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急雨追趕的兩人躲進車裡,嘩啦啦的雨聲落在車頂,感覺像在打鼓,一片霧茫茫的雨水阻礙了視線,形成兩個迥異的世界。
「先用這個披著,再把濕發擰乾。」莫西雷丟出一條毛毯,將一身濕的人兒包覆住,免得受涼。
「那你呢……」他濕得比她更嚴重,全身滴著水,因為他用身體護著她。
很怪異的感覺,她說不上來,他自然展現的保護舉動令人迷惑,她已經分不清他究竟心存惡意,或是單純出自反射動作。
秦亞弓聽見心口卜通跳動的聲音,她的血液流動飛快,似乎多了什麼讓它加速。
「我是男人,身體強壯,才幾滴雨難不倒我。在拍片時我跳下攝氏七、八度低溫的寒潭裡……哈啾!」他大話說到一半打了記噴嚏。
「哼!沒本事還逞強,拿去。」她可不想成為害他感冒的元兇。
「這是什麼?」用包裝紙包住的糖果?
「人參薑糖。」沒讓他有猶豫的機會,她一顆糖球住他嘴裡放。
很濃的中藥味和……他眉頭一皺。「味道很奇怪,而且……會辣。」
莫東雷沉穩、莫西雷好動、莫南雷溫和、莫北雷暴躁,可在莫家四兄弟中,除了莫西雷外,其他三人皆是嗜辣高手,一鍋麻辣湯頭吃下肚而不改色。
唯獨他只要一點點辣,馬上額頭冒汗、身體發熱,整張臉像煮熟的蝦子,紅通通的,需要灌大量的水才能降溫。
「不要擦,汗要讓它排出才會怯寒。」她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擦拭汗水。
瑩白小手與古銅色大掌成為強烈對比,眼眶微熱的莫西雷反手一握。「你怎會隨身攜帶這種……辣糖。」好辣,微苦,很溫馨。
「我有手腳冰冷的毛病,容易氣血虛弱,我爸特地幫我調製的,人參補氣,生薑活血,有空時含一顆有益無害。」至少她的身體沒再出狀況。
身為女孩子就是這一點麻煩,打從她初經來潮後,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大失血,導致她有輕微的貧血現象,每次那個來,總會不舒服好幾天,而一到秋冬,不管穿再多衣服,兩手總冷得像冰棒,腳底板一直透著涼意。
心疼她的父親便著手研究各種食補料理,由裡到外補出她的健康和氣血紅潤。
人參薑糖裡含有人參和生薑的精華,不含糖,多吃無妨,它主要是顧精氣,活絡血液循環,對末梢神經循環不好的女生很有幫助。
「秦爸爸真疼你,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什麼嘛!伯父,你也別太強,不然我怎麼比得過你。
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父親的愛越深,其他男人就顯得越無用,在同一座天秤上,生養兒女的父母當然是比較沉的一方。
「我爸不疼我疼誰?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他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往我面前堆。」一個傻爸爸,卻也是她最愛的人。
看得出她對父親的依賴,莫西雷頓感有些不是滋味。「我會比秦爸爸更疼你,讓你當個永遠不寂寞、呼風喚雨的大小姐。」
「誰……誰要你疼了,少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倏地抽回手,神情出現一絲慌亂。
雨,還是下著,沒有停歇的跡象。
不讓她逃脫,他抬起她的下顎,快速地一吻。「我,喜歡你,絕無虛言。」
「莫西雷你……你好無賴。」她粉頰飛紅,用手背拭唇。
黑眸亮得出奇。「還有更無賴的事,你要不要試一試?」
「我才不……唔!唔……」他怎麼可以……太可惡了……
