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認真。」
「我還可以認真嗎?」不知道為什麼,說這話對,她的心好酸好酸。那半垂長捷的眼眸慢慢滲出淚來,從最初的一兩滴,逐漸成行成串,她抬手用袖子抹去臉上氾濫的濕意,秀肩顫動著。
她的啜泣聲鑽入他耳膜,蝕心般的痛。他雙手一收,將她輕顫的。身軀整個擁入懷中,緊緊地箍住這個迷糊散漫,卻感性不已的女子。
「不要哭,那戒指是她的生日禮物,她不要,我收回而已,那已不具任何意義。我不是懷念,若是將它丟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浪費,我想著有空時,再拿去店家請他們將它改成男戒,自己留著用。」他唇貼著她耳際,啄吻了下她耳垂。
她聞言,突然轉過身子面對他,珠淚漣漣的。「你、你——你就是這點讓人討厭,你留下戒指的理由當然沒錯,但她要是知道了,是不是要讓她誤以為你對她舊情難忘?就像現在這樣,她探班、她追問你行蹤、她去拉攏那些同事,讓大家在無意間總要提醒你快把她娶回家……她做了這些,你念著舊情而不表示什麼,但這樣就讓她以為自已還有機會!」她終於將隱忍多對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宣洩出來。
「你剛剛問我為什麼不問那通電話是誰撥的,我不問也知道是她啊,她最近的動作那麼明顯積極,我怎麼會猜不到是她?我當然想知道她跟你聊了什麼,但我又怕真知道了內容我會難過聲我怕她在電話那端對你撒嬌、對你甜言蜜語,我怕你和她接觸多了會被她打動……
我會吃醋、我會不舒坦、我會難過,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她淚流滿面訴說著,幾乎不能自已,她頭一次觸碰愛情,卻是愈走愈倉皇,愈努力愈是無措。
他深深凝視面前這張淚容,抿唇默思,須臾,他探出手掌捧住她濕糊糊的面頗。「不要哭。確實是我的優柔寡斷委屈了你,我以為時間一久,她鬧夠了就會放棄;我以為多勸她幾次,她就能改變想法,接受我和她分手的事實,卻是想不到在無意間傷害了你。」他拇指抹著她頗上的濕意,又說:「別哭了,我找時間和她說清楚。」
「不要——」她制止他,語氣有些激切。
「不要?」他怔住。
「你和她要是翻臉了,你在醫院還待得下去嗎?」他要失去了這個工作,另謀高就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他得背負的怕不只是工作上的壓力,還有情感上的牽絆。那些醫護同事們,會怎麼看他?道德規範和世俗眼光要讓他如何在眾人面前重新面對另一段新感情?她縱然再委屈,卻也不願見到他承受那些,所以她才如此掙扎、矛盾不已。
明白她話中的顧慮,他黑眸漸生暖意,他用兩手裹住她的臉,輕笑了聲:「你真難伺候,那也不好,這也不要。」原來他們都一樣,同樣在乎、同樣掙扎、同樣地顧慮對方要面對的壓力和感受,然後同樣無奈。
但他想要的愛情,怎能讓它如細沙般從指縫間流失?他略略低首,寬額貼上她的。「待不下去再另作打算,總會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如果解決不了呢?」她淚睫扇了扇,眼神認真無比,沒了慣有的嘻笑神態。
解決不了嗎?想起電話裡那帶著威脅的內容,他也無法保證了。只是若要他就這麼放棄她,那是不可能,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病人並不是都不能救回了,關於愛情,他怎麼能不繼續堅持?
