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人群中,上官第一眼就發現他了。
於是,他急忙地穿過層層人群,就是為了再靠他近些。
對,再靠近些!好讓他看個更清楚那個迎面而來的男人是不是「心非」。
人群一層一層,他腳步不敢停下,追著、追著……然後就在一家咖啡店內,兩人以微微之距擦肩而過。
僅一眼,上官已經確定他沒認錯人!
就是這張絕美的容顏當年偷了他的呼吸!他,一點也不敢忘。
那個正走入咖啡店裡的男人──五年前出現在天使攝影展覽裡的心非,是他找了許久的人。
他,終於找到了!
五年過後,心非的眼神、表情仍舊一派溫和,俊秀中性的他似乎沒隨著時間的腳步而有所改變。
等那人坐定後,思考良久的上官才深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花了五年的時間找尋,竟在路上巧遇,算不算他們緣分很深?
「歡迎光臨,先生,幾位?」
「我約了人,剛剛走進來的那位……」他的目光不停送巡。
女侍者笑了笑。「那位先生坐在那裡,我帶你過去。」
「不了,我自己過去就好,我要一杯拿鐵冰沙。」上官拒絕女侍者的好意。
「好的,請稍坐片刻,你點的冰沙待會兒就送過去。」女侍者含笑地轉身。
站在原地不動,望著裴心非凝視窗外的神態,他差點失了神,隨即移動腳步往窗邊走去。
坐在窗口旁的裴心非察覺有陌生人靠近,他偏過頭,眼神帶著疑惑。
兩人眼神交會,上官心臟莫名跳快,而裴心非卻是對眼前陌生的男人毫無所覺。
「請問……」
當裴心非正想詢問時,上官已經開口喊出他的名字。
「心非!」
陌生人正確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裴心非仍是滿心疑惑,因為他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長相俊朗的男人,但基於禮貌,他極度客氣。
「你認識我?」他不確定地問。
心非忘了他……得知這個事實,上官說不難過是騙人,原來惦念不忘的人只有他一個,心非早已經把他忘了。
見對方失望填滿整個臉上,裴心非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這個人經常不在國內,即使有認識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對於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更是無法深記,這個無心的問題該是傷了眼前的男人吧?否則他不會露出難過的神情。但,他就是忘了呀!
上官自然落座,解釋道:「應該這麼說,五年前,在天使的展覽會上,我看見了你的相片,因為印象深刻,所以一直記著你。天使他……把你拍得很傳神。」
既然心非忘了,就算了,重頭來過也好。
「原來如此,那都五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你還記得那麼清楚。」裴心非笑著說,那是唯一的一張人物照片,他印象深刻。
那張照片中的主角是他,既然主角是他,當然拍攝的人就不會是他本人,而那按下快門的人才是他原先想要的主角──秋月心。
秋月心和他是同事、也是朋友,是一個活潑的大女生,五官生得極為出色,所以讓很少拍人物的他也激起興趣。
可惜的是,秋月心雖是一名頂尖攝影師,卻不是一個配合度高的模特兒!
記得那天他一邊等著最佳的雨景出現,一邊跟秋月心解釋待會兒該如何如何,沒想到她僅是叼著煙,懶懶地回道:「請你去表演一次。」
於是,他只得硬著頭皮下場,以實際行動示範。
剛初春而已,天氣不太穩定,他剛踏出涼亭兩步,天空就相當配合地飄起綿綿細雨,為了給秋月心一個好的示範,他便硬是忍著寒冷的風,在雨中親自演練一番。
豈料,她按快門的速度倒是很快,迅速捕捉了幾張鏡頭後,然後冷冷笑道:「今天實在太冷了,改天再繼績吧!」
無奈的他只有打道回府,因為太明白秋月心的個性;只要是她不想做的,就算拿把斧頭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甩你。
而冒著細雨犧牲的他,當天回去發燒到三十九度,而他為她拍照一事,最後也在秋月心隔天便飛去美國的情況下作罷。
若問他照片為何會出現在展覽場上,他只能說是被秋月心和老闆陷害的。「心非」這個名字還是老闆的女朋友兼秘書偷偷拿去用的,完全沒先問過他這個當事人意願如何。
「因為拍得太好了,所以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不論是模特兒或是攝影師……你認識天使嗎?」上官隨口一提。
原來他的意圖是這個啊!