一見他異常晶亮的眸光,腦中警鐘大響秦亞弓忙將距離拉開,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他熾熱的眼神讓她很不安。
可車內的空間就麼大,他人高馬大的橫過身,一手按住她後腦勺,身一俯,低下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誘人香唇。
激狂的吻落下。
「呼吸呀!傻瓜,你想當第一個接吻吻到窒息而亡的人嗎?」氣息不穩的莫西雷失笑地輕擰她倔傲的俏鼻。
面頰酡紅,兩腮一鼓的小女人惱怒地推他胸膛。「我准你吻我了嗎?你這個未開化的大猩猩,滾開啦!我討厭你。」
「不行喔!我迷人又愛使脾氣的大小姐,我已經太喜歡你了,沒辦法放手。」他撫著她又細又滑的嬌顏,滿是愛憐。
莫西雷太瞭解她驕傲的個性,絕口不提她也樂在其中,小小的丁香舌嘗試著與他交纏,欲罷不能的差點讓兩人失去控制。
想要她,是男人的本能。
但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下,他不會動她,因為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在乎她,不希望兩人一時的貪歡而讓她多出不在預期中的負擔。
譬如,一個小孩。
「沒人要你喜歡我,你身邊圍繞的女人還不夠多嗎?」她任性的說道。
演藝圈最不缺乏的就是美女,長腿名模、氣質主播、演技精湛的偶像明星、高雅出眾的社交名媛……形形色色的環肥燕瘦任君挑選。
更別提尖叫聲不絕於耳的粉絲,她們之中不乏面容佳、身材好的性感女郎,只要看上眼,一拍即合。
「吃味了?」他故意逗她。
秦亞弓美目一橫,兩手拉開他皮厚的臉頰。「少臭美,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小姐腳一跺,台灣就地震了,成排的男人等著我垂青。」
「成排的男人……」他眼皮一抽,笑得有些陰森。「好吧!是我吃醋,我要霸住你,不讓任何雄性生物靠近你。」他是大醋桶,肚裡裝滿酸醋。
「你的手能有多寬,足以擋住全世界?」他的能力有限,擋不住一片天。
莫西雷賊笑地貼近她,兩臂一張抱滿懷。「不用全世界,只要能抱住你就夠。」在他的懷裡,便是屬於他一人的。
「你……莫西雷,你放開啦!我不習慣……」她臉紅地想掙扎。
「那就從現在開始習慣,我的手臂、我的身體,我的味道、我的……愛。」那聲「愛」,他說得深情。
「愛?」她身子一僵。
「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嗎?」他將頭埋在她頸邊,輕輕低喃。
心慌意亂的秦亞弓很無措。「我很冷,我要換掉這身濕衣服。」
「你要在我面前脫衣服?」眉一挑,他說得別有一層深意。
她惱怒地將他的大臉推開。「想什麼下流事,我是要回我家換衣服。」
「好可惜。」他大大地歎了口氣。「我以為你要大秀完美無瑕的胴體誘惑我。讓我一飽眼福。」想太多果然傷身,連小弟弟都蠢蠢欲動。
莫西雷不著痕跡地挪挪下身,避免她發現他下面鼓起來而大驚失色,驚慌地開車門離去,在大雨中奔跑。
「你怎麼曉得完美無瑕?也許是坑坑洞洞,疤痕多到數不清。」她挑釁地抬起下顎,神態驕縱。
他大笑,「那我也只好認了,誰叫我先喜歡上你,然後被你迷得團團轉。為了你,我也只好當個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傻瓜。」
「你說得好像很委屈,我又沒叫你……」
「喜歡你。」他接下文。
「……」秦亞弓怔了許久,腦子一片空白。
他憑什麼喜歡她,又為什麼喜歡她,因為她出色的容貌嗎?還是她始終不假辭色,激起他勢在必得的鬥志?
