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咱們母女好久不見。」王仲寧轉過臉來看著她,然後起身走到窗前,「你的劫難來了,這次你是逃不掉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心裡已稍稍料到母親所言之人,但蘇子心還是問道。
她轉過身看自己的女兒,「那個男人是你的劫難。」
「你是指易任風?」
王仲寧大笑,「你居然叫他易任風?連床都上了,還連名帶姓地叫他,難怪他每次見到你都要發脾氣。」
「不用你管。」蘇子心突然感到氣憤,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哼,兩個傻丫頭。想我一世英明,怎麼會生出像你和子文那樣的笨女兒?一點手段也沒有。」王仲寧突然想起自己的另一個女兒,嗤之以鼻的說。
「你說子文怎麼了?」聽到母親的話,蘇子心擔心起久未謀面的妹妹。
父母離異之後,她從此與父親和妹妹分開。那一段孤獨的日子,她每夜皆會想念子文,直到母親臨死的時候,她才被告知子文與她並非同一個父親所生,然而這樣的身世卻不曾讓她對子文厭倦,她反而更想念她,熱切地想念。
「她和你一樣,不過人家比你好多了,至少沒纏上有婦之夫。」
「夠了!」王仲寧最後的那句話讓蘇子心幾乎崩潰。
第三者——那是讓她痛恨的一個角色。當年母親不顧一切拋夫棄女,造就她今日不完美的生活,而她如今所擔任的亦是這樣的角色。
「你還不接受現實?」王仲寧冷笑,「沒用的丫頭。」
「走開!」突然,蘇子心憤怒地一把推開母親,往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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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心從夢中醒來時已是汗水淋漓,看了一眼四周,她突然感到害怕。
那個女人的瘋狂和語出傷人她早已見怪不怪,卻又驚訝地發現自己對她的話感到難過,她突然想起蘇子文與柯黎欣,如今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在她身邊的事物逐一失去,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身體,或許繼續下去,她即將失去心。
易任風是何等可怕的一個人物,他可以使盡手段得到她的人,亦可輕易讓她沉淪,她相信優秀如他,終有一天會做到,而她在劫難逃。
在床上靜坐了許久,蘇子心到床沿拿過背包取出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突然想聽他的聲音,但電話裡只傳來嘟嘟聲,終於她不耐地將電話掛掉。
他正睡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嗎?或許是他的妻子,或許是其他情人。
驀地,蘇子心對自己發出冷笑。她究竟在做什麼?這只是一個束縛她自由的男人,她何苦掛念?
蘇子心將手機又放進背包裡,手機卻突然響起來,她接起手機。
易任風慵懶的問:(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打錯電話了。」
易任風無言地掛上電話,十幾分鐘後,公寓門外的鑰匙聲響起,伴著淡淡古龍水的味道,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那麼晚了打電話給誰?」
「沒有,在玩手機,不小心按下你的號碼。」蘇子心低下頭,沒看他。
「我以為是你寂寞了,所以才打電話給我。」他緩緩地朝她走近,伸手勾起她下巴,仔細梭巡她臉上的表情,「你在撒謊。」
蘇子心別過臉不讓他注視自己,而易任風卻不順她的意,一把抱起她坐到床上,讓蘇子心別無選擇地面對他。
「撒謊的女人要受懲罰。」他低下頭,不給她任何時間反應即吻上她的嘴唇。
口舌纏綿直到蘇子心不能呼吸,易任風才放開她。
「不問我為什麼過來?」
「那是我該問的嗎?」
他讚賞地點頭對她道:「言語依舊犀利。」
蘇子心別過臉,卻讓他順勢攻佔她的右臉頰,「這幾天在做什麼?」
「寫稿。」
「沒出去?」
「你不是很清楚?」她嘲笑他的多此一問。他定時叫菲傭來,名義上是來為她整理房間、清洗衣物,事實上那也只是易任風派來確定她尚在的一種手段。
「我實在是不能太相信你。」他說得振振有辭。
「一次逃不成功,你覺得我還有多少耐性可鍥而不捨?」
「那最好。」易任風輕笑出聲,看上去極其滿意。馴服一個女人對他而言就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膽敢再逃者是傻子。
「我喜歡向我折服的女人,不過偶爾幾次不羈,會讓我更加有興趣。」他擺明在嘲笑她。
蘇子心感到挫敗。事已至此,他何必再這樣逼她?