裴心非一手撐住左臉頰,魅眼微笑:「拍照而已,談不上認識。」
聽到五年前一樣的答案,上官不免失望。但已經見到心非,他也不是非要再認識天使不可,因為他對攝影根本沒有興趣,只是喜歡天使的取景角度及意境罷了。
「很失望?」他已看過太多在他面前露出這樣失望表情的人,故早練就一身視若無睹的冷血本領。
「也不是,只是當初那張照片讓我以為你和天使必定是很……」他該怎麼解釋呢?那張照片讓他以為天使該是個女孩子。
「交情甚篤?'很可惜,你猜錯了,我跟天使根本毫無任何交情。」因為他正是天使本人,他跟自己的交情該怎麼算?
「因為那張照片,所以我曾經猜測天使是個女人。」
上官的一席話使得裴心非坐正。「我記得天使好像是男人。」他以為不會有人去注意才是。
「是啊,我也曉得天使是男人,但不知什麼原因,那張照片就是給了我這樣的感覺。」
言談間,裴心非發覺這個陌生人有著敏銳的感覺。
「你很喜歡天使?」問一個男人喜不喜歡自己好像有些怪。
「該說我喜歡他的作品才對。」這其中,他最愛的便是「心非」那幅了。
裴心非揚唇一笑。
「看你的樣子,還是個學生吧?」
這意思是他看起來還很青澀嗎?上官沒有正面回答裴心非的問題,和同齡的朋友相比,他已經夠成熟了。
「在學攝影嗎?」
「不是,我對攝影一竅不通。」
「是嗎?」裴心非無心回了一句,接著低頭喝咖啡。
直到此時,上官才有空閒細細打量裴心非。
沒戴墨鏡的他,顯得更平易近人。他有著長長的睫毛,又長又密地就像扁平梳一般;齊肩的發隨意攏在耳後,有種頹廢的美感,再搭配他乾淨無瑕的素臉,簡直就像是上帝的一件完美藝術品。
錦即使經過五年的歲月,他的容貌仍然清純,似不曾跳入社會這個大染缸裡。
上官看得出神,以致裴心非已經抬起頭來也渾然無所覺。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經他一提醒,上官收回大膽的目光。
「抱歉,因為你長得有點像我一個朋友。」為掩飾自己的唐突,上官連忙說謊,但在謊言一出後,他竟發覺眼前的男人還真有點像他認識的人。
裴心非會意含笑。「這句話有太多『男人』跟我說過了。」
活了二十六年,難道他會不清楚自己長的是什麼模樣嗎?他的相貌帶有中性的美,很容易讓第一次見到他的人產生恍惚,所以他很能體會陌生人的說詞。
「難怪你的反應這麼自然。」
「也還好啦。對了,麻煩你再告訴我一次你的名字。」這次,他會用心記住。
「我叫上官。」
「哪個?」
解釋太麻煩,上官乾脆由背包掏出一枝筆,直接寫在自己的手心裡。
「上官……好特別的名字,媽媽取的?」
裴心非修長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上官的手心,竟讓他顫了顫,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臉紅心跳卻壓制不住。
「不是……我是孤兒,院長姓上官,讓我跟著他姓,名字也是他幫我取的。」
奇怪!他的心怎麼跳得好快?不過就一個輕輕觸碰而已……
「抱歉,我說錯話了。你……沒事吧?」瞧見上官皺著眉頭,裴心非以為他生氣了。
好了,不要再跳那麼快了,他只不過才碰了你一下而已……
原本,上官是想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沒想到卻在意識到剛剛所想的事情後而更加緊張了。
他直視裴心非,一種奇特的感覺竟溢滿胸膛。
那種思念的感覺又佔滿他整個心口。過去的五年,他不停問自己,一日一回──
為何他老想著要找到心非?
