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克坐在書房裡的書桌後,書房的門是敞開的。她站在門口,躊躇著要不要打擾他。他一定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突然抬起頭來。他仍因專心讀文件而皺著眉,但他的表情很快改變了。他朝她微笑,眼中閃爍著溫暖。
她想自己或許已回了他一個微笑,卻無法確定。老天,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受他魅力影響呢?他是個這麼英俊、性感的男人。今天他的肩膀看起來似乎更寬,頭髮似乎更黑,眼睛也似乎更黑亮。他穿的白襯衫和他的膚色成了明顯的對比,更強調了他的魅力。她的目光移向他的嘴,心裡頓時滿是他吻她的回憶。
安琪的目光匆匆移下他的下巴。她不打算讓他知道此刻她有多尷尬,她會維持尊嚴和優雅。
「早安,莫克。」老天,她的聲音像是鳥叫,她的臉像著火般發燙。現在撤退似乎很合邏輯。她會等比較能控制自己時,再試著面對他。
「看得出你在忙,」她慌忙說道,一邊開始轍退,「我先下樓去好了。」
她轉身開始舉步走開:「安琪。」
「什麼事?」
「到這兒來。」
她走回門口,莫克正倚在椅背上朝她勾勾手指。她挺直肩膀,勉強不讓腳發抖,走了進去。她走到他的書桌前停下腳步,而那對他還不夠好。他示意她繞到他身旁,她保持泰然自若的態度繞過書桌。莫克絕不會知道她現在有多尷尬。
他久久地凝視她:「你怎麼了?」
她緊盯著地板:「那是……我很尷尬在……之後……」
「在什麼之後?」
「昨晚。」
她的臉頰一片嫣紅。莫克發現她的反應讓他很愉悅,也很撩人。他把她拉坐在他腿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對她笑道,「然後?」他追問道。
「想到我們昨晚做的事,使我覺得有些尷尬。」
「那回憶使我想再要你一次。」
他粗啞、男性的語調使她打了個冷顫。她在他腿上移動位置,他即刻抓住她臀部教她不能移動。她顯然不知道她對他產生的影響。他可一點沒說謊。
「可是不行的,現在是白天!」安琪語氣中的驚異讓莫克笑了。
他甜蜜的新娘是個羞澀的小女人,她自己的肉慾和激情的反應或許已經嚇死她了。
莫克張開嘴正想說什麼,書桌上的電腦裡傳來一個聲音:「莫克,你在嗎?該死,把屏幕打開,我有事要告訴你。」「是警察局長。」安琪聽出來了,「你們有事要談,那我還是先出去吧。」
安琪轉身離開,莫克卻抓住她拉回來。他摟著她、給她一長吻。他放開她時,她已顫抖不已了。她坦白的反應使他自豪而喜悅。
「待會兒。」他鬆開她時低聲說道。
他深黝眼眸中的承諾明白表示出他意指為何。安琪不信任自己的聲音,只是點頭表示同意。她轉身走出書房。雙手顫抖地把頭髮撩到肩後,沿著門廊轉彎時,又幾乎撞上牆壁。她為自己狼狽的樣子輕歎一口氣。那男人只要盯著她看,就能使她心亂如麻;只消一吻,她就在他懷裡軟化。
她想說服自己那只是幻想,然而卻又那麼真空。也許只要新婚的新鮮感消褪,她就會習慣莫克了。她衷心盼望如此,因為她可不願下半輩子在撞牆和茫然行走中渡過。
但她也不想把他視為理所當然,而那想法讓她微笑起來。莫克絕不會讓她鬆懈散漫的。他是個要求甚多,慾望又強的男人,而假如昨晚讓她對自己有了什麼瞭解的話,只是讓她肯定自己也擁有那些特徵。安琪走回莫克的臥室,站在一扇窗前朝外看。因為莫克要她,這一天也變得燦爛起來。昨晚她的表現一定是無懈可擊,否則今天他怎麼會那麼快又想要她了,不是嗎?
慾望和愛情是不一樣的,安琪心知肚明,因為她向來自認是個現實主義者。沒錯,莫克是因為義務而娶她的,她無法改變事實。當然她無法「逼」他愛上她,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他的愛會屬於她。她已經成為他的朋友了,不是嗎?
