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話,不敢離開半步,深怕會錯失溫君庭打回來報消息的電話。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電話卻依然沒有響起,就連溫君庭的手機也一直打不通。
她拿起話筒撥了幾個數字後又放下。電話很正常,沒有壞,可是它為什麼就是不響呢?
關關頹喪地將臉埋進手心,焦急的淚水由指縫間滑落。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沉痛地揪著頭髮,至今仍不敢相信盼盼會出事。
難道是她每晚的祈禱產生了詛咒的效應?!
關關倏地抬起頭,臉上閃過自責與懊悔的情緒。
她曾對上天祈禱,希望盼盼不要那麼早回來,好讓她能有更多機會和溫君庭相處,但是……
她從不希望盼盼死啊!如果要用盼盼的生命來成全她的愛,那麼她寧可放棄,只要盼盼平安無事,她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人都可以放棄!
眼看關關如此傷心、焦急,在一旁的黃嫂也跟著頻頻拭淚。
「大小姐,妳先回房休息吧!如果溫少爺打電話回來、我會馬上通知你的。」黃嫂站在一旁勸道。
「不用了,我不累,我想再多等一會兒,也許待會兒就會有消息也說不定。」關關搖搖頭,婉拒黃嫂的好意,一雙淚眼仍緊盯著電話。
「小姐,你這樣不吃、不喝、不睡會弄壞身體的。」對於從小看到大的小姐,黃嫂有苦更甚於主僕的關心。
「我不會有事的。更何況,如果不吃不喝能讓盼盼平安無事的話,我少吃幾餐又有什麼關係?」她嗚咽地拉著黃嫂的手,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小姐,你別再哭了……」整晚一直陪在大廳中的阿勇也出聲安慰關關。「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帶你去現場看看狀況,順便看老夫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好不好?」
「你要帶我去?真的?!」關關聞言,立刻抬起頭。
「嗯!」阿勇點點頭,幽暗的眸中掠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太好了,我們快點出發吧!」關關收起淚水,就要往屋外沖。
「小姐、小姐……你等等、等我先通知老夫人以後再──小姐……」黃嫂跟在關關的身後叫喚,總覺得這麼做不太妥當。
「阿勇,你走快一點!」不狸會黃嫂的叫喚,關關小跑步地走在阿勇前面,不時回頭催促。
而走在她身後的阿勇卻眼神詭譎地回頭望向大廳,再瞧瞧關關焦慮的背影。
「小姐,我忘了帶車鑰匙,現在馬上回去拿。妳等我,我去去就來!」語畢,他立刻轉身奔回大廳。
阿勇一進大廳後,便放輕腳步,順手在茶几上摸了只青瓷花瓶,無聲無息地走到電話邊,對著正在撥電話的黃嫂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猛然切斷電話,拿著花瓶的手倏地揚高,再落下──
一分鐘後,阿勇拿著車鑰匙由屋內走了出來。
關關心急地朝阿勇招招手,渾然不覺室內所發生的事……
而另一方面──
「奇怪?怎麼響一聲就斷了?」溫君庭望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納悶由慕容家所撥來的電話,為何只響了一聲就急促掛斷?
「怎麼了?」慕容堅望向溫君庭狐疑的臉色,關心地問。
「我也不清楚,剛才家裡打電話來,結果只響一聲就斷了。」他-邊回話,一邊按下手機的回CALL廣鍵。
昨晚因為太忙而忘了開機,溫君庭心想,那一定是關關打來問消息的。
「嘟嘟嘟嘟……」占線中?奇怪?
他掛斷電話,等了幾分鐘後,手機卻仍然沒有響。於是,他立刻又撥回慕容家。
還是不通!試了幾次,慕容家的電話依然是占線中。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照理說,在這種節骨眼上,應該不會有人霸著電話聊天吧!「不行,我還是回去看看比較放心。」思索半晌,他決定先回慕容家一趟。
「回去?!可是、這裡……」慕容堅雖然也擔心家中的狀況,但是,這裡更需要人手幫忙啊!
