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項封魂開口問。
「堡主……」斜斜回頭,正好看見項封魂略帶嘲意的笑容。「我、我沒事。」
真糟!偏偏在這時候給他瞧見這副狼狽模樣。
「堡主更衣的速度真快。」
「拿不動就別勉強自己。」項封魂冷下防放開了手,讓關刀直直向後插入了雪地,害冷蝶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懷裡。
「呼!」她嚇得輕喘一聲,幸好不是摔在地上,不然得要疼上一天了,這項封魂真是惡質,居然這樣對付她,她不過是先聲奪人而已嘛,要比小心眼兒,比得上他項堡主嗎?
冷蝶連忙自他懷中站起,順道拍拍身上的雪花,天知道,她是拚了命才掩飾住臉上的紅暈。
項封魂拿起大刀,輕輕鬆鬆走進置物的小閣中放好,臉上浮現了難以察覺的笑容——因為自己小小的惡作劇而感到滿意。
冷蝶跟在他身後,等他走出小閣,便趨前將門鎖上。
「蝶兒,你長大了。」匆匆五年過去,她已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不復當初相見時的稚嫩模樣,剛剛看見從來只做小廝裝扮、不施脂粉的她,才猛然驚覺她已有少女的身段。
「這顯而易見,不是嗎?」冷蝶的水眸兒微笑地眨了兩下。
不過,性子還是如當年一般未變,甚至唇齒更勝當年伶俐。
「你應當試著更服從些。」項封魂眼角帶笑,大手撫摸著冷蝶頭上那頂沾上雪片的貂皮帽。
「那將不會是堡主所樂見的。」她像隻貓兒似的微抬下顎,靈巧地道出項封魂內心深處的期盼。
「好蝶兒。」他滿意地稱讚她。
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中,唯有她——不是他女人的蝶兒——最能懂得他的心思。
「進屋去吧,外頭風寒。」她提醒項封魂別待在雪地中,小心受涼。
兩人進入屋內,項封魂走往書桌方向坐下,攤開幾本帳冊,審閱著今年秋收後農民償還的息谷。
冷蝶走到書桌右側磨著墨,看見他眉問微蹙,神情略有不快,思索之後蘸墨批閱冊子。
「是收租的人又搞鬼?」她細聲地問。
前年曾有收租的執事頂著項家堡名號訛詐佃農、中飽私囊的事情發生,結果項封魂識出竄改的帳冊,將為非作歹的執事杖刑數十後逐出項家堡,此外加倍賠償被訛詐的佃農們的損失,風波才平息。
「不,今秋蝗蟲作害,農民損失慘重,雖然先前我已聲明扣除損失部分,以實際收成來繳租,但現在從帳面看來仍是不妥。」
冷蝶拿起其中一本帳冊看了看,臉色也微沈了下來。「只有去年的一半……看來這次的蝗災比想像中嚴重。明年春耕雨水尚不知充沛與否,但單就今秋收成情況來看,那些農民的日子恐怕很難過。」
「所以我打算只留下堡裡所需米糧,其餘退還。另,視情況調降來年貸谷的租金,以免佃農生活過於匱乏。」項封魂一邊批示,一邊說著。
「那麼堡內的收支能否平衡?是否該下令節制各項支出,避免多餘浪費?」她放下手中帳本,走向火光微弱的暖爐,挾起幾塊黑炭添至爐裡,以防溫度下降。
「當然不能過度鋪張浪費,不過無須刻意下令,平時稍加注意即可。項家堡過去累積的錢糧,夠吃用上好幾年了。」
時間悄悄的流逝,項封魂看完一本又一本的帳冊,嚴肅的表情也漸漸放鬆。
冷蝶知道工作已差不多完結,於是走向燒開的小火爐,沏了杯上好的鐵觀音,將茶捧至書案前端給項封魂。
他接下她手中的蓋盅兒,略略掀開一小角,濃濃茶香便撲鼻而來。
「香……還是蝶兒沏的鐵觀音最香。」他喝下一口,熱流瞬間暖入腹中。「好喝,蝶兒,你自己也喝一杯吧!」
「呵,蝶兒的胃都被堡主養刁了。」冷蝶走回小火爐前,也替自己沏了一杯。
跟在項封魂身邊五年,經常都是他吃什麼她便也吃什麼,因此,冷蝶幾乎吃逼喝遍了各式美食佳釀。
鐵觀音,也是受到項封魂的愛好影響而變得喜歡。
「養刁了才好。」他看著杯中搖晃的茶色,語氣裡藏著一絲絲的寵溺之意。
「難伺候就不好了。」她將喝了一半的茶擱到旁邊,再添些檀香到香爐裡。
「你話中有話……」
「不敢,說個笑而已。」
「整個項家堡也只有你敢如此跟主子頂嘴。」他微笑,將剩下的茶飲盡。
「堡主不准,蝶兒便不敢造次。」冷蝶邊收拾茶葉罐及小火爐邊回答著,聽來謙卑,實際上卻是對自己的處境十分有自信。
「不准你,就沒人敢站在這兒。」項封魂放下手中茶杯,視線略略掃過井然有序的桌面。
他這話倒也是事實,除了冷蝶,還真的沒人有能力及膽子待在這書房,平時光是他不笑的模樣就足以殺死半條街的人,更何況是忙於公務之時,那場面只能以殺氣騰騰來形容。
「叩謝堡主隆恩。」冷蝶低笑著。項封魂的語氣,好似她不入地獄沒人敢入地獄一樣。
其實眾人不敢接近他只是因為項封魂平時武裝太重,光靠近都會令人惶恐不安,像現在他輕鬆自然的樣子,恐怕任誰也沒看過吧!