這將會是一樁美好、完滿的婚姻。他們雙方都在上帝面前許下誓約,允諾要結為夫妻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莫克榮譽感很重,不可能違背對她的承諾,未來他必然能學習如何愛她。
她已經愛上他了。安琪隨即搖頭,她還不打算思考自己的感覺。
自己的脆弱使安琪大吃一驚,她認為婚姻是比原先想像的複雜多了。
可是更複雜的還在後頭,先是莫凱派來了一位管家:艾咪。之後是她做的事。
當安琪看見艾咪在鋪客房的床時,她還以為艾咪是在為自己打理住處:「你以後睡在這兒嗎?」她很疑惑,現在哪還有公寓房子裡用一個全天候女傭的?
「不,二少爺的意思是讓你睡在這兒。」艾咪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向現在的女主人解釋,「我本來是在大少爺那兒幫忙的,現在晚上我還是回大少爺家住。」
可安琪的重點並不在那兒:「莫克有說為什麼要和我分房嗎?」
「沒有。」艾咪望向她是眼光是憐憫的,「可是,大少爺夫婦可沒分房。」
莫凱和李婕自然是同床而眠的,因為他們深愛對方。她敢打賭莫先生和他的夫人也共享一間臥房,因為他們對彼此也有深摯的感情。
安琪挺直肩膀,她不會去質問莫克為什麼不跟她同睡一張床。畢竟她有她的自尊,而他早已明白地表示了對他們的婚姻的看法。他先是剪了頭髮,現在又要她孤枕而眠,就隨他吧。她打定主意,她當然不會為這小事傷心。不,當然不會。同床共枕反而很麻煩。晚上她不需要他的溫暖,當然也不會想念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
但這些慌言都不管用。直到晚上,安琪終於放棄試著要自己覺得好過些,轉而努力試著不要為有個沒感情的丈夫生氣,他就是這個樣子,不是嗎?既然他們的婚姻也不是因愛而結合的,他要求分房睡她也無法有任何異議。但是為何她會覺得無助而驚惶呢?
她試著找出原因,決定是因為莫克使她自覺在協議中屈居下風,才會這麼缺乏安全感。接著她甩甩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實際。她憑什麼跟他協議?她丈夫已經拒絕了她願意給予他的一切。
老天,她已經開始可憐自己了。院長在一次例行的講禮拜中告訴過她,人總是在追尋得不到的事物。羨慕,院長曾這麼解釋,很快地會蛻變成嫉妒,一旦被邪惡的情緒控制,不幸便隨之湧至。嫉妒逐漸地燃燒、消耗,終有一天會連一點能容納幸福快樂的淨土都沒有。
「但我不是嫉妒呀。」她對自己低聲說道。但是她必須承認是有些羨慕,唉,她長長地呼了口氣。她是已開始對莫克兄長幸福美滿的婚姻起了羨慕之心,老天,那麼離變成滿懷嫉妒之心的潑婦的日子是否不遠了呢?
