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跟那群盜匪動手,易天鳳覺得自己一整年的活動量都耗光了,想想以前在家的生活,無不是家人替她打理的好好的,沒想到現在光是和人打場架,就耗盡體力,又累又餓。
離家才沒幾天,怎麼感覺過了好長的時間,她不由得想起爹爹和楊伯,那天不等爹說要陪她上路的人,自己就先走了,不曉得爹知道了會不會氣到吐血,唉──
「風弟,前面似乎有戶人家,咱們去瞧瞧他們願不願意讓人借宿。」李震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安慰她就快可以找個歇腳的地方了。
「嗯。」易天鳳打起精神朝他一笑,表示她沒事。
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住家門口,李震朝內喊了聲。「請問有人在嗎?」
四週一片靜默,沒反應!
李震再喊一次。「有人在嗎?」
之後一直沒人出來,李震皺了皺眉,正在考慮要不要自行開門進入,他是不打緊,就怕風弟撐不住。
看風弟剛剛一臉笑得勉強,他心裡感到些許不捨,不捨,李震搖了搖頭,並不想去探究自己的想法。
他在心裡暗暗決定,再喊最後一次,就要開門進去了。
「請問……」
「來啦,來啦,誰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開門的是一個瘦弱的男子,一瞼柏槁焦黃,似是長期營養不良。
「我們因為趕路,沒注意到天黑了,加上前無旅店,後無客舍的,我和我兄弟都疲憊不堪,想問問能不能借住一宿?」
「喔,請進請進,只要兩位公子不嫌棄這屋子簡陋……」
「怎麼會呢,能遮風避雨的就不錯了。」李震微微一笑。
「不知道兩位用過晚飯沒?」
「還沒還沒,我快餓死了,這位大哥,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啊?」
易天鳳已經餓到快受不了了,偏偏李震還在那邊跟人家客氣來客氣去,不是她沒規矩,吃飯皇帝大,她可是從不虐待自己肚皮的。
那名瘦弱的男子一聽,連忙朝內喊道:「玉蓮,你去弄些吃的來。」
不久,一名大腹便便的婦人,端著一些菜餚進廳裡,只見婦人頭垂得低低的,瞧不清她的面容。「這是賤內。」男子介紹道。
易天鳳見狀連忙站起,伸手要幫她接過手上的菜餚。「這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還要這樣勞動你。」
那婦人吭也沒吭一聲,一轉身,頭也沒抬的就要進房裡去。
易天鳳當是基於禮節,婦道人家總是不便見丈夫以外的男子,也不太在意,反正只要能趕快填飽肚子就好。
而婦人在轉身要走之際,又回頭瞧了英挺俊拔的李震一眼。李震自然也回以一笑,以示感謝她的一飯之恩,但見婦人眼光閃爍,似是欲言又止。
「玉蓮,你不要太操勞了,早點進去歇息歇息。」
婦人微一點頭,掀開門簾進了內室去。
易天鳳覦了李震一眼,夾了一筷子野菜放到李震碗裡,說:「這菜炒得真好,你嘗嘗。」
趁著瘦小男子沒注意,她側身附在他耳邊偷偷說:「你這傢伙,人家的老婆你都敢勾引哪,對方還大著肚子呢。」
李震莫名其妙的盯著易天鳳說:「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勾不勾引?」
「你自己心裡清楚,哼哼。」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笑,易天鳳心中燃起一股無名火,哼,花心大菜頭!
