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的行程排得沒時間讓你偷閒,請求駁回,改日再議。」法官敲下議事槌,一切落定。
「不要,我快發瘋了,你瞧我鼻頭冒出一顆痘子,你再不放行,我鐵定會變成台灣第一顆人形痘痘。」嘟著嘴,韓青森孩子氣的耍賴著。
「不會,我會把你打回原形,而且你越瘋越紅,一顆痘子影響不了你在歌迷眼中偉大的形象。」吵死人了,一刻都不得清靜。
「厚,我失寵了,涓姊不愛我只關心唱片的銷售量,我被打入冷宮了,嗚……我好可憐,我是沒人要的棄犬,我要去垃圾堆翻找食物好填飽肚子,其他的壞狗會欺負我……啊!好疼,你打到我最脆弱的感情了。」
他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犬,天涯海角任他獨行,背起流浪的小包包,看盡人情冷暖,畏縮在牆角吃剩菜剩飯,沒有人同情他被主人拋棄。
他一定會餓死啦!除了會唱歌、作詞作曲外,他一無是處,連壞女生對他上下其手都不好意思避開,他的未來準會過得很慘很慘。
「夠了沒,你再給我假哭一聲試試,我包管打得你滿頭菜花,讓你知道我有多『疼』你。」真是夠了,這個大三八。
瑟縮一下,韓青森仍小聲的說出心底的話。「涓姊,菜花是長在生殖器官上,不是頭頂。」
「嗯,你說什麼?」藍清涓的聲音略微揚高,他馬上像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
「沒什麼、沒什麼,我在數手指頭,大拇哥,二拇弟,三中央,四小弟,小妞妞來看戲,滿天蝴蝶飛舞真好看,涓姊小氣不放假,小指頭要哭哭……」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就不能安靜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忘了帶膠帶出門,不然就可以封住他的口。
扁了扁嘴,他像小學生似地將雙手放在膝蓋,十分不高興地樞指甲屑。「人家只是想看蝴蝶嘛!」
誰也想不到螢光幕上酷帥男子的冷硬氣質全是裝出來的,他的冷峻無情為自己贏得孤涯浪子的封號,人人為之瘋狂地爭看他冷冷回眸的憂鬱氣質。
不論男女老幼都以他為偶像癡迷不已,一推出限量海報、CD在十分鐘內搶購一空,網上標價的精藏品一張高達兩萬五仍有人收購,甚至出現群起喊價的盛況。
除了演唱會和大型聯歡晚會外,他很少在人前出現三十分鐘,時間一到他精明的女經紀人馬上將他帶走,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人。
韓青森是演藝圈的寵兒,媒體爭相追逐的幸運兒,打從第一張唱片大賣後,他的人氣就扶搖直上,每一張專輯都深獲好評地創造銷售奇跡,在一片不景氣的唱片界脫穎而出,更是連續三年女性觀眾性幻想對像排行榜的冠軍。
甚至連男人都愛他一身酷勁,發表純情論,表示隨時歡迎他改變性向投入他們的懷抱,他們的愛只為他一人保留。
由此可見他受歡迎的程度有多驚人,由他出馬競選總統鐵定高票當選,全台灣的票源有一半是他的支持者。
可惜世上沒有十全十美這等好事,上帝造人總會留下一絲絲小瑕疵,好叫人類反省。
他,天王級的國際巨星,年繳的所得稅高達億元,酷到不行地讓人叫到喉嚨沙啞,人人渴望一親芳澤的完美男人只有一個令人遺憾的毛病,那就是……
「少在我面前使性子,我不吃你這套,趕緊把妝補一補,別讓我動手,我正在安排你下半年度的錄歌進度。」老要人催,真像長不大的孩子。
鏡頭前的韓青森活像冰鑿出來的冷漠硬漢,對誰也沒笑容的只以冷眸睨人,冷傲得彷彿是離群的孤狼,不管誰靠近他都只會落得冷眼的對待。
可是,為什麼他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半小時呢,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則他一定是第一個離開的人。