「我的煙癮犯了。」為了讓他放開自己,蘇子心故意說道。
「又在撒謊。」易任風看了一眼手錶,「平日這個時候你不抽煙的。」
他連這些都瞭解得一清二楚。蘇子心歎口氣,還有什麼可逃出他的控制?
「我要沖涼了。」突然易任風放開她站起身,「去替我放水。」
她一言不發地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在浴缸裡放水,他走了進來,蘇子心走過去替他脫掉衣服。
易任風看她準備出去,開口道:「過來替我擦背。」
她拿起熱毛巾走向浴缸,用適當的力度輕搓他背部。
「一個女人告訴我,有些人此生注定纏綿。」看她不說話的樣子,易任風開口。他想起倪雲的話。
蘇子心突然停下動作,「例如?」
「你和我。」
「而結果呢?是我們都難過?亦或是你離開,我難過?」
「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
「我該信嗎?像那一些為你等候的笨女人一樣,分不清你的話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笑得諷刺。
「對我這麼沒信心?」他輕笑,「你在怕什麼?」
蘇子心一愣,繼而微笑道:「有嗎?」
「我總以為你很瀟灑,而你一貫的表現迷惑了我,讓我信以為真。」
「我在害怕,怕你不想讓我走。」
「那麼毋需害怕,事實即是如此。」易任風一把拉下她,兩人在散發著熱氣的浴缸裡默默對視。「今晚的你很溫柔,所以別再說那些會讓我生氣的話。」
「可是你需要對你身心臣服的女子,而我不是。」
他的臉上隱約帶著笑意。「你是!終有一天你也會對我身心臣服。」
「這是一場狩獵遊戲?」
他點頭笑道:「而你是垂死掙扎的獵物。」
蘇子心終於輕笑出聲,「這麼無趣的獵物,你又何必花費心思?」
「因為我喜歡。」他的語氣裡儘是與生俱來的霸氣,「這一隻美麗的獵物只可為我所擁有,沒有別人的份。」
「霸道而貪心的獵人,終有一天會一無所有。」
易任風拉起她的手指向自己,「我這個獵人是例外。」
她輕笑著別過臉,繼而被他扳正,一記狂熱的吻壓下來,之後浴室裡又是一陣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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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任風,你給我出來!」
易氏三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突然被無端地踹開,一個年輕的大眼睛女人走進去,攔不住她的張秘書在一旁乾著急。
易任風抬起頭看了一眼。他認得這個女人,她是蘇子心的朋友柯黎欣。
「有事?」他低下頭一邊盯著手上的文件一邊問。
「把子心交出來。」柯黎欣氣憤地上前一步,一手劈向辦公桌。昨日她路過雜誌社,順道去感謝總編借蘇子心五百萬替自己渡過難關,而總編一頭霧水的說她弄錯了,他並未借錢給蘇子心。
她猜不透那五百萬的來源,亦不清楚好友為何要隱藏自己。
在好奇心與責任感的驅使下,柯黎欣前去找蘇子心,許久不見有人應門,最終鄰居被吵得不耐煩,便出來告訴她蘇子心已經搬走了,繼而有人告訴她某一天在機場看見蘇子心與易任風在一起,他正拉著她,態度強硬……女人天生的敏感讓她感覺到大事不妙,於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匆匆趕到這裡。
「你來向我要你的好友,柯小姐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柯黎欣臉上閃過一陣尷尬,剛才強悍的氣勢不由得減弱了幾分,「請你將她交出來,五百萬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如果你早想得到辦法,今天就不必站在這裡。」
柯黎欣被他說中心事,脾氣一下子又爆發起來,她大喝:「把子心交出來,否則我到法院告你。」
「她現在是我的女人,這種事純屬你情我願,法院也無能為力。」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秘書,把這位小姐請出去。」懶得再與她多費口舌,易任風揮揮手讓張秘來攆走柯黎欣,一場猛烈的爭吵尚未開始,即已匆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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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易任風來到公寓,蘇子心正坐在電腦前趕稿,他走過去低頭親吻她的頸項,蘇子心縮了縮脖子,轉過臉面對他。
