朱唇微啟,娥眉輕蹙,雙眸低垂,一副若有所思的的模樣,完全不自覺地展現出小女兒的嬌態,他愈看愈發覺她美若天仙,她的一顰一笑深深牽動他的心。
今天用過早膳後,他便要她到書房,表面上是要她來看一些帳冊,事實則是不願帶她前往含煙樓洽談商務。
若是以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帶曄涵前往,讓她見見世面,甚至讓她獨自去處理,他也都能安心,因為他知道那些商家對涵兒深具好感且佩服,這點都是由元令那兒得知,當時他還為涵兒高興,如此年少便能得人心。他知道涵兒陪那些商家到過類似含煙樓的地方談生意,雖然每一次都有元令陪同,但自從知道她是女兒身後,他非常不悅,因為他認為涵兒是屬於他一人的,不應該陪其他男人到那種地方,所以這次他完全由自己一手處理這些事情。
今天曄涵一如往常,身著簡單的白色長袍,裴景睿見她這般柔美的嬌態,他不禁心想,如果涵兒是穿女裝,又會是怎生情景?想著想著,她乾脆提筆在紙上畫下心中的倩影。
裴景睿邊畫邊想,自己不知在何時對涵兒的感覺變了。從前不知她是女子時,雖嫌兩人間的感情淡薄,不過那時他覺得無所謂,心想涵兒只要能將他交代的事辦好即可。但自從那夜之後,他希望她能和自己多親近些,希望她能為他穿上女裝,希望她能親密地喊他一聲「睿哥」,他希望她……
唉!總之,他強烈地希望涵兒只屬於他。
曄涵從進書房後,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裴景睿要她來是因為他要看這幾日她所結算的帳冊,如果上面有問題便可當面問她,但他一直沒有開口問她,所以她便遁人自己的思緒之中。
對於裴景睿近日的轉變,她曾向小湘提起,那時小湘對她說:「小少爺,也許大公子終於良心發現了,知道你這幾年來一直忙著裴家四門,而且前些日子你又生病,所以他才暫時將工作攬回去,好讓你歇息一些時日,等過些日子你身子健朗了,他就會把工作再交給你。」
小湘的話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解釋,不然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突如其來的轉變。
「涵兒。」裴景睿出聲打斷她的冥想。
「是,大哥。」自從那次聽了裴景睿不正經的提議後,曄涵便強迫自己把「大哥」這兩個字喊得順口,如今她終於可以自然地喊出來了。
「你過來看看。」裴景睿拍了拍身邊的圓凳,曄涵順從地壚央走到他身邊,「坐下來看看這幅畫。」
曄涵接地他手中的圖紙,定睛一看,發現這是一幅美人圖。
「大哥,這是……」曄涵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裴景睿見她茫然不解的神情,於是笑著說:「先告訴大哥,你覺得畫上的美人如何?大哥再告訴你為什麼要繪此圖。」
曄涵聽了,便仔細地瞧著手中的畫。好個樹下倚欄閒憩的美人,畫中人除了那份冶然自得的神采外,她那柔若無骨的柔荑正輕掬著隨風飄落的桃花,衣袂飄飄,整個人仿若與飛花同舞春風。另外,那瑩瑩星眸更將她的嬌軀襯得纖柔萬千,好似那欄杆是她唯一的支柱。
「此兮此兮,其之翟也。真發如雲、不屑鬈也。玉之真也、象之帝也、揚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曄涵藉著「君子偕老」的句子,將讚美衛夫人詩句,用來讚美畫中美人。
「哈哈哈!好個『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啊!」裴景睿深表同感,曄涵的疑惑正是他對她容顏的讚歎——莫非塵世出天仙?莫非帝子降人間?
「大哥,難道曄涵說錯了嗎?」畫中美人一身錦繡羅裙,頭上玉簪、步搖迎風晃蕩,烏絲有如黑緞般光澤亮麗,嬌俏白皙的容貌,若不是大哥過分粉飾,天底下真有此姝嗎?