大家都說他大牌,狂妄得不可一世,不交朋友也不主動與人攀談,一出現就搶走所有人的丰采,絲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是個張狂的特異份子。
唯有與他熟稔的幾人才知道他有多麼不堪造就,以真實面目出現根本上不了檯面,不用三秒鐘就讓人吐盡一肚子酸水。
說好聽是赤子心性、沒什麼心機,是標準的爛好人一個,看小狗溺水的電影都會哭得浙瀝嘩啦,一盒面紙不夠他看半場,天生的悲天憫人、性情中人。
但是他也因為不懂人情世故,不會防備人家,就連被人暗捅一刀還反問人家為什麼幫他搔癢,一天到晚笑咪咪好像沒煩惱,只要吃飽了就沒事,閒散的處事態度逼得身邊的人都快抓頭髮大叫。
他不愛錢,對演藝圈沒什麼企圖心,一切瑣事都交由芳齡四十的藍清渦處理。
「閉嘴,別再讓我從你嘴裡聽見聒噪的聲音,不然我把它縫成鳥嘴。」沒見過這麼吵的「孩子」,簡直是個過動兒。
「人家哪有很聒噪,是你自己答應人家,一拍完音樂帶就要帶我去看蝴蝶的。」他咕噥的埋怨,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卒仔樣。
「阿森,別以為你用手遮住,我就看不見你兩片嘴皮在蠕動,你已經二十七歲了。」早該長大了。
他是她帶過最有成就的藝人,也是最難「哄」的超級無賴王,跟個七歲的孩子差不多,給他新上市的機器人玩具,他可以玩上一整天毫無怨言。
相反地,買來的東西若不合他意,他一樣會鬧上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吵著要自己一個人去逛百貨公司,然後迷路在兒童館走不出來,打手機找人去救他。
路癡加孩子性是他人格上一大缺點,但他不以為意還沾沾自喜,老愛裝可愛撒嬌,一點也不像當過兵的成年男子。
「是咩、是咩!我都二十七歲了,涓姊老當我是孩子,管東管西的,不尊重憲法賦予我的人權。」他不要工作了,他要蝴蝶。
冷眼一瞪,藍清涓沒好氣地拍掉他放在頭頂,裝豬耳朵的手。「如果你有一點點長大的跡象,我絕對會尊重你的意願。」
他笑得有點色的看向褲襠,「涓姊,我有長大喔!每天早上它都會升旗,像公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
「你……」她失笑的拍向他的額頭,拿他沒轍的收起手上的行程表。
「涓姊,你就把他最想要的東西給他,省得我笑得肚子發脹,握不緊方向盤。」
因為沒趕上南下的飛機,為了及時參加在南部舉行的聯合勸募活動,執行長劉哥客串司機,負責將他們送達會場,沿著花東公路拚命急駛,只希望能在時間內將搖錢樹送上台,高歌一曲募得建醫院的款項。
以前他是一流的賽車手,橫衝直撞,根本不把生命當一回事,越是驚喜、刺激他越來勁,無視家人的關心任性行事。
自從在一次撞車意外遇見他現在的老婆,他的心性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開快車,也不拿命開玩笑,成了安安份份地安全駕駛者。
不過偶爾他也會忘了自己已退出賽車隊,忍不住踩下油門向前狂輾,直到油表快破表,才猛然回神的維持時速七十。
「有禮物?快給我、快給我,我要禮物。」興奮莫名的韓青森坐下住,直嚷著要禮物。
「坐好、坐好,別讓我分心,你這只野猴子想變成蝴蝶飛出去呀!」嚇了他一大跳,以為車要翻了。
「劉哥,人家的禮物啦!我保證乖乖坐好。」韓青森伸出三根手指頭,以童子軍禮起誓。
「又不是不給你,急個什麼勁,濃霧影響視野,危險得很。」老婆現在肚子裡多一塊肉,他可不想孩子生下來沒父親。
「對不起,劉哥,妨礙你開車子。」韓青森像個大人地道著歉,規規矩矩坐好不敢亂動。
相視一笑的劉哥和藍清涓為他的安份莞爾。
他們的經紀公司相當迷你,除了兩人外,只有一個助理和總機小妹,以及掛名不管事的老闆,是個小而精的麻雀公司。
幾年前也曾培育出一名玉女歌星,但她在稍有名氣之後就嫌棄公司制度差、酬勞低,沒多久就跳槽到大公司以求更多的表演機會。
可是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規矩,在一堆大牌天王天後之中她的光芒被隱沒了,新鮮期一過即束之高閣,不到一年光景淪為三級片女優,拍寫真和賣肉維生。