「我知道,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請朋友上山幫忙了。另外,奶奶年紀大了,禁不起長時間的折騰,我想先送她老人家回去休息,順便看看家裡的狀況。總之,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匆匆交代完畢,溫君庭便載著慕容老夫人和慕容夫人離開。
一路上,他不停地撥電話回慕容家,卻仍是打不通,急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搞什麼鬼?!」他低咒一聲,踩油門的腳也不自覺地加重力道。
「君庭,看你急成這樣,難不成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慕容夫人哭了一夜,心力交瘁的她看見溫君庭焦急的模樣,以為家裡出了什麼大事。
「沒什麼,電話打不通而已。」他熟楝地拐過一個彎,飛馳的車速未曾稍減。
溫君庭的憂慮與焦躁,慕容老夫人全看在眼裡「這孩子怎麼會緊張關關比盼盼還要多些呢?
難道……
「君庭,奶奶問你一句話。」慕容老夫人緊盯著溫君庭映照在照後鏡中的臉。
「嗯!」察覺慕容老夫人的口氣非比尋常,溫君庭分神應諾一聲,銳利的回光在對上鏡中慕容老夫人的眼神後,倏地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
「奶奶,我──」
「你喜歡關關?」望見溫君庭歉然的眼神,慕容老夫人驀然明暸。
她仔細想了想,君庭這孩子除了一開始和盼盼較為熱絡之外,此後卻絕口不提結婚的事。每次到家裡來,也都是見著了關關才肯走,根本沒把盼盼記掛在心上……
是她老糊塗了,才沒看出這些端倪?不然,她怎麼會一直以為他喜歡的人是盼盼呢?
「什麼時候的事?」慕容老夫人不明白的是,他何時放棄盼盼,而選擇了關關?
「打從一開始!」溫君庭深吸口氣,覺得再沒有隱瞞的必要。「從一開始,我喜歡的人就是關關。」他坦然說道。
「一開始?!那你跟盼盼的婚事──」慕容老夫人微微動了氣。不喜歡盼盼卻和她訂婚?胡鬧!
「那是誤會!」溫君庭把當時的情形大略說了一遍,包括他和關關相遇、對她動心,以及四處尋找卻陰錯陽差的遇上盼盼,全都源源本本地對慕容老夫人說了。
「這麼說,盼盼也知道實情?」慕容老夫人聽完他的解擇,突然抓到一個重點:
「嗯!」他點點頭。
「她逃家也是你們設計的?」慕容老夫人瞇著眼質問。
「對不起,奶奶,我們不是有意……」瞧見慕容老夫人鐵青的臉色,溫君庭倏地噤聲。
依他看,奶奶此時不只動了氣,恐怕還氣得很厲害!
就這樣,一路上再沒有人開口,沉窒僵凝的氣氛也一直持績到慕容家門口。
到慕容家後,溫君庭停妥車子,思忖半晌後,他趕到慕容老夫人身邊。「奶奶,這件事都是我不好,關關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不希望連累關關挨罵。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慕容老夫人抬頭望了他一眼,便由著媳婦攙到屋內休息。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盼盼生死未卜,她哪有心思管其它事?
三入一同走進大聽,隨即發現倒臥在地上的黃嫂。看見她滿頭鮮血,眾人都嚇壞了。
溫君庭立即衝上前察看黃嫂的傷勢,發現她的後腦杓腫了一個碗大的傷口,正汨汨地流著血。
「伯母,快叫救護車──」他抬頭呼喊一聲,隨即掏出手帕按壓住黃嫂的傷口。
「怎麼會這樣……關、關關呢?她上哪兒去了?」慕容老夫人看了看四周,才發現不見關關的蹤影。
對了!關關上哪兒去了?
溫君庭猛一抬頭,四處張望,「關關──關關──」
他把黃嫂交給慕容夫人,自己則到處察看一遍,在沒有發現關關的蹤跡後,又立刻奔回大廳之中。
「黃嫂……黃嫂……醒醒呀!我求你快點醒來……」顧不得黃嫂駭人的傷勢,溫君庭心急地想叫醒黃嫂,問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昏迷中的黃嫂蠕動一下,悠悠地轉醒過來。
才睜眼看清了溫君庭的面容,黃嫂立刻抓住他的手,不顧自己腦後的疼痛,虛弱地說:「小……小姐……危險……阿勇……阿勇打昏我……把小、小姐……帶……帶走了……」
「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兒?」溫君庭只遲疑了一秒,立刻將黃嫂的話重組、消化,腦中瞬間閃過幾個可怕的聯想。
天啊!看黃嫂被打成這樣,那阿勇會怎麼對關關?!
