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猛然睜開跟,順手拿起鬧鐘一看,不僅嚇跑了她所有的瞌睡蟲,更讓她的精神頓時清醒,她火速地衝進浴室,飛快的刷牙洗臉。
這下糟糕了,新婚第一天,身為媳婦的她,居然日上三竿才起床。
鹿惜秋火速飛奔至樓下,昨日的纏綿使得她現在全身酸痛,她皺了下眉頭,忍住渾身的不舒適感,疾步趕至廚房弄早點。
「伯……伯母,不好意思,我……我竟然睡過頭。」一踏進廚房,便見到汪捷玲正準備著早點,她趕緊出聲道歉,一時之間,竟喊錯了稱謂。
「沒關係,我知道你昨天一定很累,所以叫阿鷹別吵醒你,沒想到你卻自己醒來了。」汪捷玲笑得賊兮兮的。
鹿惜秋一聽,頰邊迅速佈滿紅暈,含羞帶怯的低下頭,正要大發嬌嗔抗議時,汪捷玲突然沉下臉,孩子氣地說:「不過,我有一件事不原諒你。」
「什……什麼事?」她一臉疑惑地問。
「你和阿鷹昨天結婚了吧?」
「嗯!」她狐疑的點點頭。
「那你剛剛叫我什麼?該改口了吧!」
「我……我……」鹿惜秋頓時語塞,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
「我什麼我!我就知道你不想叫我一聲媽啦!嗚……」汪捷玲裝模作樣的拉起衣袖拭淚,委屈的說。
「我……伯……嗯,不是!我是說,媽……媽!」她支支吾吾的喊了聲。
「這還差不多!」汪捷玲滿意的道,立刻揚起一抹笑。
見狀,鹿惜秋感覺自己右邊的嘴角微微抽動,她有種被打敗的無奈,她真不知該感激汪捷玲對她的重視,還是……
「媽,早餐弄好沒?你心愛的兒子快要餓死啦!」屈鷹探頭望進廚房,朝著汪捷玲喊道,發現鹿惜秋也在,大步走向她。
一看見屈鷹,鹿惜秋也想起昨夜纏綿的雲雨交歡,她雙頰酡紅的低下頭。
「老婆,早安!怎麼不多睡會兒呢?」他大刺刺地在母親面前從背後環抱住她,關心地問道。
「唉!有老婆就忘了媽,對我就只會要飯吃,關心的話全都留給老婆,枉費我養了你那麼久,哎……」汪捷玲眉開眼笑的看著他們,故意吃味的說。
鹿惜秋羞得滿臉嫣紅,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是、是,我的錯!我怎麼可以這麼不孝,不過,親愛的老媽,如果你再這麼佔著你兒子的話,那你含飴弄孫的夢想,可能會遙不可及喲!」屈鷹一副義正辭嚴的說道。
「臭小子,我警告你喔!要好好對待惜秋,若你敢欺負她,小心我和你爸不顧親情,罰你睡廁所。」汪捷玲輕拍兒子一下,用著威脅的語氣警告他。但她相信,就算她不這樣做,屈鷹仍會對鹿惜秋疼惜入骨。
「哇!媽,你還說我偏心,你自己還不是偏袒惜秋。」他不滿地抗議道,「不過啊!媽,你儘管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惜秋受到任何委屈,而且……我還想早點和她生個寶寶呢,對不對?」
他將下顎頂在鹿惜秋的肩上,笑得一臉開心,眼光炯炯地望著她。
「討……討厭啦!」鹿惜秋感覺到有一股熱潮將她淹沒。
「唉唷,好肉麻,我看不下去了,早餐留給你們弄嘍,我先走一步。」汪捷玲找個理由,一溜煙的跑到客廳去偷懶,留下這塊小天地給他們小倆口。
「媽!賴皮鬼,別跑。」等屈鷹與鹿惜秋反應過來,她早已溜走了,屈鷹大聲吆喝,與鹿惜秋無奈地相視一笑。
然後,他捲起袖子,與她一起動起手來做早餐。
◎◎◎
屈鷹起了個大早,他才不讓睡眠佔去這晴朗的一天,他拉開落地窗的窗簾,任由刺眼的陽光恣意的傾洩進入房內,放肆地親吻著鹿惜秋的每一寸肌膚。
突如其來的侵擾,使她咕噥了句,接下來,她又拉高棉被蒙著頭,翻身繼續睡去。
「惜秋,我親愛的老婆,該起床嘍!」他重新躺回床上,輕聲喚著睡得正熟的鹿惜秋。
不過,她非但沒醒來,反倒轉身抱住他,雙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拍他,讓他哭笑不得。
「惜秋,你再賴床,後果自行負責!」屈鷹撂下最後狠話。
然,她絲毫不為所動的繼續呼呼大睡。
於是,他猛地吻住她那玫瑰色的唇瓣,直到她喘不過氣的睜開雙眼,使勁地推開他。
「討……討厭!都……都快窒息了!」她嬌喘吁吁地抱怨著,不滿他怎麼可以趁她熟睡之際,偷襲她。
