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玲人長得漂亮,在員工眼裡是個絕色美女,雖然她身上有一種富家千金嬌生慣養般的氣焰,但在工作上她可不馬虎;她總比員工早到,比員工晚回去。
兩個人都忙著工作。在他們一個對外、一個理內的組合下,潘氏的業績不但沒有因祐明的失蹤而下滑,反而有顯著的成長。
只是,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們忙得連在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今晚是情人節,他們好不容易挪出時間在一家法國餐廳用餐。
正彥到了餐廳門口才想起了忘了買禮物,於是趕緊到附近的花店隨意買了一束花。
他手持著花束走進餐廳,舉目四望,一眼就看見了潘玲,帶著一臉倦容走過去,逕自一屁股地坐下。
「等很久了嗎?」正彥漫不經心地問。
如果潘玲不說話,她會散發著冷艷、高貴、難以親近的感覺,看來就像需要被呵護、被疼、被注意的嬌嬌女。
服務生遞上了MENU,他們都點了法式套餐。
「我注意到今天的股市了,恭禧你,又漲了。」潘玲看著正彥,語氣平淡。
「我只是盡本份,那不是我的公司,不用恭喜我。」他漫應著,他只是想讓潘玲知道他是因為她父親失蹤才答應到公司幫忙的。
「要那麼見外嗎?」潘玲實在不瞭解正彥。
比起阿迪,他實在差太多了,如果阿迪沒有那個怪癖的話,她倒寧可跟阿迪談戀愛。
「情人節快樂。」正彥坐正了身子,拿起椅子上的花遞給潘玲。
「謝謝你。」潘玲捧著花,輕輕聞著。「哪個花店買的,包裝紙搭得很好。」
正彥一時語塞,正在點煙的手停了下來。
「就在附近的花店。」正彥搓搓手,坦白地說。
「你又忘記了?」
「下午本來要抽空去買禮物,但陳董臨時過來,就一直忙到剛才了。」正彥解釋。
「好了,別說了,這其實是看你有沒有心而已。」潘玲沾起一小口的魚子醬放進嘴裡。
正彥喝著濃湯,窒悶不語。
「我們,交往多久了?」潘玲強顏歡笑地問。正彥似乎忘了他們已經訂婚這件事,他們手指上各戴的戒指都還興爍如新呢。
「六年了吧。」正彥想了會兒。
「那,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呢?」潘玲對正彥不曾說要結婚實在百思不解。
「未來還很長呢,到時候再說了。」正彥吃下一個牛角餐包。
潘玲眼神難過、悲怨地看著正彥。
溫哥華的老奶奶知道兒子離家後,就每天逼問著她與正彥的婚期。潘玲本想自己先問問正彥,好回去交差,但看他那漠不關心的模樣,她滿腹委屈、傷感地放下了刀刃。
她那失落的樣子,讓口裡含著食物的正彥難以下嚥,他也放下了湯匙。
「潘玲,對不起,我真的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我們還年輕,要做夫妻的時間還很長,請再給我一段時間。」他歉疚而誠心地握住潘玲的手。
在那瞬間,潘玲幾乎動容地望著正彥,他那雙充滿征服欲的眼神總令她迷失,但立刻的,她的心冷了下來,她抽開了手。
「這是你的藉口,還是你根本不想娶我呢?」潘玲淒楚地問。
正彥愣住了。
「潘玲,你是怎麼了?」正彥一臉愕然!在他的印象中,潘玲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人,她一向傲氣,對自己充滿信心。
他情難自禁地低下頭。她也發現自己失態了,端起餐前酒一口飲盡。
「沒什麼,吃飯吧。」潘玲忍住心中的不悅,淡淡地說。
悠揚的小提琴聲緩緩響起,正彥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只是吃著東西。
「這星期奶奶要回來,星期六別忘了來我們家。」潘玲態度和緩地說。
正彥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情願地回答:「我會記得的。」