很多的問號得不到解答,像跑馬燈一般在腦裡轉,她想看清楚,一層一層的迷霧卻湧了過來,令她看不真切,霧色濛濛。
「你這小腦袋瓜不要思考太多。想我是你唯一的課題,要時時複習,日日惦著,把我烙進你心版。」他有多喜歡她,就希望她多喜歡他。
「莫西雷,你不只是無賴、土匪,還是個強盜。」這是她思索後所下的結論。
「強盜?」他願聞其詳。
「土匪是搶了就跑,沒有倫理,他們要的是你手上的貴重物品;而強盜是道德淪喪,強迫別人交出全身財物,甚至是一條命。」無所不搶,肆無忌憚。
「你認為我要多了?」他話裡多了不易察覺的寵溺。
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視著他。「是貪心,貪得無厭。我不是你出手行搶就一定搶得到的寶物。」
「不然哩!要我拿什麼餵你,我的心、我的人、我的魂魄?」只要她開口,他雙手奉上。
為個小女人執迷到這種程度,他也夠窩囊了。
「你不要突然變得認真,我會無所適從……咦?放晴了?!」雨過天青,陽光灑落。
「是雨停了。不過你還欠我一個答案。」他要怎麼做才能擁有她的心?
秦亞弓微慍地噘起紅唇,「你能不能別一直煩我,我真的不想有血光之災。」母親的語言神准,從無失誤。
「你母親也只說你今年有血光之災,並沒有說和我有關吧?要不這樣,真怕有個意外,我陪你到廟裡求個平安符。」安她的心。
「還有,你穿著高中制服很……不倫不類,我心裡有障礙。」感覺像要摧殘幼苗,整個頭皮發麻。
莫西雷面上一陣沮喪,苦笑,「這是北雷以前的制服,我跟他借的。不喬裝成高中生,很快就會被路人認出來。」成名的代價,不論走到哪裡都不自由,成為眾人追逐的目標。
「所以我要你別拖累我。要是我不小心被拍到,登到報紙上,我以後的生活豈不是永無寧日……」她不想紅,以免造成困擾。
她的聲音消失在覆上的吻裡,粉色唇瓣被強悍的一把咬住,輕顫的粉舌沒有機會掙扎,一股蠻橫就席捲而來。
秦亞弓幾乎顫抖地,白皙雙手不自覺緊緊揪住他胸前衣服,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軟弱的,在他強行侵入的氣息中逐漸融化。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提醒自己。可是無法自拔的沉淪又是怎麼回事?
「從今天起,你秦大小姐就是我莫西雷的女朋友,只有我能抱你、親你、吻你。」以及愛你。
終於展現大男人氣勢地莫西雷專制地宣佈,朝被他吻腫的嫣唇一啄,得意自滿地漾著不可一世的笑意。
「那我要不要膜拜你走過的土地?」瞧他狂妄的模樣,也不瞧瞧她是何許人也,竟敢命令她。
「不用、不用,我來舔你的玉足……」他忽地悶哼一聲,「小……小姐,再往下一寸,你的幸福就沒了。」太……太狠了,竟然攻擊他「那個地方」。
痛呀!他要是叫出聲會不會丟臉?莫西雷抱著下身,在浪濤聲中哀號。全是自找地。
***
「哈啾!哈啾!哈啾!」
沒生過病不表示不會生病。
家裡開的是醫院並不保證健康滿分,稍一疏忽,病毒還是會找上門。
從海邊回來的秦亞弓沒有感覺到一點不適,只是胃口突然變差,做什麼事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地想睡覺。
這是身體在拉警報,提醒她要注意保暖,多喝點溫開水,小心著涼。
可她忽略了,一洗完澡就往床上一倒,頭髮也不吹乾,怕熱的她還踢被子,任由向晚的涼風灌入窗戶,吹拂偷懶的人兒。
一入夜,她終於驚覺不舒服,下了床,拿起父親為她準備的備用藥,和水一喝又倒回床上。
不知是太累了,或是感冒作祟,鬧鐘鈴響時,整個人仍昏昏沉沉的,四肢像灌滿了鉛,怎麼抬也抬不起來。
咳嗽、流鼻水、喉嚨沙啞、肌肉酸痛全都來了,雖然體溫未升高,被藥物控制住,但是令人難受地症狀一一出現,她覺得自己好像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