為什麼呢?相同的問題充斥大腦,上官露無法運作。
遂地,他別過臉。「我……沒事,你不用抱歉,又不是你拋棄我的。」他笑笑地,試圖掩飾自已的尷尬。
「先生,你點的事鐵冰沙。」適時地,女侍者解了他的圍。
隨即,他拿起冰沙立刻喝下降溫。
一旁的裴心非看見他這種不要命的喝法,連忙勸道:「別喝那麼快,對腸胃不好的,上官。」對上官名字的喊法,他自然地脫口。雖忘了何時認識上官,卻對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話才說完,上官立刻咳了起來。
「我早說過了,別不聽老人言。」
上官微笑以對:「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裴心非露出狐疑的表情:「咦?你不是早知道我的名字了嗎?」
上官順著他的話接口:「你從沒正式介紹過自己。」
「喔。我姓裴,裴心非,很高興認識你,上官。請別介意我這麼喊你,連名帶姓,我不喜歡,喊你單名又顯得怪怪的,所以……」
「我很喜歡。」上官欣然表示。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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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五年,上官恨不得一天就把過去的時光填滿,但時間哪是個說停就能停的?裴心非低頭看看手錶,已經六點多。
「跟你聊得很愉快,可是我得走了。你要繼續坐嗎?」聽著上官斷斷續續陳述自己的過去,裴心非不禁心生佩服,比起自己的生活,上官顯然苦得太多了。他拿起帳單準備要去櫃檯付帳。
「不要了。」上官瞧見裴心非連自己的帳單也要付,連忙兩張都搶走。「讓我請你,因為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何必這麼客氣,你還沒賺錢吧?」
上官眼神一黯,實在不滿意裴心非這麼看不起他,雖然他沒說出自己的職業,但他也是靠正當手段賺錢養活自己。若沒有賺錢,他一個人要靠什麼過活啊?
上官的情緒很清楚地寫在臉上,裴心非立即道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認為妳還是學生,不想讓你破費罷了,沒有惡意。」就像他照顧自己的弟弟一般天經地義。
上官拿起背包,筆直地走向櫃檯結帳。
裴心非立刻跟上,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他的個性向來溫和,很少得罪過人,所以首次遇到這樣的情形,他也不會處理。
結完帳,兩人走出咖啡館。
「上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上官回身。「現在你該明白何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了吧?」
見他還肯跟自己說話,裴心非就放心了。
「是,我曉得了。」他頻頻點頭,像個聽話的學生。
第一次被比自己年紀小的人訓話,裴心非感慨萬千。
「我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你?」有了第一次,他想再見他第二次、第三次……
「見我……為什麼?」對於上官的問題,裴心非大惑不解。他既不是想認識天使,又對攝影沒興趣,他們有再見面的必要嗎?
「不為什麼,就是想見你。」
「上官,我真的不認識天使,你從我這裡是得不到什麼的。」他以為他仍有目的。
「我明白。」見過心非後,對於天使,他早不執著了。
「那你為什麼還想見我?」
「沒有原因,給我最方便聯絡你的電話吧?」
同一枝筆、同一個掌心,裴心非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明明眼前的大男生年紀比自己小,他竟看不穿他的心思。
八個數字。「公司?家裡?」
「家裡,我自己的專線。不過別太早打來,因為我會起不來。」裴心非囑咐道。算了,就當作新認識了一個朋友。
「曉得了。」裴心非竟給他家裡電話,上官覺得很窩心。
「我該走了。」家人在等他開飯,憶起上官的身份,他想邀請他,卻不知如何開口。
「心非……下次見了。」他的聲音略帶失望之意。
「嗯,拜了。」裴心非的腳步毫不遲疑,筆直地離開。下次再說吧,這次實在太唐突了。
目送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裴心非,一抹悵然直湧上官的心頭。
他停佇在原地,直至看不見裴心非,才收回貪戀的視線。接著,他抬起手,輕輕地在手心裡覆上一吻。
約莫一會兒後──
他終於釐清五年前對裴心非的感覺了。
一日一回的問題,也得到解答,那是……愛吧!
因為愛心非,所以想找到他;因為愛心非,所以不住思念他。
「見自己喜歡的人,還需要什麼原因作陪呢?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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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會愛上一個男人呢?
