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鬼衣服啊!穿起來難過死了。」小叫化從未穿過這般整齊繁複的襦裙,感到萬分不自在。「把我綁得像粽子似的。」她蹙眉埋怨。
婉兒不禁噗哧一聲輕笑道:「正經的姑娘家哪個不是這樣穿啊?」
「就是嘛!」芙蓉笑睨了她一眼,將小叫化推到菱花鏡前坐下來,開始梳理她如子夜一般烏黑的長髮。
「大當家對你好像特別不一樣。」芙蓉邊幫她梳頭邊說。
「呸!」小叫化想起公孫修仁的粗魯蠻橫,怒火又陡然升起。
「不過,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那樣多的富家千金、名嬡淑女他都不要,卻看上你這個滿嘴粗話的女孩呢?」芙蓉老實不客氣的。
婉兒笑道:「那還用說嗎?我看那些名嬡淑女沒一個比得上這位姑娘漂亮,大當家的眼光好得很呢。」
「喂,很多女人喜歡那傢伙嗎?」小叫化若有所思地問道,她不經意的撩起一綹髮絲把玩著。
「誰?你是說大當家嗎?」
「嗯。」
「那當然了。」婉兒微笑道:「洛陽城裡,誰不巴望能成為儒杜的當家夫人,何況大當家又是一表人材、風流倜儻,多得是女人投懷送抱。」
「哼,那他一定開心得要死。」小叫化哼道。
原來那傢伙在女人堆裡混得這麼開。
「不會啊,大當家對她們根本不屑一顧。」婉兒的笑意更深,「文心園裡從來沒有留過女客,你是第一個喔。」
「而且,大當家還讓你住進梅軒。」芙蓉咯咯笑道;「你知不知道啊?梅軒是給咱們未來的夫人居住的,大當家要你住進梅軒,擺明了要娶你為妻呢。」
「呸,你胡說!」小叫化臉上一陣紅,又羞又怒。
她才不要嫁給那個蠻橫的臭男人。
可是,話說回來,自己又哪裡配得上他呢?
她是個一文不值的小叫化,而他卻是這片偌大產業的主人,他們兩人如天地之差,雲泥之別,他怎麼可能在認識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就想娶她為妻?
「別害羞嘛,未來的夫人。」芙蓉見小叫化臉紅,不禁更加嘲弄她。「哎喲!阿彌陀佛,沒想到儒杜的當家夫人居然是個叫化子,哈哈哈……」
芙蓉和婉兒又忍不住大笑。
俊秀風雅的公孫修仁向來自視甚高,儀表不凡,當真會對一個小叫化一見鍾情嗎?
只怕這個消息會讓洛陽城一夕之間沸騰起來。
「你……」小叫化生氣地站起來,只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膽敢嘲笑她的兩個女人。
「好啦、好啦,我們是同你鬧著玩的別生氣嘛!」婉兒趕快斂起玩笑的神色,安撫道。
「是啊,你乖乖坐下,就快弄好了。芙蓉忍著笑意,將小叫化按回鏡前。
沒多久,一個俏麗的玉人便丰姿綽約地映照在菱花鏡上。
「哇!雖然不怎麼甘心,不過你真的一個大美人呢!」一向言語刻薄的芙蓉在看見梳妝後的小叫化後,也不禁讚美。
「對啊,是婉兒見過最漂亮的喔。」
小叫化怔怔的凝視著菱花鏡中的人影。
天啊,這真的是她嗎?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頭可以梳理得像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一樣漂亮。一條深深淺淺的紫色緞帶就像春天的蝴蝶棲息在她的頭髮上。她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可以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薄薄的脂粉似乎將她變成另一個人。
這真的是她嗎!這樣秀氣,只怕她家老頭見著了會笑她。
小叫化忽然感到彆扭。
「姑娘,咱們走吧。」婉兒笑吟吟地拉拉她的衣袖。
「去哪兒?要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嗎?」
「去見大當家。」
「見他?」小叫化嚇壞了。「我不要!穿成這樣丟臉死了,老子才不見任何人呢!」
要是那臭傢伙看見她被包得密密實實的模樣,肯定會笑她。
「不要?」芙蓉一挑眉。「那可由不得你,走!」她二話不說,和婉兒拉起她就往外拖。
「喂,你們給我放手,老子說不要就是不要!」小叫化破口大罵。
只是文心園的僕人們個個訓練有素,小叫化根本掙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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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該為她取什麼名字好呢?
