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回過頭,就看見顏靜正掩著唇,哭得傷心。
「小靜——」我吃了一驚,完了,她肯定都聽見了,剛才李玄霸又說了那麼傷人的話。
顏靜眼淚汪汪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跑。
「小靜——你等等——」我連忙追了上去,都怪我自己啊,沒事出的什麼餿主意,現在搞得大家這麼尷尬。
我終於追上顏靜,看著她哭紅的雙眼,我真是感到內疚萬分。
「小靜——」
「瀟瀟——」顏靜看到我,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連忙輕輕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別哭啦,你也知道的,那個傢伙嘴巴毒得很,其實他心裡不是那樣想的。」
顏靜抽抽咽咽地道:「他——他不是那樣說的,可是那樣說了,肯定是不喜歡我一直這樣打擾他——覺得我煩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一會我幫你罵他,你先別哭啦,哭得我也想哭了。」
顏靜抬起了頭,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瀟瀟,你哭什麼?玄霸哥哥剛才也罵你了?」
「不關他的事啦!」我輕敲了敲顏靜額頭,「你滿心除了李玄霸就是李玄霸了。再這樣下去,我這個朋友可要吃醋了。」說這話的時候,我還真感覺心裡酸酸的,真不知自己到底在吃誰的醋了?
「我才沒有。」顏靜紅著臉,背過身去。
「好啦,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把什麼事都給忘了。」我拍拍她的肩頭,「至於那個李玄霸,我替你好好教訓一下他,給你出口氣——」
「瀟瀟,你別——」顏靜連忙轉過身,似欲阻止,但看了眼我假意生氣的臉色,又將話嚥了下去。
躊躇了半天,她終於期期艾艾地補了一句:「瀟瀟,你別對玄霸哥哥太凶啊,他還在生病。」
「我知道了。快回去吧!」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處在戀愛中的女人啊,真是盲目得夠可以了。
目送著顏靜落寞地離開別院,我回頭就要找李玄霸算賬,但還未踏進他的院子,就看見他竟不知何時已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看著我,臉色冰冷而蒼白。
「李玄霸——」我怒火沖天地衝過去,「你究竟懂不懂的,你剛才那句話多傷小靜的心?」
李玄霸淡漠地看著我,眼底光芒閃動,莫測而冰冷,「那是我的事,與你這個下人無關。」
「下人?」我一把火燒得更旺了,「好,好,我是下人,我管不了你。我也不要管你了。」我生氣地轉身就走。
「站住。」李玄霸忽然冷冷地喝住我。
「三少爺,你又有什麼吩咐?」我咬著牙,並沒有回頭看他。
「從今往後,不准你見顏清。」
「你——」我跳起來,轉過身就想頂回去,卻發現他面色蒼白地靠著門,一手還緊緊揪著胸口。
「李玄霸——」我被他嚇得都忘記要跟他生氣了,連忙跑過去攙扶住他,真該死,忘記他還在病中啊!
李玄霸冰冷的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神志似乎已開始迷離,卻還堅持地要我答應他:「你說,以後不准再見顏清。」
我無言,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任性霸道的人?
「好好,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神志一鬆,終於昏了過去,我只來得及扶住他軟倒的身軀。
這個笨蛋……真是讓人又氣又心疼……
李玄霸嚴重病發的事終於還是給捅到了李建成那裡。於是李建成也終於找到了借口,要我去他那裡找他。
那個李建成顯然對我不懷好意啊,我不明白的是,我長得既不是什麼如花似玉,更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也不知李建成究竟看上我哪一點。
也許,他並不是看上我。
因為,我隱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莫名的憎恨。
算上這一次,我跟他也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那我又究竟哪裡招惹到他了?
心裡,隱隱覺得這件事也許跟李玄霸扯上一點關係,就像那天,李建成來的時候,李玄霸竟特地派我去買東西。
也許,李伯說錯了,他們家這個大少爺並不是真正喜歡女色。
百思不得其解,我也無法拒絕李建成,也是怕李建成不甘心前來別院強行叫人,到時李玄霸肯定又會氣得再次病發。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就不信,我鬥不過那個陰險的李建成啊!
我再三吩咐李伯不要告訴李玄霸,然後自己只身前往李家大宅。
比起清冷的別院來,李家大宅可是氣派熱鬧許多。
我站在廳堂裡,冷冷地看著主座上的李建成。若不是那一雙眼睛裡所流露出的神色讓人感到極不舒服,其實,李建成也算是長得蠻英俊的。
據一些野史上記載,李家四子,除了最小的兒子李元吉出生相貌便有缺陷,其他兄弟都長得不差,看來所言非虛呀!