「你的朋友今天到公司找我。」
「你是說黎欣?」
他點頭道:「她說要見你。」
「她怎麼知道去找你?」
「總會聽到謠言的。要見她嗎?」
蘇子心點點頭。
「下午叫司機載你過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我怎麼捨得讓你走那麼遠的路?」易任風故意調笑,其實他只是不想她再次乘機逃走。
「你放心,我不會再像你所想的那樣。」看出他的心思,蘇子心直接點破。
「那好,你自己去吧。」聽出她話中的承諾,易任風這才放開她。
蘇子心坐在原位想了想,之後向他問道:「黎欣知道那五百萬的事嗎?」
「知道。」
她訝異的問:「你告訴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她?」
蘇子心相信他的話,「不要為難她。」
易任風冷笑出聲,走到她面前由上自下看著她,「聽著,蘇子心,不是所有的女人我都有興趣,而我也只動能引起我興趣的女人,其他的人一概與我無關。」若非柯黎欣是她的好友,他絕對連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
蘇子心笑著問:「你是在暗示我應慶幸可成功引起你的興趣?」
「的確是。」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渴望這種幸運。」
「所以你應當向別人多學習。」他摟著蘇子心的腰走至落地窗前,「第一次在辦公室裡我即告訴過你應該慶幸受到我的賞識。」
蘇子心輕搖頭笑著說:「多麼狂妄的男人。」
「這是我的本性。」
「而我正好提供機會讓你發揮本性?」
「真聰明。」他獎勵似地給了她一個吻,他已漸漸感覺得到她的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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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易任風去公司,蘇子心便到柯黎欣那邊去。
「子心,我真是擔心死你了,那傢伙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打開門一看見好友,柯黎欣連忙將她拉進屋,左瞧右瞧。
「別看了,我又沒怎麼樣。」她笑著走到沙發上坐下,柯黎欣也跟著過來。
「外面的謠言是不是真的?」她不安地問。為了這件事,她一直自責得要死。
「什麼謠言?」
「他們說你被易任風包養。」
「我有自己的工作,為什麼要他包養?」蘇子心道。
除了五百萬和那間公寓,她的日常花費全是自己用勞動換來的錢,而他只是在某種程度上幫助過她,卻莫名其妙地要求她與他一起生活。
「可是你為什麼要搬走?」
「我們住在一起。」
柯黎欣擔憂的問:「子心,你告訴我,是不是他用那五百萬威脅你?」
「你別想太多,他沒有威脅我,是我自願跟他走。」
「為什麼?」
蘇子心彆扭地轉過頭,「我不知道。」
「子心,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驚訝於她反常的神情,柯黎欣皺眉拉過蘇子心,十分擔心那一種後果。
她一愣,繼而搖頭道:「沒有。」
「我比誰都清楚你。你一直都自以為方向明確,其實大部分的時間,你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做什麼。」
「我也只是一個糊塗的女人。」
「所以千萬不要糊里糊塗就這樣葬送自己的一生。」柯黎欣真誠地說:「那五十萬我會想辦法還給他。子心,你盡快離開他,跟那種男人在一起的後果只會是傷心,況且他已有了家室。」
花心如易任風,柯黎欣實在是無法相信他會在蘇子心身上放多少感情。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先照顧好阿邦再說。」蘇子心不會不清楚她目前的情況。
「可是……」
「我不是小孩子,做事總會有分寸。」她雖然這樣說,但事實上她已開始感到茫然,她不清楚自己這樣究竟是在做什麼。
「子心,如果他待你不好,你要告訴我。」柯黎欣擔憂的說。
「黎欣,你多慮了,他待我挺好的。」
「子心!」突然,一道外來的聲音打斷她們的對話。