這頓情人節晚餐後半段的話題就繞著潘氏公司轉。談起公事,他們的話題就多了,潘玲也只有去面對這個事實。除了公事,她也不知道該跟他談些什麼。
坦白說,潘玲跟正彥相處了這麼多年,她一點也不瞭解正彥。
正彥喝著純度很高的紅酒,他望著眼前這位絕色美女,她的美讓他有著壓力,她一身的名貴行頭,真讓他吃不消。一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嚀,就像被一個沉重的十字架壓得喘不過氣來。父親握著他的手說:「潘叔叔是個聰明人,你必須學他,你要娶他的女兒,將潘氏變成陳氏。」
當然,潘玲是個條件很好的女孩,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她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本來不想追她的,只是怕會對不起死去的父親。
「你在想什麼?」潘玲問著發呆的正彥。
服務生幫他們整理了桌面,兩杯冒著煙的「維也納皇家咖啡」端放在他們面前。
特殊設計的小湯匙裡放著少許酒精,服務生拿著精巧的打火機點燃了酒精,冒煙的咖啡變成了冒火的咖啡,燃燒的美麗火焰,拉回了正彥的思緒。
他們喝著摻著威士忌味道的咖啡,甜甜苦苦,又帶點微辣的酒味,刺激著他們的口感味覺。同樣是一杯咖啡,卻是這般奇特的感覺;就像一樣是懷胎十月來到這世界的人,卻有著千變萬化的人生般令人喟歎。
「我在想著這咖啡呢。」正彥總會消極地去詮釋一些事情。
「咖啡?這有什麼可想的嗎?那只不過是高消費的噱頭,我喝都喝膩了。」潘玲不以為然地說。
正彥送潘玲回家,到她家時,他輕吻了她,他的吻點到為止,連風吹過的觸感都不如。
潘玲目送著他離去。她是多麼渴望他的熱情,但為什麼他總給她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呢?
剛開始交往時,她為了顯出她大家閨秀的嚴謹教養,隨時注意著自己的言行舉止。大學時參加所有的戶外活動,她也遵循著男女有別的原則。她並不是思想保守,她只是不想將感情與身體混為一談;她也不認為正彥是那種將愛建立在性上面的男人,所以他們才能談一場現代少有的「純純的愛」。
然而時間一久,潘玲突然萌生一絲莫名的疏離感。尤其是畢業後,那種感覺越來越深刻。他們曾有好幾次單獨相處而可以做愛的機會,但他們卻除了一些較親密的動作外,什麼事也沒發生。
潘玲摸著剛剛正彥吻過的臉,她真的要徹底來檢視這段感情了。
而她比較吃虧的一點是——她深愛著正彥。
???
正彥抽空約了欣欣出來吃飯。赴約前欣欣早有心理準備,她猜得到正彥找她有什麼事。
他們仍約在東方快車。
「最近春風得意,有男朋友了吧?」正彥不知如何進入正題。
「大帥哥,你今天約我出來吃飯不會是為了要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吧。」欣欣開口就堵他。
「那你覺得我找你會有什麼事呢?」正彥反問。
「哎,你太離譜了吧,我怎麼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欣欣也不願先說。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只是想問你,依萱過得好不好?」正彥吶吶地說。
「你問她好不好對你有什麼好處呢?」欣欣坦白而無情地說。
「談什麼好處壞處呢,只是對一個朋友的關心而已。」正彥心虛地說。
「真的只是朋友的關心嗎?」欣欣又問。
正彥一時語塞,他突然沉默了。
「當然,只是朋友的關心。」正彥用著極苦澀的口氣說。
這回換欣欣沉默了。她切下一塊牛排往嘴裡送,邊咬著肉邊誇著說:「這牛肉真嫩,咬起來口感真棒。」
「是啊,依萱來都是點牛肉餐。」正彥很自然地就這樣回答。
欣欣看了他一眼,繼續吃她的牛排。以她一向快人快語、熱心雞婆的個性,她應該會順著正彥談著他想知道的事,但她現在卻不願透露什麼。她已深深瞭解感情的事著實不是旁觀者可以插手的。也許正彥他怎麼也沒料到欣欣的改變吧!
