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一副墨鏡,費加洛掛著一抹招牌迷人的笑容,看起來依舊那麼風度翩翩、俊美出色,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但肯定正在研擬著怎麼尋她開心。
「怎麼樣?你身體還好嗎?前幾天昏倒後沒大礙吧?」
世界上最高明的技巧不是殺人於無形,而是借刀殺人。
經由他這麼一說,旁邊一干人立刻想起來,溫柔就是幾天前在機場的新聞現場轉播中昏倒,結果被費加洛抱進貴賓休息室的幸運兒。
頓時,溫柔可以感覺周圍有股無形的肅殺氣息逼近,讓她全身寒毛悚然豎起。
乖乖,現場女人可不少,她相信要是目光可以殺人,此刻她恐怕已經被碎屍萬段,可以下鍋拌成義大利肉醬面了。
「我很好,不勞你擔心。」她自緊繃的牙縫裡迸出一句。
幸好,她跟費加洛這花心蘿蔔沒有任何關係,否則肯定被這些眼神傷得體無完膚。
將她氣憤又不敢發作的可愛表情盡收眼底,費加洛心情愉快的將目光投向她身旁的男子。
「跟朋友吃飯啊?」他的語氣不像關心,反倒像是奚落——嘲諷她滿腔愛意不敢表白,只能找替身發洩苦悶。
溫柔聽了,頭上幾乎冒出白煙,滿肚子的不快已經攀升到臨界點。
「對啊,工作這麼忙,難得有時間跟『男朋友』約會。」
她綻出如花笑靨,親暱地一把攬住梅仁裡的手臂,後者則是一臉驚嚇又意外的表情。
「不,不是的,我今晚是第一次跟溫小姐見面相親。」梅仁裡傻呼呼的趕緊出聲澄清。
這傢伙簡直是只不折不扣的呆頭鵝——溫柔氣惱地掃梅仁裡一眼,面子從沒丟的那麼徹底過。
這下好了,原本還想給自以為吃得開的他難看,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是自己先漏氣,丟臉丟到家。
「你來相親?」
兩道宛如探照燈般的目光掃了過來,溫柔難堪的漲紅臉,發誓她剛剛在他眼裡看到一抹一閃而逝的戲譫。
「不用你管。」無禮的「雞公」!
兩個男人客套卻又像相互較勁似的握手,一旁的溫柔卻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恨不得自此從人間蒸發。
原本條件還算不差的梅仁裡,一站在費加洛身邊立刻被比了下去,庸俗平凡的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別說是相貌,連氣勢都輸人一大截。
今天費加洛穿著一件米色圓領針織衫、駝色長褲,同系列的米色外套瀟灑披在肩頭,在胸前打一個結,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收回目光倏然望向溫柔,費加洛勾起一抹邪惡至極的笑,不露痕跡的傾身在她耳邊低語。
「怎麼樣?這場相親滿意嗎?」連費加洛自己也沒發覺,心口突然有種難言的緊繃。
溫熱的氣息撲上她敏感的耳側,一股莫名的顫慄傳遍全身,驚人的影響力讓她喉嚨發乾、像是被人給緊緊勒住了脖子,又像是剛剛吞下肚的葡萄溢上食道哽住喉嚨。
「不……不關你……你的事。」老天存心跟她作對,她的結巴竟然又發作。
「你玩這個小把戲,莫非是想讓我吃味?」不知怎麼的,這個想法讓他心情大好。
無視於在場好幾十雙瞪大的眼睛盯著他們,他故意親暱的貼近她,若有似無地在她耳邊、發間磨蹭,製造出一種曖昧的遐想空間。
這頭賀爾蒙分泌過剩、出門忘記照鏡子的自大沙豬!分明是想重施九年前的詭計,害她被紅粉軍團圍剿。
「你……你少臭屁!」她的小嘴抖得不像樣,越想表現鎮定就結巴的越厲害。
這個趁人之危的程咬金,明知道她此刻正處於人單勢孤的頹勢,還故意來逗弄她,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真是罪加一等!
「你這固執又害羞的小東西。」費加洛笑得像撒旦。「你的反應一點也不像討厭我的樣子。」
「離……離我遠一點!」
「別口是心非,會被月亮割舌頭喔!」
「要割應該先割欺騙女人感情的愛情騙子。」特別是某處罪惡「根源」。
一旁呆楞的梅仁裡,此刻可是真正成了名符其實的「沒人理」,只能傻眼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洛,我肚子好餓喔,我們去吃東西啦!」
「對啊,別跟一個小丫頭抬槓。」
身旁打扮得活像要登台作秀的女人們不甘被冷落,塗著血紅蔻丹的手,佔有性的左右各巴住一隻鋼臂,嗲聲嗲氣地抱怨道。
「對不起,把你們餓壞了。」
輕聲細語的哄著她們,費加洛丟給她一記示威似的眼色,便逕自攬著兩個女人轉身吃飯去。
瞪著他宛如古代帝王般,左摟右抱各一個女人,溫柔也不知道心裡氾濫得亂七八糟的酸意所為何來。
好個費加洛,比起學生時代換女友如換衣服的囂張模樣,現在的他手段儼然更加高竿,一次竟然還泡兩個?!