婚姻,她給這個名詞下了註腳,是一樁複雜的生意。
而莫克沒有時間給「它」。晚餐後他立即回書房埋首處理他的生意。多了個妻子對他的習慣不會有任何改變。他正在建立一個龐大的事業王國,沒有人──尤其是不受歡迎的新娘──可以干擾他的計劃。莫克不需要好好將自己的看法向她解釋,他的行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的態度並沒有使她著惱,事實上她挺欣賞他事業的投入。而且她也毫無疑問地相信莫克必能達到他所設定的目標,因為他極度聰明,而且又自律甚嚴。
她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也不願使他分心。莫克最不需要的正是黏人的老婆,只是……到了夜裡,當他忙完之後,她又希望他能來陪她。在他懷裡睡著,漫漫長夜挨在他身邊一定很美好。她也喜歡他吻她、碰她的方式……
她呻吟起來,再不停止幻想自己的丈夫,她根本不可能專心列自己的股票分析表。她搖搖頭,強迫把心思拉回工作上。
大約在午夜時分,莫克打開與她臥室相連的房間。他只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而且還沒走到床邊就脫掉了。
他對自己的裸體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她也試著不要太在意:「你忙完了嗎?」她對著床開口問道。粉嫩的臉蛋開始泛紅,聲音也變了調。
莫克咧嘴笑道:「是!可是我又被另一件事情困住了。」
「什麼事?」
他試著不笑出來:「安琪,沒什麼好害羞的。」
「我沒有害羞。」
她撒這明顯的謊時,總算能直視他的眼睛了,而莫克認為那是一個進步。他掀開棉被上床,她連忙將床上的手提電腦收起來。
背靠著床頭板,他吐了一口大氣,有意給她一段時間冷靜下來。她再繼續臉紅下去,只怕就要起火燃燒了。她伸手拿起手提電腦時,雙手居然抖個不停。他不明白是什麼使她如此緊張,不過他決定這問題留待以後再問,這時候提出來只會使她的情況更糟。
「你冷嗎?」
「不會。」
「你的手在抖。」
「或許我是有點冷,剛才洗完澡,我沒有把頭髮弄乾。」
他伸手捧住她的頸背,感覺到那裡的緊繃,於是開始按摩那緊繃的肌肉。她不禁閉上雙眼,愉快地歎了一口氣。「你在忙什麼?」他開口問道。
「我正在……」她錯誤地瞥了他一眼,原先清晰的思緒全都飛到窗外,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把話說完。
都是他的錯。他如果沒有那雙漂亮的眼睛、那美妙的笑容和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她也不會一看便什麼都忘了。閉上眼睛也沒有用,她仍然可以感覺到他的體熱,聞到他清爽。男性的氣息,然而……
「你把我搞迷糊了。」她輕聲道,「我本以為你喜歡……然後艾咪又告訴我……呃,我不懂。」
她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乾脆閉嘴認真考慮他的命令。壁燈的昏黃色光芒使床上浴著一片金光,她真希望現在房裡暗些,希望他別那樣看著她。但莫克是她的丈夫,她的每一寸肌膚他也都見過了,她壓根兒沒有害羞的理由。她討厭自己的害羞,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樣百無禁忌。
話說回來,他們結婚還不到兩天。安琪決定告訴他她的尷尬,說不定他會想辦法讓她克服她的羞澀。
他將睡衣拉至她的臀部,她這才注意到他在做什麼,只得克制自己別拍掉他的手。
「你在做什麼?」她彷彿喘不過氣來似的,覺得自己像個大白癡;她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在幫你忙。」
「你有沒有注意到我今晚一直都很緊張?」
「有啊,我注意到了。」他回答道,聲音有著笑意,也混雜著火熱的情緒。他一整天不斷受想碰觸她的渴望干擾,老在最奇怪的時候弄得他心神不寧。而現在,他終於可以紓解體內不斷增加的強烈慾望了。