「咳,兩位慢用,我去後頭清出一間空房,供你們今晚歇息用。」
「那就麻煩您了。」
那男子離開之後,李震轉頭看著正吃的不亦樂乎的易天鳳說:「風弟,你別吃大多,小心撐壞肚子。」
「哪會,你太小看我了,我才不會吃壞肚子呢。」易天鳳一邊說,一邊手也不會稍歇地拚命扒飯。李震只能搖頭苦笑,他真是一點防人之心也沒有。
酒足飯飽後,李震和易天鳳隨著瘦小男子一起來到客房,易天鳳看到一張床,這才意會到,今晚要和李震同床共枕。
雖說她個性爽朗不拘小節,但是她還不至於忘了,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以後還要嫁人的,至少也要留點名聲給人探聽。她還是睡地上好了。
易天鳳伸手將床鋪上的枕頭棉被拿起來,鋪在地上,準備躺在上頭睡覺。
李震見狀,忙扯住她的手說:「風弟,你怎麼有床不睡睡地上?」
易天鳳連忙抽回手,結結巴巴說著謊話。「呃,因為……因為這床太小了,我怕咱們兩個躺上去會把床給擠垮,所以床讓給大哥,我睡地上就好了。」
「怎麼會?我看這床挺大的。」李震說著,坐上床拍拍床鋪。「這床很牢靠,上來一起睡吧,別跟為兄的客氣了。」
「真、真的不用了,我習慣睡地板上。」易天鳳驚的開始語無倫次。
「你習慣睡地板上?!我看風弟的衣著,家境應該不錯,不至於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李震感到不可思議,風弟竟有這種奇特的習慣。
慘了,慘了,這下謊話要越圓越大了。易天鳳在心裡哀蒙。
「呃,是這樣的,家父認為給子女大過優渥的環境,會養成懶惰、不思進取的惡習,為了成為人上人,他從小便灌輸我們一種觀念,要我們『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忍人所不能忍,才司以培養出健全的人格……」
呼──講這麼長,用這麼多成語,應該可以了吧?她越來越佩服自己瞎掰的本事,都快可以去賣膏藥了。
「原來如此。」李震點點頭,狀似十分理解。「不過夏天早晚有溫差,地板大涼冷,你還是上來睡吧,為兄的身子骨比你健壯,我睡地板好了。」
「這、這怎麼可以呢,大哥……」
李震揮揮手。「就這麼決定,你不是很累?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說完,李震便逕自躺在地鋪上,沒多久就呼呼睡去。
「好吧,是你說的,那我不跟你客氣啦。」看他似乎已經睡沉,她忍不住朝地上瞥了眼,心想還好他沒再追問,不然,難保她因為掰不出來而「破功」。
易天鳳藉著溫潤的月光,仔細端詳李震那好看的睡臉。
其實他睡著的樣子不比醒著的時候差,只是清醒時的他,多了份不怒自威的威嚴,以及全身上下自然而發的尊貴氣質。
易天鳳不由得懷疑,李震的身份背景究竟是什麼?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對自己家裡的事情都不曾多說,對於他的身份,她始終感到好奇。
嗯,改天找機會問問他。
易天鳳才一沾枕,就馬上睡的不省人事,然而在這樣深沉的夜裡,卻有人偏偏不睡覺,硬是要出來外頭擾人清夢。
只見窗外一個個漆黑的人影搖晃不定,其中,有人一個翻身,從窗戶外竄進室內,足尖一點,輕巧利落的穩立在室內的地板上,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隨即跟著湧進五個蒙面黑衣人,帶頭一位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其他人保持肅靜,以免打草驚蛇。
帶頭的黑衣人,躡手躡腳的走近睡得正熟的李震身邊,從背後的腰際邊拿出一把銀光燦燦的鋒利匕首。
他手一揮,匕首就要落下。倏地,李震兩眼睜開,目光炯炯的沒有一絲睡意,雙腿一緩,整個人從地上一躍而起,伸手就搶走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
其他五名黑衣人,見帶頭的人受制於李震,知道他的武功不容小觀,轉念間,見到仍躺在床榻的易天鳳,絲毫不受打鬥的影響,仍然好眠,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便回身接近易天鳳,打算從她先下手……
李震瞥見黑衣人轉向,心中駭然,急喊一聲。「風弟,風弟,快醒醒。」
見易天鳳仍毫無反應,他暗喊聲槽,顧不得自己正和人才鬥著,馬上轉頭要去救易天鳳。
