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雷,你幹什麼?快放開我!」秦亞弓一臉怒色,橫眉豎目地瞪視六年沒變的土匪,不高興他老用擄人的方式將他打包帶走,好像她是一袋米,完全不尊重她的個人意見。
從以前到現在,他還是一樣幼稚,不在乎別人的感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心血來潮就來逗弄兩下,也不管她是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一次、兩次,尚能容忍,次數一多就叫人受不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可他一來就全部打亂了。
「有教養的大小姐不會大吼大叫,你要學的還很多呢!多多努力。」他取笑她定力不足,一遇事,只會衝著他吼叫。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被當成貨物馱著走,相信你也不會平心靜氣到哪去。」
「是抱不是馱。你搞錯了。還有,我的修養一定比你好,我們認識至今六年,你哪次毆打我,我有還手?」他故意強調毆打,顯示她下手有多重。
「那是你該打。」她秀眉微顰,他會挨揍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莫西雷好笑地將她被風吹亂的長髮撩往耳後。「我承認自己有時候做事不經大腦,一想到什麼就馬上去做,可是,你要負大部分責任。」是她,讓他變得不像自己。
「我?」為什麼會扯到她?
瞧她眉頭深鎖的不解樣,他忍不住大笑。「因為你是個禍害,老讓我頭腦不清楚,每次遇到有趣的事,我總是迫不及待想與你分享。」讓他情難自禁,心緒大亂,三不五時的闖進他腦海裡擾亂他思路。
其實莫西雷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在秦亞弓十六歲那年,看到有個高中生等在路上,強塞給她一封情書,他才妒意橫生,才驚覺自己對她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感情。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過濾她身邊的男孩,並慫恿好鬥的么弟打跑意圖接近她的人。
於是在戀愛經驗值零的情況下,她完全不懂男人心裡在想什麼,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也越來越不把他當一回事,認為他不過是闖來無事騷擾她的無聊份子。
「你才是禍害,我什麼也沒做,怎麼可以怪在我頭上。」分明是惡人先告狀。
「就是什麼也沒做才可惡,瞧我為你神魂顛倒,暈頭轉向,而你卻毫不知情。如常地做你的大小姐,這樣還不夠可恨嗎?」他說的辛酸,卻笑得彷彿擁有全世界。
人很容易滿足,給他真正想要的即可。
她眼神微訝地退後一步,「你……你是什麼意思?別拿我當你演戲的對象。」秦亞弓心跳有些快速,眼神閃爍地迴避他的注視,她感覺得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不是演戲,我喜歡你。」他輕握住她藕白雙臂,不讓她後退。
「莫西雷,這很惡劣。」她不是他遊戲的對象。
莫西雷溫暖的大掌捧起她粉嫩的小臉。「絕非玩笑話,我對你是認真的。」
「可……可是你明明有很多女朋友……」怎麼可能是她?
一提起多到不可數的緋聞,他先是歎了一口氣,「假的,全是看圖說故事。」一概否認到底。
「包括和孫維莉那一段?」他們高調的令人無法忽視,出雙入對的引人注目。
「呃,這個……」他乾笑的搔搔耳,「我和她交往不到半年,你也知道我為什麼甩了她。」
孫維莉是個外表清純,城府卻深沉的歌手,他剛進入演藝圈那年和她合作拍過一部偶像劇,兩人因戲結緣而有了進一步發展。
不過他們都太忙了,約會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上過幾次床外,沒有過深的感情基礎,說分就分並未感到遺憾。
而分手的導火線是她不該踩到他的底線,被男人寵壞的她佔有欲太強,竟偷用他的手機撥打給她視為威脅的小女生,警告她不得纏著她的男人,否則要她好看。