懊惱的咬咬牙,她實在氣極了在緊要關頭上不聽使喚的舌頭。
溫柔暗暗下決定,她一定要盡快去醫院一趟。
「溫小姐,你還要不要吃?」梅仁裡被冷落許久,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她已經冷掉的餐點。
回頭看了眼一輩子注定該沒人理的呆頭鵝,溫柔沒好氣的丟下一句:
「要吃你自己吃吧!」
踩著球鞋、抓起包包,她氣呼呼的走出餐廳。
「ㄅ——ㄆ——ㄇ——」語言治療室裡,傳出賣力練習的聲音。
帶著耳機,請兩個鐘頭假的溫柔認真地練習發音,努力想在短時間內治好該死的口吃。
當年從她遇上費加洛後,就此為口吃所苦,在經過幾近半年的治療,費加洛畢業離開她的生活,她的口吃也從此不藥而癒。
卻沒想到,九年後竟又會遇上他,勾起她那段晦暗的口吃歲月記憶——一個溫柔深深以為早已離她遠去的丟人隱疾。
身為一個專業出色的記者,染上口吃這種病,就等於是染上不治之症,宣判她的記者生命已達終點。
她不知道口吃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採訪過程中?開會中?還是在某天重大的連線現場——想到這裡,她立刻飆出一身冷汗。
為了當上記者,外號迷糊大仙的她,得訓練出一身幹練俐落的本事,她可不容許被一個男人跟口吃給破壞。
做完預定訂的練習進度,掛回耳機,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襯衫、牛仔褲等舒適的衣著,她對自己的信心又多了一些。
「我下次什麼時候來?」溫柔走出治療室,興致勃勃的朝治療師問道。
她的語言治療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蹙眉盯著評估表。
「其實你的發音非常好、表達流暢,實在不需要做語言治療,我建議你可以停止。」
「不行,我會口吃。」她堅持說道。
「可是我從剛剛到現在,聽你說話清晰流暢,沒聽到你口吃。」治療師懷疑地盯著她,眼神像是她在裝瘋賣傻。
「我的口吃會突然發作。」每當碰到費加洛那傢伙的時候。
治療師低下頭,認真地在治療紀錄上寫下一大串英文。
「你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醫師?」治療師小心建議她。
她的意思是說?她腦子有毛病?溫柔愕然瞪著治療師,好似她頭上突然多了兩個角。
「我腦子很正常。」她氣憤說道。「我是真的會口吃,你以為我在騙你嗎?」
「可是,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就連語言評估她都取得高難度的滿分。
「這就是我的問題所在,口吃會不定時發作,這讓我很困擾。」溫柔抬手看一下表,她只剩半個小時回公司。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陪你到精神科去會診,把你的語言評估跟治療紀錄一併給醫生做參考,你說好不好?」治療師活似哄小孩。
「不好!」溫柔才不是傻瓜。「我還要趕著回公司,沒空。」說箸,她逕自背起包包就往門外走。
「溫小姐,你聽我說,精神諮詢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我看得出來你很需要協助。」
沒錯,她是很需要協助,最好能幫她把費加洛的聲音、影像逐出腦海,免得她每次一碰到他就忍不住口吃。
但她明白,誰也幫不了她,只能靠自己自立自強,努力治療心理的創傷——以為早已經走出陰霾的她,當費加洛一出現卻徹底破功。
她猜想,費加洛一定是她上輩子的冤家、債主,這輩子才會這樣極盡所能的折磨她。
歎了口氣,溫柔意興闌珊的拎著包包步向醫院大門,太專心在自己的思緒,冷不防跟迎面而來的高大身影撞在一起。
纖細嬌小的她倒退幾步,只是吃痛的輕呼一聲,不料看似高頭大馬的對方,卻反倒哀哀慘叫起來。
「對不起。」溫柔自知理虧,捧著發痛的鼻頭趕緊道歉。
「沒關係。」
溫柔看著對方那雙裡得有如神木般粗的手臂,忍不住嚥了一口氣,希望她這一攬,不會害對方的另一隻手臂變成第二棵神木。
心裡想著,她擺出慰問姿態,誠意十足的抬起頭,視線與對方撞個正著——
「郝世加?」一剎那間,她的胸口溢滿酸澀滋味。
「溫柔?」郝世加立刻認出她。
除了頭髮留長、多了股成熟獨立氣息,她看起來還是一如當年的清新出眾,粉嫩年輕的就像個女學生,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也掩不住她的智能風采。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上下打量起她,這讓溫柔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把衣櫥裡那套最好的洋裝穿來。
除此之外,她還有另外一個隱憂:不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口吃,破壞這場美好的重逢,把他嚇跑?!
