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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錯之棋子皇后(上) 第三章 夜遊邂故人(1) 作者:綠光
    來人徐步走來,一身月牙白錦袍隨風輕擺,宛若從月裡降落的請仙般,讓她看直了眼。

    「很驚訝?」巳九蓮低笑著問。

    才剛回東宮換下喜服,正打算到她寢殿裡,豈料就在這兒遇見她,果真是頭一刻不受管束的野馬。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直到他走到面前,梁歌雅才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打量的目光實在是太放肆,趕忙移開視線。

    雖然天快亮了,但在這時分和男人獨處……她是不怎麼在意,不過要是被蘇璘給撞見,恐怕會對她念上一整篇的《女戒》,光是想像,她就開始害怕。

    「你說呢?」巳九蓮瞅著她,她一身湖水綠儒裙,玉帶束得她纖腰不盈一握,儘管長髮只是隨意紮在腦後,卻襯得那張玉容更加清麗。

    果真是個美人胚子,十足十的像她娘親。

    不知道父皇要是瞧見她,心裡會怎生激動。他真是迫不及待要將她帶到父皇的面前。

    「不對,你……知道我是誰?」她突然想起兩人初次見面時,她是女扮男裝,照理他不可能認出她,除非他一開始就看穿她。

    巳九蓮低低笑著。

    「當然知道,雖說你今兒個恢復女裝,但還是不難認出。」

    「是嗎?」果然是這樣。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這時分怎會出現在這兒?」

    「你說呢?」他還是老話一句,把問題再丟還給她。

    「你……」她微揚眉,心想太子在皇上寢殿,而這時分會出現在東宮的,依照蘇璘向她提過的東宮成員……「你是朱太傅?」

    巳九蓮眸色不變地反問:「何以見得?」

    「蘇璘說過,能夠自由出入東宮的只有六品庭尉和太子太傅,而你瞧起來不像個武將,所以肯定是太子太傅。」她漾笑猜測著。

    「好個聰穎的太子妃。」竟把他誤認為朱和鱗。

    「你怎會知道……」話未說完,她暗罵自己笨。這事還需要問嗎?他既是在東宮當差,冊封太子妃一事他豈會不知道?笑了笑,她轉了個說法。

    「那天,謝謝你幫我。」

    儘管她終究沒能離開鎮朝侯府,但他沒驅趕她下車,這點是讓她擱在心上的。

    「幫有什麼用?最終你還是回了鎮朝侯府,甚至嫁進東宮,是否有些後悔那天沒走成?」他笑得傭邪,往玉欄杆一靠。

    她乾笑著。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當時那情景我根本就走不了。」

    「因為你心軟,所以走不了,而這回你深思熟慮,清楚孰輕孰重,所以又心軟嫁進了東宮?」他就喜歡她這性子。

    天底下最好操控的,莫過於良善的人。

    「心軟嗎?不如說是隨遇而安吧。」其實她想過要逃,可蘇璘就是不給她機會……

    不過,事己至此,她不再往後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何以認為我是心軟嫁進東宮?」

    「一個想逃出鎮朝侯府的人,怎會想嫁進東宮。」

    梁歌雅定定地看著他。他像是把她看穿似的,不過用逃來形容她想回映春城的心情,這字眼也下得太重了。

    「我是不想進東宮,但也是沒法子的事。」她人都在東宮了,還能如何?

    「說到底,是你命中注定得嫁進東宮。」

    她搖頭笑道:「不,這世上只有執迷不悟,沒有命中往定。」

    巳九蓮微詫地看著她,總覺得她的想法出奇。

    「執迷不悟?」

    「嗯,因為看不透,所以一再執迷強求。」

    被她挑起了興味,巳九蓮雙手環胸地瞅著她。

    「聽聞護國公夫婦鶼鰈情探,蔚為佳話,難道你認為他們不是命中往定成為夫妻,而是執迷不悟?」

    「是。」她不假思索道:「所謂執迷就在一念之問,端看用在何處,一念西天,一念地獄,而這份情,是我娘執迷強求而來的,當年要不是我娘驚世駭俗地跑到映春城,我爹又怎會迎娶她?」