「風弟,醒醒啊,風弟。」李震一邊試圖叫醒熟睡中的易天鳳,一邊還要注意襲擊而來的蒙面黑衣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見李震為了救人,功夫施展不開,找到空隙,一招聲東擊西,果然讓他上當,等到他發現時已來不及了。
只見一道紅色血霧拋物線般,劃出美麗的弧度,灑落在牆上。
李震的右手臂被狠狠的劃出一道長痕,幸好他反應快,否則他的胸口鐵定被捕出一個大窟窿。易天圓因為貪吃被下了蒙汗藥的飯菜,再加上她過於勞累,竟一睡就睡到「昏迷」的狀態,李震沒辦法,索性抱著她,一隻手拿著剛剛奪過來的匕首,和對方拱門,試圖衝出重圍。
由於久戰不下,李震精疲力竭,反觀那六名剌客,卻仍可與他再廝殺一陣的樣子,不免令他心急。
就在此時,屋外忽傳一陣淒厲的嘯音,六名蒙面黑衣人間之一愣,隨即回神,紛紛轉身欲離開。原來雙方周旋太久,不知不覺天已將明,一旦天亮,他們無法藉著夜色全身而退,留越久反而越不利,如今只好先離開,再等待下一次機會。
李震見狀,頓時鬆了口氣,身子一癱,坐在床沿,易天鳳也被摔在床上。
只見易天鳳皺皺眉頭,嘴裡不知喃喃說些什麼,又繼續夢她的周公去了。
看到易天鳳睡得香甜的容顏,李震無奈的搖搖頭,自己也因為剛剛的打鬥耗盡體力,漸漸地睡意襲來──
突然,他覺得手臂一陣刺痛,這才想起剛才被刺客劃了一刀,之前因為顧著救風和保命,忽略了傷口的疼痛,一旦鬆懈下來,這才又覺得痛了起來。
他從行囊中掏出療傷止血的金創藥,想隨便包紮一下再躺回地鋪睡去,卻因為剛才的打鬥,整間屋子凌亂不堪,就剩一張床完好如初,他只好將易天鳳的身於挪進去一點,自己躺在旁邊。
就在抱起易天鳳的身子時,李震竟聞到一股甜軟的馨香,繚繞在他的鼻間,加上懷裡的人兒顯得如此嬌小,他恍惚間以為,自己抱的是個軟玉溫香的可人兒。
風弟有時候說話的口氣,像個女孩子一樣,吳噥軟語的,他總當做是他孩子心性,愛跟年長的人撒嬌。
有時風弟的一舉一動,還帶著女兒嬌態,若不是平時看他不拘小節,真有幾分豪氣,他還以為風弟是女嬌娥假扮的。
現下和風弟靠得這麼近,從他身上飄散著若有似無的香氣,竟撩撥得他莫名的心猿意馬起來。等等,他現在在想什麼?一定是他大久沒碰女人了,在發什麼癲,竟把風弟當成女人,啥!
李震搖頭甩開不該有的綺思妄念,想將易天鳳的睡姿調好,誰知他的氣力早已耗盡,眼前一黑,便不由自主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了。
「啊──嗯,睡的真飽。」易天鳳在日照燦爛下,甦醒過來。
正欲起身,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像被什麼東西壓住,動彈不得,小腦袋往左邊一轉,嚇!怎麼有個人臉大的跟盤子一樣。
定睛一瞧,原來是李震的臉……
等等,李震的臉?!
易天鳳愣了一下,慘叫一聲,慌亂的把李震推下床。
「老天!」李震因為受傷的手臂著他,吃痛的哀嚎起來,整個人瞬間清醒。
「怎麼啦,風弟。」李震苦著一張俊臉說道。
「咱們昨天不是說好,你睡地鋪,我睡床的嗎?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易天鳳摟著棉被,一臉哀怨的瞅視著他,像個小媳婦兒一樣。
李震無奈的回答:「是沒錯,但為兄也是不得已,才和你共擠一張床……」
「什麼──」易天鳳吸著嘴。「那麼和我共擠一張床睡覺,還真是委屈李公子你?」
聽出他話中的怒意,李震連忙改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昨天突生變故,不信你先看看屋裡。」
易天鳳狐疑的起身,才發現房間亂的像是剛被土匪搶劫過一樣。「難不成是昨天那幫土匪不放過咱們,連夜偷襲?」
「從那些人有組織的行動看來,應該不是他們。我從昨夜偷襲的黑衣人手中,搶到一把匕首,你瞧。」李震從腰際問,拔出一把散發璀璨銀色光芒的匕首。
向來就以鑒賞實物為職志的易天鳳,被這把亮晃晃的匕首吸引住了,眼睛眨都沒眨。
「大哥,這刀是個好東西呢!」易天鳳不知不覺伸出手,拿起李震手中的「好東西」,並放在手掌心上把玩著。
「好東西?!風弟瞧得出來?」李震既意外又驚詫地望著易天鳳。
「是啊,你別瞧不起人喔,依我看,這把匕首就材質和雕工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好貨。
就兵器而言,從早先的魚腸劍到名滿江湖的鴛鴦刀,在在都顯示出短劍矮刀的最佳使用方式,就是長劍配短劍,長刀配短刀,或刀劍相合相應的時候。」易天鳳把她在書本上看來的知識,原封不動的背出來。
「既然風弟如此欣賞這把匕首,那就送給你吧。」李震對易天鳳如此博學多聞感到欣賞。