「沒辦法,不用這種方法,你不會起床。」他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今天假日,那麼早起床幹嘛?」鹿惜秋側過身,又想繼續賴床。
「不能再睡了,今天的天氣不錯,你不想出去走走嗎?」屈鷹搖著她問。
「真的嗎?去哪玩?」
果然不出所料,她馬上彈坐起來,用著一雙滿是期待的眼睛盯著他,看來,這幾天他為了籌備事務所的事,悶壞了他這小妻子。
「問那麼多做什麼?想去就快點準備!」他溺愛的對她說。
「YesSir!」她則是頑皮的站起身,故作恭敬地朝他行個禮。
終於在約莫兩個小時之後,她整裝完畢,準備出發,而他在車子裡,已經等到快變成石膏像。
「小姐,你的動作真快呀!」他對著剛進入車內坐好的老婆揶揄道。
「怎麼?你有啥不滿嗎?」她挑高眉,斜睨他一眼問。
「噢,不!小人怎敢對娘子有不滿意。」他擺了個有禮的姿勢,逗得她咯咯笑個不停。
「奇怪,爸媽怎麼還沒好?」她停住笑容,疑惑地問。
「我們在這,不過,我們決定不和你們去了。」說曹操曹操到,屈毅文與汪捷玲打開車門直道。
「為什麼?難得好天氣。」鹿惜秋百思不解。
「你們倆終於肯滾出去了,我和毅文當然要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兩人世界。」汪捷玲親密的摟抱著丈夫,一副肉麻兮兮的說。
「爸、媽,那我們出去嘍!」屈鷹輕咳一聲,歪頭瞥了一眼強忍笑意而滿臉漲紅的鹿惜秋。
「喔!好,路上小心。我和你爸先進去了。」汪捷玲交代完,便拉著丈夫往屋內走。
「爸、媽,再見。」眼看屈毅文與汪捷玲的匆忙樣,鹿惜秋趕緊止住笑意對著他們大聲高喊。
就在鹿惜秋爆笑而出之際,屈鷹已將車開出車庫,揚長而去。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媽的那個表情,真的很好笑。」屈鷹笑意橫生,不自覺的加快車速。
「還有,爸也是。」鹿惜秋由於雀躍高漲的情緒,並沒察覺車速已是過快,逕自顧著與屈鷹聊天。
叭——車子的喇叭聲引起了屈鷹的注意力,他用力的踩住煞車……
「怎麼了?」眼見就要撞上前方臨檢的車子,車子卻沒有減速的感覺,鹿惜秋不禁擔心的問。
「車子……煞車壞了!」他拚命地踩煞車,仍無法讓車子停住。
警員吹出的哨聲尖銳地在耳邊迴響,他當下將方向盤一轉,筆直的撞上安全島。
「啊,好痛……」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撞,撞得鹿惜秋痛呼出聲。
「裡面的人有沒有事?」警員們趕緊衝過來。
「阿鷹、阿鷹……」只見鹿惜秋伸手推推身旁趴在方向盤上的屈鷹,擔心的急喊道。
「小姐,你先出來。」警員撬開卡住的車門,小心翼翼地將鹿惜秋扶出來。
「阿鷹、阿鷹……」她激動的呼喚著。
血淋淋的屈鷹由車內被警員抬了出來,鹿惜秋害怕得揪住胸口的衣領,坐上趕來的救護車,跟著到醫院。
她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迅速,她不禁懊惱地責怪自己,竟沒有實踐保護他的承諾。
◎◎◎
到達醫院,鹿惜秋讓醫護人員上藥後己無大礙,她趕忙撥通電話通知父母。
掛上電話,她走到手術室前,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使她坐立難安,於是來回踱步不停。
終於,手術燈熄滅,醫生帶著一臉笑容從手術室走出來。
「醫生,我先生他……」她追不及待地衝上前詢問,希望是好消息。
「你先生已經沒什麼大礙,等一下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醫生平靜的說。
「謝謝,謝謝……」她感激的道著謝。
當屈鷹從手術房被推出來,鹿惜秋只覺一股自責迎面而來。
「阿鷹,都怪我沒有保護你。」想起撞車那一幕,她仍餘悸猶存,執起他垂放在一旁的手,一股莫名的感動使她的眼淚忍不住的滾滾而落。
「惜秋,阿鷹、阿鷹怎麼樣了?」汪捷玲一踏進病房就擔心的直問。
「媽,阿鷹沒事了,不過要住院幾天,他現在因為麻醉還沒退,所以還沒醒,你和爸別太擔心了。」背對著門口的鹿惜秋慌亂地放開屈鷹的手,不料卻反被握得更緊,原來他已經醒了。