    「照你這說法,你也認為你娘的行徑確實是失德敗貞?」

    「不,我以我娘為榮,她願意為愛遠走千里,勇敢不畏世俗的陋習成規,可敬可佩,所以說沒有任何事是命中注定,這是我娘求來的姻緣,感動了我爹,兩人才結為連理。」她笑了笑抬眼。

    「你說,哪來的命中注定?緣分取決於人心,是吧?」

    巳九蓮一怔,定定地審視她半晌,直到她面有赧色地轉開,他才低低笑開。

    「有趣的太子妃。」

    這道理他還是頭次聽說,但確實是打進他心坎裡。

    就如他,得太子之位並非命中注定,而是他多方學習,廣納人才培養實力,再加上明察暗訪,找出貪污弊端,才能獲得父皇的賞識。他是努力過才得到代價的,一分一毫都靠己力攢來,並不是老天賞給他的。

    「有趣嗎?」那爽朗低笑聲教她不由得盯著他。

    真不是她要說,這人長得真是好,尤其當他笑瞇眼時,流動的光痕像是會勾人似的。

    「有趣。」他不覺笑柔了眼。

    「那麼,你想自己和東宮有多少緣分?」

    她雖然良善,卻不是個眼光短淺的名門閨秀。她有想法,知進退,這樣的她留在身邊,只要能夠讓她一心向著他,絕對是枚活棋。

    「看有幾分緣分便待多久,不是嗎?」

    「想出宮走走嗎?」他突道。

    她一愣,眉頭微揚。

    「帶我出宮,你可會出事的。」

    「如果我說不會呢?」

    「我……」

    「你可見過將日城的夜市集?」他引誘著,看她雙眼發亮,他唇角勾得更斜。

    「從望南道直到三重門,那一長條街越夜越熱鬧,別說什麼稀奇古玩,重要的是,那兒有家商舖專賣雜芋餅……」

    「雜芋餅?!」她忽地嬌呼。

    雜芋餅是映春城的名食,用曬過三日陽光的待產紫芋切絲,和著粉先蒸再煎或炸,咬上一口,外酥內軟,唇齒問皆是紫芋芳香。後來有的還加上其他餡料,可做成甜的或鹹的,在映春城那可是家家戶戶都會的一道餅食。

    她已經好久沒吃過了……

    「還有一道俘水千層酥餅,聽說製作程序繁項,一塊扁平的餡餅得來回琳桿過數十遍,一層一層的迭,炸過之後,可以配粥或配湯,咬上一口,那青蔥和豬肉餡會嘖漿而出,再加上炸得酥脆的餅皮,抱過粥或揚,酥嫩軟綿,吃過的都讚不絕口。

    「聽說那店家就是打從映春城來的,所以口味極為地道。」頓了下,巳九蓮好笑地看著她一臉饞樣。

    「想吃嗎?不需要緣分,只要你心動了,我就帶你去品嚐。」

    在央求父皇指婚之前,他派人查過她的事,查到的不多,只知她在鎮朝侯府儼然像霧氣般,毫不受重視,是不至於像奴婢,但只好過不需要幹活而已,一個曾經榮耀加身的護國公之女,沒有半點心高氣傲,更沒有怨天尤人,不是認命,而是隨遇而安。

    說明了她凡事不強求,走得了就走,走不了就留。她像水一般,溫潤卻也堅硬無比,但這樣的她,總有割捨不下的小小慾望吧。

    回不到魂牽夢縈的故鄉,藉故鄉的吃食安慰也不錯。

    梁歌雅垂著長睫,想像那浮水千層酥餅就擱在酸辣揚上,而手上正拿著雜芋餅……

    天啊,這人為什麼要這樣誘惑她?