任上官想破了頭地想不出一個答案。
怎麼會呢?
是因為他的溫暖、他的容貌,或是緣分?或許三個因素都有,才會使他無法自拔地陷落下去吧。
「阿,你看起來好疲倦,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化妝師小梅一邊幫上官化妝,一邊問道。
這一個禮拜每晚翻來覆去都是裴心非的聲音和笑容,他始終難以成眠。
「沒事。」學校以外的地方,他向來冷漠,不愛與人交往的。
陳志華走了進來。「小梅,好了嗎?」
小梅非常滿意地欣賞今天的作品。「完工了,挺不錯的!我先出去了。」
上官張開眼睛看著他的經紀人,準備聽他解說今天的工作。
「今天要拍攝情侶婚紗,跟你搭配的是模特兒李儷安。」
「Lily安嗎?」
陳志華點頭。
Lily安是模特兒界有名的皇后,個性霸道、驕縱不說,還愛耍脾氣、耍大牌,很多攝影師都因為她的緣故而沒了工作,自然沒幾人對她有好印象。
上官雖然沒與她合作過,但也久仰大名了。
「阿啊,你今天可要多忍忍她,你剛出道沒多久,就有機會與她合作,她自然會對你有敵意,你記得別和她計較,知道嗎?」陳志華在這一行待久了,自有一套應對模式。
上官睜開眼睛,冷吟她直視前方。「要怎麼做,我自有主張。只要她不來惹我,我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陳志華聽了上官這些話,可說是憂喜參半,他推推眼鏡。
「阿啊,千萬別惹事才好。」上官是他極力提攜的新人,很有潛力。
上官揚起薄唇,陳志華對他有恩,他當然不會害他。
「放心,陳大哥,走吧!皇后不愛等人的。」他拍拍陳志華的肩,要他放心。
兩人離開化妝室,來到攝影棚。
照例,皇后總會遲到半小時,於是棚內的人仍是有說有笑忙著工作。
「志華、阿,你們來啦!先到化妝室休息一下,再半個小時就開工了。」知道自己請來拍婚紗廣告的另一名當紅模特兒遲到,張老闆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不容易才敲到這個大明星,他可不想搞砸了。
「好的,張老闆。」陳志華客氣地說,隨即轉身指示上官:「阿,我們先去化妝室等。」
到陌生的攝影棚,上官的目光總會浚巡幾圈,好讓自己不會陌生,在不經意的一瞥間,他的目光搜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心非!他們有一個禮拜沒見面了,因為他還在思考怎麼敲定第二次的會面才不會唐突。
「陳大哥,你先過去,我看到朋友了,等會兒再去找你。」
「好吧,我先過去了。」
上官本想上前打聲招呼,畢竟他們有一個星期沒說話了,他很想念他,但,擋在他身前的陳志華離去後,他才發現裴心非正和一個女人在說話,他們親密的聊天畫面刺激到他了。
於是,他扭頭就走。
那樣的畫面──他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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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挺不錯的,裴心非應該按照約定帶著母親去陽明山才對,可沒想到秋月心一回到台灣後馬上就有工作,且還很不道德地拖他下水。
「月心,妳該知道,我沒拍過商業攝影,妳帶我來做什麼?」害他毀了和母親的約。
秋月心睇了他幾眼。「觀摩啊!凡事總有第一次,說不定哪天你就會需要下海了,我是給你一次觀摩的機會,別不知感恩了。」
「我看是整我的成分比較重吧?」
秋月心裝無辜:「有嗎?」
「妳該曉得今天誰要來才是。」好朋友想什麼,他相當清楚。
秋月心笑得很賊。「呵呵!我不知道呢!」
裴心非不信她。「妳若不知道,那全天下也沒人會知道了。」
秋月心一手勉強搭上高她許多的裴心非。「哎呀!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既然她纏你纏得緊,那麼,身為好朋友的我絕對會幫你搞定她的,她也只不過高我十公分而已,論長相、論身材,她怎麼跟我比?哼!」
裴心非笑了笑。「是為妳自己出口氣吧?」
若他沒記錯的話,該是去年的事了──那時她們兩人第一次合作,李儷安因為不喜歡月心的拍攝手法,當場就給她難看;月心當然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女人,但就在她要反擊之前,其它人就已經把她拉走了。