「他們說……要去找你……」說完這句話,黃嫂終於不支地昏了過去。
「黃嫂!黃嫂!伯母,快點報警!奶奶,妳知不知道阿勇的住址,或是他常去的地方?快告訴我!」溫君庭強壓下胸中翻騰的恐懼與憤怒,拚命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絕不能在此刻亂了陣腳。
可是,他做不到!
他一拳捶破身邊的玻璃茶几,感覺全身的血液不斷地衝向腦門,心中除了深深的恐懼,還是恐懼!
她不能有事!千萬不能!他還有很多話沒跟她說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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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子轉入杳無人跡的地帶時,關關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阿勇……我們現在在哪裡?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到達目的地?」她神色不安地看著前方陌生的景色。
「就快到了!」駕駛座上的阿勇連頭都沒有回,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隨即又恢復先前的沉默。
「哦……那你小、小心開車……」關關瞥了眼窗外的景象,覺得那高過車頭的芒草叢,在此時看起來異常可怖。
不曉得是不是她過於多心,她總覺得一路上阿勇似乎特別奇怪,問他什麼,他總是簡單地帶過,完全回異於平常的熱情。
她小心地觀察阿勇的動作及反應,突然覺得他臉上的笑容讓她背脊直發涼,雙臂也泛起了雞皮疙瘩。
「阿勇……我想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我怕要是這麼貿然跑去,奶奶會不高興……」她下意識地搓搓手臂,希望能掉頭回去。
「再兩分鐘就到了。」阿勇由照後鏡中看了關關一眼,絲毫沒有掉頭的打算。
「是嗎……」關關囁嚅地低語,眼神惶然的往車窗外望去。
隨著車子飛快地行駛,碎石子路讓車身不住地顛簸、搖晃。
關關拉著車門上的車把,幾乎要嘔了出來。
「阿勇……我想吐……」
關關本以為阿勇會因此而停下車,沒想到他仍是不為所動,依然朝前方快速地駛去。
幾分鐘後,阿勇將車子拐進一個小小的車道,在一個廢置的鐵皮屋前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阿勇停車後,回頭對她笑了笑,逕自下了車想替她開車門。
關關環顧四周的景色,發覺這裡根本就不像是車禍現場,而且,也不見溫君庭和她家人的身影,她心裡一慌,立刻將車門落了鎖。
「我不要下車,我、我要回家!」關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眼前這個男人令她非常害怕!
「小姐,你開門啊!你不是要找二小姐嗎?她就在前面……小姐,你下車,我帶你去找二小姐……」見關關將車門上鎖,阿勇佯裝焦慮地拍拍車窗,希望能誘哄她下車。
真該死,早知道就先把她迷昏!
阿勇不斷地拍打車窗,見關關乃然不肯打聞車門,他拍打的力道漸漸加強……
關關望著車窗外猙獰的面孔,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恨不得自己有飛天遁地的本事,能盡快逃離這裡。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
她不斷地四處張望,尋找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
有了!
她腦中靈光-閃,立刻拿起手提袋倒出裡面的東西,欣喜地看見一支手機落在座椅上。
她連忙拿起手機開機--這是三天前溫君庭送給她的,完了,只剩下一格的電量!
「砰!砰!砰!」見她拿起手機,阿勇掙獰的面孔瞬間變得更加兇惡,捶打車窗的力量也增大了不少。
沒有考慮太多,關關立刻按下心中早巳熟記的號碼--
「嘟──嘟──嘟──」電話一連響了五聲,卻都沒人接聽。
「快點接電話啊!」關關焦急地低喊,恐懼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而另一方面──
溫君庭在問清楚阿勇的身家底細後,便立刻出門,一上車,才發現放在車上的手機已響了許久。
「喂?」他一手接起電話,另一隻手則毫不遲疑地扭開車鎖,發動引擎。
「君庭?!是你,真的是你!你終於接電話了!」一聽見溫君庭的聲音,關關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關關?是妳!你在哪兒?妳急死我了知不知道?」他本來不想接電話的,沒想到竟是關關打來的。
「我很害伯……阿勇他、他……」關關拿著手機回頭望望車窗,卻發現阿勇不見了。
人呢?他去哪兒了?
