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封魂見到一群人圍住冷蝶,眸光一冷,立即揮鞭纏住其中一人頸項,用力甩至牆邊,下手毫不留情。
他的鞭又快又狠,每劃過一次便是皮開肉綻,還沒奔至冷蝶身邊,她周圍的殺手就已全倒下。
「堡主……您沒事就好……」冷蝶看見項封魂無恙:心頭一鬆,便倒了下去。
「蝶兒!」他接住她虛軟的身軀,瞧見她胸口正汩汩流著血。
鳳魅隨後也趕到。「殺手身份有異,不宜戀戰。」
適才過招之中,意外發現對方的攻擊方式訓練有素,實在不像一般江湖殺手。
項封魂抱著蝶兒跨上追星,鳳魅則是跨上蝶兒原本的座騎。
「先回去再說,這群蒼蠅飛不進項家堡的。」冷蝶過早出現打亂了戰局,現在她又負了傷,他們只能作此選擇。
前方圍觀人潮阻路,馬匹行進不易,後方又追兵不斷,項封魂怒火中燒,長鞭揮動,先是掃向前頭強行開路,再來打落鳳魅坐騎所繫的其中一個袋子——
大量瑩白眩目的珍珠散落一地,絆倒許多追趕的殺手,蜂擁而上搶拾珍珠的民眾更恰好阻擋了追兵的路。
「走!」雙腿朝馬腹一夾,兩匹駿馬如流星閃電般快速奔離現場。
快馬在林中飛馳,目標奔回項家堡。
冷蝶被項封魂攬在懷中,雙手無力地環在他的腰間。雖然知道在這驚險萬分的時刻不應該,但她的臉頰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
她輕喘著,胸口的痛楚似擴大又似緊縮,無法分辨。
馬兒在山區裡極力奔馳,風聲在耳邊強力呼嘯。
兩人身體緊緊相貼,昏昏沈沈的冷蝶亂了心魂,腦中浮出昨日在書房中,他和她近距離的接觸。
她怎麼了?她害臊了嗎?不,不可以的,項封魂的感情不可以沾惹,這是她再清楚明白不過的事實。
胸口的濕潤透過衣物染到另一人身上,另一人的體溫透過衣物緊緊裹住自己。
他的身體好溫暖,令她不自覺想依靠。
冷蝶無力遏止腦袋的胡思亂想,現在的她只想繼續維持這種如同幼時安睡在娘親懷抱的舒服感覺。
隨著馬上的顛簸,冷蝶神智逐漸迷離,臉上的紅暈也被蒼白取代,她控制不住的合上眼睛,在溫暖跟寒冷交雜中迷失自己……
項封魂一心策馬,無心顧及其他,腦海裡儘是蝶兒在面前倒下的那一幕。
他差點以為,蝶兒會從此消失。
「吁——」馬兒抵達項家堡,項封魂與鳳魅同時拉緊韁繩,馬兒抬起前腿仰天長嘯,然後停留在原地。
項家朱門開啟,項封魂發現蝶兒已陷入昏厥,毫不思索地再度拉起韁繩,策馬奔過三重門,直接將昏迷的冷蝶帶進自己的院落中。
第一次帶受傷的蝶兒進項家堡,項封魂是一派悠然無謂的態度;然而五年後,第二次帶受傷的蝶兒回項家堡,他卻是難掩慌張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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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兒……蝶兒……快醒來……快張開眼睛……
誰?誰在叫她?