公孫修仁在松軒內踱步沉思。
他根本毋需猜測那小丫頭裝扮之後,將會是何種模樣。
因為從她那雙清亮的雙眸及一頭黑如子夜般的秀髮,公孫修仁便可定她絕對是個少見的人間絕色。
她是他公孫修仁認定的一塊璞玉。
雖然這塊璞玉雕琢起來一定因難重重,但公孫修仁認為絕對值得。
其實,他會視她為璞玉,除了他早巳洞悉她藏於污穢中不為人知的美麗外,更有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種對眼的感覺。
這個想法嚇壞了公孫修仁。他居然會對一個髒兮兮、滿口粗話的小叫化產生對眼的感覺,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但是,感覺是無法欺瞞的,公孫修仁實在無法否認。
當頭一次看見小叫化那只澄澈的大眼時,公孫修仁一瞬間不由自主的掉入那兩泓清水中。
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的明眸如她那般純得天真無邪。
按理說,她自小行乞度日,對人生應該絕望,並且憤世嫉俗,但她沒有,她竟宛如一朵清水白蓮,出淤泥而不染。公孫修仁在她純淨澄澈的眼眸中,看見自己不覺受到吸引的照影……
照影?
公孫修仁頓時拍掌一笑。
哈!可讓他想著一個好名字了。
她那可以想見的清麗姿容,不正是一朵臨池照影的白蓮花嗎?
此時,松軒門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咒罵聲。
「給我放手!老子說不見人就是不見人!」被芙蓉和婉兒左右挾持的小叫化扯開喉嚨大喊,奮力地掙扎。
開玩笑,她怎麼能讓公孫修仁瞧見她穿成這副德行?他一定會捧腹大笑的。
「姑奶奶,我求求你合作些成不成?」脾氣原來就不怎麼好的芙蓉如今已怒不可遏,要不是想著眼前距大當家的廂房只剩三步之遙,她一定會好好教訓這個讓她們兩人傷透腦筋、累得半死的野丫頭!
「老子說不要就是不要!」
「你們兩個可以退下了。」公孫修仁在松軒內威嚴地說。
他雖未走出松軒,但可以想見那兩個丫鬟此刻一定覺得如釋重負。
本來嘛,要讓這個粗魯的丫頭乖乖聽話,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叫化終於掙脫「魔掌」,二話不說地拔腿開溜,離開這個鬼地方。
然而松軒內傳出來的聲音,馬上讓她停住腳步。
「你當真要離開嗎?」公孫修仁仍未走出松軒,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他語氣中含著的笑意,明顯得不用看見他的表情也能夠聽得出來。「唉!真可惜,我才派人備了桌好菜,想向你好好賠個罪,有糖醋鯉魚、柳枝熏雞、五香醬肉……」
「在哪裡?在哪裡?」小叫化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此刻又聽到這些令人垂涎的萊餚,哪裡還想要離開?
她轉身衝向松軒,可是她自小到大不曾穿過如此拘束的襦裙,腳被裙擺纏住了,又加上不小心踢到門檻,原本就跌跌撞撞的小叫化完全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前撲。
「哎呀!」
公孫修仁看見小叫化慌亂地往前栽,嚇了一大跳,在千鈞一髮之際接住她。
小叫化穩穩地落在他寬闊的懷抱裡。
她鬆口氣,抬眼一瞧,望見一隻深邃而帶笑的眼眸。
那漆黑的眼眸似兩江深潭,深不可測,但卻又似春日麗陽,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她從來不曾這麼近地看過公孫修仁。
原來除了氣派的裝束和優雅的儀表之外,他更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她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如青草般的氣息,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以及由他身上傳來的,足以融化寒霜的溫暖。
小叫化不由得一陣失神。
公孫修仁被懷中的人兒徹底迷住了。
他從來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過這種連他都無法言喻的感覺。
她白皙中透著淡淡嫣紅的肌膚吹彈可破,讓他迷失的那隻眼眸閃爍著天真無邪的光芒,深深淺淺的紫色鍛帶繫住了她黑亮的秀髮,完全襯托出她細緻的臉蛋。
她完美得宛如精細的瓷娃娃,但他抱在懷中的嬌軀卻不可思議的柔軟。
「照影,沒想到你比我所料想的還要美上百倍。」公孫修仁又驚又喜,捨不得放開她稍嫌單薄但綿軟可人的嬌軀。連眼光都捨不得從她絕美的臉蛋上移開。
她不只是塊璞玉,更是他公孫修仁最珍貴的一塊寶玉。
難道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一眼傾心嗎?