項封魂看著冷蝶略含嫵媚的笑容,剎那間有些失神。
不知不覺她已長成顛倒眾生的相貌了,而她居然一直隱藏在樸素的裝束裡。
他起身靠近她。「你若做女子裝扮,必定傾國傾城。」
冷蝶一愣,感覺到他話裡的不單純,而且……他的視線好直接,她有一種會被看穿的錯覺。
「女子裝扮有什麼好?一介弱質任人欺凌。」她架起軟盾,擋住項封魂曖昧的言詞攻勢。
「看來是我慣壞你了。」他斂眸,低聲的笑了一下。
「堡主別將蝶兒說得像是寵妾一樣。」
「難道你不願意?」他忍下住皺眉,在多少女人拚命要擠到他身邊的同時,她居然不將這看在眼裡?
「敬謝不敏。」她刻意擺擺手,做出一副「請饒了我」的模樣。
「這是天大殊榮,你不要?」項封魂挑眉,更向她逼近了一步,質疑她眼底透露的訊息是真是假。「只要你開口,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冷蝶被逼到茶几前,進退無路之下,只好硬著頭皮與項封魂四目相對。
「蝶兒要的,堡主恐怕給不起。」她斂眸,不敢再與那雙迷惑人的眼睛對峙。
她想要的是跟她所愛的人長相廝守,而這一點正好是項封魂不可能做到的。
「這句話可是大不敬。」他雙手交叉在胸前,疑惑地問:「項家堡裡有什麼是我不能給的?」
冷蝶輕笑出聲。
項封魂看著她別具深意的笑容,以為她已有了心儀的對象,內心深處隱隱感到不快。
「難道……你心裡有人了?」
「哈哈哈……」冷蝶裝出笑容。「堡主今日不對勁喔?話題老是繞在我身上打轉,是昨夜燕姬姑娘伺候得不夠舒坦?」
「回答我。」他並沒有中計,反而更湊近她的面前。雖然她作著小廝裝扮,但身上的淡淡香氣已教他忍不住流連了。
曖昧的動作逼得冷蝶必須將雙手撐在後頭的茶几上,聰明如她,跟在項封魂身邊多年,她很明白那種眼神——那是他看著女人的眼神,更是讓女人癡迷於他的眼神。
「我就老實說吧,我心裡只有堡主一人,我是堡主最忠實的僕人,我願效忠堡主,只求每月薪餉按時發放,不敢妄想其他——尤其是『妻妾之位』。」
她表面上說得雲淡風輕,輕鬆地確立自己的立場,暗地裡卻不斷心驚,深怕自己被項封魂看穿,她不想陷入他的陷阱裡,像那些為他失心的女子一般可悲。
「叩叩!」書房外傳來敲門聲,適時打破僵局。
冷蝶緊張地望向門口,期盼著這一切的結束。
所幸,他鬆開手了。
「瞧瞧是誰。」他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回書案後坐下,讓冷蝶鬆了一大口氣。
她走上前拉開門,見敲門的是項仁。「項總管,有什麼事情嗎?」
「有人送來這個。」項仁手上拿著一張帖子,上頭印著一枚金色的鳳徽。
「交給我就成了,項總管先去忙吧!」她微笑接下請柬,待項仁轉身離去後才關上門,走回書案前將請柬呈給項封魂,
他拿起沒署名的請柬,單看上面的金色鳳徽,心裡便已有了譜。
「嗯,蝶兒,你去準備這些東西……」他振筆疾書,寫下一封書信以及一張記載物品的便箋交予冷蝶。
「是。」冷蝶總算有了暫時逃離他身邊的藉口,轉身退下,逃離這個令她尷尬得不知所措的空間。
項封魂凝視冷蝶離去的背影,回想起適才的情形——就差那麼一點,他便會失控吻上她那倔強的菱唇。
不求妻妾之位?項封魂垂眸,隱隱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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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蝶甫離開書房,壓抑的羞臊便一股腦兒全浮了上來,臉頰感到莫名的燥熱。她揮之不去這異樣的感受,過去從不曾發生的情況,今天卻發生了兩次。