對於曄涵的疑惑,裴景睿伸手輕撫她的粉腮說:「你說得沒錯,但你也不用懷疑,畫中的美人是真有其人,只怕我這畫還不及她神韻的百分之一。」他邊說邊抬起曄涵的下巴,他仔仔細細地瞧著。
曄涵對於裴景睿突來的舉措有些畏懼,但她卻不敢拒絕,她只好轉移自己的心思說:「是嗎?可是大哥的畫技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焉有不神似之處?」
對於曄涵的讚美,裴景睿露齒一笑,他用手指輕撫她的唇瓣,想著吻她的滋味。「涵兒,日後你若見著這畫中美人自會相信了。
『「何處可見呢?」見裴景睿搖頭,曄涵深感不解。
裴景睿見曄涵蛾眉輕蹙,便說:「大哥也只見過這美人的真面目一次,雖然留戀不已,卻也追尋不著。」他見她耳畔的雲絲飄上粉腮時,伸手為她撥到耳後,之後他便將手停在那兒撫弄著她柔嫩圓滑的耳垂。
曄涵赧然,似不在意轉頭避開他的動作,沒料到他仍不罷手,於是她假裝不在意地說:「難道大哥不知她是何方人氏?」
裴景睿對她的話頷首不語。
「那大哥的意思是……」
「大哥想請你幫我找尋她。」
「那麼曄涵就照著大哥的畫多臨摹幾張,交給——」
「不!涵兒,這件事不許對旁人提起,同時也不許將畫給別人看,大哥不希望讓畫中姑娘的名譽受損。若是那位姑娘已有婚配,就表示大哥與她無緣,這事便作罷不提。」
曄涵想問裴景睿是不是非畫中人不娶,但她又覺得沒有資格過問,便說:「大哥的意思是要曄涵一個人去找?」
「不是,大哥的意恩是你若有機會見著她,便為大哥多留意,若沒有見著就算了,不用刻意去找。」
曄涵覺得奇怪,不去找的話,難道她會自動出現在自己眼前嗎?莫非畫中美人是身旁的熟人,只是她不曾留意。
想著想著,曄涵忍不住多看美人幾眼,愈看愈覺得這人很眼熟,但她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
「大哥,是不是這位姑娘是曄涵所熟識之人,而大哥希望曄涵能認出她來,然後再為大哥去找呢?」曄涵猜測裴景睿的用意。
裴景睿很高興曄涵的慧黠,本想進一步點醒她,如此他對她愈來愈難隱藏的情衷,便可早日將它表達出來。
「大公子,顏公公來訪。」家僕在書房外說著c
「皇上派顏公公來,不知有……」裴景睿尚未說完話,一個身穿宮服的人便匆匆而入。
「小顏子見過裴公子、裴少爺。」
裴景睿和曄涵起身回禮。
「顏公公,不知皇上要公公來是有何事情交辦?」裴景睿問道。
「是這樣的,昨日早朝左僕射上奏說黎州和成都的百姓以及士兵多人,被人下了一種叫做『無心蠱』的毒,於是皇上下旨要敬君安將軍立刻到那兒調查。
「但是敬將軍午時才出發,晚上皇后娘娘便無來由地病了,宮中的御醫都束手無策,所以皇上在早朝後看皇后娘娘還是毫無起色,便命小的來請裴公子和裴少爺到宮中一趟。」
裴景睿聽完顏公公的話,明白接下來的日子他又要忙了。他感歎自己方才錯失了向涵兒表達的良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明白他還未說出的情意。
但是曄涵卻壓根兒不解,她以為裴景睿是示意她一同進宮,於是不待他開口便說:「大哥,曄涵這就去準備準備,請公公和大哥稍等一會兒。」
對於曄涵的不解風情,裴景睿只能在心中無奈地歎口氣,但他依然以大局為重地說:「我和顏公公在大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