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幹嘛不買匹馬代步呢?」顥軒邊走邊問,「伊黎,我們距離藏寶處到底還有多遠?」
「我又不曉得寶藏藏在哪兒,怎麼告訴你還有多遠?」
「那買馬的事……」
「太奢侈了!我們得省吃儉用,我可不想落得沿街乞討的地步。」
顥軒笑著揮揮手,「不可能的,要錢我多--」他突然住口。
伊黎奇怪地問:「你怎麼樣?怎麼突然不說了?」。
有些事他還不打算這麼早讓她知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說買匹馬的錢我還有,買兩匹就不夠了。」
伊黎提醒他,「說好一路上的花費我們要共同分攤,你最好別花錢像流水一樣,免得到最後一毛不剩,我還得養你!」
「知道了!」他嬉皮笑臉地說:「還沒成親就開始管我怎麼花錢,你不怕我到時不敢娶你嗎?」
她蛾眉一豎,「誰要嫁給你這無賴漢了?臭美!」
顥軒背出了一個自認為瀟灑的姿勢。「我不臭,十分俊美倒是真的,配你剛剛好。」
「哼!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她毫不客氣。
他雙眉一蹙,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別這麼說,伊黎我不會嫌棄你是只癩蝦蟆的。」
「你氣死我了!」
伊黎氣得跺腳,跟他抬摃沒一次贏的,這男人生來就是要氣死她的!
「別氣了,請你喝壺茶吧!」他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小茶鋪。「咱們來比賽,看誰最後跑到那間茶鋪,就要請對方吃晚飯,敢不敢比呀?」
伊黎倔傲地微揚下巴,「比就比,誰怕誰!」
「好,預備起!」
顥軒一聲令下,伊黎立刻鼓足了勁往前跑,等她跑到了茶鋪,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贏了!」她驕傲地對著慢她一步的顥軒宣告勝利。
「知道了,那我就請你吃晚飯囉!」
他找了個空桌坐下,招來夥計點了壺龍井。
這時,伊黎才留意到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分明是方才跑時未盡全力。
「你放水!」她在他對面坐下,語氣有些不悅,「你沒用全力跑,對不對?我跑得氣喘如牛,你卻連大氣都沒喘一下,分明是瞧不起人才故意讓我!」
他笑著回答,「我盡全力跑才是欺負你,我的腿比你長,又練過功,我放慢速度跟你比才算公平,我可沒讓你。」
伊黎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晚飯就讓你請囉!願賭服輸。」
「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其實,伊黎原本有些擔心,當初他一口答應跟她同行,會不會是打算一路上全靠她養,還好他一路上的花費都是自掏腰包,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
並不是她真的這麼小氣,連吃、住的錢也跟他斤斤計較,而是奶娘生的那場大病耗去了不少銀兩,如果她不省吃儉用,萬一在半路餓死,那爹也絕活不成了。
「說來奇怪,自從我跟你同行後,怎麼那些想搶藏寶圖的人就全消失了?」
聽他突然提起這件事,伊黎才注意到似乎真的是這樣。
她樂觀地說:「或許我們已經擺脫他們了。」
「是這樣嗎?」
其實,一路上顥軒幾次都發現有人跟蹤,但全被他不著痕跡地擺脫了,只是單純的伊黎完全沒發覺罷了。
不過,最近這兩天還真的不再有人跟蹤他們,反倒教他覺得有些不尋常。
「有什麼不對嗎?」瞧他擰眉不語,伊黎也跟著緊張起來。
瞧她一臉擔憂,他反倒嬉皮笑臉起來,「沒有啊!我想他們一定是知道有我這個武林高手跟在你左右,所以嚇得不敢來送死了。」
伊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無聊!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他俊眉輕揚,「你已經夠正經了,我再跟著你一起正經的話,一路上不悶死才怪!」
「強辭奪理!」
伊黎瞪他一眼,低頭逕自喝茶。反正和他斗是百斗百輸,她也懶得再跟他爭了。
兩人在茶鋪裡暫歇,來往的旅人進進出出的,生意還算不錯。伊黎閒來無事瞄向其他桌的客人,這才發現店裡只有她一名女客。
「這幾天走下來,好像真的都沒看到一個人獨自遠行的姑娘家。」她說。
顥軒淡笑地說:「一個姑娘家獨行本來就極少見,像你這種打算一個人翻山越嶺,不怕被山賊搶、被老虎吃的『奇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你是在笑我做事少根筋,不知死活嗎?」她可不認為他說的「奇女子」是在稱讚她。
他咧咧嘴,「咦?你聽得出來啊?我還以為我說得很婉轉,你聽不懂哩!」
「哼!」
她轉頭不理他,目光卻不經意地與鄰座一名獨飲的俊俏男子交會。對方禮貌性地對她淺淺一笑,看來十分溫文儒雅。
「你幹嘛突然臉紅?」顥軒喝了口茶再抬頭,就瞧見伊黎的一張小臉透著粉紅。