「最近潘玲好嗎?」欣欣也很久沒看過她了。
「她父親的事,給了她很大打擊。」
服務生過來收走了餐具,兩杯用火車頭造型設計的咖啡杯放在他們桌前,剛煮好的咖啡還冒著熱氣,還真像個起動中的火車。
「喝這咖啡的感覺真不錯。」欣欣俯下頭,看著那個咖啡杯說。
「你又扯開話題了。」正彥有點不高興了。
「哎,你要我說什麼嘛!橋歸橋、路歸路,本來大家就各走各的,何必搞成一團呢?現在的情形已經很亂了,你就別再插一腳進來了,而且這對潘玲也不公平啊。」欣欣勸著。
「我只是想知道依萱現在好不好,其它的狀況我比你還清楚。」正彥完全明白欣欣的意思。
「我怎麼確定你不是潘氏派來的瓜耙子?」原來欣欣也防著他,怕他是潘玲叫他來打聽消息的。
正彥笑了出來。拐彎抹角的,原來欣欣懷疑他。他搖搖頭,喝下那杯已冷的咖啡。
「我真替依萱高興,因為她擁有一個真正的好朋友。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不是『瓜耙子』,你偵探小說看得太多了。」正彥舉著右手,做發誓狀。
欣欣自己也笑了,她回答說:「我只能告訴你依萱很好,有潘先生在照顧她,我想你可以安心的。」
「他們在哪裡呢?」正彥馬上接著問。
「抱歉,無可奉告,這超出了我回答的範圍了。」欣欣正視著他說。
正彥當然知道自己失態。他有什麼資格去知道依萱的下落呢?他憑什麼去關心她呢?誠如欣欣所說的:這對潘玲並不公平。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在舞蹈社再與依萱重逢後,竟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尤其當她與他心目中敬愛有加的潘叔叔一起失蹤後,他更責怪自己對情感的懦弱虛偽。
「喂,幹嘛啊?不滿意答案,也不用臉色這麼難看啊。」欣欣對著突然陷入沉思的正彥說。
「喔,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事。」正彥摸摸頭說。
欣欣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她必須回公司了。
「今天白吃你這一餐了,我能說的就只那麼一點了。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再問了,好好珍惜潘玲吧,一切事就到此為止,我不會告訴依萱你找我的事。」欣欣非常理智地說,然後指著表,示意她該離開了。
「這麼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我還要謝謝你提醒了我一些事呢。我不會再去追問依萱的事,但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正彥的態度非常誠懇。
「什麼事?」欣欣問。
「如果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包括錢。」正彥知道潘夫人已把所有祐明可以動用的經濟來源全凍結了,所以才會這麼說。
「好,如果連我們這些朋友都幫不了的話,我一定去找你。」欣欣很乾脆地說。
「要我送你嗎?」離開東方快車後正彥問。
「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欣欣說著,揮手向正彥道別。
正彥望著欣欣離去的背影,又想起像風一樣的依萱。
而在對街的一頭,潘玲正淒楚地望著他。
???