她也曾想回過頭重新出發,礙於合約他們無法接受她的要求,只好任玉女變成蕩婦供人狎玩,現在是某某富商包養的情婦,鮮少接戲。
那時候的韓青森還是個剛退伍的送快遞小弟,土得要命,不引人注目,剛好和藍清涓擦肩而過,被網羅成為那名玉女之後公司力捧的新人。
經過一番包裝後,他果然令人耳目一新,一掃公司的窘況,第一年就拿下最佳新人演唱獎。
「喏,阿森,你最愛的蝴蝶集冊,我剛由自然生態保育協會買來的。」費了她大半天的時間。
「哇!是神秘的紫蝶幽谷耶!涓姊真是對我太好了,感恩呀!女菩薩。」他迫不及待的翻開第一頁。
「少貧嘴。」笑了笑,她眉微帶淡愁的低視夾在行程表的粉紅色信封。
「涓姊,你的表情不太對勁,是不是又有煩心的事。」不意從後照鏡瞧見她苦惱的瞼,劉哥不免關心的問。
「還不是那回事。」她苦笑地將信拿給前座的助理,由助理念給他聽。
一聽完信的內容,劉哥眉頭連打上數個死結。「怎麼又這種求愛信件,內容儘是些阿森不娶她就要同歸於盡。」
信末署名青兒的娟秀字體應是女人所書寫,遣詞用字都透露對方受過高等教育,起碼有大學程度。
「最近的戀愛偏執狂實在太多了,前陣子還有個小女生要脅他簽結婚證書,不然就要割腕自殺。」幸好警力及時搶下那把陰森森的水果刀。
「不過這個人的來信太詭異了,沒有郵票、郵戳,直接送到我們所在的地方,神通廣大的伎倆叫人無法不心慌。」無孔不入的本事和蟑娜是同一等級。
愁容一轉,無力感頓時浮上心頭,當大家為阿森的事焦慮不安之際,他卻像無事人的翻閱蝴蝶集冊,喜孜孜如獲至寶般愛不釋手,完全聽不進他們的交談。
但他就是這點可愛,惹人想多疼他一分,該認真的時候他一定全力以赴,絕不因當紅刁難工作人員,配合度高達百分之百。
愛蝶是他小小的興趣,是工作外的第二生命,他可以為了看蝴蝶生態的錄影帶徹夜不眠,專心得讓人好生吃味。
「活動結束後,我找幾名高階警宮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找出這名過度癡狂的歌迷。」她的行為已造成騷擾。
截至目前,信紙上只有長篇大論的刻骨愛語,和什麼轉世投胎,硬生生被拆散的愛侶之類的內容,倒沒出現較激烈的手段,或血腥的惡作劇。
只是近半年來,一連收到三十七封示愛的粉紅信紙,而且都是經由非正式管道送達,措詞一次比一次強烈地要求阿森必須出面,在公開場合向她表達愛意。
上一封信指責他和女明星拍吻戲該受懲罰,隔天他們就真的因為吃了某公司贈送的蛋糕而上吐下瀉,差點虛脫地全掛了病號。
這回該不會玩大了吧!真要阿森付出代價才肯罷休,一場和女模特兒裸著上身相擁出浴的戲哪能當真,他拍的是沐浴乳廣告,總不能要他穿著衣服洗澡。
煩吶!哪個歌星不依靠歌迷生存,可是又不許他們太過癡迷,這當中的拿捏真的很難。
藍清涓歎了口氣,「希望能有個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最好不要有人受傷。」醜聞對藝人的殺傷力極大,短時間難以復元。
「涓姊,你喜劇片看多了……」咦,車子好像怪怪的,有點不受控制。
「怎麼了,轉彎還衝到一百。」以為劉哥又在秀技術,藍清涓調侃地看向深百尺的山崖。
劉哥笑不出來的緊握著方向盤,手心直冒冷汗,暗自祈禱前方不要有來車。「涓姊,車子似乎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還沒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她微笑地打開筆記型電腦,上網回信。
「呃,沒什麼,只是煞車起不了作用。」他發現儀表板顯示的煞車油已經漏光了,一滴不剩。
「喔!沒法煞車……」什麼,沒法煞車?!她驚恐地瞪大眼,吞了口口水。「你……你在開玩笑吧!這個笑話很冷。」
「如果這是個笑話我會開心些,起碼不用擔心見不到快出生的兒子。」他現在是全神貫注,戰戰兢兢地求佛祖保佑。
「劉……劉仕范,麻煩你小心駕駛,我們的命都在你手上。」上帝、阿拉、釋迦牟尼,請張開天眼為我們護航,別讓我死得不明不白。
「我知道,車子的效能我最清楚,如無意外,我會一路平安的開向安全地帶……啊!怎麼有蛇擋在路中央,好粗的白蛇……」