她心虛地否認,「沒有啊!是天氣熱的緣故吧!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臉紅紅的。」
「咦?有嗎?」他摸摸自己的臉。
「我們該繼續趕路了。」
伊黎招來夥計結賬,而顥軒也無異議地跟她走出茶鋪。
兩人走了約莫一刻鐘後,顥軒察覺到似乎有人在跟蹤他們,才想帶著伊黎甩開對方,卻突然冒出十幾名持刀的藍衣蒙面人。
「軒哥哥!」只有在這個時候伊黎才會粘著他。
「跟緊我!」
顥軒拔出長劍,將伊黎拉到自己身後,十多名蒙面人馬上一擁而上。
一片刀光劍影中,伊黎跟著他閃躲,恨不得自己也懂個一招半武,好幫忙對付敵人。
「伊黎,我開個道,你先逃!」
對方人多勢眾,再加上他還得顧慮身後伊黎的安危,讓他的功夫施展不開。
伊黎明白他的意思,趁他舉劍擋住蒙面人的圍攻時,卯足全力往後跑。
「想往哪兒逃?」
出乎意料的,一旁的林中竟又竄出兩名蒙面人將伊黎攔住。
「軒哥哥!」伊黎驚慌地大喊。
顥軒立刻突圍朝她飛奔而去。
「大膽狂徒!」
突地,一聲怒喝傳來,路旁的林中突然竄出一名持劍的男子,比顥軒快一步地來到伊黎身旁,三兩下便擊退兩名蒙面人。
「先退!」
蒙面人之首一聲令下,十餘人立刻潛入林中,逃匿無蹤。
「伊黎,你沒事吧?」
顥軒沒去追那些蒙面人,他急著想確定伊黎是否毫髮無傷。
「我沒事。」她回答,視線隨即轉向方才幫她擊退兩名蒙面人的男子身上,「方纔多謝公子搭救。」
「姑娘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在下應當做的。」
伊黎發覺自己的臉好像又熱起來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方才在茶鋪裡有過一面之緣,長得斯文俊秀、看似書生的男子,竟也是個懂武功的俠客,還碰巧救了她一命。
是他們兩人有緣嗎?
「方纔那群人不像是一般攔路打劫的盜賊,請問兩位是否得罪了什麼人?需要在下幫忙嗎?」那名男子問。
顥軒看他十分不順眼,總覺得他有些虛偽,便冷冷地回說:「與你無關,少管閒事。」
「軒哥哥!」伊黎對他的回答十分不以為然,「人家是好意詢問,你幹嘛那樣說?太沒禮貌了!」
顥軒被罵得很不是滋味,「我沒禮貌?那你呢?方纔我也是捨命救你,怎麼你就只感謝他,不感謝我?」
「我--」伊黎頓時啞口無言。
「我想,兄妹之間用不著計較一個『謝』字吧?」那名男子又說。
「對嘛!『兄妹』之間幹嘛那麼計較呢?」伊黎趕緊說:「『哥哥』保護『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我又不是你親……」
「軒哥哥,別生氣了嘛!」伊黎連忙阻止他說穿兩人不是親兄妹的事實,「我跟你道謝就是了,謝謝囉!」
顥軒心中很火大,他看得出伊黎對眼前的這個男子似乎有好感,這讓他十分吃味,偏偏又被她東一聲「軒哥哥」、西一聲「軒哥哥」給哄得暈頭轉向的。
看顥軒雖然一臉不情願,卻也真住了嘴,伊黎才總算鬆了口氣,不必操心該如何解釋兩人非親非故,卻又孤男寡女地結伴同行的原因。
「對了,還沒請問公子尊姓大名,該如何稱呼?」伊黎問向那名男子。
「在下姓李,單名一個鈺字,姑娘直接叫我李鈺就行了。」
伊黎客氣地搖頭,「那怎麼好意思,我還是叫你李大哥好了。我姓紀,名喚伊黎,你叫我伊黎就行了。」
顥軒酸酸地損她一句,「人家又沒問你名字,你未免也表現得太猴急了吧?」
「你--」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伊黎的一張粉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
「大哥還真是風趣,這麼愛開玩笑。」李鈺主動化解僵局,「對了,我正要前往康家莊,不曉得兩位要往何處?」
伊黎樂得有人轉移話題,立刻接口說:「真巧,我們也是要去康家莊!」
李鈺驚喜地一笑,「是嗎?不知兩位介意我與你們同行嗎?」
「介……」
「不介意。」伊黎趕在顥軒拒絕之前搶先答應,她故意不去看他那張氣得鐵青的臉,轉頭望向李鈺,「李大哥,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人多才有伴嘛!」
李鈺俊秀的臉龐上浮起迷人的笑靨,「我也是這麼想。紀大哥,你不介意吧?」
「誰跟你說我姓……」看見伊黎的懇求目光,顥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改口,「不介意、不介意,反正我被跟得很習慣了,不在乎再多一個跟屁蟲。」
「軒哥哥!」
顥軒才不管伊黎在身後氣急敗壞地喊他,自顧自地瀟灑前行。
*****
這晚,本該由顥軒請客的晚飯,在李鈺的堅持下由他作東,整整叫了一桌的酒菜,讓這段日子以來一直省吃儉用的伊黎,終於又有了大飽口福的機會。
「李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李鈺朝伊黎溫柔一笑,「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就別再跟我客氣了,多吃一點。」
「嗯!」她甜甜一笑,看了埋頭猛吃,完全不搭理旁人的顥軒一眼。
李鈺溫柔體貼,言行舉止斯文有禮,比起「某人」好多了!