正彥準時到潘宅。今晚是潘老夫人回國的第一天,她設宴招待他。
老夫人一回來就請一些她中意的人吃飯,早已像固定的行事例,他也習慣了。他比對待潘玲還細心地準備了老夫人最愛吃的糖炒栗子。
祐明雖然不在,但大家都盡量不受他影響,潘玲母女還是光鮮得像兩隻花蝴蝶。
潘玲腳上那只價值一萬八仟元的香奈兒拖鞋,叮叮咚咚地敲在正彥的心頭上。
她們看見正彥都非常高興,現在潘宅最缺的就是男人了。如果不是他參與潘氏後,把潘氏弄得有聲有色,又拿到台灣玩具商一直想進口的一家法國玩具廠的獨家代理權,她們絕對會在董事會裡站不住腳。
老夫人這次就是為了潘玲的婚事回來的。
客廳的玻璃桌上擺著正彥帶過來的糖炒栗子,老夫人高興得笑得合不攏嘴。
餐桌上用餐的氣氛很好,思想前衛的老夫人還在餐桌上擺著一組純銀的燭台。
潘玲撒嬌地幫老夫人夾菜,潘夫人則催著正彥多吃些,和樂融融的感覺就像一家人。
「正彥,我這次回來,想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再回去。」老夫人愉快地說著。
潘玲羞紅了臉,頭低得就要碰上桌面了。
正彥一口飯差點梗在喉嚨裡,他趕快喝下一口湯。
「奶奶,我們還很年輕,不用那麼急吧。」
「不早了,我在你們這個年紀就生下玲玲了。」潘夫人笑著說。
「奶奶,我去煮人參茶。」潘玲嬌滴滴地說,轉身走進廚房。
「反正婚遲早要結的,你也知道最近潘氏風雨連連,也許你們結了婚可以沖喜呢。」潘老夫人的意思似乎違拗不了。
「可是,奶奶,潘叔叔不在,不等他回來嗎?」正彥放下筷子說。
提到祐明,潘夫人沉下了臉。她站起身,也走進廚房,餐桌上就剩正彥跟老夫人。
「你覺得短期間內他會回來嗎?」老夫人也不是簡單的人。
「……。」正彥無言以對,他顯得心神不寧。
「夜長夢多啊。正彥,我就這麼個孫女,我也知道你是個好男人,就算幫奶奶完成心願吧,再拖下去,我真怕看不到你們結婚啊。」老夫人使了苦肉計。其實她上次回來參加潘玲的生日宴會時,就已察覺正彥不太對勁了。
「奶奶,我覺得還是等潘叔叔回來吧。」正彥堅持。
「如果他不回來呢?」
「不會吧。」
「你可以保證嗎?」老夫人今晚是一定要個結果了。
正彥可回答不出來了,這是誰也不敢保證的問題。
「那就這樣決定了。日子我已經看好了,就在下月底,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準備,你們就負責你們年輕人的部分就好,其它的,我跟她媽媽操心就好。」老夫人開心地說,她對正彥臉上無可奈何的表情視若無睹。
「我回去跟我媽說一聲。」正彥低沉地回答。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正彥的母親在他父親過世後就深居簡出地過著單純的生活,她當然樂於聽到兒子要結婚的消息。
「好、好,如果沒有意見,就照我剛說的日子。玲玲,玲玲,出來呀,你們躲在裡面做什麼!?」老夫人高興地大聲叫著。
正彥勉強地擠出微笑,他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臨,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罷了。
他靜靜地聽著潘家三個女人興高采烈地談著婚禮的事,他腦中一片空白,他想說:「不要」,但話到口又想起父親。
???
祐明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會提前登報,雖然已對他會回來參加婚禮抱持著渺茫的希望,但他們仍期待著,尤其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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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玲正照著美容師的指示按時間敷臉,臉上一層黑黑綠綠的東西緊蓋著她的毛細孔,就只為一張吹彈可破的皮膚。突然,電話聲急促地響起。
「喂,哪位?」她小心地微張著嘴。她的臉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不然會留下皺紋。
「玲玲,是我,爹地啊。」祐明的聲音讓潘玲驚訝地張大了嘴,顧不了敷臉了。
「爹地,你在哪裡啊?」潘玲心急地問。
「玲玲,爹地對不起你,我聽說你要結婚了。」祐明那頭的聲音好吵。
「你這麼快就知道了?我還沒登報呢。」潘玲羞澀地回答。
「我聽周秘書說的,他一直跟我保持聯繫。」祐明說話的聲音很急。
「爹地,你會回來嗎?」潘玲掉下了淚,她臉上的面膜糊了一片。
「玲玲,爹地恭禧你,也恭禧正彥,我相信他會好好待你。但爹地很抱歉,我暫時還不會回去,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決定結婚。」
「是奶奶一直催著。」潘玲失望地說。
電話線嘶嘶的聲音,代替了突然的無言。
「玲玲,你可以諒解我嗎?」祐明問。
潘玲哭了起來,祐明明聽著,心裡好疼、好疼,他跟依萱的事已深深地傷害了自己的女兒。