粗如樹幹的蛇身快速地通過車道,煞車失靈的情況下,劉哥只得努力扭轉方向盤,當機立斷的選擇往山壁撞去以減輕傷害,變形的車頭冒出濃煙。
由於是下坡路,他不能拔掉鑰匙路邊停車,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控制車子的行進方向以防萬一,這時候最怕後方有來車不察前方情形而撞上來。
「咦,阿森呢!他怎麼不在車裡?」撐著暈眩的額頭,藍清涓感覺身體某部位傳來陣陣痛楚。
不知是車門沒關緊,還是撞擊力過強將車門撞開,總之應該坐在後座的韓青森消失無蹤,車旁遺落一隻鞋帶鬆開、成覆姿的黑色大鞋。
山谷中除了雲雀飛過的撲翅聲,再無其他,幾隻小粉蝶在山林中戲游。
名聲如日中天的天王巨星卻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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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冬天,大量紫斑蝶形成越冬集團,聚集於高雄、屏東與台東低海拔山區一帶,尤其是茂林地區,台灣蝶界稱為「紫蝶幽谷」。
神秘的紫蝶幽谷一直是科學界極待揭開的謎底。
但至今為止,能進入紫蝶幽谷並全身而退的人寥寥無幾,而且一出谷他們僅形容谷中的美景及無數的蝶影,絲毫不提谷中紫蝶生長方式,以及以何種花蜜維生。
愛蝶人士汲汲於求知,希望有一天能正式與紫蝶幽谷見面。
只是紫蝶幽谷的主人貪靜,除了少數能接受與人不同形態的生物,並能共同生活的朋友外,不願多餘的嘈雜聲來擾亂這片安祥地。
這裡是一個適合清修的山谷,山明水秀,地靈人傑,位處偏僻,不會有自命清高的道士涉入,大夥平平安安的度過與世無爭的數百年。
可惜這塊安樂地就快要不安樂了,源自人類的貪婪無饜。
「蝶姨、蝶姨,你在哪裡?」
在一片散發蜜味的醉魚草中,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像跨欄選手般跳越粉紫色小花,氣喘吁吁的直呼猛喊,不怕打擾其他正在休憩的「長輩」們。
寬闊的山谷人煙罕至,四周是陡峭的山壁,輕輕一喚的回音足以響徹整座谷地,驚得鳥雀亂飛、群獸駐足,瞧瞧是誰擾了這份寧靜。
遠處的小黑點逐漸放大,秀麗清雅的女孩臉孔映著花色,清新脫俗的嬌媚微帶難掩的野性,飛揚的短髮在陽光下閃耀著動人光彩。
花香滿懷,蝴蝶飛舞,寧靜的天空充滿海洋藍的朝氣,象徵幸福的青鳥停在成熟蘋果樹上。
因她急迫的叫喚,青綠色的鳥兒抬頭一望,翅膀一揚,落地化為一個頭上紮了兩個小髻,一身湖綠色古裝,腳上穿著繡花鞋,宛如古代婢女,卑躬曲膝的低喚一旁闔眼假寐的美麗鳳蝶。
「小姐,醒醒,翩翩似乎有事找你。」那孩子的喳呼聲可真宏亮。
「唔,翩翩回來了?」
紫色斑紋閃動著明亮的光澤,較一般琉璃鳳蝶大上十倍的艷色蝶影灑下幾許奪目鱗粉,金光燦燦的光環中,一位絕色的女子慵懶地伸伸腰,雙足踩地的起身。
那雙比晨霧還迷離的眼眸含著笑意,勾起的菱形唇有著難以形容的風情,一顰一笑皆是美的化身,彷彿春風拂過湖面,溫暖人心。
「大概又放假了吧!只要一聽見她的聲音,就知道咱們谷裡難以清靜。」她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輕聲細語,毛毛躁躁,像一頭初生的小獸。
「大一還大二,我記得她剛考上北部大學沒多久。」好快,昔日學步走的娃兒已經能夠獨立了。
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慨,歲月的流逝比想像快,轉眼又是二十寒暑,自己的千年大劫即將逼近。
「大三了,還有一年就畢業。」希望翩翩能發揮所長,別賴在紫蝶幽谷,否則她又不得安寧了。
幼時的她簡直是一場災難,見著有趣的事物便抓來玩一玩,完全不管後果的沉浸自己的遊樂世界。
有一年還差點造成森林大火,滿谷的花草幾乎付之一炬,休養半年才恢復原先景況,不少小蝶兒因為糧食短缺而熬不過寒冬。
