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充滿著生氣、自信滿滿的臉龐上,如今儘是憂慮,一雙瞅著好友的水眸之中更是寫滿了無助。
她就要失去姊姊那短短一生的心血了。
這幾天,只消想到這點,她的心情就壓根無法平靜下來。
臉上的黑眼圈和那略帶黯沉的肌膚,更是充分說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去找他吧!」
沉重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篤定,臉上佈滿憂心的喬泰刑握起她的手,心裡的憂慮完全不亞於慕花露。
對他來說,花露就像親妹妹一樣,與其看著她被那種紈褲子弟纏上,不如勸她去求助。
雖然同樣有著極大的風險,可至少她對柳先開有感情。
「你認為他會幫我?」對於這點,她倒是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雖然是小小的花店,但卻位在人來人往的鬧區,價值不菲啊!
那些錢對於柳先開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或許只是九牛一毛,可是人家並沒有義務平白無故的幫她。
再說,他們現下鬧得那麼不愉快,他也消失了將近十天半個月,現在突然去找他要錢……
這種事她怎麼做得出來!她也有屬於她的驕傲和尊嚴啊!
「你不去找他,難道由著他那個花花公子的弟弟亂來嗎?」
其實只要換個店面營業,就不用再受制於人,但他太瞭解花露重情重義的性子,她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任由那家店,發生有異於花情生前情況的變動。
要不然,她也不會只因為想替往生的姊姊圓夢而刻意去親近柳先開。
「當然不可能!」她憤恨的瞪圓了眼。
握著慕花露的手緊了緊,他希望能夠給她一些微薄的支持。「既然不可能,那麼柳先開就是你唯一的路了。」
反正已經是解不開的糾纏了,既然如此,那再糾纏得更深一些又有何妨呢?
「可是……」
她還是猶豫!
手中那張快被她捏爛的名片上斗大的三個字,讓她的猶豫更甚。
柳先闔……柳先開……
那麼相像的名字,擺明了是一家人的機率太大,他真的有可能會願意出手幫她這個外人嗎?
她著實懷疑,可是心中卻有那麼一絲的渴盼讓她想要去證實,但要證實什麼呢?
他們兩人之間或許除了肉體的糾纏之外,其餘就什麼都不剩了,似乎也沒有什麼需要證實的。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除了身體之外的糾纏,那麼他怎麼可能對她不聞不問這麼久。
很顯然的,在他的心目中,她一丁點重要性也沒有。
一抹苦澀的笑容,不自覺地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浮現,看得喬泰刑自是一陣心疼和不捨,握著她的勁道更是緊了幾分。
「要不然,我這兒還有一些錢,你去找柳先闔把房子買下來。」
想也沒想的,對於他的提議,慕花露立刻回絕。
「不行,那筆錢是要去圓你和TT的夢的基金,我絕對不能用,再說,光是有錢,你想那個錢多得足以砸死我們的柳先闔,就會願意把房子賣給我嗎?」
她很實際的說道,她不會天真的以為當自己拿出一筆錢來,那個柳先闔就會死心,而這正是她最苦惱的地方。
「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還是去找柳先開好了,他的有錢有勢絕對會讓那個欺負你的人死得很難看。」
因為自己的無力,喬泰刑的臉上有著難掩的自責,所以儘管他的語氣帶著一點不耐煩,可她卻很能瞭解他的心意和心情。
「放心吧!我會解決的。」回握著那雙寬厚的大掌,她褪去了一臉無助的神情,轉而揚起自信的笑容。
「可是……」雖然她說得很有自信,可是喬泰刑卻沒有那麼簡單被說服,因為先下說那鐵定是一大筆金額才能解決的事,單說那柳先闔對她的意圖,就已經夠棘手了。
「沒有可是。」她斬釘截鐵的語氣,活像是天塌下來都難不倒她似的。
「你忘了我是誰嗎?我可是花露耶,這世間有啥事能難得倒我呢?」
大不了就拉下臉去求助罷了!