「呼!那就好,嚇死人了,不是叮嚀過你們要小心點嗎?」汪捷玲放心地拍拍胸口。
「惜秋,那你有沒有怎樣?」屈毅文問。
「我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那就好!」
「既然都沒什麼大礙,那我和你爸先去準備些住院要用的東西。」汪捷玲說完,拉著屈毅文就往外走。
「醒了還裝睡,手還不放開啊!」他們一走,鹿惜秋就開口說。
「我怕爸媽又會念嘛!」屈鷹睜開眼,頑皮地對她眨眨眼。
「你喲!」
頓時,病房內洋溢著幸福,笑聲由裡頭傳出,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彷彿剛才的一場災禍,從未發生過般。
◎◎◎
梁郁芳遲疑的在病房外躊躇不前,由報紙上得知消息已經有兩天了,她也考慮了兩天才下定決心要來探望屈鷹。
她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惜秋……嗯……郁、郁芳……」聽到腳步聲,屈鷹以為是鹿惜秋來了。
「你……有好點嗎?」她怯生生地開口,詢問他的傷勢。
「太好——郁芳,看到你,我什麼傷都好了。」他高興的說,如果能因此找回他與梁郁芳的友情,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的嗎?你老婆咧?」梁郁芳問得平靜,讓人嗅不出她的情緒。
「惜秋去買早餐,一會兒就回來。」他一臉笑容,以為梁郁芳對自己的情感已經釐清。
「喔!是嗎?」她牽強地笑笑,看他沉浸在幸福之中,心中滿不是滋味。
她不發一語地凝視著他,想必他還不曉得鹿惜秋在這失蹤的十二年裡,所發生的事吧!她就不相信她有多神秘?她決定要不惜任何代價,把真相揪出來。
一想到鹿惜秋所隱瞞的真相將被揭發,梁郁芳的嘴角不自覺泛起一抹幸災樂禍的冷笑。
「郁芳,郁芳……」屈鷹狐疑地盯著她,對於她那抹笑,突然心生一股冷颼颼的感覺。
「嗯?什、什麼事?」接觸屈鷹那雙懷疑的眼神,她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心虛地將視線瞟向窗外支吾的問。
「你幹嘛笑得那麼詭異?」屈鷹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沒……沒事,你別多想了,我……」梁郁芳吞吞吐吐的解釋。
突然屈鷹朗聲大笑,打斷了她的話。「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說出來分享嘛!別自己擺在心中甜蜜,讓我也感受一下,朋友當假的啊!」他誤以為她是沉浸在愛情中,故意以曖昧的口吻調侃道。
「少、少亂講。」梁郁芳轉過身,吁了口氣,還好沒被他識破。
但看在他眼裡,她的行為,成了因害羞而逃避,因此他笑道:「你也懂得害羞喲!不逗你了。不過有空可以帶他到我家玩喔!」
「伯父、伯母最近好嗎?」她隨便找了個話題。
「好啊!他們現在可能在家裡溫存,比我和惜秋還像新婚夫妻哩!」想到母親頑皮的個性,屈鷹還真是哭笑不得。
「那……」
「我回來嘍!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親愛的!」鹿惜秋率性地推開病房,手中的花束幾乎擋住她的視線,所以她完全沒注意到梁郁芳來了,也沒察覺到自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逕自走向花瓶的方向。
看見滿臉春風的鹿惜秋,梁郁芳心中那股怨恨不自覺地升到最高點,她絕對會要回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你怎麼那麼久才回來?快看看是誰來了。」屈鷹幫忙卸下她手上的東西,將她轉向梁郁芳,興奮地說。
「梁……梁小姐,你……你好!好久不見!」見到梁郁芳,她心中的尷尬遠遠勝過震驚,伸出友誼的手,她微微笑道。
「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和阿鷹真的結婚了,想必你一定過得很幸福吧!好好珍惜啊!」梁郁芳反握住她的手,帶有預謀的雙眼瞅著她,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讓人不解。