蘇子心回頭一看,是徐志邦。他的手腕上仍舊纏著繃帶,是上次被砍留下來的痕跡。
「你也在家?」她淡淡地對他笑,走過去看看他的傷勢。
「子心,是我對不起你。」徐志邦一臉歉意。
「我沒事,你們夫妻怎麼都這個樣子?」她強裝笑顏,「以後別再和高利貸來往了,照顧好黎欣,這就是最好的報答方式了,其他的什麼也別多想。」
「可是我們很擔心,那個男人他真的對你好嗎?」據他所知,易任風是個花心而不擇手段的人。
「別胡思亂想,我沒事的。」
阿邦還要說什麼,卻被柯黎欣打斷,「答應我,子心,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她點頭。
在柯黎欣家裡坐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蘇子心才起身道:「我該回去了。」
柯黎欣送她至門口,之後折回來看著煙灰缸裡蘇子心剛剛捻熄的煙頭,若有所思。
「不多勸勸子心嗎?」徐志邦問她。
柯黎欣搖頭,「勸不了了,這是一場劫數,無人逃得過。」
「劫數?」阿邦不解。
許久,柯黎欣抬起頭看著他,「我愛你,這是我的劫數。」她別有涵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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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心從柯黎欣的公寓裡走出來,在街上繞了一會兒,又見到易家明,於是走過去,坐到他身邊。
「你來了。」易家明抬起臉看她,之後又低下頭。
「你在等我?」見他沒有回答,蘇子心淡笑地拍拍他的頭。「這麼晚了還不回去?」
「你不也沒回去?」
「我是個大人。」
「別把我當小孩看。」他很不服氣地說。
蘇子心笑笑的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月前在書店裡買的《地下鐵》遞至他面前,易家明接過書,狐疑地看著她。
「送給你的。」她微笑,「你書包裡的那一本,好好保存著,將來送給你原本想贈送的那個人,而這一本,我送給你,它以後就是你的了。」
易家明打開書本,燈光的照射下他可清晰地看到那四個屬於成年人的成熟字體——贈易家明。
「為什麼?」他看著蘇子心問。
「我也不知道。」
「你在同情我?」
「不,你並不需要同情。」蘇子心看得出來他有十分寬裕的物質生活,只是缺乏家人的關心。
易家明笑了笑,「謝謝你的話,也謝謝你的禮物。」
「喜歡就好。」當一個人送給另一個喜歡的人禮物,並不需要對方的道謝。「吃過飯了沒有?」
易家明搖頭。
「那好,我請你吃晚餐。」蘇子心站起來,拉他到對面的速食店。
「我的爸爸不要我,媽媽也不愛我。」吃東西的時候,易家明突然一臉落寞地說。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父母已許久沒同他一起吃過飯。
「那麼我愛你吧!我叫蘇子心,蘇東坡的蘇,兒子的子,心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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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直吃到很晚才分手,當蘇子心一身輕鬆地回到公寓開門進去時,易任風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她走過去打開落地窗,讓屋裡的空氣流通,雖然她並不厭惡煙味,但卻喜歡保持環境的清新整潔。
她有些許的潔癖,無論冬夏,即使成天待在家裡,也需要一天洗兩次澡及清理房屋,所以她的公寓總是一塵不染。
「這麼晚才回來?」不等她開口說話,易任風問道。
「在外面吃晚餐。」
「一個人?」
「還有一個小孩。」
他再度問:「是男是女?」
「男的。」
他以命令的口吻對她說:「以後不准與他來往。」
蘇子心停下手中的動作走至他身邊,好笑的道:「他只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
「不管他幾歲,只要是男人,一律不准你和他們見面。」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這是在控制我。」
「那又如何?」
「你只是買下我的身體,並不包括我的言行。」