「好吧!不過你記得,要是真的不行,你再告訴我,了不起就是『回家』一趟。」
聽著喬泰刑的話,她的眸中倏地漾滿水氣,他的話雖然聽起來很平常,可是卻讓她打心底感動起來。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兩個字對於他是多大的煎熬與難受。
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絕對不會讓他因為自己的關係而低頭。
臉上的笑依然燦燸,慕花露霍地起身,然後傾身在他的頰畔落下一個輕吻。「別擔心,我會解決的。」
「你……」原本還一臉苦惱的喬泰刑突然滿臉驚慌,那嚇了一跳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失笑。
「你別逗了,不過是一個吻,值得那麼大驚小怪嗎?」
「我——」不是,是後面……
喬泰刑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一抹陰影已經兜頭朝他們罩了下來。
「是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我很想知道,我的女人為什麼會這麼大方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親吻別的男人。」
咦,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問話,可是……卻不是屬於喬泰刑的。
向來靈巧的腦袋瓜子突然選在這個時候當了機,直到柳先開將她旋過身,然後不容她閃躲地直視著她。
轟的一聲巨響在她的腦海中炸了開來。
他出現的還真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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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消失了兩、三個禮拜的人忽然像是「摸壁鬼」一樣冒了出來,很難不嚇得人口吃。
饒是像慕花露這種總是辯才無礙的女人,在看到突然冒出來的柳先開時,恐怕也很難不驚嚇到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他那憤怒得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更是讓她倍覺莫名其妙。
「這陣子你就是在和那個男人鬼混嗎?」
這質問弄得她一頭霧水,剛剛任由他拖著出來,並不代表她也會任由他用這種粗劣的態度對待。
他這個一失蹤就兩、三個禮拜的男人,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態度。」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她試著平心靜氣地提醒。
「你才該死的需要注意你的行為!」
柳先開沒好氣的說道,只消一想到她竟然背著他親吻另一個男人,胸臆之中燃燒的憤怒就讓他忍不住想殺人。
瞪著他,慕花露的柳眉不禁蹙起。
他究竟憑什麼以為他可以活像是個捉姦在床的老公這般質問她啊?
是誰先一聲不吭地消失了這麼久的啊?
「我很好,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個男人糾纏,你還要不要臉啊?」瞧她那完全不知悔改的模樣,令他的怒氣更盛,說起話來也更加毒辣。
聽到他的話,她冷冷地勾起一抹艷笑,兩隻纖細的手臂環著傲人的胸膛,寒聲問道:「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來指責我?」
一個莫名其妙就消失的男人,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嫌惡的語氣來說她,她拒絕接受這種毫無理由且惡毒的指控。
「就憑我是你的男人!」多理直氣壯且具有佔有慾的說法啊?
可是他的話卻換來她一記冷哼。
「我倒不知道我的男人可以一消失就好幾個禮拜,然後突然又像鬼一樣的冒出來宣示主權。」
夾槍帶棍的說話誰不會,要比牙尖嘴利她絕對有自信可以略高柳先開一籌。
「你……」
再次破天荒的,他被慕花露的話這麼一堵,原本還凌人的氣勢頓時消減不少。
「因為氣我不告而別,所以你就胡亂找男人勾搭嗎?」沒了原先昂揚的怒氣,他的話卻也沒有好聽到哪兒去。
他又不是去玩,他是因為美國分公司出了些問題,所以才會臨時匆匆出國。
瞪著他好一會,原要對他尖酸刻薄的話語反唇相稽,但話到嘴邊她又嚥了回去。
望著他怒氣猶存的容顏,慕花露突然很正經、很嚴肅卻又不帶一絲火氣的說:「第一,泰刑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麼胡亂找來的男人。第二,你愛上哪裡去、愛多久沒有音訊是你家的事,與我無關,我絕對不會因此而胡亂找男人來勾搭。」
「好朋友的確是一個還算不錯的擋箭牌。」他的口氣依然酸得嗆人。
他這樣的語氣換來她的側目,突然,一朵笑花在她那細緻的容顏上綻開,璀璨而耀眼。
「你在吃醋?」如果不是那種感覺這般強烈,慕花露打死也不會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有這般幼稚的行為。
「誰、誰在吃醋啊?」那張刀雕斧鑿似的俊顏上,因為她的話頓時飄過一抹可疑的暗紅,柳先開向來辯才無礙的利嘴也結巴了起來。
吃醋?!
這麼幼稚的事,像他這種昂藏七尺之軀怎麼可能去做,充其量他只是很不爽而已。
「要不然你幹麼那麼生氣?」她揚眉反問,似乎打定主意不讓他有台階可下。
「誰生氣來著?」睜著眼睛說瞎話,柳先開堅決不承認自己方纔曾經揚起了足以燎原的怒火。
「你沒生氣,也沒吃醋!」重複他想強調的兩個重點,慕花露的唇角微微向上彎起。
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傢伙呵!
不過那帶著一點點狡辯的稚氣模樣,還真的是給他有點可愛,忍不住地,她的雙手攀上他的頸項,在他猝不及防之際,給了他一記結結實實的吻。
「你……」被偷襲了!
對於她那出人意表的舉動,柳先開先是瞪大了眼,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推開她的靠近,但只不過是略略猶豫了一秒鐘,就從善如流地接受她的熱情。
這個女人!
幹麼每次都有這種出人意表的表現啊?