公孫修仁一向不信這世上有所謂「一眼傾心」的感覺,但如今除了這個理由,似乎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自己此時為什麼心中如此蕩漾。
「照影?」小叫化秀眉輕蹙道:「照影是什麼東西啊?」
「是你的名字。」公孫修仁眉宇間有著無盡的笑意。
「我的名字?」她瞪大雙眸。
「是的,今後你的名字便叫作南宮照影。」
「為什麼要叫作南宮照影啊?」
「你不覺得照影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嗎?」公孫修仁漾起一抹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笑。
「我覺得小叫化比較適合我。」她噘起朱唇,有些賭氣地說。
「小叫化可不是個名字啊。」公孫修仁笑道:「況且從今後你已經不是叫化子了,怎麼能再叫小叫化呢?」
「為什麼從今後我就不是小叫化?難道你要養我一輩子嗎?」
公孫修仁劍眉一挑,含笑道:「那也未嘗不可。」
「哼!」她輕皺一下俏鼻,「誰要一輩子住這種鬼地方啊。」
「鬼地方?」公孫修仁好笑道:「你說這裡是個鬼地方?你可知道洛陽城有多少人巴不得和你交換,住進這『鬼地方』呢!照影,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喂?」小叫化雙手叉腰,凶狠地對公孫修仁怒目而視,「別用那個鬼名字叫我,我叫小叫化,才不是什麼南宮照影呢!」
「喔?」公孫修仁淡淡地挑了挑眉。「看樣子,你是不肯聽話,不肯乖乖合作羅?」
「沒錯!」
「唉!真可惜。」公孫修仁裝模作樣地歎口氣。「我準備的這桌好菜是要給南宮照影吃的,你既然不叫南宮照影,自然不許吃了,我立刻叫人撤了吧,真可惜了一桌好菜。」公孫修仁作勢要喚人撤下酒菜。
「住手!」小叫化氣急敗壞地阻止他。
她眼巴巴地望著滿桌的豐盛萊餚,忍不住吞嚥口水。
「你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別人!」她又氣又恨,惡狠狠地怒視公孫修仁。
「我有威脅你嗎?你可以說不,繼續做你的小叫化啊。」公孫修仁勝券在握,嘻嘻笑道。
「你……」
「叫南宮照影有什麼不好?又好聽又適合你。」公孫修仁輕點一下她的鼻尖,哄道。
小叫化看向滿桌豐盛的菜餚,又看看公孫修仁,知道他無論如何是不會讓步的。
她心中交戰,最後決定屈服。
「好啦、好啦,隨便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她沒好氣地道。
公孫修仁爽朗的大笑。
「我快餓死了,到底要不要讓我吃飯啊?」南宮照影此刻不得將滿桌好菜一掃而空。
「可以。」公孫修仁寵溺地看她一眼,牽起她的手,扶著她到放滿精緻萊餚的飯桌前坐下。
南宮照影看見滿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再也顧不得其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往盤子裡抓。
「哎喲?」菜還沒抓著,南宮照影伸出的手便被公孫修仁以金扇重重地打了一下。
「你……」南宮照影連忙收回手,疼得直吹氣。
「規矩。」公孫修仁嚴厲地說:「不許再用手抓食物,必須用筷子吃。」
「筷子?」南宮照影皺眉,瞪了一眼放在她有手邊的一雙象牙箸。「幹嘛這麼費事嘛?」
「這怎麼是費事呢?用筷子吃飯再正常不過了。」公孫修仁簡直哭笑不得。
「我和我家那死去的老頭從來不用筷子吃飯。」
公孫修仁一揚手,金扇又毫不留情地敲在南宮照影的頭上。
「哎喲!」南宮照影又發出一聲哀號,淚眼汪汪,恨恨地瞪著公孫修仁,「幹嘛又打我?」
「不許稱父親老頭,要說爹。」公孫仁冷冷地說。
公孫修仁雖然面無表情,但心底卻歎息連連。
唉!才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這小丫頭已挨了他兩下打,可以想見,未來要改變她,是何等的艱辛。
如果這丫頭在每次受處罰之後,都用淚汪汪的眼眸瞪著他,公孫修仁懷疑自己還捨得打她幾次。
不行!將她教導成淑女是刻不容緩的。
不僅是為了擺脫歐陽紹琪的糾纏,更是為了南宮照影本身。
一顆世間少有的明珠,怎可任她繼續蒙塵呢?
