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玲果然在「無色彩」。她今天穿一套紫色的連身洋裝,臉上是紫色系彩妝,紫色的高跟鞋,刻意營造出協調的美感。其實她的天生麗質根本無須太多裝扮的。
潘玲先看見了依萱,她並不訝異,只是僵硬地笑著,也許她已知道了一切事情。
「欣欣沒來嗎?」潘玲看著門口問。
「她找不到停車位,我就先上來了。」
「聽說你病了,看你的臉色好像還未痊癒。」潘玲隨意地問著,語中透著輕蔑。
「還好,只是普通的感冒。」依萱吶吶地回答著,她的自尊心正被潘玲一點一滴地撕毀。
「我還以為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病呢。」潘玲一語雙關地說。依萱的心像被針刺般地痛。
依萱緊抿著嘴,她不想再說話,掉頭準備離開,卻和趕上來的欣欣撞上了。
欣欣扶住了依萱,她看了眼正玩弄著纖纖十指的潘玲一眼。
「要走了嗎?問了沒?」欣欣問著依萱。
依萱低著頭,還是要離開,欣欣拉住了她。
欣欣可不想白走這一趟。
「潘玲,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也許是女人的敏銳直覺,她也感覺到潘玲完全變了一個人。
「什麼問題?只要不是要問我爹地的事,我有問必答。」潘玲果真不是省油的燈,從她的回答聽來,事情已越來越複雜了。
「我們正想問令尊的事,請問他人在哪裡呢?」欣欣平常雖然是個傻大姐,但該正經的時候比誰都正經。
「你們問我的爹地在哪裡做什麼?是你要問,還是她要問呢?」潘玲用手指指著依萱問。
「其實你也不用如此激動,我們只不過問問罷了,沒什麼意思。」欣欣說完,就拉著依萱要離去,她知道再待下去只會被羞辱。
她們走到門口時,潘玲大聲對著她們說:「我爹地好得很,只是有點小感冒,我們正細心照顧著他。」
依萱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偏偏又碰見了阿迪。
「依萱,好久不見了,可以來練舞了嗎?」他親切地問。
依萱心裡納悶著:阿迪在電話中不是跟她聊過了嗎?怎麼還問這樣的問題呢?
欣欣喘著氣追上來,只見兩個人站在走廊上。
「阿迪,我們先走一步,下次再聊。」欣欣氣還沒歇,就拉走了依萱。
阿迪望著她們的背影,莫名其妙地上了樓。
???
原來那晚宴會結束後,隔天潘太太就仗著老夫人在場,跟祐明吵了一架。
最大的原因是出在依萱頸上的名貴寶石項鏈。因為當初祐明曾告訴潘玲,還有另一條同款的藍寶石也很美,但被買走了,她們沒想到會在依萱頸上看到這條項鏈。經過查證,買走兩條項鏈的是祐明。
潘夫人也神通廣大,竟查出了祐明買給依萱的別墅,及他們交往經過的證物,別墅的鎖就是她叫人去換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真的一點也沒錯。
「爸,這是真的嗎?她是我同學啊!」一向嬌生慣養的潘玲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祐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潘老太太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她認為這只不過是男人愛玩、逢場作戲而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見祐明沉默不語,只是緊鎖著眉頭猛抽著煙,潘夫人更氣了。
「你說話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心虛了?不敢說,大男人敢作敢當啊!」潘夫人咄咄逼人地說。
「爹地,你說話嘛,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對不對?」眼看著美滿的家庭就要鬧得烏煙瘴氣,潘玲哭得像個淚人兒。
氣氛正逐漸凝結成一股怨氣,每個人心裡都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祐明的臉冒著青筋,他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地在處理自己的感情,竟也東窗事發。他曾以為他可以那樣跟依萱走下去。
「你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我是可以去找那個小女人的。」潘夫人又得理不饒人地嚷嚷。