情況直到她上小學才稍微有改善,不再拔蝴蝶翅膀當收藏品,而且懂得萬物皆有靈性,不可隨意傷害的道理。
不過真正的解脫是她上高中住校以後,繁重的課業壓力使得她無法常常回谷,谷中的姊妹們才得以有喘息的機會,在靈地修行。
「喔,二十一了吧!」正是她那不知人心險惡的母狼母親與自己相遇的年紀。
「是呀!可是還莽莽撞撞的,真叫人為她操心。」瞻前不顧後的衝動個性真該改一改。
剛一說完,做男孩打扮的女孩絆到樹籐,跌了一跤,滿臉的花粉令主僕兩人發出悅耳的輕笑聲。
「蝶姨、翠羽姑姑,你們心腸好狠喔,看到人家跌倒也不來扶一把,盡會笑話。」拍拍弄髒的膝蓋,太陽一般亮眼的笑臉多了一絲怨懟。
剛滿二十一歲的胡翩翩是T大法律系三年級的學生,精通劍道、空手道和古老武術,同時也是辯論社社長,是校園十大風雲人物之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她有一個小小的缺點,就是愛打抱不平,不管對或錯,只要強欺弱,多數對少數,她就一定要插上一手,把心目中認定的壞人打得落花流水。
有一回,她就這麼給請到警局,差點扣上妨礙公務、毆打警務人員的罪名,因為她「見義勇為」地幫兩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打退一群拿槍的「歹徒」。
事後證明她錯得離譜,歹徒是縣分局的便衣刑警,而無辜的高中生則是販賣搖頭丸的藥頭,有傷害、強暴的前科,而且還用藥物控制七、八名未成年少女賣淫。
幸好她的「義行」行之多年,分局裡的大部份警員都認識她,網開一面僅給予口頭告誡。
「你像火車頭一樣的衝過來,我們哪來得及扶你。」可憐的是那些被她壓壞的野花,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們有法術耶!隨便動動手指頭就成了。」可是她們小氣得很,從不肯傳授法術給她,讓她也能神氣的呼風喚雨,將別人要得團團轉。
「我這點小本事難登大雅之堂,真正厲害的是小姐。」青鳥精翠羽有自知之明,道行三百年的她只能幻化成人形,法術不到精湛的地步。
翩翩頭一轉,看向扶養她長大的胡紫蝶。「蝶姨,你應該早教我一些防身的法術才是,不然我也不會跌倒。」
紫蝶笑笑的撫撫她的短髮,「心定不下來的人還敢習法術,先改掉你無肉不歡的習慣吧!」
「厚!蝶姨,你挑我毛病,人家雪子阿姨還不是大口吃人……肉,你在敷衍我。」她不平的嘀咕著。
體內有著一半肉食性動物的血統,她哪有可能改變這種天性,尤其是人又比動物殘忍百倍,無所不吃地趕盡殺絕,自然界物種會滅絕,她也是禍首之一。
「沒錯,我是在敷衍你,誰叫你不受教,老是迷迷糊糊不專心,我怕你把兔子變成豬,山雞變成岩石,然後又沒本事變回來。」
造物者賦予各種物種不同的天份,翩翩體內屬於狼族的一半血統早該覺醒了,但她不解為何遲至今日未有動靜,那似乎被一股她破解不了的魔性封印住。
年過十六是狼女的極限,理應變身,產生無窮盡的力量,而翩翩卻如同普通女孩一般成長,毫無顯露狼性的跡象。
或許是因中和人的血液而有所改變吧?融合兩個物種的基因本就難以預料,隱藏體內的野性遲早會爆發出來,壓制住屬於人的一面。
只是,她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翩翩身上的某種氣息與自己的十分相似,隱隱約約透著玄異,彷彿體內缺少某樣東西。
年代已經久遠,將屆千歲的紫蝶已然忘記九百年前曾有過的交易,不再動心的她心如止水,潛心修練更高深的道術,好脫離精怪之身。
如今她只待修成正果便能羽化登仙,今年是考驗她定性的最後一年,無情無愛修得佛心。
「蝶姨,你太小看我了,我要鄭重地向你提出抗議,你枉顧基本人權。」沒試過怎知她不成材,一本《六法全書》她可以倒背如流。
跟她這只蝶精談人權?!「翩翩,你不會只是來抬槓吧!大呼小叫的橫過山谷,生怕人家不曉得你回來了。」
「啊!我想起來了,是那群土地掮客又來了,鬼鬼祟祟地在谷外探測,還帶了儀器想攻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