「我來……看感冒。」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微笑面對他。「你呢?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廢話!話一出口溫柔就後悔了。
怎麼睽違九年重逢,她表現得像個沒腦袋的白癡?!
光看他手臂包的那麼大包,就知道他一定是來看醫生,這家醫院的骨科是出了名的。
「我來看醫生,手臂打球受傷。」郝世加笑了笑,牽動眼角幾道笑紋,看起來性格而迷人。
仰頭打量他,高大魁梧一如記憶,俐落剃平的三分頭、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格外有種成熟陽剛的魅力。
「你現在還在打球?」九年了,自從費加洛那個程咬金壞她的好事,她就對郝世加死了心,從不曾打聽他的去向。
「嗯,在職籃打球。」
「很不錯。」溫柔微笑點點頭,心裡卻感傷的想哭。
要不是費加洛那傢伙壞事,她現在就是准職籃球員太太了。
看著那堵無緣「一親芳澤」的寬厚胸膛,她突然有種想巴上去緊緊貼住,好一償夙願的衝動——
「你還好吧?」郝世加小心翼翼瞥著她複雜而混亂的眼神。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的手沒事吧?」反應敏捷是記者的優點之一,這種見不得人的遐想當然不能被他發現。
「沒什麼大礙,醫生說骨頭裂開,需要一段時間休養。」郝世加輕描淡寫聳聳肩,顯然受傷已是家常便飯。
溫柔點點頭,垂下腦袋把玩著包包的綁帶,直到一道靈光突然閃過腦子。
真笨啊,她真是不懂得把握機會,她爸媽怎麼會給她生了個這麼遲鈍的水泥腦袋?這可是她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把握機會更待何時?
說不定還有機會坐上職籃明星球員太座的位子!她藏起竊笑,揚起笑臉。
「對了,你住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至理名言,她一直深信不悖。
「剛回國,暫時住在飯店。」
「你去哪兒?旅遊?」溫柔一臉迷惑。
「不,我在國外打職籃,因為受傷回國休養一陣子。」
「不會是NBA吧?」她小心翼翼問道,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嗯。」郝世加點點頭。
倒抽口氣,這下溫柔更加確定自己錯過什麼,一個前途無量的優質男人。
可恨的費加洛,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至於擺了個大烏龍,讓她白白錯失一段愛情。
這一次,說什麼她都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為了他、為了愛情,她甚至願意放棄一切,跟他遠渡重洋——
「你怎麼了?」
「你放心,我願意跟你遠渡重洋,跟你生死相許——」陶醉的目光在遇上他寫滿狐疑的臉孔後,猛然清醒過來。「喔,我的意思是說,在你遠渡重洋回台後,竟然還巧遇你,真是有緣。」她尷尬的漲紅臉解釋。
「是啊!」郝世加深深地看她一眼。「你跟費加洛還好吧?」出國打球這麼多年,他幾乎已經跟班上的同學失去連絡。
「我跟費加洛?」這是哪門子的問題?「我跟他有什麼關係?」一提到這個名字,溫柔的臉色驀然難看起來。
「你不是暗戀他,還送情書……」
「別再說了!」她按住太陽穴,避免因為聽到這個名字又開始頭痛。「那是一場誤會,過去的事就別再提,我們應該展望未來。」她深吸一口氣,她抬起亮晶晶的大眼深情凝視他。
「呃?你說的對。」郝世加也隨即笑開。
「能不能給我你的飯店電話跟地址,這樣也比較好聯絡。」溫柔羞答答問道。
在他回美國前,她一定要把這個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肌肉男一舉成擒。
楞了一下,郝世加臉上揚開一抹好深的笑容。「當然沒問題。」
拿著他的電話地址,溫柔就覺得好像已經拿到她未來的幸福支票,一顆心激動的隱隱發燙。
「這是什麼好預兆,我的眼皮跳啊跳,莫非是喜事已來到。」
溫柔坐在電腦前,十指輕快的像小鳥在鍵盤上跳動,嘴裡還哼著歌。
坐在隔壁的社會線記者林依靜,再也忍受不了幾天來五音不全的穿腦魔音,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溫柔,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比起剛來時每天愁眉苦臉,現在的她簡直像尊逢人就笑的彌勒佛。
「最近新聞越跑越順,工作也都上軌道,心情當然愉快多了!」當然,還有在心裡滋長的小小愛苗——她喜孜孜地暗自竊笑。
「你是不是戀愛了?」林依靜不動聲色的旁敲側擊。
瞧她紅撲撲的臉色,躍上眉梢的喜氣,還有宛如戀愛中少女的嬌羞神情——根本是戀愛才會有的樣子。
被人發現心事,溫柔的臉蛋紅的像過熟蕃茄,半天不敢開口。
「高昇是不是在追你?」林依靜的心開始一寸寸龜裂。
兩人朝夕相處,不擦出愛的火花才奇怪。
「高昇?」溫柔楞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大笑。「拜託,我跟他怎麼可能?」
「我有好幾次看到你搭他的車下班。」害她嫉妒的因而失眠好幾天。
「高昇人是很好,每次等公車遇到他,他總會熱心載我一程。」溫柔一臉笑瞇瞇,讓人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這樣啊?!」嘴裡這麼說,但林依靜卻壓根一點也不信。
她每天下班都守在公司大門外,怎麼他從來沒有好心說要載她一程?