她瞪大眼四處梭巡,萬分驚恐地貼近車窗察看。
「啊──」躲在車門邊的阿勇倏地跳起,結結實實地嚇了關關一大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關關、關關……」溫君庭拿著電話不斷地呼喊。聽見關關的尖叫,簡直讓他的心都涼了!
「快……快來救我……阿勇……他瘋了……!」她終於受不了地哭喊出來,掩著頭不敢看向車窗外。
「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他究竟把你帶去哪兒了?」聽到她這麼淒厲的哭聲,溫君庭的心都要碎了!
「他……他被我鎖在車外……一時還……完了,這裡這麼偏僻,我根本不知道……」關關被嚇得語無倫次。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們沿路經過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地標……」聽到她暫時沒有危險,他鬆口氣,試著安撫她失控的情楮,同時也慢慢平穩自己的心緒。
如果他現在不能冷靜思考,很有可能會害關關丟了性命,
關關努力回想一路上的景色,抓住幾個重要的片段形容給溫君庭聽。
「你要快點來……」關關哽咽地說,緊繃的情緒已瀕臨崩瀆邊緣。
「我會的!」溫君庭讓車速綱到極點,沿路找尋每個她所形容的標的,不忘給她加油打氣,希望她能撐到他抵達的那一刻。「仔細聽好,好好待在車子內別出去,如果守不住了就立刻找地方躲起來,千萬不要跟他正面衝突,也不要刺激他,知道嗎?」
「嗯!我知道。」她吸吸鼻子,害怕的心情因為他的安撫而稍稍減退。
「還有……喂?關關?關關?!」通話突然中斷,溫君庭不知道電話那頭出了什麼狀況,對著手機拚命地喊叫。
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溫君庭心中的恐懼一下子全爆發開來。他急忙再撥電話給關關,卻沒有任何響應。
內心懼不斷地攀升,他隨即撥電話到警局和慕容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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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沒電了!」關關望著沒電的手機,整個人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
什麼爛手機嘛!講不到五分鐘就掛了!
她怨懟地瞪著手機,卻沒有喪氣太久,因為她心驚地發現阿勇正拿著一塊大石頭朝車子走來。
驚惶與無助感充斥在關關的心中,她在狹小的車廂內尋找能防身的東西,卻無意中摸到仍插在鑰匙孔上的車鑰匙。
鑰匙?!真的是車鑰匙?!
猶如看見黑暗中的一道曙光,關關立刻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然後……
然後該怎麼辦?
她握著方向盤,突然發現自己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為什麼她不早點去學開車?
關關重重地一捶方向盤,沒想到,整個車子竟然在此時劇烈的晃動起來──
「砰──啪──」
一連串巨大的聲響截斷了關關自責的情緒,她猛然回頭,正好看見車窗上的防彈玻璃迸出一道道裂痕。
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深吸一口氣,拚命回憶父親和溫君庭開車的每個細節。她將排檔推到D檔,放下手剎車,纖足用力地往油門一踩──
整輛車猶如繃在弦上的箭矢般疾射而出,將試圖拉開車門的阿勇甩到一旁的石子地上,前額撞上路邊的石頭昏了過去。
正當關關想振臂歡呼之際,車子卻直直地衝向廢棄的鐵皮屋內。
她驚慌地抱住頭,用另一隻腳重重地踩下煞車,豈知車身在原地轉了一圈後,竟撞向屋中的柱子,車尾則掃到一旁堆放的油桶──
霎時,風沙、土屑齊揚,紛紛打在擋風玻璃上,而高速的撞擊也使得駕駛座前的安全氣囊爆開,牢牢地將關關卡在駕駛座上。
「轟──」
伴隨著撞車的劇烈衝擊,車尾所擦出的火花瞬間引燃廢油料,引發了熊熊大火。
關關張口想呼救,聲音卻被安全氣囊所掩蓋,氣鼓的囊袋頂住她的肺部,瞬間抽乾她肺中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