回望著梁郁芳,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她的獵物,正一步步掉入她所設下的圈套。
「喂!你們兩個女人,太過分了!我是病人耶!怎麼可以自顧自的聊天,完全不理會我。」就在她們各想各的時候,屈鷹出聲抗議。
「嘎?」鹿惜秋與梁郁芳皆不解地回頭看向病床上的屈鷹。
「我肚子餓了老半天,叫你們都沒人要理我。」他像個小孩般抱怨。
「原來如此,早說嘛!」鹿惜秋笑道,走向他。
夫妻間的情份真是令人羨慕萬分,但盡收梁郁芳眼底後,卻成了無止境的羞辱。
「阿鷹,我有事先走嘍!」她真恨不得鹿惜秋馬上在她眼前消失。
「我送你。」鹿惜秋熱心的道,卻遭來梁郁芳冷淡的回絕,「不必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往門的方向走去,卻又在門前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冷冷一笑,口氣中帶著似有若無的威脅,「鹿小姐,你別以為你真的神秘到讓人無從查起。」
「郁芳,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屈鷹對她突來的一句話百思不解。
聽聞這話,鹿惜秋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凍僵住,她不敢問,難道她被識破「傀儡」的身份了嗎?
「問你老婆吧!」她將問題丟還給鹿惜秋,挺滿意她臉上凝重的神情,於是帶著一臉勝利卡在房外。
「惜秋,你知道郁芳在說什麼嗎?」屈鷹拉著鹿惜秋問。
「我、我怎麼可能曉得。」她心虛的否認道,完全不敢直視他疑惑的眼神。
「說的也是!」
他完全的信任,反而讓她感到害怕。
哪天若她的真實身份揭穿了,他恐怕不會諒解她吧!在她身上所扣上的罪名,一定不只是單單欺騙那樣簡單。
唉……
◎◎◎
鹿惜秋來到嘈雜的「世界末日」,在這醉生夢死的天地裡,每個人皆拋下白日的虛偽面孔,恢復自我本性的放縱,盡情忘我地隨音樂而舞動,沉浸於無人干涉,完全放鬆的極樂世界。
鹿惜秋撥開擁擠的人群,推開寫著「閒人勿近」的門,發現薛影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彷彿在等待自己的到來。
「你來啦!我就知道你遲早會來,等你好久了。」
果然沒錯!薛影在等她。
「那你該曉得我來找你的目的吧!」鹿惜秋十分肯定她一定知道。
「你不相信二爺嗎?」她不答反問,有些憤怒鹿惜秋的不信任。
「我沒有不相信二爺,我只是……」
「違心之論,相信的話,你今天就不會來找我了!」她惱怒地看著鹿惜秋。
「我……」她被薛影的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無話可說?」薛影倒向椅背,挑眉問道。
「說那麼多廢話幹嘛?你只要告訴我,屈鷹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們做的?」此時的鹿惜秋已不再表現得嘻皮笑臉,她口吻微慍地問。
「原來你還在懷疑,真的不是我們做的!」薛影瞅著她,同樣正經的回答她。
「那會是誰?」鹿惜秋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姜二,否則她真分不清敵我,她皺著眉頭,右手不停摩擦著下額,認真思考著。
「那你就得問問屈鷹嘍!看看他是否曾得罪過誰,否則他怎麼會有那麼多仇家?」薛影一副幸災樂禍的說。
「你能幫我查明嗎?」鹿惜秋委託著薛影,她相信沒有她做不到的事。
「查明又如何?屈鷹是我們的任務,總有一天他還是得死。」薛影撇清利害關係。
「該不會是二爺另派他人……」
「夠了!殺手是不需要用那種的卑鄙手段。」她氣憤的打斷鹿惜秋的話,對於她一再的懷疑,她胸口有種莫名的憤怒。
「你又何必那麼激動,我又沒認定說是二爺指使的。」
「就連懷疑也不能。」
薛影丟下話掉頭就走,留下一臉疑惑的鹿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