蝶兒……睜開眼睛……看看我……
是堡主的聲音,她要趕快睜開眼睛,不能讓堡主等太久。
努力睜開沈重的眼皮,眼前浮現模模糊糊的影子。冷蝶隱約看見了項封魂的臉,又禁不住眼皮上的壓力,合眼陷入黑暗中。
……不行,堡主在叫她!她不能睡……
努力克服障礙,冷蝶再度睜開雙眼,仔細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空蕩蕩的房間裡頭,除了自己,哪有其他人的存在。
冷蝶躺在自己房間的床榻上,不知道已昏睡了多久。
她勉強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才知道外頭天色已暗。
「原來已經晚上了。」她潤了潤口,看看自己的傷勢,雙手包紮了好幾處,胸前也隱隱作痛。
幸好嚴冬風寒,厚重的衣物御護了身體,傷不至於致命。
「不知堡主是否有受傷?」相對於自己的傷勢,她比較擔心項封魂的狀況。
冷蝶緩慢地從櫃子裡拿出衣物套上,將長髮綰成簡單的髻,捂著胸口離開房間去找項封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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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項家堡來了幾位客人。
除鳳魅外,尚有兩名交情匪淺的好友,本來是與鳳魅相約在別處,後來收到鳳魅遭遇襲擊的通知,便在最短的時間內分別抵達項家堡。
項封魂在偏廳擺宴,招待鳳魅及另兩名好友君離塵及風戾痕。
「鳳,你就暫時留在項家堡,短時間內無人動得了你。」項封魂舉起酒杯,對鳳魅致意。
「項,此次多虧了你。」這回南行時,鳳魅便發現有人跟蹤,他不動聲色地來到莫愁湖,先是隱瞞項封魂有人埋伏之事,免得他帶人來反而打草驚蛇,然後暗中交代鴇兒帶著姑娘們離開一早上,想藉此弄清跟蹤者的身份。
「雖說認識你時我就已預料到可能會如何,但想不到你真敢讓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前去『鳳來儀』。」他調侃道,幸好他進城後就發現異樣,不然情況或許會更難掌握。「真可惜了那袋價值不菲的珍珠。」
原本他計劃在蝶兒回到「鳳來儀」前料理完那些殺手,然後將馬匹與兩袋財物交給鳳魅,不過他低估了蝶兒的警覺性,以致讓她陷入危險。
「哈!為朋友兩肋插刀,也是理所當然。」君離塵笑道,彼此都是熟識多年的朋友,說起話來便也不在乎禮節。
「說這麼多,不如將時間用來多喝幾杯!」出身江湖的風戾痕不喜客套,交情嘛,喝得越多才越顯深刻。「來!喝吧!」
「堡主,妾身為您倒酒。」燕姬執起玉壺,動作嬌柔地斟了一杯酒遞給項封魂。
他接下酒杯仰頭飲盡,接著把燕姬摟進懷裡,吻上她的紅唇,將口裡含的酒液隨著吻注入她的口中,共同分享那份醉意。
「這是賞你的。」項封魂放開懷中癱軟的女子,噙笑道。
「多謝堡主。」燕姬嬌滴滴地倚偎在項封魂胸前,趁此機會使盡渾身解數討他的歡心。
「項大堡主真是好艷福,身旁總有美色相伴。」席問,君離塵發出欣羨之語。從十多歲起,每回見到項封魂,他的身邊總是有美女相伴,害他嫉妒得乾脆諷刺他為「項大堡主」。
「好說好說,君公子也不遑多讓。」項封魂回敬他一筆。
鳳魅傭懶地剝著橙,目光斜斜掃過四周。「怎麼不見你的蝶兒?她的傷不礙事吧?」
在城中,他確確實實見著項封魂慌亂的瞬間。
這種場合,藏私的項封魂自然是不會讓那塊美玉現世,他明知故問,特意刺探項封魂的心思。
聽見鳳魅對蝶兒的關心,項封魂眸光一暗。蝶兒的傷勢經診斷後並無大礙,但他還是擔心地守在她身邊,直到確定蝶兒稍微清醒後,才抱她回她的房間,然後繼續表現出無所謂的冷淡態度。
「她只懂磨墨,不需要在此。」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不停止與燕姬調情,彷彿冷蝶真是個不重要的侍從。
「記得上回見到蝶兒時,她還沒及笄,怎麼現在是個大姑娘了,還讓她繼續磨墨?」鳳魅話中有話,很好奇,項封魂怎麼沒「染指」蝶兒?
沒回答鳳魅的問題,項封魂輕掐了燕姬一把,燕姬嬌嗔一聲,兩人打情罵俏起來。
鳳魅瞇起眼,放下橙子,在銅盆中淨手。
由他的反應,鳳魅看得出蝶兒在他心中絕對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否則一名只懂磨墨的隨從受傷,怎會讓項家堡堡主流露出緊張之色,還快馬加鞭帶她回堡內醫治?縱使項封魂在知悉傷勢無恙後就再也沒去探視她,但他可不會忘了當時項封魂親手將她抱進房內的一幕。
君離塵與風戾痕看不出他們兩人的暗潮,於一旁開懷暢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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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蝶俏俏站在門邊,透過屏風淡然地看著一群飲酒作樂的男人。
花廳燈火熒然,明明清楚項封魂此時一定是美人在抱,可她為何偏偏又走到這裡?
胸中泛起莫名的痛,是因為傷,還是真的心痛……她不懂,自己怎會如此在意他的舉動?