「大少爺。」我對著李建成微一點頭,僅是表示禮貌。
李建成看了我一眼,從主座上站了起來,「瀟瀟,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前來是為何事?」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卑不亢,「不知道。」
李建成似乎沒料到我就這麼直視著他的眼睛,不禁輕咳了一聲,「瀟瀟,那日我離開時就說過,若是你服侍三少爺有半分差錯,便唯你是問。」
我不由冷笑,「大少爺有什麼權利責罰我?」
李建成一怔,顯然對我這樣頂撞他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身為李家丫環,我身為李家之主,為何沒權利責罰你?」李建成那雙眸子掠過了一絲陰毒冰冷之色,幾乎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我鎮定地看著他,「瀟瀟在這裡叫你一聲大少爺,只是出於禮貌。一,李家並沒有我的賣身契約,所以,我並不是李家的丫環,我隨時可以走,李家更是沒任何權利指責我,甚至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硬扣到我身上;二,我既不欠李家錢財,更不欠李家恩情,我留在三少爺身邊,也只是因為他好心收留我,我是報他一片善心。所以,大少爺這責罰一說,瀟瀟並不同意。」
李建成聞言臉色鐵青,冷聲道:「我不管你與三弟有何淵源,但現在你身在李府就歸我所管。」
我大笑了起來,眼中寫滿了鄙視,「原來大少爺都是這樣以強權壓人嗎?」說完,我環視了下廳中候命的侍衛和丫環。
「大少爺這樣做不怕人心不服嗎?」
他被我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狠狠地盯著我。
我外表雖鎮定,但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
李建成是一家之主,當著眾人的面他是不敢將我怎樣,而我又沒任何把柄落在他手裡,在明裡,他也拿我沒轍。
但看著那一雙陰狠的眼睛,我心知肚明,我可能會暗中吃一記冷箭。
半晌,李建成終於開口:「瀟瀟,你誤會我了。只是三弟身子弱,我擔心你無法照顧好他,所以剛才語氣不免急躁了些。」
我垂下眼簾,淡淡地回應:「大少爺愛弟心切,瀟瀟明白。」
我知道此刻斷不能再跟他硬碰硬,若是逼急了他,自己肯定走不出這李家大門了。
「既然你明白,我也不多說了。」李建成看了我一眼,「這樣吧,你隨管家去藥房裡拿些藥給三弟,然後你便回去吧!」說著,他朝旁邊的管家暗暗使了個眼色。
我心底不由一沉,一絲危機意識漸漸升起。
他已經在眾人面前說了要放我回去,如果我沒回到家,便是我自己在回程途中「遭到意外」了。
看來,他真是要暗中給我吃冷箭了。可是,我又不能就這樣拒絕他的「好意」,那樣反倒讓他抓住把柄說我了。
現在,我只能見機行事了……
管家在前頭帶路,而我一邊跟著他,一邊暗暗四處打量著。
李家的宅子很大,光一個園子就讓我走上了半天,漸漸地,我發現那個管家竟把我越帶越往偏僻的地方走,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起來。
我知道,我一定要想辦法脫身。
我突然想到了電視小說裡經常出現的「尿遁」之法,連忙出聲喚住管家:「管家。」
管家回過頭,皺眉看了我一眼,「什麼事?」
我緊緊捂著肚子,極力裝出一副忍耐痛苦的模樣,小小聲地問:「我想問這附近哪裡有茅房?」
那個管家顯然很精明,竟伸手往前面一指,「藥房旁邊就有一間,我們就快到了。」
看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我心裡不由泛涼。
——「尿遁」之法徹底失敗。
我又跟著他走了幾步,心裡已是暗暗焦急,再往下走,我就真的沒命逃了。
如果實在不行,我又得借助吊墜裡的麻醉針了,但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危險,吊墜裡的麻醉針很有限,現在我得省著點用呀!
失神間,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我頓時狼狽地跌倒在了地上。
「啊——」我不由痛呼出聲,腳踝處隱隱傳來疼痛,我這一跤摔得還真結實。
「你又怎麼了?」管家回過頭,就看見我一身狼藉地跌在地上,捂著腳踝哭喪著臉。
「我腳扭了。」我皺著眉,努力裝出一副就要痛哭流涕的樣子,但這一回,我並不是完全假裝,腳踝那裡真的很痛,而且好像就是上次扭傷的那隻腳,看來是傷在舊患處了。
管家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我扶你走。」他伸出手,就要扶著我起來。
我痛得「哇哇」大叫,連聲痛呼:「不行不行,我不能站起來。我的腳骨一定斷了。」
那管家眼中神色數閃,顯然這隻老狐狸也看出我並不是假裝。
「真麻煩。」管家終於失了耐性,「你坐在這裡別動,我去找人拿副擔架抬你。」
「管家,那你要快點啊!我等你!」見他轉身離去,我在身後還做戲地央求了好一陣,演戲就要演到底嘛,這叫敬業精神。
見他已經走遠,我才攤開一直緊握的手掌。
掌心之上已赫然多了一塊色澤不錯的美玉。古人身上總愛戴這些美玉之類的東西,這倒是便宜我了。
他們害我扭傷了腳,我偷他們一塊玉也不為過吧!
我試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但腳踝處頓時湧上一陣椎心刺痛,讓我幾乎痛出了眼淚。
我這苦肉計,還真是名副其實啊!
現在,我該怎麼辦?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環顧了下四周,我發現就在左邊不遠處,有一個偌大的假山。
我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跳到假山面前,發現假山裡有一個縫隙剛好夠一個人藏身。
真是天助我也!
我連忙側身藏進去。
不一會兒,我就聽見了幾個人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那管家的一聲暴喝:「該死的,上這丫頭的當了。」
「她腳上受了傷,一定跑不遠,給我追。」
那些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裡在默默數著羊羔。
等我數到第一千隻羊羔的時候,我才敢走出來。
果然,那些人都已經走了。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是沒錯啊!他們一定沒想到,我根本就沒離開。
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四周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我心裡又開始拔涼起來。
慘了,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出去啊?
更何況,天一黑,我的方向感幾乎等同於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