「伊黎,你試試這紅燒乳鴿。」李鈺體貼地替她夾菜,「這紅燒乳鴿肉質鮮美、滑嫩,你一定會喜歡。」
「真愛獻慇勤,噁心!」
顥軒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害得坐在他身旁的伊黎一陣尷尬。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她小聲地低斥,「拜託你有點風度好不好?別像小孩子一樣嘔氣,人家又沒惹你。」
「怎麼了?」李鈺突然問了一句。
伊黎連忙搖頭陪笑。「沒事,我們兄妹倆閒聊而已。」
「是啊!我們在聊要怎樣才能像李兄一樣那麼會哄女人,把女人哄得心花怒放的。」顥軒故意嘲諷道,「像我就只會惹女人生氣,應該要向李兄多討教幾招才是。」
聞言,李鈺仍是回以一貫的溫和笑容,「紀大哥是不是對小弟有什麼誤會?我想……」
「我對你有沒有誤會無所謂,有人喜歡你就好了。」
顥軒說完,便埋頭繼續吃飯,懶得再多說一句,也不理會臉紅得像關公面的伊黎。
****
借宿在襌寺中,伊黎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乾脆到廂房外透透氣。
今天她過得實在彆扭極了。
顥軒彷彿把李鈺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不給人家好臉色看也就算了,還老是說些讓人冷汗直冒的話,害她傷透腦筋。
「他是在吃醋嗎?」
她走到殿外,背倚著大石柱,仰望著皎潔明月。
顥軒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話也總是似真似假的,所以,她從沒把他的調戲話當真。
可是,從他今天的言行舉止看來,他好像是真的喜歡她。
她望著明月蹙眉沉思,心裡五味雜陳。
唉!她現在不該為這些兒女私情煩心的,她該想想要如何找出「寶藏」,救出她爹才是。
「你有心事嗎?」
李鈺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嚇了她一大跳。
「嚇到你了?」他瞧見她的反應,不覺失笑。
「還好。」她笑得有些困窘,連忙轉移話題。「李大哥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他淡淡一笑,「和你一樣,睡不著。」
「認床?」她隨便猜猜。
「想你。」
李鈺的回答讓伊黎一下子羞紅了臉,不曉得該接些什麼話。
她乾笑一聲,「呵!李大哥真是愛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伊黎,我對你一見鍾情。」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我知道這樣可能太過唐突,但是,不趁你大哥不在的時候說,我怕沒機會向你表達我的愛慕之意,如果有任何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你別這麼說。」他的表白讓伊黎心頭小鹿亂撞。
「伊黎,你訂親了嗎?」
「呃,沒有。」她老實回答。
「那你對我的感覺如何?」
她被問得一張臉紅似火,「呃,很好啊!」
他燦然一笑,牽起她的雙手,「太好了,那……」
「你們兩個三更半夜不睡覺,在佛殿前做什麼啊?」顥軒的聲音突地響起。
伊黎連忙抽回被李鈺握住的手,跳離他三步遠。
「紀大哥,你還沒睡啊?」李鈺鎮靜地道。
顥軒皮笑肉不笑地回說:「本來是快睡著了,結果佛祖托夢說有人在他的殿門前嘰嘰咕咕的,盡說些有辱佛門淨地的噁心話,要我來攆人,我就一路夢遊來囉!」
「軒哥哥!」
伊黎瞪顥軒一眼,他也回瞪回去。
「紀……」李鈺開口。
顥軒打斷他的話,「李兄,夜已深,明天又要早起趕路,你還是早點睡吧!」
他的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李鈺只好識趣地向兩人道聲晚安,便回房了。
「我也要回房去睡了!」
伊黎氣嘟著一張小嘴轉身便要回房。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顥軒一把抓住她的手,硬將她拉到大殿的石階旁。
「你有話就說,別拉拉扯扯的啦!」她有些氣惱地甩開他的掌握。
他雙眉一挑,「怎麼,我牽你就嫌臭,那個姓李的傢伙隨便摸你哪裡都好嗎?」
「你少胡說八道!」她一張臉全漲紅了,「人家李大哥是正人君子。」
「哼!正人君子?」他一臉的鄙夷,「正人君子會三更半夜不睡覺,在佛殿前向才認識不到一天的女子示愛?」