「真的嗎?」易天鳳的眼睛品燦瑩亮的盯著李震,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她的內心喧騰起來。「那我就不客氣。」
易天鳳喜滋滋的收下這把匕首。不經意的眼光一瞄,看到李震的右手臂上包紮著布巾。驚慌地問道:「你受傷了?」
李震見他對自己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內心莫名一陣感動,溫言道:「沒事,昨天我已經自行上過藥了。」
「不行不行,我幫你再包一次,你看你布巾都鬆了,藥拿來,我幫你擦。」
兩人坐在床畔,易天鳳怕碰疼李震的傷口,細細的幫他塗上藥膏。
盯著易天鳳的側臉,在晨曦日照下仔細端詳,低垂的眼眸,專注在他的傷口,捲翹濃密的羽睫,小巧的鼻,媽紅的唇瓣。李震越看越覺得,風弟像是個姑娘家。
「風弟,我……」
低沉的嗓音在易天鳳的頭頂上響起,那極具魅惑的聲音,使得她的心跳急遽加快,臉上也不自禁的浮上一片霞彩。
易天鳳把頭垂得更低,怕這不羈的心跳聲,洩露出自己此刻的羞赧。
李震凝視她的目光,讓易天鳳全身都燥熱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心緒頓時紛亂了起來,達她自己也厘不清這是怎樣的一份情嗉。
有時候她會偷偷覦著李震那好看的側瞼,他若轉過臉來時,她反而不敢直視他宛如深潭的瞳眸,忙將視線調開,因為他的深沉眸光,會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李震把手輕輕放在易天鳳忙碌的小手上,她微微顫了一下,心跳聲如雷鳴,如波濤般席捲而來……
「風弟,我覺得,你藥塗得夠厚,可以包紮了。」
易天鳳愣了愣,突然被他這句殺風景的話,弄得哭笑不得。為了掩飾尷尬,她快速幫他包紮妥當,並轉了個話題。
「對了,昨天發生這種事,不知道那對夫妻如何了?」
兩人連忙衝出房間探看,只看到那名大腹便便的婦人,倒在廚房的爐灶邊,易天鳳急忙伸手採探她的鼻息,幸虧她還活著,只是昏迷而已,李震見狀便弄了碗清水,噴些水在婦人臉上。
婦人醒來,一臉驚慌失措,經過李震的安撫,才漸漸穩定下來。
易天鳳本想問婦人,有沒有見到行兇之人的長相,婦人的回答卻是比手劃腳,嘴巴發出呃呃的粗嘎聲調。
「原來她是個啞婦。」李震說道。
「那你當家的呢。」易天鳳再追問一句。
回答她的仍是一連串無意義的聲響,婦人搖搖頭,手指了指隔壁房間。李震和易天鳳不知所以然,不過還是照婦人所指的方向,去看看那兒有什麼東西。
房間空無一人,正當李震感到疑惑的時候──
「大哥,你來看看這是什麼?」易天鳳站在床鋪邊,手拿著一件物事。「這個東西軟軟的,說是泥巴又有黏性,又不像黏土,這到底是什麼怪東西?」
李震接過去,用手捏了捍。
「是樹脂。」他語氣肯定的說:「這是用樹脂製成的人皮面具,相當罕見。看來昨晚那名漢子,應該不是這婦人的丈夫,這東西你是在哪找到的?」
「陪,就在床腳旁,看來是因為匆忙離開,來不及收拾而遺留下來的。怪不得那漢子的臉色那麼難看,原來他臉上的是人皮面具啊。」易天鳳這才恍然大悟。
李震默然不語,慢慢踱步出去。
易天鳳見狀感到奇怪莫名,見李震走了出去,連忙也跟著走出去。「怎麼了大哥?」
「你不問我昨晚發生的一切?」
「是想問啊,可是……」可是,一看到他受了傷,她就忘了其他事情,只惦記著他的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開始在意李震的一舉一動,大概是他溫煦的個性,燦爛如朝陽的笑容,以及他發自內心對她的關心吧,這點點滴滴她都存放在心裡。
是喜歡嗎?易天鳳不敢繼續想,於她而言,說出喜歡就像許了一生一世的承諾一樣,她不想那麼快就被捆綁住,也不想再去深究被李震吸引的原因。
「其實我一看到那名漢子,心裡就在懷疑了。再見到那名懷孕的婦人,我的疑惑就更深了。」
李震隨即沉入自己的思考中,渾然不知易天鳳語氣中的變化。
「大哥可以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聞言,易天鳳才慢慢開始回想昨晚的情景,卻想不出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
「那名漢子的臉色很不自然,跟我們交談時,幾乎沒什麼表情。正常人就算再如何不苟言笑,至少還有些生氣,但我總覺得這人的表情,完全像死人臉般僵硬,詭異的很。
而且那婦人送飯一來後,本來低著頭回房,之後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要說些什麼,卻被她的丈夫勸回房裡。當時你還說,我在勾引人家。」李震笑睨著易天鳳,嘴角噙著抹興味。