剛才……她差點以為堡主就要吻她。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忘記那對能勾魂攝魄的深邃黑眸,否則,她將失去的可不只是自己。
穿過皚皚白雪覆蓋的竹徑,冷蝶走出內院,卻突然被人喚住。
「喲,我瞧是誰呢!原來是堡主身邊的大紅人,蝶兒姑娘呀……」特地拉長的軟音,像糖衣般包裹著諷刺的利針。
頓下腳步,冷蝶碎唸一聲。「又來了……」
心緒已經夠紊亂了,偏偏又遇上這群閒來無事、在花園亂逛的嬌客們。
「請問有事嗎?」沒事就別浪費她的時間,她手上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冷蝶杵在原地,語氣隱藏著不耐。
「哼,不過就是個低下的僕侍,面對主子們頭還敢抬這麼高!」名叫芙蓉的女子怒嗔。「人家一定要叫堡主好好懲罰你這不知輕重的東西!」
「就是說啊,明明是個供人使喚的低賤丫頭,卻老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看了就討厭。」附和的女子叫做蘭香,一雙杏眼直打量著冷蝶的穿著裝扮。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夾攻,儼然將自己當成項家堡的半個主子。
她們對這個每日天未亮就硬是來把堡主從床上喚走的「書僮」十分不滿,偏偏堡主從未責備過她半句,甚至成天與她形影不離,更是令人氣得牙癢癢。一身男裝示人的冷蝶根本瞧不出姿色,頂多算得上是清麗,為什麼就能陪伴堡主最多時間?!
等哪天自己升格為項家堡主母時,非要將她趕出項家堡不可。
「姊妹們,何必發這麼大脾氣?是我們絆住了有要事在身的蝶兒姑娘嘛!錯的是我們,怎能怪罪蝶兒態度不好呢?」笑容可掬的燕姬不同於芙蓉、蘭香,她替蝶兒說話,不過語氣明顯嘲諷。
冷蝶默然以對,或者說是懶得回應。真不曉得她們在這裡埋伏多久了,項封魂曾下令內院不許閒雜人等進入,連她們這些寵姬都不得進入,於是她們乾脆待在花園等到項封魂出來為止。
她們不累,她看了倒嫌礙眼。
「蝶兒,你知道堡主何時處理完事務嗎?」燕姬問道。
「燕姬姑娘,我不清楚堡主打算何時離開書房,但我知道這外頭天寒地凍,要是凍傷了各位的玉體,恐怕好一陣子無法服侍堡主,為免你們其中一位失了寵愛,我想你們還是早點回到各自的廂房吧!」冷蝶輕描淡寫說道,刻意忽視眼前人臉色刷白的反應。
聽到冷蝶所言,三個人面面相覷,內心開始互相算計起來。
「若沒別的事情,我先退下了。」不想再耗時問,冷蝶淡淡福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唉呀!聽蝶兒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有點冷呢,兩位妹妹,我先回屋裡去了,待會兒記得過來一塊兒吃個茶點喔。」芙蓉假意笑著。要受凍就留給她們兩個去凍,她可要回房間好好保養身子,等待今晚堡主到來。
「說得也是,如果人家著涼了,堡主一定會很心疼,人家才捨不得見到堡主難過的模樣,芙蓉姊姊、燕姬妹妹,我也先回房了。」蘭香朝兩人睨了睨,便召來丫鬟回房。
留下的燕姬,叫丫鬟搬來幾盆炭火,坐在涼亭裡泡茶賞雪。小丫頭們冷得直打顫,她卻一心想讓堡主見到她在白雪中柔弱如畫的美麗模樣,以藉此博得更多的寵愛。