「你跟我在一起還是有點害羞,是不是,安琪?」
她眼珠子往上一翻,有點兒害差?她簡直就快尷尬得爆炸了。
莫克將睡衣拉過她的頭項,順勢往床外一丟。她立即抓起毯子遮掩自己。只是他不同意她這麼做,輕輕地將被子拉下。
他恣意地欣賞著她,她則低頭瞪著棉被:「我不習慣不穿睡衣睡覺。」
「我們還沒要睡覺。」
她臉上首次綻出微笑:「我知道。」她低聲道,決定自己已經夠狼狽了,儘管用盡了每一分意志力,她還是大膽轉向他。他溫暖而充滿感情的眼神令她膽子大了起來。她的雙臂摟上了他的頸子。
莫克的唇覆上了她的,阻止了她的抗議,這一吻貪婪而永無止境。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她已全然被自己的慾望淹沒。
她根本無法思考。
而他則以為自己已然死去,正往天堂之路飛去。他滿足得想微笑,卻連一絲絲力氣都擠不出來。
安琪花了不少時間才恢復過來。在丈夫溫柔的懷裡,她感覺安全而又溫暖,前不久的恐懼都已煙消雲散。
「天,你真棒。」
他翻身仰躺,沒頭沒腦給了她這句「恭維」。他實在是不擅言辭,安琪微笑地想道,為自己能取悅他而驕傲不已。或許她也該給他適當的獎勵,於是她翻身面對他,手掌覆在他心臟狂跳的胸前,輕聲道:「你也很棒,而且是最棒的。」他睜開雙眼看著他:「你根本無從比較,我是你惟一的男人,記得嗎?」
「我記得。」
「安琪,我不准其它任何男人碰你,你屬於我。」
他的佔有慾令她欣喜,她覺得這是他在乎她的表現。現在她屬於他,而光是想像與其它男人做他們剛才做的事,她都覺得噁心。這世界上只有一個莫克,而他也屬於她所有。
她把臉蛋偎在他的肩上:「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很高興聽見她熱切的告白,在她額上親了一記以示他的愉悅。
幾分鐘在沉默中流逝。安琪努力地想把自己適才的行為做合理的解釋,卻發現怎麼也理不出頭緒,她對她丈夫的反應大多是不合邏輯的。
「莫克?」
「嗯?」
「你一碰我,我就失去控制。那種感覺就像心智和肉體分開來了似的。那實在沒道理,對不對?」她沒等他答腔,「很嚇人,但是也很棒。」
黑暗中,莫克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的妻子似乎正陷在困惑與憂慮之中:「它本來就該是件很棒的事。」
「沒人告訴過我會是這樣的。」
「我也這麼認為。」
「我想把這件事想出個頭緒。」
「為什麼呢?」
「這樣我才能真正瞭解」。她回答道。然後抬頭一看,發現他已閉上了雙眼,且一臉祥和,似乎快睡著了。她舒舒服服地窩進他懷裡,閉上雙眼,只是她的腦袋都不肯配合,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掠過她的腦海。
「莫克?」
他咕噥一聲。
「你有沒有帶別的女人上你的床過?」
他沒有立即回答,她推推他的身側,他這才歎息一聲。
「有。」
「很多嗎?」
「這要看來是誰來計算了。」
她非常不喜歡這個答案。是兩個還是二十個呢?光是想像他和另「一」個女人做這麼親密的事就夠她胃痛半天了。她的反應毫無理性可言,他的過去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但她還是很不舒服。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他不高興了,而她也是。同時她還覺得自己很脆弱,然而她這個遲鈍的丈夫是不會瞭解的。
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連她都不瞭解自己,怎麼要求他瞭解呢?這種要求未免太不公平……也不合邏輯。「我只是好奇。」她輕聲說道,「你愛她們之中任何一個嗎?」
「不。」
「那是慾望嘍?」
他再次歎息道:「是。」
「對我也是慾望?」
她原本想問「或者是愛,」卻又害怕聽到不中意的答案。老天,她問這些問題根本沒有意義,她早就知道莫克並不愛她,為什麼還迫切想要他說出這句話來呢?
她到底怎麼了?