「好了!夠了吧!」祐明朝潘夫人大聲斥喝。
三個女人一下子緊閉著嘴,唯獨老夫人始終是同一個表情。
「你想知道的,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嗎?還要我說嗎?!」祐明說完話,就忿憤地離去。這一趟他要去北京,他想等回來後再與依萱聯絡。
望著父親倉惶離去的背影,潘玲拉著母親的手。她恨依萱,她恨她毀了她的家。
「媽,您要幫我作主啊!」潘夫人哭著向老夫人求助。
從祐明離去的那一天起,徵信社的人開始監視了祐明的一舉一動,而祐明心裡也為依萱擔心著,他決定帶著她遠走高飛。
依萱下班後就直接回家,她在公司越來越少說話。曾經一天裡都未開過口,同事們早就習慣了她獨來獨往又孤僻的個性。
答錄機裡只有一通留言,是她母親留的,要她回家走走,別像失蹤人口一樣不見了。
最近母親比較安份守己了,畢竟年紀大了,也沒有多餘的青春與體力去跟時間對抗了。
電鈴聲急促地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這不是欣欣,欣欣不會這樣按電鈴。那是誰呢?除了與母親,沒有人知道她住這裡。
從門的透視孔望出去,她的心瞬間扭絞成一團,她看到的是潘玲與潘夫人。
門鈴又再度響起,她開了門。
兩雙憤怒的眼睛像燒紅的炭灰,只消一瞬間就可把依萱燒成灰燼般,若不是高貴的教養牽制著她們,也許她們會像潑婦罵街般對付她。
「請坐,喝茶或咖啡?」依萱禮貌地問。
「不用了。」潘玲冷冷地回答,眼光環顧四周,當她看見祐明和依萱的合照時,臉色變得比死人還可怕。
「這裡的地價很高,這房子一定不便宜。」潘夫人斜著眼睛揶揄著。
「有什麼事嗎?請直說吧。」依萱不想再聽一些毫無意義的羞辱了。
「很簡單的事,請你離開我父親。」潘玲盛氣凌人地說,她的臉上不再是溫柔婉約,而被一股仇恨給取代了。
「只要你離開她,他送你的房子、車子,錢,我們都不再追究,我想我們都是女人,只要我們做得到的,我不會太為難你。」潘夫人扮著白臉。
「所有的東西都是祐明給我的,並不是你們給我的。」依萱很平靜地說。經過這陣子的煎熬,她的心已死,再也沒有什麼打擊可以讓她有一絲感覺了。
「你不要臉!」潘玲激動地說,潘夫人制止了她。
「是誰的都無所謂,你還年輕,要走的路還很長,這樣的代價你付不起,你只是一時迷失,還來得及回頭。」潘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著依萱。其實她對依萱的印象很好。
「讓我見見他吧。」依萱踐踏著自尊,近乎哀求地說。「別想!到這個時候你還不知羞恥,真枉費了你讀那麼多書!」潘玲還是嚥不下這口氣。
三個女人形成了一個可笑的對峙,在這個只有黑、白兩個顏色的房子裡,凸顯了女人的悲哀。
「想見他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早些覺悟,可別落得身敗名裂。」潘夫人的口氣不再溫和。
「如果我不離開他呢?」依萱雖然處於劣勢,但口氣中透著一股堅毅的決心。
「那就走著瞧!」潘玲氣得脹了臉。
「就憑你一個弱女子,鬥得過我們潘氏嗎?你仔細想想。如果你還要錢,盡量開口,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潘夫人以為依萱可以用錢打發。
依萱倏地站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請她們出去。
潘玲跟母親對望了一眼,脹紅著臉走了過去。
「我只想告訴你們兩件事。第一,我從來不想要他的錢。第二……」依萱停了一會,臉轉向潘玲繼續說:「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你父親,如果知道,我不會愛上他,我對你感到抱歉。」
依萱的沉著,反而讓兩個女人不戰而敗。
「你會後悔的,給你面子你竟然不要!」潘玲說著,舉起手想打依萱,潘夫人見狀,趕緊制止她,並拉著她出了那個古銅色的門。
依萱迅速關上門,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了潘夫人落寞、蒼老的眼神,她整個人跪了下來。
她趴在門上。她沒有流淚,她沒有資格再流淚,她知道未來還有更艱辛的路要走,無論如何都要堅強,她一定要見到祐明。
愛情原來也有酸、甜、苦、辣的,愛情並不完全是詩情畫意、扣人心弦的。她要的獨一無二的愛,竟是如此的椎心刺骨,她要怎麼去扛呢?
???