過去她不曾亂了心魂,現在亦不應該。
這幾年來跟在項封魂的身邊,總是受到許多莫名的敵視,尤其在她愈具姿色之後,項封魂的紅粉知己們更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於是她刻意以小廝裝扮來避免無謂的威脅,面對背後的嘲諷以及面前有意無意送她一劍的行為,她也安之若素,乾脆來個相應不理。
不管是當年或現在,贖回自由之身,始終是她努力想達成的目標。
或許她曾有過小小的奢望,認為就以這種方式待在項封魂身邊也不錯,畢竟她雖不願成為那些乞寵求歡的女子,但她對他確有好感。
只是,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發現自己對項封魂的感情難以理解。
若說是愛,恐怕太牽強;若是說不愛……那為何每日早上自己都要做那種棒打鴛鴦的無聊事呢?
聽見他對她的不在意,她終於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始終只是個磨墨的侍從。
原來,一切只是自己單方面在掛心。她受了傷,他還是無所謂地擁著其他人。
看著燕姬在他的懷裡嬌蹭的模樣,她克制不住油然而生的妒忌。
她會有躺在他懷裡的一天嗎……
「呵……」她搖頭苦笑,不想再折磨自己。
她的身份是侍從,她的工作是磨墨,其他的一概與她無關。
拖著緩慢的步伐,她忍著身上的痛楚,一跛一跛地離開。
廳內,依舊沒人在意誰曾來了又走了。
「話說回來,項,那群殺手的身份令我懷疑。」心中有了答案,鳳魅便不再窮追猛打,話鋒一轉,導回正經事上。
他原以為跟蹤自己的是江湖殺手,但過招中卻意外發現對方人馬的攻防十分制式老練,鳳魅不願做此猜想,但他們——若不是宮內禁軍,就是皇家軍隊。
敢私下動用皇家人馬,除了一直想登上太子之座的大皇子鳳翔外,別無他人。
「我在交手時也感覺到了,看來那個人想將你除之而後快。」項封魂又飲一杯酒,既然項家堡已經干預了這件事,也代表他們往後必須面對相同的敵人。
只顧喝酒的風戾痕,一開口便是驚人之語。「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氣氛沈靜下來,項封魂手一揮讓燕姬退下,等到燕姬離去之後,才有人接續話題。
「風,你想說什麼?」君離塵狐疑地開口,難道他的意思是……
「妖星降世的流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你要浪蕩一生直到被人剷除?」風戾痕又一杯黃湯下肚,不知說的是真心還是醉語。
眾人皆知鳳魅相異的瞳色讓他成了皇室的異類,民間更傳聞鳳魅是妖邪托生,將來會危及國家安定,得不到寵愛的鳳魅因此長年放逐自己,做個只求眼前歡樂不問朝廷政事的頹廢皇子。
「皇儲未立,大皇子鳳翔覬覦皇位,必會先針對鳳下手,以除卻妖物之名立功。」項封魂嚴肅地道。這兩年大皇子派系私下收買江湖術士散發謠言,又在部分地區製造災禍穿鑿附會,營造鳳魅將會禍亂世間的印象,企圖心已十分明顯。
「檯面上來說,鳳是最不受重視的,但在檯面下,二皇子知交廣天下,暗中集結的勢力令人畏懼,面對這樣深具威脅性的人,若不能拉攏,就只能除去嘍!」家中世代在朝為宮,君離塵熟知官場爭鬥,雖說大皇子已數次差人遊說他加入麾下,但他不可能背棄從小一同長大的鳳魅,與大皇子聯手。
「你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功臣之後,自然與我這種江湖打滾的粗人不同,暗來暗去對我來說太過累人又麻煩,倒不如轟轟烈烈干他一場。」風戾痕豪邁地說,直接拚個你死我活,是江湖人慣有的生活方式。
「可惜我無心戀棧皇位。」鳳魅攤手一笑,身在皇家,親情只是相互鬥爭下的犧牲品,不如遊戲人間來得快活。
「多年兄弟一場,既然對方要置你於死地,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項封魂心中盤算。「扳倒他,無論將來誰做太子,朝廷也能少掉一個威脅。」
鳳魅笑而下答,神色之間似已默允,或者說……他早有這樣的打算。
「大皇子性好漁色,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美女,而這個人選必須保證對我們絕對忠心。」君離塵道出重點。
「說到這個……我倒是有一個好人選……」鳳魅挑眉,瞳中閃過算計光芒,順道瞥了瞥項封魂臉上細微的變化。