他吻了吻她淚眼簾,低首含住她的唇。「有我在,你怕什麼?」他說這話的同時,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像是提醒了另一個女人的要換。
他不理會那鈴聲,繼續在她唇上輾轉廝磨。
「電……電話……」她轉過面容避開他的唇,下一瞬又被他的指輕扳回來。
「不用理它。」他略施壓力,欺進她芳唇間,任意肆虐。
手機鈴聲持續響著,她的淚語和另個女人的要扶在他腦間交錯不歇,於是他這吻帶了佔有意味,張狂而野性。
他摟住她腰身的雙手下移,來到她臀間,微一使力,她的翹臀貼上了他火熱的身軀,他的吻游移至她耳際,輕啃著她軟嫩耳珠。
「允……允玠……」他鼻尖呼出的熱氣侵入她敏感的感官神經,她輕吟了聲他的名。
他像受到鼓舞,貼在她臀部的雙掌一使力,將她身子略提,他抱她坐上她身後的床頭櫃,。身軀擠進她雙腿間,熱唇隨即印上她頸項。鈴聲不停歇,他愈是熱情,憂若能藉此平緩他惶惑的心,他吮著她細白優美的頸線,長指挑開她針織長衫的衣扣。
懷中這個女孩如此愛他,如此希望他快樂,他為什麼不用這種方式愛她呢?愛了,也許就能無懼另個女人的威脅。
那熱唇隨著解開的衣扣,貼上了她的胸口間,長指再挑開一顆鈕扣,他的吻落在她胸衣的蕾絲上,留下一方他吻過的濕痕。
她微喘著,只覺全身熱意不停從它細孔釋出,烘得她臉頰、頸項,胸口都泛出粉澤。她不無知,知道再下去會是什麼情況,她伸出藕臂,環抱住胸前那顆頭顱。
他的熱情絕非偶然,那通電話究競說了什麼,讓他再聽聞電話鈴聲對,會這麼失控?像只傷獸,尋求一個慰藉。
被擁住後腦的他卻突然一愣,他止住攻勢,喘了口氣。他緩緩抬眼,見她白暫胸口有他粗魯的證據,衣襟微敞、唇畔噙著彎弧、一雙淚眸含星,他終於望進她溫柔的目光。
他心思一凜,他居然……失控了。
瞧,她那眼底是全然的信任,是不保留的情意,是義無反顧的深刻,他怎麼能在這種一切尚混沌不明的時候,利用她的信任來消弭他的惶然不安?
他垂斂深耳,輕啄了下她的紅唇,沙啞著聲嗓:「你明天不是上白班嗎?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長指扣上她第一顆衣扣。
指尖觸及第二顆時,柔軟的五指倏然握位他指節,他一僵,垂斂的如夜深眸抹過蒼涼。
「我……允玠,我可以不回家嗎?」黎礎盈悠悠歎問。
他沒說話,只是抽出手指,繼續扣上第二顆衣扣。
「允玠!」她張手,再度含握他溫涼的指尖。「我要留下來過夜。」
他徐徐掀起濃睫,眼皮那兩道淺痕逐漸深刻,深褶捺在眼皮上,他漆黑眼珠炮炯火熱。「你對我的言詞老是輕他不正經,你留下來,我怕被你調戲。」
他偶爾會有這種可以冰凍週遭一切的驚人之語,她不是沒見識過,卻還是笑了出來,那眼角還含著淚的模樣教人心酸又心疼不已。「你錯了哦,我留下來不是為了調戲你,我是想讓你調戲啊。」她雙手扭住他上衣下擺,拉了拉,將他更拉向自己,她雙腿微微收攏,大腿內側直接貼在他腰腹兩側。
他腰間一凜,看向她的眼色深濃而灼灼。
她略抬下巴,手心捧住他兩頰,黑而亮的大眼顯得迷離而悠遠。「允玠,你讓我留下來好嗎?」
「留在我這裡,你睡得不會比較安穩。」他目光火熱,一語雙關。
她抿抿唇,眼神迷濛地瞅著他,然後輕啄了下他乾淨的下穎。「可是……我想愛你,也想被你愛著……」看他一眼,她的吻來到他喉間的突點,那是男人性感的所在。偶爾,只是覷著他淡淡的側顏,總要被刻畫著他五官的線條吸引好久好久,然後她會一直看著他喉預上的突點,那上下移動對,性感得無可救藥。
當她吻上他喉結時,他低喘了聲,他雙手握住她兩肩,制止她繼續。他啞著低嗓:「礎盈……」
「你要拒絕我嗎?」黎礎盈看著他,一雙大眼仍是淡罩濕意。「你和她交往了那麼多年,你們……你們一定很親密吧?為什麼她能擁有全部的你,而我卻不能?」在情感的驅使下,她說了這些話,雖然難為情,卻仍想知道他的心思,然後義無反顧地愛他。
他只是看著她,潭眸閃動間,流蕩著她淡覆水氣的目波。