因此,公孫修仁即使再心疼,也必須貫徹到底。
「可是我不會用筷子啊。」南宮照影委屈地望向公孫修仁。
不知道為什麼,他臉上堅定的神色,竟教南宮照影難過得想哭。
「這有什麼難?我可以教你啊。」公孫修仁褪去冷漠的面孔,換上溫柔的笑容,「來。」
公孫修仁輕輕地執起南宮照影雪白的柔荑,教她握住象牙箸。
「筷子是這樣用的。」為了方便教導,公孫修仁從南宮照影身後圍住她。
他一手扶住她的香肩,另一手包住南宮照影舉箸的手,手指靈活的移動,實地教導南宮照影拿筷子的方法。
公孫修仁一面夾菜,一面帶笑地說明拿筷子時手指頭的位置要如何擺放才是正確的。
但是南宮照影似乎沒有將這些話聽進耳裡。
因為她的目光已經不自覺的被公孫修仁貼近的臉龐吸引。
公孫修仁與她如此的靠近,他的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則輕柔的扶著她的肩。她的背貼著他偉岸的胸膛,他的每一個心跳似乎透過她的背傳入她的身子裡,讓她感到難以呼吸。
他溫柔得彷彿呢喃的話語,在南宮照影的耳畔輕拂著,讓她不由得一陣顫抖,一顆心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怦怦地跳個不停。
南宮照影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她手足無措,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只能紅著臉,怔怔地望著此刻和她毫無距離的英俊男子。
「我這樣說你聽明白了嗎?」公孫修仁將眼光從南宮照影的手上轉到她的臉上。
四目相交,公孫修仁迷失在南宮照影那兩汪又害羞、又疑惑,怔怔地注視著他的清潭之中。
公孫修仁忍不住低下頭,在她不點而朱的唇上印下一吻。
南宮照影一時間彷彿被輕雷擊中一般,震了一下。
「你為什麼親我?」她雙眼迷濛,長長的睫毛上下扇動。
「因為你很想要我親你的樣子。」公孫修仁帶笑說道。
他認為自己是實話實說,南宮照影那既疑且羞的雙眸和嫣紅欲淌的芳唇,無處不顯露出邀請他品嚐的模樣。
「我沒有。」
「你當然有。」公孫修仁又情不自禁地再吻她一下。
「你也是這樣親別的女人嗎?」
公孫修仁失笑問:「是誰跟你說這些的?」
「你別管,快回答我。」南宮照影秀眉緊皺,催促道。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有可能像親她一樣親吻別的女人,她就感到心中不是滋味,想要問個明白。
「我從來沒有親過別的女人。」公孫修仁笑道。
「那有沒有女人這樣親過你?」南宮照影不死心,絕對要問清楚。
公孫修仁好笑的歎口氣道:「你的問題很多喔,你到底還要不要吃飯啊?」
南宮照影猛然想起自己已經餓得快昏了,居然還有這個閒工夫同他扯這些事。
「當然要吃呵,我都快餓死了。」南宮照影端起精緻的瓷碗,拿起仍不太順手的筷子,一副恨不得馬上狼吞虎嚥的模樣。
但飯到嘴邊,南宮照影卻停下來。
「怎麼了?」公孫修仁不明白,這小丫頭明明餓壞了,為什麼又停住不吃?