依萱一上班就接到電話,又是阿迪打來的。
她並不希望接到他的電話,她覺得阿迪並不是個敢「承擔」的男人,他老是打著關心她的電話,卻在見面時否認著自己的行為。
之前她也許還有興趣和心情跟他打哈哈,現在她連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煩。
「是你嗎?依萱。」仔細聽阿迪的聲音,他微微的鼻音讓他的腔調更好聽。
「有事嗎?」
「沒什麼事,只想問個好。」
「那我告訴你,我非常好,現在很好,以後也會很好,請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也許是壓抑得太久了,依萱一古腦兒地發洩悶氣。
「你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幫得上忙嗎?」阿迪誠懇地問。其實他們心照不宣,這麼大的事阿迪不可能不知道的。他只不過是想安慰她罷了。
「我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也與你無關,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了。」依萱無情地說。現在任誰也無法讓她除去心裡高築的防線。
「依萱,我很樂意幫你。」
「算了吧,別扯上我,我是掃把星。」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不勉強了,但你一定要記住,有任何困難時,別忘了找我。」
「再見。」依萱毫不留戀地掛上電話。她不想再面對任何人。
依萱經常出現在潘氏台灣總公司的大門口,清晨、午後、夜晚,她只盼望那渺茫的機會。
今早她一到公司,同事們就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她,雖然還是含笑打招呼,但在他們不自然的微笑中藏著質疑。
依萱並不在意,反正她早被公認為異類,再怎麼竊竊私語都跟她無關。
只是一大早,經理就找她進辦公室。
她寒著臉走進經理辦公室。
「桌上的信你自己看看。」經理指著桌面說。
「貴公司員工林依萱不顧個人道德,破壞別人家庭,請貴公司主管考量處理。」
「不只我有這封信,每個同事都有。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我可以先調你到其它分公司避避風頭,過陣子再回來,你看怎麼樣?」經理慢慢地說。
「不用麻煩了,我交代完就離開。」依萱倔強地說。潘氏真的說到做到,她只是沒料到是如此卑鄙的手段——潘氏要絕了她的路。
她鐵青著一張臉,腳上像有著千斤的重量般使她抬不起腳來。信件上的字化成一顆顆的陀螺盤旋在她心上,她扶住了桌沿,讓自己鎮定。
「依萱,你沒事吧?」經理緊張地站起來。
「沒事。」依萱說完,揮手向經理告別,當初是他面試她進公司的。
「你沒什麼話要說嗎?」經理追著問,他真捨不得這個人才。
「該說的話都在我的作品上了,我無話可說了。」
她走出了經理室,同事們看到她馬上低著頭工作,有些好事的女人還偷瞄著她;她忍著被羞辱的難堪,昂首闊步地走回辦公室。
有一股愛的力量正支持著她,她要勇敢地面對所有的波折。
她走過報架,突然瞅見報紙上一張熟悉的照片,她順手拿了報紙。
她忽地轉過身,讓看著她一舉一動的同事尷尬地低下頭。她對著他們說:「你們不必如此怕我,我只不過愛上了我不該愛的人,也許在座有人是跟我一樣的,回去檢查一下你們的情人吧。」
她「碰」地關上辦公室的門,深吸了口氣,幽幽地在心裡吶喊著:「祐明,你在哪裡啊?」
今天報紙經濟版的頭條是:國內知名玩具王國——潘氏連鎖事業總裁心臟病發作,造成全身癱瘓,目前職位將由副總裁暫代,新的總裁人選將由董事會研商決定。
依萱整個人僵住了!她全身的神經緊繃著,彷彿拉扯到盡頭的橡皮筋,再一用力就要斷裂般。她終於看到祐明瞭,在如此令她頹喪的消息上。
輕撫著祐明的照片,她絕不相信他那麼健康的身體會得心臟病,這一定是個陰謀,是陰謀啊!
她的心痛苦地吶喊著,她的心好苦、好苦。
欣欣一下班就趕來了。她看了報紙,知道依萱現在需要她。
欣欣最近跟永財正熱戀著,若不是依萱現在出了事,她絕對是滔滔不絕地說著她的羅曼史。
「怎麼會搞成這樣?」欣欣自言自語地說著。
「你有什麼意見嗎?」依萱想聽聽欣欣的看法,也許她是局外人,會較客觀些。
「你放得開他嗎?」欣欣認真地問。
「你放得開永財嗎?」依萱也跟著問。
「哎呀,那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
「為什麼不一樣?你們的是愛情,我們的就不是嗎?」依萱不客氣地問。為什麼同樣愛一個人,她的愛情就要被排拒?