項封魂神色一凜,對於鳳魅所說人選已知七分。
「到時,就請項堡主割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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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冷蝶身上的傷幾近痊癒。
趁著雪夜無人,她偷偷走進項封魂居住的內院,穿過薔薇架、經過書房口,最後往一處偏僻的小徑走去。
層層幽暗竹林令人越走越心驚,但冷蝶為識途老馬,毫不在意地走著,前方微微透著光,一股霧氣瀰漫不散。
冷蝶穿出竹徑,到了一處天然溫泉,項家堡地勢得天獨厚,上地囊括山區大小數十個泉池,但這是唯一一處位於堡內的溫泉。
她將燭火放進一旁設置的燈具內,泉池閃爍著昏黃光芒,岩石上的殘雪同樣也映著晶光。
褪下衣物,冷蝶瑟縮著踏入溫泉中,暖意迅速由腳踝開始攀升。
「呼……真舒服……」傷口未癒之前,她不能入浴,忍耐了這麼些天總算能一償夙願,泡在水裡的感覺真是飄飄欲仙啊……
這池子是項封魂專用的,但這麼冷的天氣她才不要捨近求遠,跑到堡外的山區跟山猴搶溫泉呢!反正這時間也不會有人過來,更何況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鳩佔鵲巢了。
冷蝶從容地掬起水從肩頭澆下,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什麼,低頭看向胸前,然後厭惡地皺起眉頭。
「真醜!」她暗罵一聲,心窩處一塊已結痂的疤與雪白肌膚形成極端的對比。雖然是短短一條傷疤,可彎彎曲曲得就像只蟲子似,越看越討厭。
冷蝶賭氣地將頸部以下全泡在溫泉裡。自從那天挨了一刀,堡主從未來探視過自己,十天了,除了夢中彷彿聽到他的叫喚外,她就像陌生人一樣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什麼嘛!好歹也為他工作了五年多,春天一到就滿六年了耶!居然絲毫不顧主僕之情,對她不聞不問。
想到此,腦海裡突然閃過在「鳳來儀」前,項封魂一把將她抱上馬的畫面,她思緒一僵,兩坨紅雲飛快竄上雙頰。
他的胸膛是那麼溫暖,在顛簸的馬上,自己雖恍恍惚惚,卻依稀能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刺激著自己的心。
堡主有為她著急過一瞬嗎?她希望有,哪怕是極短的一眨眼就好了,至少不枉自己為他磨了這麼多年的墨。
磨墨……
她只懂磨墨,不需要在此。
項封魂的冷言冷語,又刺痛了冷蝶的心。
「算了算了,磨墨就磨墨,等我賺足了銀兩,就叫他找別人去磨墨。」不悅地鼓起腮幫子,冷蝶靠著岸邊的岩石,盤算著自己已攬下多少銀兩以及還剩下多少苦日子。
突然,竹林方向傳來騷動聲。
糟糕!怎麼會有人來?冷蝶屏息聆聽,確定聲音是朝溫泉而來,她開始緊張,立刻上岸一把抄起自己衣物準備穿戴,可是人聲越來越接近,時間根本來不及。
冷蝶見左右無處避身,心一橫,將衣物裹成一團緊抓在手上,再度跳入水中,躲到暗處的岩石後頭。
「堡主,您願意帶芙蓉來這個地方,芙蓉真是太高興了!」芙蓉挽著項封魂的手,興奮地嬌笑著。她來項家堡也將近年餘了,還是第一次獲准進入內院,更是頭一回來到這天然溫泉。
「嗯。」項封魂淡然應了一聲。他脫下皮裘厚靴,精壯結實的身軀暴露在寒夜中,毫無遮蔽的下身更是令人瞧得臉紅心跳。
他跨入泉中,用最自然的姿勢仰靠在岸邊石上。
「嗯?還害臊?想我幫你脫嗎?」他對畏寒的芙蓉說道,聲音溫柔,卻非深情。
「堡主您壞死了啦!」芙蓉嬌羞地跺了跺腳,顫抖著脫下厚重衣服,迅速進入水中,水溫讓她舒服地嬌吟了一聲。
冷蝶躲在岩石後,清楚將兩人的曖昧對話收進耳裡,衣服團抱在手上害她不能浸在水中,渾身起滿雞皮疙瘩,不斷發抖。
她將頭稍稍移出一點,偷看項封魂與芙蓉的動靜。只見赤裸的兩人在溫泉裡互相探索身體,瞧得她一團火直在臉上燒。
她雖在姊妹之間討論過男女情事,但活生生春宮畫在眼前上演卻是頭一遭,更何況那個對象還是她朝夕相處的項封魂。
沒來由地,一陣不舒服的感覺自心口蔓延開來,她記得這種感覺,上回看見他摟著燕姬時,自己也像現在這樣,整顆心揪在一塊。
冷蝶轉過身不想多看,可惜能眼不見為淨,卻不能阻止自己聽到聲音,而越聽,她的胸口就越難受。
難道是挨那一刀的後遺症?