「那、那是我說笑的嘛!大哥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那麼多。」易天鳳尷尬的朝他笑了笑。「還有呢?」
「根據以上種種跡象,我懷疑那男人的來路不簡單,一直暗示你別吃太多,你還沒聽出來,傻呼呼地拚命吃。
「我想乾脆來個順水推舟,看看對方在玩什麼把戲,之所以不當面點破,是怕打草驚蛇,主要還是想引出幕後的主使者。」
「什麼?!飯菜裡頭有問題?那我、我……會不會中毒了?」易天鳳倏地瞼色發白,一副快中毒身亡的樣子。
「放心!你沒中毒,我看你吃了飯菜只是呼呼大睡,分明是被下了蒙汗藥,跟那名婦人一樣。」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中毒身亡啊?」易天鳳寒著一張俏臉說道。
「我想阻止你的時候,你已經吃了不少飯菜,若你真的中毒,為兄身上還有顆高僧相贈的大還丹,應該暫時可以壓製毒性。加上當時情況不宜被對方發現,否則要引出主使者就難了。」
「哼!這還差不多,下次不准拿我當誘餌啦。」易天鳳生氣的伸出食指,猛戳李震的胸膛。
「難怪我看你都沒動到那些飯菜,原來你早就料到昨晚會有人偷襲,所以你一直都在假寐?那你知道了是誰想殺我們嗎?」
「我的確是假寐,就為了等那群見不得光的宵小之徒現身,不過至於是誰想殺我們,我並不清楚。看來這趟尋珠行動,一定相當熱鬧。」李震意有所指道。
那把匕首!
李震大約知道是誰派出那些刺客,也知道他們要刺殺的對象,是衝著他來的。
他睿智的雙眼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哼!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反觀一旁的易天鳳,幾乎想破她的小腦袋,還是完全不得其解。
為什麼會有人想追殺她?易天鳳想不透,她家的「特殊癖好」,包括她也不過三人知道。
楊伯就不用說了,以前受過她爹的幫助,便死心塌地,巾心心耿耿的幫爹工作至今,要變節早變節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況且她家平常做生意都以誠信待人,也不見有誰惡意尋仇的,這些司客會是要殺她的嗎?
易天鳳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雖說李震說得也不無道理,然而她總覺得哪裡有著不對勁。
若說刺客是針對她,她也不過初出茅廬而已,說是刺殺李震還比較有可能。
這個李震的身份真是令人好奇,他究竟是誰?
想著想著,易天鳳沒注意到腳下一個踉蹌,就要和地面做零距離接觸,李震眼明手快的伸手拉住她,一個旋身,她已穩穩的落進他的懷抱。
「小心點,看你平常說話挺精明,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李震再度展現「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溫熱的氣息嘖在易天鳳的耳旁。
易天鳳的粉頓,頓時嫣紅的益發令人迷醉,李震盯著她看得癡了,而她也目不轉睛的,回視他深邃的瞳眸。
李震不自覺輕輕勾起她的下頷,易天鳳只覺得他眼中的自己,越來越清晰……
咕!咕嚕……
兩人之間傳來的聲響,合原本曖昧的舉止瞬間停格,動作也就這麼僵住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昨天晚飯沒吃什麼,今早早飯也還沒吃,所以……」李震尷尬的笑笑。
兩人迅速分開本來緊貼的身體,李震對自己的失常感到懊惱極了,怎麼會這樣呢?他愛的可是女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少年郎有遐想?他腦袋裡在想什麼?!
易天鳳則是心中駭然,天哪!李震是不是發現,其實她不是「他」?
不過就算真的被他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啊這怎麼行?!易天鳳搞著火燙的瞼,她是被鬼迷了心竅?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捏捏自己的臉,趕緊平復自己紊亂的心緒,抬頭對李震說:
「哈哈,說得也是,咱們趕快去找個地方祭祭五臟廟吧!」易天鳳也跟著以笑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