「好、好、好,說不過你,算我說錯話了,我道歉,可以吧!」欣欣趕緊搶著說,免得依萱又難過了。
「接受你的道歉,請你下次注意。」依萱敲敲欣欣的頭。
「以我看來,你那位潘先生應該還留在台灣。」
「怎麼說?」
「那天他約了你見面後才不見的,依時間上判斷,你們的事在那晚宴會後就爆發了,只是你不知情。他還沒來得及見你,就被軟禁了。」欣欣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還是認為他被軟禁?」
「是的,我一直這樣認為。」欣欣肯定地說。
依萱閉了嘴,腦海裡想著很多事,好不容易才振作的心一下子又陷入了黏稠不堪般的困境。
「我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乾脆去他們家看看不就得了。」欣欣說著風涼話。但那談何容易呢?
「好,我們去找他。」依萱一副必死的決心說。
「什麼?來真的,我只是隨便說說。」
「你隨便說,但我可很認真在聽,我真的想自己去找他。」依萱已經開始想著如何找他了。
「我的天啊!我真多嘴,出什麼餿主意嘛!」欣欣說著,整個人仰躺在沙發上。
依萱靠向窗邊,望著窗外,回想著祐明摟著她數星星的柔情,他似水的愛戀是那樣溫和地洗滌著她的心,他如火般的熱情又曾炙熱地燃燒她的情慾,教她如何忘得了、拋得開?
她向著繁星許下心願,盼著祐明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
依萱呆滯地坐在搖椅上。沒上班的日子裡她就是這麼坐著,除了欣欣過來時她會想吃一點東西外,她只喝咖啡。
咖啡煮了又涼,涼了又加溫,涼掉的咖啡喝來酸苦,加熱的咖啡又澀得難以入喉,苦楚的味道,彷彿她此刻的心情。
她一直瘦下去,原來豐腴健康的身材,就這麼縮了水,如果再瘦下去,大概就不成個樣子了。
依萱一直反覆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是否有罪?她的愛算不算是一種罪惡?
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了嗎?還是她搶了別人的丈夫?更或許潘玲是因為她而改變的?
她毅然地甩甩頭。她不能再想太多,不管如何,她必須先看到祐明,就算最終仍然會失去他,她也才甘心。
她無法忘懷他們曾有過的日子。
但不論是錯是罪,都是她和祐明之間的事了。
她每每想起那天潘玲離去時看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會從背脊升起一股涼意。
「相思化為愁腸淚」潛在心底的刻骨相思,使得她蜷縮在那張欣欣常坐的搖椅裡,她假想自己是偎在他寬闊的懷裡。
她想著祐明,她最愛他抱著她、哄她入睡。她記得有一次她真的睡著了,他竟沒有移動她,讓她一覺到天明。
「你愛我嗎?」她在他懷中醒來後嬌嗔地問她。
「愛,非常愛。」祐明的臉撫著她的臉說。
「你會娶我嗎?」
也許說中了他的難處,他悶聲不響。
「別為難喔,我只是隨便問問。」她有些難過地說。
「我們的年紀相差很多,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當我決定愛你時,就不曾後悔過。」依萱認真地說。
「那,我會娶你,但要給我時間。」祐明說的也許是戲言,但在彼此心裡都對對方有了全新的定位。
他喜歡用鬍渣刺著她,她總是癢得受不了。他輕易地褪了她的衣衫,他的下巴仍游移在她雪白的胸前,她總是又酥又軟地叫著他的名字,體內彷彿積壓了什麼東西,就要衝出她的身體。
她閉上了眼睛,彷彿祐明真的抱著她,她的耳根熱著,她感覺祐明也正念著她。
想著他、念著他、喊著他,成了依萱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
???
欣欣打來電話,喚醒了依萱。
「還在睡啊!」欣欣劈頭就問。
「……。」依萱苦得說不出話。
「晚上整理一下,我們去載你。」
「載我?去哪裡呢?」她已經好久沒出門了。
「你還記得跟我們一起學舞的詩嘉嗎?上個月我在百貨公司遇見她,她就快生了。」欣欣熱著口氣說。
「我不想去。」依萱毫不考慮地拒絕。
「我當然知道你不想去,但是我非把你拉出來不可,再不出門,你就要悶死在裡面了!」
依萱知道欣欣是好意,但她心如死水般的心情,真不適合那樣熱鬧的場面。
「我看,還是你們去就好。」依萱仍提不起勁。
「不行,永財也想見你,他就見你吃飯的那一次。」欣欣又說服著依萱。
「聽你的口氣,你們來真的喔,真羨慕你。」依萱可不是在恭維,對欣欣這個比自己母親還貼心的朋友,她真心希望她幸福。
「沒什麼好羨慕的,傻小子一個。你說過的,緣份到了嘛。」欣欣不好意思地說。
「好吧,就看在永財的面子上,我就去湊湊熱鬧吧。」依萱勉強地答應。
「那六點半我們去接你,我們就不上樓了,拜拜。」
依萱抬頭望了望牆上的鐘,才四點,她又沉沉睡著了。睡覺,也成了她打發時間的方法。
???