易任風輕笑地站起身到她面前,那樣子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我說過要你,即是從身到心,況且身為我的人,凡事應該知道檢點,別給我戴綠帽。」
蘇子心覺得非常可笑。究竟是誰不知檢點?「用五百萬買下我的身心?易先生,我知道你很高貴,但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廉價。」
「我不介意再多支付五百萬。」
被他說得如此不堪,蘇子心憤怒得伸手想摑他的臉頰,卻被易任風及時抓住。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不會一再縱容你,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從身到心。」他再一次霸道地宣誓,而同以往一樣,她只能順從。「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說好。」
她抬起臉看著他,忿忿的說:「你太自負了,我不會。」
「不,你絕對會。」易任風用手撫上她背部的肌膚,驕傲地說道。
這是一場狩獵遊戲,而他是從未敗陣過的獵人,懂得如何攫取芳心。
「我還沒有吃飯。」易任風突然放開她。
「我去煮。」蘇子心打算走進廚房。
「不用了,陪我到外面去。」
「我已經吃過了。」
「那是你的事。」他毫不溫柔地拉過她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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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餐廳裡吃過飯,易任風開車帶著她來到一家裝飾得十分漂亮的服裝店,車子一停在門口,一個女人即從裡面走出來。
蘇子心看了她一眼,認出那正是一個月前在晚會上和易任風跳舞的女人。
「風,今晚怎麼有空?」女人帶著優雅的微笑來到他們面前,正好和蘇子心的冷淡形成對比。
「來看你。」他漫不經心地胡扯,聽不出半點認真的意味。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倪雲也不點破,含笑著將兩人迎進去。
易任風帶著蘇子心走到樓上的女裝部,轉頭對倪雲說:「找出她可以穿的衣服。」
倪雲轉身離去,再度出現時手上已多出好幾套衣服。
易任風接過衣服,遞給蘇子心,「去穿上讓我看看。」
她接過衣服走進更衣室,換上之後連鏡子也沒多照一下便走出來,倪雲連忙上前替她拉好衣角。
易任風在一旁半瞇起眼觀看,臉上的表情看似滿意。
「這套衣服可好?」倪雲轉過臉問他。
「我一向對你的眼光都很滿意。」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蘇子心身上移開,「去試一下其他的衣服。」
易任風步到一旁供顧客休息的沙發上坐下,優閒地點燃一根煙,倪雲也跟著坐過去問:「有三個月了吧?從不曾見你將一個女人留那麼久。」
「師姐又有警世良言?」易任風笑問。
「你呀……」她輕笑,抬頭看到一抹不該在此刻出現的人影,「你看後面。」
易任風轉過頭,看到他的妻子何淑瑩正和一個女人在不遠處挑選衣服,她也看到了他,臉上一陣錯愕。
長年無法在家中看到他的人影,何淑瑩不知道原來他也有興趣逛倪雲的服裝店。
易任風回過頭,臉上的表情波瀾不興,這時蘇子心從更衣室裡走出來,他站起身將她上下打量。「這一套也好看。倪雲,去幫我包起來。」
倪雲示意蘇子心跟她過去,易任風又回到沙發上,這時何淑瑩朝他走過來。
「風。」她叫他。
易任風懶懶抬起頭瞥她一眼,「什麼事?」
「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家?」像是鼓足了勇氣,何淑瑩問道。她非常怕他,即使她的天性並不溫柔,但在他面前,她也總是戰戰兢兢。
「你這是在質問我?」
「不。」她的聲音突然變弱,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一旦說錯話就會觸怒他,「家明他很想你。」
「別再拿你兒子來煩我。」易任風捻熄煙。
「可是你已經有一年多沒回家了,我……」她正不知道要說什麼,一道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是淑瑩呀。」
她回頭一看,倪雲正笑容可掬地朝她們走過來。