害他幾乎完全捉不住她的心思,善變得活像是擁有七十二變的能力似的。
他邊吻心中邊咕噥著,卻也沒有放過她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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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慕花露初醒時魂魄還未歸位的稚氣模樣,總是讓人不禁勾唇而笑。
這樣的她和平常時而驕傲、時而嫵媚的感覺完全不同。
以前,他從來不認為個性算得上是孤僻的自己,居然可以和一個女人共同生活,而且還不覺得有絲毫煩膩以及被框住的感覺。
望著望著,他的心中驀地湧起了一股想擁有她的慾望。
正所謂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這條準則柳先開一向奉行不悖,遂大手一攬,讓兀自沉浸在半夢半醒之間的她,整個人被納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裡。
鼻端驀地竄進那獨屬於他的氣息,慕花露瞬間清醒,然後一溜煙的從床上跳起來。
「幾點了?」眸中原本的迷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驚慌失措。
水靈的大眼瞪著半倚在床頭的柳先開,可她現在完全沒有任何的心思去享受眼前的「美景」。
「十點了。」略略翻動自己的手腕,他利眸輕掃,接著問道:「你很趕時間嗎?」
深邃的眸中有著明顯的不滿,柳先開薄唇緊抿,長手一伸就將她又撈進懷裡緊鎖著,不想讓她這麼快就離開。
七手八腳地掙扎著,可是那懷抱的主人硬是不放手,最終,掙脫不開的她只好開口說:「放開啦,我趕時間!」
如果真的那麼聽話的話,他就不是柳先開了,只見他皺起濃濃的兩道劍眉,然後不悅的問:「忙什麼?」
這又是一個破例,以往他從來不曾管過他的女人在忙什麼,反正女人忙的不過就是逛街血拼,然後妝點自己。
可是偏偏慕花露這個外形美艷絕倫的女人硬是不同,只消他稍不注意,她就可以一溜煙地消失大半天,而且回來時還是兩手空空,每天穿來穿去就是那幾套衣服,一丁點也看不出她有任何「購物狂」的傾向。
她不忙著逛街,那她究竟在忙些什麼呢?
「忙著工作啊!」
她抬頭睨了他一眼,多少覺得他的問題很白癡。
不是忙著處理事情,難道忙著去玩嗎?
「酒吧嗎?」狐疑地挑起眉,他銳利的眼神彷彿是要穿透她似的。
他是故意這麼問的。
總覺得她有些事情在瞞著他,之前不問,並不代表他沒感覺。
她似乎正被什麼事情困擾著,但她卻倔強得不願向他求助,難道在她的眼中,自己是一個那麼靠不住的男人嗎?
腦海中驀地浮現以往那些女人自以為可以予取予求的樣子,柳先開突然在乎起她的不忮不求了。
「嗯!」對於他的問題,慕花露胡亂的點了點頭。
酒吧?!
為了解決那個可惡的花花公子,她早就已經是酒吧的黑名單了,三天兩頭不上班,她想老闆的極限應該已經快到了。
不過柳先開是目光何等銳利之人,只消一眼,就能從她的眸光中瞧出她的心虛。
瞼上的笑意淺了幾分,他卻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是伸手拉起她,然後很輕聲表態,「你應該知道,身為我的女人,你的確可以享有一些特權。」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種嬌寵的提醒,但其實也是一種警告!
他從來就不能容忍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亂搞,有問題寧願她求助於他。
他很清楚的感覺到有事情在困擾著慕花露,甚至常常在她以為自己不注意時,在她的臉上捕捉到一抹愁容。
「喔!」他的這種「提醒」,要說慕花露完全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
不是她倔強,她就是不想在柳先闔這件事上麻煩他。
因為她一向謹記「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並不希望在他的面前矮上一截。
她要他們之間是對等的,因為她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眷戀,也由於這份眷戀,因此她更不願在他的面前示弱。
「你有聽進去嗎?」
聽出了她的敷衍,柳先開再次扳過她的臉,雙眸緊緊地鎖著她那帶著些飄移的眼神,他鄭而重之的再次重申。
「當然有聽到,我又不是耳聾。」那眼神是多麼的咄咄逼人,慕花露悄悄地扮了個鬼臉,然後沒好氣的回應。
話她是聽到了,只是會不會做到,那就很難說了。
正如同喬泰刑所說的,她一向固執,一旦決定了的事,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一如為了姊姊的遺願接近他,一如她鐵了心地要自己解決柳先闔所帶來的麻煩。
即使她可以預知,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小心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時,會有多麼「龐大」的怒火。
可是……她依然決定這麼做。
「多敷衍的答案!」語氣輕柔、狀似調侃,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滲染著濃濃的危險。
她可以敷衍,不過最好不要讓他捉到,一旦讓他捉到,那麼事情絕對難以善了。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