才滿月,詩嘉已胖得走了樣。女人還真可憐,生了孩子就變胖,胖了,老公就嫌。當女人在奶粉、尿片裡忙得團團轉時,男人還有藉口搞外遇,有時想想還真是不值得啊。
沈姐一進門就抱住那小娃兒不放,孩子又白又嫩非常討人喜歡,連依萱也忙著逗他。
「詩嘉,恭禧你了,你老公一定樂死了!」欣欣拿出她們帶來的一些禮物送給孩子。
「樂是很樂,只是多了個孩子,可不好玩呢。」詩嘉臉上已散發著母愛的光輝,說起話來已有媽媽的味道。
「半夜還吵得很凶。」說話的是詩嘉的先生。
「喂,欣欣,你真是的,怎麼不介紹介紹。」詩嘉看著已坐了很久的永財說。
欣欣臉紅了,簡單地介紹永財,就又自顧著說話。
「永財,如果有了結果,我的媒人錢可馬虎不得。」沈姐對永財說。
「一定、一定,沒問題。」永財猛點著頭說。
大家聊著、笑著,歡樂的氣氛暫時讓依萱忘了痛苦。她玩著小娃兒。女人大概是天生喜歡付出的動物,到了某一階段,都會希望有個孩子吧?
「詩嘉,這裡是哪裡啊?好眼熟。」欣欣指著一張7×10的照片問。
「喔,那是我老公一個客戶的家,他對那一次的設計很滿意,就拍了照留戀,還說那是他以後的目標。」詩嘉隨意地回答。
「我真的覺得好眼熟,這個地方我一定去過,就是想不起來是哪裡。」欣欣偏著頭想著。
依萱也湊過來看照片,她看著看著,突然大叫一聲。
「這裡不是潘家嗎?這是他們家的客廳,我們參加宴會的客廳!」依萱接著激動地說。
「是嗎?我再看看。」欣欣搶過照片,湊近眼前,很認真地看著。
「詩嘉,你說那是你先生設計的?」依萱急著問。
「是啊,不只這個客廳,包括他們家的防盜設計、逃生系統,還有什麼通道,都是我老公他們公司處理的。」詩嘉說,她不知道這有什麼稀希的。
依萱和欣欣互望了一眼,似乎有一個相同的想法同時出現在她們腦裡,依萱的臉上展現著希望。
「我可以跟你老公談談嗎?」依萱問著詩嘉。
她老公坐定後,幾雙眼睛就望著依萱,尤其是沈姐,她似乎預感著有什麼精彩的事要發生,她的正義感又蠢蠢欲動。
「事情是這樣的……。」依萱簡單地描述她和祐明的事,她希望能拿到潘家的防盜設計圖。
「這樣好嗎?」詩嘉的先生猶豫著。
「這樣很好啊,搞不好潘先生正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呢。」沈姐仗義執言。
「對嘛,對嘛,幫幫忙,這沒什麼不好。」欣欣也聳恿著說。
「我只請你給我們設計圖,一切後果我們自己承擔,絕不會牽扯到你。」依萱懇求著。
最後他答應了,答應明天一上班就調資料給依萱。
「謝謝你們。」依萱看著詩嘉夫妻,感激地說。
「別謝了,總是朋友一場,互相幫忙是應該的。」詩嘉拍拍依萱的背。
「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段故事,我真佩服你沉得住氣。難怪突然沒去跳舞,你沒去,欣欣也懶洋洋的,害我們都散了。」沈姐抱怨。
「抱歉,等事情過了,我一定好好謝謝大家。」依萱淡淡地笑著。
「我不管喔,到時候要夜探潘家時,一定要叫我,我的身手比起你們可要好多了。」沈姐熱心地說。
「真的?你願意幫忙?」欣欣高興地問。
「當然,不然做什麼朋友!」
「我真幸運,有你們這群朋友,如果沒有你們,我還不知怎麼熬過來呢。」依萱真誠地說。
大家在詩嘉家裡待到很晚,永財跟詩嘉的先生都猛打呵欠,臨走時大家還依依不捨,說好了要常來看小娃兒。
漫漫黑夜中終於看見了曙光,依萱已準備妥當要迎接新的挑戰。
愛的力量,使她越挫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