    「當然,這兩樣餅食都能包進宮,不過呢,你也該知道這類的食物得在鋪子吃,才嘗得到剛起鍋時的好滋味。」他再下一城,不信她不心動。

    梁歌雅陷入天人交戰。她是真的想吃故鄉點心,她被帶到將日城六年了,連市集都沒逛過,自然不知道這城裡到底賣了些什麼。

    是說,也太神奇了吧,這人竟把她的心思摸得這麼透徹,要說巧合,她可不信,分明是查探過她,這樣的人不防不成,可是……偏偏她又不討厭他。

    「怕我把你擄走?」瞧著她那不甚信任的眼光,他打趣道。

    「你要是有本事擄我走,我就跟你走。」

    「囑?」因為沒對誰上心,對榮華富貴沒揭望,所以誰能帶她走,她就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樣的她,像匹柴篤難馴的野馬,教他興起馴服的念頭。

    「但你可要三思,你雖然未成親,不過家中還有高堂,一旦將我擄走,你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巳九蓮聞言,再見她調皮地眨眨眼,這才意會她根本是拿撥水節那日,他說過的話來堵他。

    不過,她竟連朱和麟的身家都記下了,是她記憶了得,還是她對朱和麟有意?相較之下,他寧可相信是她記憶了得,興許是蘇璘在對她解說東宮成員時,她順便記下的。

    而回堵他,只在提醒他,她並非是個誰帶都願意走的姑娘。

    有趣!確實是個有趣的丫頭。

    「你放心吧,我還沒膽大包天到這地步,不過是想要一解太子妃的思鄉之情罷了。」

    「可……不會連累你嗎?」她疑惑道。

    他笑瞇魅眸。

    「入夜之後,我可以自由出入宮中,要帶你出宮絕非難事,更不可能讓人找著機會參我一本。」瞧,多善良,還替他著想呢。

    「這樣的話……」就在她沉吟琢磨之際,有腳步聲傳來,她抬眼看著天色,驚見不知何時東方破曉錠出光芒了。

    「下回再說,我得走了。」

    蘇璘總是一大早就把她挖起來,要是蘇璘進寢殿發現她不見,那可就麻煩大了。

    「明晚戌時三刻,我在這裡等你。」他低喊道。

    她邊跑邊回頭,朝他點點頭後,捺起裙擺直朝玉輝殿而去。

    看著她的背影,他的唇角浮起玩味的笑。

    毛毛躁躁的丫頭,偏又能說出一篇大道理。

    帶著禁衛軍前來滅燭火的旭拔,遠遠的便瞧見主子面露微笑地看向遠處,他不解地皺起眉。

    「殿下。」他低喊著走近。

    「旭拔,傳令下去,要朱太傅這幾日別進東宮。」

    「是。」儘管覺得疑惑,他也沒多問。

    更古怪的是,他還是頭一回瞧見殿下露出沒有算計的笑,真不知道他剛剛是遇見了誰。

    慘慘慘!

    雖說她趕在蘇璘進寢殿前回去,但一大早就被挖起來裝扮,她覺得自己的頭髮快要被扯光了……算了,扯光就算了,沒頭髮還比較省事。

    是說--「蘇璘,你到底是要帶我去哪?」她覺得自己活像是人偶,被人一層層地迭上衣裳,熱得她直冒汗。

    「上金闊宮拜見皇上和皇后。」蘇璘沒好氣道:「你該不會全都忘光了吧?昨日大婚,今日拜見,明日回門,這些基本禮儀,奴婢不是說了很多回?」

    「喔……」她話聲漸低,終而不見。

    誰記得住那些瑣碎小事?

    這宮中禮儀比牛毛還多還雜,蘇璘一講起來,簡直就跟大師誦經沒兩樣,念個兩句,她就開始打吨。

    她認為在這東宮,除了至今尚未見到的太子,就數蘇璘最大,聽她的,都不要反駁就對了。

    乖乖的任人處置都不要掙扎就對了。

    所以,她認命地被人妝點成像是要接受巡禮的大佛,這陣仗就和昨日沒兩樣,硬要比較的話,那就是頭上輕了一點點,沒有鳳冠,但有壓得她快抬不起頭的金步搖和翡翠髮簪。

    她大概明白為什麼女人總是被迫在頭上戴那麼多東西見人,是要她根本就抬不起頭呀,唯有如此,才能顯現出對方的威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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