「去年要不是我重感冒,喉嚨發聲困難,還由得她爬到我頭上嗎?你看著好了,今天我定要她夾著尾巴回去。」秋月心得意地說。
人說「君於報仇,十年不晚」,但可惜的是,顯然李儷安遇上的不是君子,而是個有仇必報的小人。
「月心,別做得太過分,那會讓出資者不好收拾。」
「咱們一個叫心非、一個叫月心,明明都有個心字,怎麼會個性相差那麼多呢?啊!可能是一個放對位置,一個卻已經讓仇恨蒙蔽了吧!」秋月心笑笑地調侃自己的名字。「呵!她絕對會恨自己怎麼會去惹上我的!」
「月心……」裴心非還想勸她。
秋月心意志堅定,不容勸說:「你只要乖乖配合,否則模特兒一事,咱們就算了。」
「這……好吧,只要不要太過分。」
「放心,不會太過分的。」只會超過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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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皇后一到,整個攝影棚的氣氛頓時安靜不少。
看見秋月心並沒有當場讓李儷安難看後,他便照著她的話去找另一名男模特兒。
「叩叩!」
裴心非敲了兩聲,回答他的是有點熟悉的聲音。
「進來!」
「請問準備好了嗎?可以……是你?」裴心非開了門,殃人眼簾的是一星期不見的上官。
上官透過鏡子看見身後的人,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裴心非來找他。心情是既驚愕又高興。
「心非?」
「上官,原來你是另一個模特兒,很高興知道你有一個好工作。」裴心非沒上官那麼多心思,十分單純。
上官轉過身來面對他。「你真的很高興看見我?」他故意當是另一個意思。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不過模特兒這一行挺亂的,我希望你能把持得住。」他是攝影師,看了很多負面的例子,所以給與提醒。
「我會的。你認識秋月心?」商業廣告的天才,他自然認識,但心非既然會跟她到攝影棚內,想必也脫離不了攝影。
思考幾秒,裴心非決定說實話,因為他實在沒有面對朋友也能說謊的才能,只會愈說愈糟糕。
「我也是個攝影師,不過不拍商業。」
「你是她同事?」
「嗯,我們很熟。你放心,只要有理,她不難纏的。」裴心非以為他想藉由他瞭解秋月心,畢竟秋月心是個美人──不太溫順的美人。
上官了眼,起身上前。身長有一百八十六公分的他,儼然造成裴心非很大的壓力,裴心非後退了些。
「你何必一直靠過來?」
「你在說謊!」上官很快就拆穿他的謊言。
裴心非後退幾步,回道:「我沒有。」他有說謊嗎?
上官揚了唇。「既然你要我拆穿,那我就說給你聽。天使是隸屬於森揚,秋月心也是,既然你是秋月心的同事,那就表示你跟天使也應該很熟嘍!」
裴心非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蠢到以為說詞前後一致,上官絕不會識破,不過瞞了世人五年的他也非省油的燈。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這個。上官,你該清楚的,天使不想曝光,所以身為他同事的我自然有責任保護他,別為了這個怪我好嗎?」他輕輕揚言,四兩撥千斤。
「那當時為你拍照的到底是誰?」那感覺真的不像是男人拍的。
裴心非歎了口氣。「我不會對你說謊,但也不能跟你說實話,饒過我吧!別讓我難做人。」
原來心非視他猶如陌生人。
上官閉上眼,跟著又張開。「好吧,我不勉強你,等你真的承認我是你的朋友之後,你想說再說吧!該出去了。」
上官大步離去,裴心非心中頓時悵然,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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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心上人也來了,Lily安隨即飛奔上前摟住裴心非的手臂,她頭上的大波浪也隨之擺動起舞,煞是好看!
「心非,你真的來啦?剛剛攝影師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Lily安甜蜜地笑著,一見到心上人,什麼驕氣全都被她丟得一乾二淨。
裴心非不解地看著站在照相機前的秋月心,以眼神詢問她:妳又做了什麼?