「師姐。」她叫了一聲,隨後目光落在倪雲身後的蘇子心身上,從上到下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看來只是一個相貌平平、身材也一般的女子,何淑瑩真不知道易任風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淑瑩真好,每次都來光顧師姐的小店。來,今天師姐心情好,每人打對折。」注意到何淑瑩不善的目光,倪雲試著打圓場。
「我們走。」不理會何淑瑩,易任風起身拉過蘇子心,離開服裝店。
她已在心裡大概猜到那個女人的身份,一路下來,蘇子心只是沉默。
「你不高興?」將車子停入停車場後,易任風伸手扳過她的臉孔。
「剛剛那個女人是你妻子?」她問道。
「你在吃醋?」
「笑話。」蘇子心硬生生地別過臉,心裡突然閃過某種不安。
「既然不是,那麼不要過問我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即可。」不滿她的態度,易任風逕自下車,沒有多看她一眼便進入公寓。
蘇子心抬頭看著他消失於拐角的身影,用手支著痛得欲裂開的頭。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為何又會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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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不歡而散後,易任風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直到這日的下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蘇子心在門口以外地看到易任風。
蘇子心關上門跟在他身後,視線往上時,突然觸及他西裝上一條像是被刀劃破的痕跡,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
「你的手怎麼啦?」她走向前去看他的傷勢。
「死不了。」易任風冷淡道:「把藥箱拿過來替我上藥。」
蘇子心點頭,轉身進入房間後很快又折回來,手上拿著一個小型箱子,她把藥箱放到地板上,小心地替他脫去西裝外套,之後輕輕掀高他襯衫的袖子。
「你忍一下。」她為他上藥包紮,易任風連眉頭部不皺一下,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傷口處理完畢,她正要收拾藥箱回房,卻突然被易任風拉住。
「別這樣。」蘇子心感到無所適從,她輕輕推開他,右手卻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
他發出沉悶的聲響,蘇子心生怕再碰到他的傷口,情急之下,她只能任他抱著不敢動。
「這才對。」易任風滿意地點頭。
蘇子心無言。其實她大可在這個時候逃離他的控制,可是她沒有,她害怕再弄痛他,而更深層的原因,她已不想去追究。
「吻我。」易任風盯著她說道。
聞言,蘇子心只是低著頭不看他。
「我說吻我。」他霸道地伸手抬起她的臉,再次吩咐道。
她有些困難地皺了皺眉,在他霸道的執意要求下,她輕抬起臉,在他剛毅的薄唇上落下一吻,正在她要退開之際,易任風的大手突然來到她的後腦勺,稍一用力,將她的唇扎扎實實地壓向自己,直到她不能呼吸,易任風才放開她。
「你總是用這種方法逼我。」
他輕笑,「我說過我做事從不講求方法。」
「卑鄙。」蘇子心唾罵。
「否則如何創出易氏的一整片天下?」
聽到他的話,蘇子心才想起自己剛剛想問的話題。「有人想害你?」
「不是有人,是有很多人。」易任風糾正。
「為什麼?」
「沒辦法。」他無所謂地說。挨刀挨槍於他的工作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只是因為蘇子心較少見到,難免會小題大做。
她沉默地用手輕撫過他受傷的手臂,心裡有些許不忍,她抬起臉問:「為什麼不先去醫院?」
「我想見你。」他說。
蘇子心無言地低下頭,一滴眼淚滑下,順著臉頰落在他的西裝褲上。
易任風將她的臉抬起,俯首親吻那上面的淚珠。「你的眼淚只能為我而流。」
這一場漫長的狩獵遊戲,他終究還是贏了,而她再也無法對他抗拒。
這個霸道的男人,究竟有多少女子可禁得起這樣的蠱惑?她的眼淚突然間又掉了下來,不知不覺中,溫熱的液體融化了她半邊的心、半邊的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