「你不同我一道吃嗎?」南宮照影放下飯碗。
公孫修仁沒料到她會問這種問題。
「你希望我同你一道吃嗎?」他笑問。
「嗯。」南宮照影毫不猶豫地點頭。
「為什麼?」公孫修仁感到十分訝異。「我還以為你已經餓得可以一個人吃下整桌菜呢!」公孫修仁調侃道。
南宮照影極為落寞,幽幽地歎口氣。「唉!一個人吃東西,真是好沒意思,再怎麼好吃的東西,也沒有滋味了。」
「喔?」公孫修仁不明白她為何有此感歎。
「從前,我家老……」南宮照影猛然想起公孫修仁的「規矩」,趕忙改口,「我爹還在時,我們打從江南一路討飯北上,不論討到什麼,我們都分著吃,東西雖然不多,但我們都覺得」很好吃,心裡很快活。」南宮照影又幽幽地歎了口氣,她臉上的哀傷深深地撼動公孫修仁的心。「自從爹死後,我就只有一個人了,偶爾討到什麼好東西,我都好希望爹能再同我一道吃。」
公孫修仁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憐愛,他不自覺的將臉上佈滿愁緒的南宮照影輕輕地攬入懷中。
「真可憐。」公孫修仁無限憐惜地輕撫她如絲緞般的秀髮。「你爹去世後,你一定很寂寞。」南宮照影淡淡的髮香,迷惑了公孫修仁的每個感官,讓他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有時候,我真的好想、好想爹。」南宮照影依偎在公孫修仁寬闊的懷中。她覺得溫暖、安全,察覺到一種她遍尋不著的、被珍惜的幸福。
「我保證,你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寂寞了。」公孫修仁將她纖弱的嬌軀攬得更緊。
他本能地想保護她,她彷彿是個精緻易碎的瓷娃娃,柔弱得令人疼惜。
「真的嗎?你能陪我多久?」南宮照影從他懷中抬起頭,大而清澄的眼眸中充滿疑問。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伴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南宮照影十分訝異。「你是說,我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裡嗎?」
「可是,我這樣的人,配得上這美麗的園子嗎?」
「你比這園子裡的任何東西都更有價值、更美麗。」公孫修仁笑道。事實上,他覺得南宮照影是個無價之寶。
「我會說粗話。」
「我會教到你不會說為止。」公孫修仁一笑。
「我動作不夠高雅。」
「我絕對可以把你教導成窈窕淑女。」
「那你將來若娶妻了呢?」南宮照影雙眉微蹙。「你的妻子也會讓我住在這兒嗎?」
「你現在想這些都是多餘的。」公孫修仁大笑一聲,輕點一下她的鼻尖。
「為什麼是多餘的?」
「我的好姑娘,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呢?你難道不餓了嗎?」公孫修仁笑道。
「我……」南宮照影當然餓了,可是她又不甘心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她那既想吃飯、又想問問題,進退兩難的俏模樣十分有趣,惹得公孫修仁一陣開懷大笑。
他的笑聲那樣的毫無保留,連遠遠站在門外聽候差遣的傭僕都好奇的往房裡看,因為他們很少聽到大當家笑得如此開心。
「你笑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南宮照影有些氣惱,她覺得公孫修仁是在嘲笑她。
「沒……沒什麼。」公孫修仁幾乎笑岔了氣,許久之後好不容易斂住笑容。「是在下失禮了。只是,認真的姑娘,所謂『民以食為天』,不論你有多少重要的問題要問,都等吃飽了之後再說如何?」
「那……你……」南宮照影很想詢問他是否答應陪她一道吃飯,但又問不出口。
公孫修仁自然明白,他微微一笑,吩咐僕人再添副碗筷。「我陪你一道吃,這總成了吧?」
「嗯。」南宮照影漾起甜甜的笑容,端起碗,愉快地享用她自有記憶以來未曾有過的豐盛菜餚。其實公孫修仁並不想吃飯,他只是不斷的把菜夾入南宮照影的碗中。
他見南宮照影如此心滿意足,吃得津津有味,天真的笑容毫不矯柔造作,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竟起了陣陣漣漪。
無可否認,他真地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