那個小女生便是眼前清麗出塵的小女人。
「可是她到現在仍到處防話,宣稱你是她的男友,你們正朝復合的路努力邁進。」對感情太執著,容易陷於偏執。
「你信她?」他問。
秦亞弓細肩一聳。「斷的不夠乾淨也很麻煩。我對介入別人的感情不感興趣,我,不做第三者。」她口氣猖狂,十足的大小姐派頭,覺不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
「嘖!根本是變相的拒絕,你想了多久才想出這個借口?」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陳年往事也能挖出來一提。
水眸圓睜,她狠狠的凝視他。「我是認真的,請你不要輕忽事情的嚴重性,情殺案件頻傳,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你想多了吧!孫維莉還沒膽殺人。」除非她不要她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
「誰曉得,這種事能避且避,幹嘛硬要賭運氣?我媽說我今年有血光之災。」避得過,否極泰來,避不過,身上多幾道疤痕紀念。
「你相信?」無稽之談。
秦亞弓把他手甩開,信步往前走。「別不信邪!我媽的預言很靈的,她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事先防患未然。」聽說她也遺傳到一些那種靈力,可惜她的力量弱,頂多感應到,或看到模糊的白影,無法像母親那樣封住四處遊蕩的鬼魂。
「少看一些靈異電影,那些是演出來的,沒人能預知未來。」那太不可靠了。僅憑子虛烏有的一句話。
在國外長大的莫西雷不信鬼神,雖然他有信仰,卻不夠虔誠,對於自身沒接觸過的事物一律保持懷疑態度。
「誰說的,我媽就瞧見莫南雷出車禍……」她倏地摀住嘴,眼神飄忽地假裝什麼話也沒說。
「老三會出車禍……」信口開河的吧!毫無根據,但莫西雷忽地感到不安。
有些事或許不可盡信,可是打從他們搬來後,有關秦媽媽的傳聞不曾斷絕,他們說她有預知的能力,是日本某個巫師家族的後代。
「莫西雷,你送我回家啦!沒人的海邊很可怕。」她隱約可以聽見海中亡靈的嗚咽。
海浪一波波拍打著海岸,激起的浪花衝向長長的沙灘,帶來了戲潮蟹,也帶走潮間生物,一起一伏鼓噪著生命的吶喊。
秦亞弓站在離海水甚遠的沙灘,以手遮陽了望著看似乎靜的海平面,銀白色粼光閃著刺目光線,似在告誡她海洋是危險之地。
耀眼的,是蔚藍色天空。
寂寞的,是長長的海岸線。
風在海面吹拂,雲隨著季風的方向而飄動,不知名的潮流在海底匯成一條暗河,衝擊著平靜的小世界,湧起致命波濤。
生命的無常無跡可尋,所以更要懂得珍惜。
「怕什麼,膽小鬼,一切有我在,我會保護你、」莫西雷趁勢攬住纖薄細肩,一副詭計得逞的摸樣。
若說時間是遺忘某件事的良藥。那麼反過來,它也可以讓陌生變為熟稔,徹徹底底地瞭解一個人。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發現她很不喜歡在空曠,人煙稀少的地方,只要缺乏人氣的環境她絕對不去,甚至產生抗拒。
這不算狡猾,只能說善用人性,他帶她到視為畏途的僻靜處,讓人想走走不了,唯有選擇依賴他。
「那是你從沒見過五行力量的反撲,才會說風涼話,根據統計,每年死於恐懼的人並不少。」有人說是被鬼害死,有人是自己嚇自己,死於心臟麻痺。
恐懼是人最大的敵人。
「可是大小姐,你是我見過最大膽的人。」從小就是根小辣椒,也沒見過她怕什麼人,除了她母親。
聽出他話中的戲謔,秦亞弓沒好氣的朝他結實的腰肉一擰。「而你是天下第一無賴。」沒人的臉皮比他的更厚,厚達一公尺。
「好說,好說,多謝大小姐的謬讚,我……哎,有東西在拉我的腳,好冰,好冰……」他突然臉色一變,高喊一聲。
「什麼東西,你不要嚇我……」她倏地跳進他懷裡,雙目一閉,不敢亂瞧。
「別動呀!我好像看到……」他嘴角揚高。
「看到什麼?」是人手?還是濕漉漉的頭顱?
「喔!原來是海草被衝上岸,纏住我的腳、」真相大白。
「……」海草?!
被騙的訊息慢慢傳達到大腦裡,她緩緩地抬起頭,眸中的驚恐轉為藍光跳動的冷火。
「莫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