不,不是的,早在很久以前,自己就是這樣,只不過不明顯而已。
她知道,這種感覺名為「嫉妒」。她想逃避自己內心存在的情感,故意視而不見,但這種惱人情緒又不斷干擾她的生活。
她不想向這種情緒低頭,因為此舉等於宣告了自己將心繫在項封魂身上。
如果在心底刻上項封魂的名,她還能與他過著一如往常的日子嗎?
如果承認她對項封魂有愛,是否能獨佔他的目光以及他整個人?
難吧……恐怕自己將失去更多。
她呆滯地看著水面,後頭男女卿卿我我好不歡樂。一陣冬風掃過竹葉,冷醒了她的神智,冷蝶顫抖一下,所站之處立即起了漣漪。
糟了!靈敏如項封魂,會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
沒有人發現她,就像風吹過水面那樣自然,項封魂依然調戲著芙蓉,嬌笑聲依然不絕於耳。
他們嬉鬧了一陣子,倒沒真正發生歡愛之事,冷蝶鬆了口氣,如果真發生了,她恐怕會難堪得再也無法面對他。
過了一會兒,岩石後頭又有騷動,冷蝶伸長頸於再度偷看,望見項封魂正在穿衣,還扶了浸得渾身紅通通的芙蓉一把。
冷蝶見項封魂帶著芙蓉離去,心裡大石放下一半,她慢步走回岸邊,抬起頭看看他們是否走遠。
確定聲音消失之後,冷蝶將手中衣物放在地上,翻出巾子簡單擦拭身體,而後快速跳上岸穿戴整齊,準備結束今晚這趟驚險之旅。
泡在溫泉裡太久,身體一接觸到冷風便直打哆嗦。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就在這時——
一件厚重的狐皮披風冷不防地由後頭包住她,應該已經離去的項封魂無聲無息出現在她的背後,而且在她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之時,已打橫抱起她,往避風處走去。
項封魂陽剛的臉龐近在咫尺,他微笑的聲音聲聲戳在冷蝶心上。
「好蝶兒,躲在這兒,你不怕著涼嗎?」
面對他墨黑如夜的雙眸,冷蝶心兒怦然一跳。
「堡主……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她在他懷裡動彈不得,腦袋打結,思緒混亂,只覺得好熱、好熱……
「很簡單,你點了燈了。」他嘲謔地一笑,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裡有人。
除了三番兩次溜來泡澡的小野貓外,他不相信還有哪個賊敢大膽潛入項家堡堡主的溫泉處,還將此地點得燈火通明。
「那你……」她要昏了,項封魂一開始就知道她躲在後面,還能無所謂的在她面前大演春宮戲碼,究竟他是不在意她,還是不在意芙蓉?
「我?」項封魂劍眉微挑,不剔她失了尊卑的指責,倒想捉弄捉弄今晚青絲垂肩、格外誘人的蝶兒。
「我都還沒罰你擅闖禁地之罪,你倒先反過來指控我做了什麼『好事』……嗯?』他的語氣好輕柔,像醇酒一般醉人。
為了不讓鳳魅注意到她,他刻意冷落蝶兒。結果幾天沒見,她似乎瘦了一些,教他感到有些心疼。
她的粉臉酡紅,猜是熱水浸得太久,菱角嘴兒開了又合、合了又開,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蝶兒……不敢。」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灼熱的注視。
聽聞他話裡的曖昧,剛才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只是此刻,他懷裡的人換成自己。
她也曾想過,如果自己躺在他懷裡……
「堡主,可以放蝶兒下來嗎?」不!不可以,還是保持距離吧!否則她會失去主僕間的平衡,淪為什麼都得不到的妒婦。
「行。」項封魂爽快答應,但有附加條件。「一個吻。」
別忘了,他不做賠本生意,誰又能從他指縫間溜走?
「這……」冷蝶咬住下唇,困擾地皺起柳眉。
但他不會讓她猶豫,他只管掠奪他想要的。
沒有遲疑的空間,項封魂俯身吻住了冷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