秋月心一臉無辜地攤攤手回道:我沒有!
一個才分開,現下又自動黏上一個,上官一口悶氣快要爆發了。「李小姐,我們先拍照吧!」
Lily安本想發發皇后脾氣,但無奈心上人在現場,為了留給他一個好印象,她硬是忍下。
「好,我們就先拍照。心非,你要等我哦!」
上官握著拳頭,臉上仍是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瑞倪。
裴心非耐著性子回答:「好,記得不要給其它人添麻煩了。」
Lily安小他幾歲,所以他總是當她是妹妹般疼愛。
「我才不會,等我哦!」
那一聲拉得頗長的尾音讓不遠處的秋月心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待壞事者走了之後,上官才在裴心非耳畔低語:「抽完後來化妝室找我,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麼……」裴心非話沒問完,上官已離開,讓他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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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裴心非在現場,秋月心可是花了更大的苦心來惡整李儷安。
先是說她笑得難看,像是在奔喪;接著又暗諷她的肢體動作不夠優雅,跟只醜小鴨沒兩樣;再來又讓她嘴笑僵了,卻遲遲不按下快門;最後非等地換上一百多種不同的Pose後,才放過她。
不過以上的這些小動作,她可都是看在裴心非的面子上才稍有保留,要不然,她絕對會讓李儷安氣到不顧形象與她破口大罵的!
Lily安也是因為有心上人在現場,所以才收斂脾氣,顧好形象。
場外人士,皆屏氣凝神地看著兩女大戰,尤其以張老闆和陳志華最為緊張,一個猛擦汗、一個頻喝水。
最後終於在秋月心一聲「OK」下結束今天的拍攝過程,這樣有驚無險、一不小心就會點燃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僵局一解,讓他們都鬆了一大口氣,張老闆和陳志華甚至還互相握手恭喜對方脫離險境。
隱忍著氣的Lily安連卸妝也不顧,就趕緊衝到裴心非身邊。「心非,我今天表現得好不好?」
裴心非摸摸她的頭。「我給妳一百分。」
「那請找吃飯吧?」
一旁的秋月心故意塢著額頭靠在牆壁上,還不忘以眼神暗示裴心非。
裴心非見狀,微歎氣,急忙走了過去,「月心。妳沒事吧?」
秋月心順勢倒入裴心非懷裡。「非,我沒事,你別擔心了,待會兒送我回家。」
一個是問句、一個是直述句,無論誰聽來,都會認為是秋月心與裴心非的交情比較夠,
「秋月心!」Lily安立刻大喊情敵的名字,她左等右等就是為等這一個約會,沒想到卻教那醜女給破壞了,說什麼她都無法再忍住了。
秋月心也不甘示弱:「做……什麼?」但為了演戲,她仍假裝虛弱。
「妳別太過分了,心非已經答應要陪我去吃飯了,妳少在那邊裝病!」
秋月心看著裴心非。「非,你有說要陪她去吃飯嗎?」
望著她眼神裡的意思,裴心非再明白不過了。
「抱歉,Lily安,我得送月心回家,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他只能順著秋月的意思說話。
「我不准!心非,我不准你送這個女人回去!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
忽地,秋月心大膽地吻上裴心非的唇。「請問,這樣夠不夠明顯了呢?」笑得好不得意。
現場還未散去的工作人員在看到這一幕後紛紛倒抽一口氣──看來第三次世界大戰今天還是會上演了。
張老闆與陳志華見狀,心想拍攝已經結束,都不關他們的事了,隨即各自離去,
「心非,你怎麼這麼沒眼光,挑上一個連六十分部過不了的女人,你這麼做,我會傷心的!」李儷安氣極了。
終於要跟她吵了是不是?
秋月心立即「不藥而癒」,馬上推開裴心非,正式開始與Lily安開戰!
「說我六十分,那恐怕妳還不到及格邊緣呢!李小姐。」
一旁的眾人,邊收拾邊聽戰火蔓延。
而無法撲滅戰火的裴心非,悄悄抽身離去了。
他實在愛莫能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