委屈癟著小嘴,林依靜心痛地暗自悲泣,誰教她沒膽也沒機會,暗戀高昇許久卻遲遲不敢表白。
沒有察覺林依靜一臉哀淒的咬手帕發洩,溫柔兀自在心裡盤算著,等一下要買些什麼食物送去給郝世加。
幾天來,她下班後天天帶著精心採買的食物去飯店,有時陪他吃晚餐,有時帶他到外頭逛逛,很快就熟起來。
跟郝世加久別重逢,兩人簡直是烈火乾柴——不,是一見如故,無所不聊,更讓溫柔有種相會恨晚的感覺。
無視於一臉像是世界末日的林依靜,溫柔已經開始幻想等會兒跟郝世加見面的情景。
「溫柔,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一個乍然傳來的雷公巨響,打斷她的白日夢。
「是。」聽這聲音,雷公肯定是又準備拿她開刀。
繃緊神經,溫柔趕緊跑進雷彈發射區,迎面又是一記巨雷怒轟。
「你還有那個閒工夫跟人聊天,專題呢?」雷聲的威力驚人,差點震破她的耳膜。
「報告雷——不,組長,還沒有做好。」溫柔心虛到幾乎想奪門而出。
「什麼?」這次不只打雷,連口水雨都噴到她臉上。「已經一個月還沒做好?你在打混什麼?」
「組長,我沒有打混,是資料的搜集上有困難。」
也不知道是誰定的?這種「健身中心大秘搜」的專題實在太冷僻,教她上哪兒去找資料?
「誰要你搜集資料,這裡是職場不是學校,別給我什麼資料理論,我要的是內幕——內幕,你懂嗎?」雷碩豐臉上青筋浮暴。
內幕?難道他又要她去當狗仔,去挖人家健身中心的八卦內幕?
「我懂。」溫柔嚥了口氣,技巧的避開口水雨。
「限你三天內把東西交到我桌上,不然你就等著調到社會線,做兇殺檔案做個夠!」
一句話,讓溫柔倏然噤聲。
在記者圈裡,每個人都視社會新聞為龍潭虎穴,尤其是「兇殺檔案」,得天天去看各式各樣的屍體做報導,林依靜就是得罪了雷公,才會被派到社會線。
「我知道。」上頭命令,下面那有說不的道理?
「還有……這陣子怎麼都沒有費加洛的新聞?」雷公顯然對她近來的表現很不滿意。「別光是採訪一些過氣的小明星,現在大家愛看的是費加洛,有他就有收視率,我要他的採訪,大從他的腓聞秘辛、小到他早餐、宵夜吃什麼,通通都要挖出來,知道嗎?」
「是。」現在的觀眾已經被媒體養叼胃口,越是八卦越愛看,連人家早餐宵夜吃什麼都有興趣,真不知是生活太貧乏,還是八卦風潮當道。
「真是的,多少人夢想著能跑影劇線,每天有看不完的明星、聽不完的八卦,只有你還嫌。」雷公餘怒未消的嘀咕道。
是、是……她有幸能跑影劇線全是他的恩澤,讓她堂堂碩士得像個狗仔一樣每天去翻人家的垃圾桶、檢查人家吃剩的碗盤,全是因為他的大發慈悲。
溫柔越是嘀咕,越覺得自己很悲哀。
「你還杵在這裡幹嘛?」雷公一雙銅鈴眼炯炯瞪著她。
「啊?」溫柔茫然會意不過來。
「還不快給我出去挖健身中心的秘辛!」
雷聲一響,溫柔跑得比飛還快,一溜煙抓起包包就衝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