只可惜,爐炭增增添添幾回,近一個時辰過去,項家堡堡主依然未曾踏出內院,燕姬怨得跺腳,悻悻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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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飛舞了整夜。
一大清早,冷蝶照例在各廂房尋找項封魂的行蹤。不過今天她卻破天荒地一無所獲,遍尋不著項封魂之下,她只好直接前往馬廄。
「蝶兒,你今天遲了。」想不到項封魂早已牽出追星在等她,他倚在柱子旁,不知站了多久。
「呃,堡主……」她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微笑,如果讓堡主知道她遲到是因為忙著找他,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
「堡主今兒個起得真早。」冷蝶打著哈哈,將項封魂昨日交代她準備的兩袋東西交給他,正要退下時,他卻叫她再牽一匹馬出來。
「蝶兒,你也一道去吧!我還需要有個人幫我帶另一匹馬進城。等辦完事情後,我們順便巡查一下城裡商舖的狀況,午時再一同到御苑用膳,好好犒賞你近來的辛勞。」
今年秋後雜事繁多,兩人幾乎每天都在書房裡待上七、八個時辰,而今好不容易工作告了一段落,他想趁此機會帶她出去走走,休息放鬆一下。
聽見要到城中最具規模的御苑酒樓用膳,冷蝶眼睛一亮,諂媚地對項封魂笑了一下,立即走進馬房,牽出棕色的馬替它上鞍,並把兩袋東西繫在旁邊。
在等待冷蝶的期間,項封魂拿著胡蘿蔔喂追星。
「這雪積得有點深。」他看著雪霽的天空說道。
「是啊,不知是否會耽誤到行程。」
「無妨。」項封魂淺笑著,將手中剩下一截的胡蘿蔔全餵給黑馬。
冷蝶上好鞍,一腳踩著馬蹬俐落地跨上馬背,她輕扯韁繩掉轉馬頭,測試駕馭得順不順手。
項封魂見冷蝶已經準備完畢,也直接跨上追星。「走吧,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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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城,熱鬧的街巷,穿梭的人群皆顯示了城中生意蓬勃。
冷蝶的坐騎跟在追星左後方,與項封魂一同漫步在街道上。
很久沒出項家堡了,街上的景色跟上回來的時候沒多大改變,不過倒是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多名粗壯的大漢在街邊作著生意,感覺上真是相當不協調。而且瞧他們臉上不專心的神情,總覺得不像是忙著養家餬口的小販。
情況不太尋常,蝶兒突然想起五年前自己被打手追著跑的情形。
難道那些凶神惡煞平時沒事就在街邊當小販嗎?真是奇怪了……
兩人到達相約地點「鳳來儀」,朱紅的匾額讓冷蝶臉色瞬間沈了下來。
項封魂笑道:「蝶兒,你要一同進去,還是在外頭候著?」語氣很溫和,眼神卻很挑釁。
「我在外頭等就好了。」打死她都不可能再進「鳳來儀」一步。什麼地方不好約,偏約在這青樓妓院。
「好吧,」他輕笑。「你可以自由在城內定走,現在是辰時末,巳時三刻記得回到這裡候著。」
「是。」冷蝶不情願地應聲。還要她回來候著,不是擺明要嘔死她嗎?