她所提的問題他根本還沒好好想過,也不想讓她繼續追問下去。沒錯,他上她的床當然是出於肉慾,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想要她了。
可是他又極不願將安琪和他以前女人相提並論。她是全然不同的,沒有任何女人能像安琪一樣地讓他燃燒、讓他如此徹底地迷失自我。
但是愛?莫克實在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他還沒有足夠的經驗來判斷愛究竟是什麼。本能告訴他不要強烈地去愛一個人,李森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他仍記得李森和他的妻子談戀愛時嘗過的苦頭。他自忖在感情上沒比李森堅強多少,當然不願輕易嘗試。他不想變得和李森一樣脆弱。
莫克把紛雜的思緒拋開,手探向妻子。她一寸寸地往床的另一邊移去遠離他,他當然不會讓她得逞。他將她拉回他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由頭至腳覆著她。然後才用胳臂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俯視她。見到她眼中的淚光,他不禁皺起眉頭:「我又弄痛你了嗎,甜心?我……」
他粗嗄的嗓音充滿深情,她伸手撫著他的臉頰:「你使我忘了自己該是個淑女。」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呢?」
「沒有啊,我只是想把一些事想個明白。」
「愛情和肉慾?」
她點頭。
他微笑道:「甜心,我早就很想要你,而你也很想要我。」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她居然蹙起眉頭:「放縱自己的情慾是種罪惡,我承認你的確很具吸引力,但卻壓根沒想過和你上床。」
「究竟為什麼沒有呢?」
他似乎被她的話激怒了,想必是她冒犯了他的男性自尊吧。
「因為我沒想過自己會和任何人做愛,我原來想當修女的,記得嗎?」
他咧嘴一笑。
「你知道,莫克,我剛剛才理出一些頭緒,我原來不瞭解為何自己會那麼脆弱,可是現在我已知道理由了,而且感覺好多了。」
「解釋一下吧。」
「親密關係對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經驗。我根本不知道它會這麼美好,也不知道我的感情會如此投入。」她對他微笑,「如果我的經驗和你一樣豐富應該就不會覺得那麼脆弱了。」
「做妻子的在這方面脆弱些並沒有什麼關係。」他說道,「但你的話還是沒什麼道理。因為你當然知道我會照顧你,因此你不該有任何理由擔心害怕。」
「這話太過自大了吧,丈夫。」
他聳肩:「我是個自大的男人。」
「做丈夫的會不會有脆弱的時刻呢?」
「不會。」
「可是莫克,如果……」
他不讓她把話說完,覆上她的唇讓她閉上嘴。原來他只想讓她不再提那些惱人的話題,但是她熱烈的反應使他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激情。
這回他想放慢速度,溫柔地對待她,但是她的反應是這麼地熱切,沒多久兩人又隨著高漲的情慾而逐漸忘我。高潮過後,發覺她落在他肩上的淚水,他才明白自己又弄痛了她。
莫克把她呵護地抱在自己胸前安慰著。她向他保證他沒有弄痛她,卻無法解釋她哭的理由。
良久,他確定她已睡著方才起身輕聲回到他自己的臥室。
她聽見他離去,幾乎開口問他為什麼不願意和她一起睡,但自尊阻止了她。淚水盈眶,她感覺自己彷彿被她的丈夫當面拒絕了似的。這種感覺在方才激情的做愛後出現未免太沒道理,但她實在累得無法多作思考了。
安琪時睡時醒。約莫一小時後,莫克房裡傳出的聲音將她驚醒,她立即翻身下床去查看個究竟。
她拉開門偷偷地往裡頭望去時,莫克正好吐出一串呻吟。他正站在沙發前,她看著他把受傷的腳放在沙發上,彎身以雙手按摩傷腿。
他不曉得她正看著他,他沒有任何戒備的表情使她更加確定。而雖然只看到他半邊臉,卻已足夠知道他正處於極大的痛苦中。
她費盡力氣才沒馬上衝進去。他的自尊也牽扯在這裡面,而她知道如果他曉得她在看他,一定會很惱怒的。
按摩受傷的肌肉還是無法減輕痛楚。莫克來回踱步,試著將全身的重量放在受傷的左腳上消除肌肉的抽搐扭曲,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直達他的胸口,差點使他站不住腳。莫克拒絕向疼痛屈服,咬牙切齒地吸一口氣後,又繼續踱步。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有時候只要一個小時疼痛就會消失,但其它時候則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他走到通往安琪房間的門前,手擱在門把上,又打了退堂鼓。他想進去看她,卻又怕吵醒她。她是個淺眠的人,在他臥病在床而她睡在他身邊時,他就知道了。
安琪躡手躡腳地回到被窩裡。莫克痛苦的神情在她腦海裡盤桓不去,她不禁為她丈夫心痛不已。一旦知悉他所承受的痛楚,她發誓一定要想個辦法幫他。
她突然多一項任務,首先她要找所有相關的文章來看,第二件事則是去見溫醫生並請他給些建議。安琪一時想不出還能做些什麼,而且她也累了,相信在好好睡一覺後,她一定能想出來才對。
她快睡著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莫克之所以不要她同床是因為那曾受傷的腳,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承受的痛苦。除了強烈的自尊外,他還有顆體貼的心,如果他每晚都得踱步,那一定弄得她無法成眠。安琪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莫克畢竟沒有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