「允玠,你不想愛我嗎?你不想嗎?」她雙手扯住他衣襟。這個男人,讓她在他身上投注了她未曾有過的熱情,嘗到了何謂愛情,即使充斥著不確定,即使未來仍是未知數,她還是想繼續下去,完整地愛這個男人。
等待片刻,他沒有反應,她淡淡垂眸,指尖扣上第二穎衣扣,她拉整針織長衫,滑下床頭櫃,她低垂預項,一臉神傷走過他身旁。
還是會計較的,她雖不會使用心機得到一份愛情、得到一個人,但還是會計較她愛的那個人,究竟在手前女友多一些,還是愛她多一些。
她不知不覺把自己和對方擺上天稈,試圖知道在他心裡,哪方重一些,但似乎是……她手臂忽地被拉住,待反應過來對,已是在他胸懷間。
允玠,你不想愛我嗎?你不想嗎?她那一聲聲透著乞求的細軟聲嗓格外撩動人心,他心口被填入滿腔又疼又痛的柔情。他不是愛她嗎?他要的不就是她給予的溫柔和快樂嗎?低喟了聲,他大掌一探,圈含住她手臂,他一施力,將她拉進胸膛裡。他雙手捧住她的後腦,低首吻上她的唇,柔情縫縛,纏綿廝磨,他不再遲疑的將那份對她的愛憐充分展現在這個吻上。
他掌心在她腰腹間摸索,然後從她長衫下擺探進,一路往上,直至五指覆上她的柔軟。那溫熱的指掌所經之處,觸醒了她的知覺感官,她伸出手,學著他似的,也翻捲起他的上衣,手心貼觸他手坦的腰腹。
見識過他的身材,卻是第一次這麼親密的觸,她感覺到他像是悸動了下,肌肉微微繃著,他再管不住那逐漸攀升的慾望了。
他高大的身形將她壓上身後床鋪。
他是春風,是夜露,滋潤她這朵初綻的嬌美花蕊,她徐徐展瓣,一室芬芳。
她趴在他身上,聽他性感的喘息漸歇,不知為何,突然熱了雙眼。
他火熱的心跳聲在她耳膜鼓動著,他們已是如此如此親密了,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的幸福多作停留,就算下一秒就死去是不是也不要緊呢?
她想起兩人間初識,想起兩人每一次的交手……誰能料到她尋尋覓覓的對象,競是初見看對不順眼的他?
她一直都想戀愛,想了那麼久那麼久,卻愛上。身下這個摟著她的,有個糾纏不休的前女友的男人。
「允玠。」
「嗯?」他低應了聲。
「你覺不覺得這樣子……很幸福呢?」她淡淡闔睫,溫熱液體從眼睫交闔處緩緩泌出。「好像……好像就這樣子死掉也沒關係饅。」
身下男人沒吭聲,但她感覺摟在她腰後的大掌微微使了力,好像將她抱得更牢了。
她輕輕一笑,又喚:「允玠。」
「……嗯。」
「怎麼辦,我好想哭喔,覺得這樣被你抱著,除了很幸福,也很感動啊。」她無法具體說明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心有所屬的滿足嗎?兩情相悅的甜蜜嗎?總而言之,是一種她沒體會過的,卻讓她覺得想要流淚的情緒。
那感覺就像即使往後真因為什麼因素而無法在一起,但因為和他擁有過現下這一刻,所以她的人生也是沒有遺憾了。
程允玠沒說話,只是輕翻了身,她變成躺在他身側了。那輕柔的舉止才讓她輕輕一喟,他溫熱的指腹隨即輕抹她眼睫。「睡了,你明早起來眼睛會腫。」
她揚起淚睫,看著那張已闔著眼的俊魅面龐,……他其實早發現她哭了嗎?沒有什麼強硬的制止話語,只是抹著她眼捷,只是提醒她眼睛會腫……
「允玠……」她抬手,指尖輕劃過他眉眼,鼻樑,再落在唇畔前,被他的手猛地抓住。
「快睡,明早我有meeting要開,而且還有門診,下午有一場臨床病例聯合討論會……」他閉著眼,大手抓住在他五官作怪的手指。
「好好好,我睡我睡,你別念就是了。」他忙,她知道的,抽回手,改放在他腰後,她閉上眼,想起什麼,又輕輕說了句:「程醫師……晚安。」
直到聽見懷裡那沉穩均勻的呼息聲,男人才緩緩掀開眼眸。
而她一直不知道,男人用那雙多情的黑眸,深深地、珍愛地凝視她,直到他的手機發出簡訊鈴聲。
他取來手機,讀取訊息——
不讓我見你,也不接我電話……你信不信,我能甩死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後來,他不得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