「玲玲,不哭,爹地會難過的。」祐明安慰著潘玲。
「爹地,你放心吧,我可以諒解的,因為我自己也愛過。代我向依萱道歉吧,剛開始時,我態度太激烈了。」潘玲懂事地說。
「玲玲,謝謝你。」祐明沒想到潘玲可以諒解他跟依萱。他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但是媽那裡你最好處理好,她心裡很不平衡呢。」
「我知道,過一陣子我會回去面對她的。」
潘夫人聽到了潘玲激動地說著電話,好奇地走進她的房間問:「是誰呢?這麼晚了。」
「玲玲,恭禧你。」祐明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沒有啦,是朋友。」潘玲不敢看母親。
「是嗎?」潘夫人盯著她問。
「是啊,不然會是誰呢。」潘玲跑回鏡前繼續敷臉。
潘夫人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潘玲回頭看著母親消失在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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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彥還是忙著工作,他沒有太多時間陪潘玲去選婚紗、首飾,都是阿迪陪她去,因為他長得跟正彥一樣,連西裝都是他試穿的。
「我看人家以為要跟我結婚的人是你。」潘玲抱怨地說。
「我老哥忙嘛,還不是你們讓他這麼忙的。」阿迪不服氣地說。
「坦白說,我真後悔。」潘玲說。
「算了吧,開心點,結婚可是人生大事呢。」阿迪安慰著未來的嫂嫂,樂觀幽默地逗著潘玲。
正彥所有的過程都沒有任何意見,他只堅持不願在婚禮上吻新娘,他說這樣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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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氏家族的婚禮,理所當然比訂婚時還盛大,他們包下了整個大飯店的宴會廳,有名的政要、富商都是喜筵的貴賓。
一簇簇的紅玫瑰從飯店入口處火紅地伸展進去,新人的結婚照被簇擁在紅玫瑰中,白色的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停放在飯店門口,誰都看得出這是個不平凡的婚禮。
潘玲穿著一件法國式的禮服,線條簡單、大方,她不需要太複雜的裝扮就足以讓所有的鮮花失色了。
即使是極不願意這麼早踏上紅毯,但正彥也忙進忙出,被喜氣感染地笑逐顏開。其實他是愛潘玲的,只是他潛意裡在抗拒著被牽制的模式吧。
喜筵並未因祐明未出席而受到影響,潘氏仍以他生病還在休養做為他未參加的藉口。
這件喜事過了後,就再也沒什麼大事可以讓潘老夫人如此風光了,除了下一代再下一代,但歲月並不會如此寬待她的。
老夫人站在飯店門口,引頸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她身上那件絲綢的旗袍反射著光亮,馬路對面的角落裡,祐明跟依萱正與她遙遙相望。
祐明跟依萱趕來參加潘玲的婚禮,只是他們只能坐在貼著黑色隔熱紙的車裡為她祝福。
潘玲動人的丰采顧盼生姿,宛若皇宮中華麗的女王,令人目炫神迷。她無須言語,就足以迷倒眾生。
她有如破繭而出的彩蝶般飛舞在祐明的心裡,不能參加自己女兒的婚禮也許是祐明今世唯一的憾事。
他的眼眸動也不動地望著潘玲,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
回台南的路上,他們的心情都悒鬱著。為了一份執著的真愛,他們還不知要忍受多少辛酸。依萱可以感受祐明為人父的遺憾,她只有用更多的愛來補償他。
「你看,流星。」依萱叫著。
祐明很努力地往天空看,就是沒看見。
「在哪裡?」
「騙你的啦!」依萱笑著說。
「真搗蛋!」
「誰叫你笑也不笑,臉色像鬼一樣嚇人。」
祐明知道她的意思,「哈、哈、哈」笑了幾聲。
她拉著她的手,把綿綿的情意由手心傳送給她,他不該把想女兒的情緒影響她。
「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地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只是想你太濃
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的好,這次真的不同……。」
依萱輕唱著「親密愛人」這首情歌,柔美的嗓音為這條灰黑的高速公路添了幾許詩情,也緩和了祐明浮動的心緒。祐明頻頻轉頭望著她,也跟著哼起歌了。
「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
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