項封魂逕自進入大廳,清早的「鳳來儀」沒有喧嘩人聲,就像是座華麗的空城。
沒有人出來接應,但他老練地穿過內門,步上水邊的廊道及接駁湖面的曲橋,直到湖心的一座水榭。
「鳳,許久下見了。」他甩開袍服下擺,坐於覆有毛皮的石椅上。
名喚「鳳」的男子斜躺於精刻的黑檀木椅上,身著錦衣華服卻又放任黑髮垂肩,一身邪魅不羈的模樣。
睜開狹長的鳳眼,競有一眼如藍天般清澈,不同色的雙瞳,妖異的眸光,正如他的名——鳳魅。
「項,白晝的莫愁湖有比夜晚旖旎嗎?」揉揉宿醉發疼的前額,鳳魅又傭懶的閉上眼。
「有了你這風流人的點綴,倒是增色不少。」項封魂輕鬆笑答,瞧眼前景象,想必鳳魅是在水榭裡睡了一夜,到現在還未清醒。
他取出懷中書信遞給懶洋洋的鳳魅。「這上頭已蓋了我專屬用印,只要是隸屬項家堡的錢莊,白銀黃金都任你取用。還有,你需要的那兩袋東西我放在外頭,連馬一併送給你了。」
「真是慷慨的項家堡堡主呵……你不怕我揮霍光項家祖產,讓你淪落街頭討飯?」鳳魅右眼微睜,隨意將書信接過揣進懷裡。
「就憑宮中物資半數由項家堡旗下商團承攬,項某應不至於餓死才是。」項封魂所無謂地聳肩。「今後還得請二皇子繼續關照才行。」
「少提那沈死人的頭銜。」鳳魅嗤鼻。沒有實權的二皇子,也不過是個頹靡放蕩的軀殼而已。
「既然來了,何不上項家堡一敘?難道嫌我項家堡無趣,比不上你這風情萬種的『鳳來儀』?」
「鳳來儀」是鳳魅年少時看上莫愁湖風光,一時興起所設立的,每回到了此地,總免不了戀酒貪花一番。不過因皇子身份特殊,所以並未對外透露此事,只有項封魂一人知情,就連負責經營的鴇兒也不知鳳魅真實身份。
多年深交,鎮日風花雪月的鳳魅看似不長進,但項封魂知悉那只不過是障眼法,當時機來臨時,這頭睡獅將能顛覆天下。
而獲得最大利益者將會是項家堡。
「我這落魄失意人一路奔波,身上沾的灰塵總不好帶進項家堡。」鳳魅起身,拿起桌上瓷瓶倒些清水在杯中淨口。
「哦?不想帶進項家堡,卻要項家堡堡主親自來為你拍灰塵?」項封魂抬頭望了望天際,日暈似停滯,風中卻透來兵刀之聲。
鳳魅將披散的黑髮紮起,目光橫掃周圍,心中估算了一個數字。
「我想,這場地空曠,最適合整理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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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後,約定時間將至,在城內閒逛的冷蝶準備返回「鳳來儀」。
回程的路上,她發現原本聚集於街邊的小販們不見了。
「奇怪,平日都這麼早收市?」不對,事情相當不對勁,攤子都還在,唯獨人卻不見蹤影。
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來,莫非……
冷蝶快步直奔「鳳來儀」,只見前方聚集大批人潮,吵雜聲響令她緊緊蹙起秀眉。
「讓開!快讓開!」她大喊,要擋路的圍觀民眾讓出一條路。
就在她抵達「鳳來儀」的當頭,恰好有個人影從樓閣上被摔出來,壓壞了門前的屋簷,連同碎瓦重重摔落地面。
她抬頭向上看,二樓裡一群人正與兩名手無寸鐵的男子發生混戰。
其中一名就是她的主人項封魂。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持著兵器的殺手正是剛才她所見的小販們。不安湧上心頭,冷蝶右手摸向掛在腰間的長鞭,準備隨時加入戰局。
門口陸續擁入殺手,圍觀的眾人不斷退開,深伯遭到池魚之殃。冷蝶抽出長鞭,企圖阻擋殺手進入「鳳來儀」之中,犀利的鞭法打掉幾個人手中的武器,但也引來了自身殺機。
項封魂的身影出現在二樓圍欄邊,他緊靠著欄杆,赤手空拳對付逼近的敵人。
「堡主!」冷蝶憂心地叫出聲。
項封魂背抵著欄杆,一拳揮開面前的殺手,斜斜朝下方一看,睨見冷蝶的身影。
「蝶兒!」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又有一名殺手衝上前朝項封魂砍來。
「小心前面!」
「蝶兒,退開!」他對樓下喊了一聲,一腳又踢向來人的胸口。
冷蝶將手中的長鞭用力拋給項封魂。「堡主,接著!」
項封魂手握長鞭,頓時有如猛虎添翼,幾個大幅度的迴旋,手中凌厲揮舞的鞭子將周圍殺手打退數步,鞭長所及之處,暫時無人近得了身。
冷蝶這方面,因為沒有武器防身,只能以拳腳擋御來人的追殺,但沒有實戰經驗的她,不一會兒便被劃傷幾道口子。
「可惡!」他瞧見一部分人朝蝶兒的方向殺去,心裡一揪。
趁著面前最後一名殺手倒下的空檔,項封魂心繫蝶兒安危,直接由二樓跳下,迅速往她所在的位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