她臊紅了臉,「你偷聽我們說話?」
「偷聽?他講得那麼大聲,我不想聽都不行。」
「你沒聽過『非禮勿聽』嗎?」
「先別管這些了!」他一臉正經地說:「我覺得李鈺那個人有問題,明天早上我們提早半個時辰出發,不跟他同行。」
她搖搖頭,「那怎麼行!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怎麼可以不告而別?更何況我們還答應明天要到他家留宿一夜。」
「那是你答應的,我可沒答應。」他面色凝重,「總之我不會害你,你聽我的就對了。」
「他真的有問題嗎?」她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其實你只是在吃醋,故意要拆散我跟他的吧?」
顥軒定定地凝視她一會兒,須臾,才將視線移向天上的明月。
「哼!笨女人!」
「你幹嘛罵我?」
他高傲地揚起下巴,「我高興!」
「你--」
「我要回房睡覺了。」
「喂……唔--」
伊黎想叫住他,卻一時忘了不能叫他「喂」的約定。;不過,顥軒顯然一點也沒忘,他立刻轉身將她摟進懷裡,輕啄她的櫻唇一下。
「由你吧!你想跟那傢伙同行就由你高興,反正我會保護你的。」
說完,他便放開她,逕自回房。
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伊黎不覺以食指輕輕貼著唇,呆楞在原地許久、許久。
*****
趕了一天的路,伊黎一行三人在傍晚時分終於到達李鈺的家。
不算小的宅院裡有六間房,卻只住著李鈺兄妹和一個廚娘,一踏進宅中就倍覺冷清。
「像間鬼屋!」
顥軒在走過伊黎身旁時,突然悄聲地冒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又像個沒事人般的走開,讓聽了心裡毛毛的她真恨不得揍他一拳。
將他們兩人安置在大廳,李鈺便去忙了。
「紀大哥、伊黎,晚飯準備好了,請你們跟我到飯廳吧!我哥哥已經在那裡恭候兩位了。」李鈺的妹妹李紫荊走進大廳,溫柔婉約地道。
伊黎和顥軒立刻起身,跟著她前往飯廳。
「紫荊長得真美,對吧?」伊黎悄聲問顥軒。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國色天香,艷勝牡丹,比我還美呢!」
他悻悻然地搭腔,「是嗎?」
她故意開玩笑地說:「乾脆叫李大哥把他妹妹許配給你好了。」
「多事!」
伊黎沒注意到顥軒的臉色已沉了下來,還繼續逗他,「不過,你這一路上都沒給人家好臉色看,只怕李大哥不願意將他的好妹妹嫁給你這個大臭臉。」
突然,顥軒伸手拉住她,將她拖進懷中,他輕輕撥開她耳際的髮絲,靈舌輕舔她溫潤如玉的耳垂,一口含住。
伊黎倒抽了一口氣,一陣酥麻感竄遍全身,讓她差點站不穩腳步。
「別跟我提別的女人,我的心裡只有你!」
他在她耳邊的低語令她心弦震動,還來不及反應,他又忽然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刺痛伴隨著一股莫名的快感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氣,讓她無力地倚靠在他懷中輕顫。
「怎麼了?」
已經走過轉角的紫荊見他倆沒跟上來,又折了回來,還好這時伊黎已強撐著身子離開顥軒的懷抱。
「沒事,剛剛伊黎有點頭暈,所以停下來休息一下。」顥軒泰然自若地回答。
「沒關係吧?」紫荊走過來攙扶伊黎,「大概是旅途太操勞了,用過晚膳就早點歇息吧!」
「嗯!謝謝。」
伊黎任由她牽扶著自己進飯廳,不敢再看顥軒一眼。
「伊黎,你怎麼了,臉那麼紅?」
一坐定位,李鈺馬上發覺伊黎的臉色有異,便關心詢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已經沒事了。」伊黎隨便編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於是,在極度混亂的心情下,伊黎只胡亂塞了幾口飯菜,便先行告退回房。
回到李鈺替她安排的雅致客房,伊黎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輕解衣衫,將藏於肚兜內的「藏寶圖」取出來細看,然後又小心翼翼地藏好,穿上衣裳。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寶藏。
這張絹繡圖所指引的地點藏有足以證明她爹的清白的證據,而那些殺手全是陷害她爹入獄的仇家為了煙滅證據而派出來的。
「如果我照實說,軒哥哥肯定會丟下我而一走了之吧?」伊黎喃喃自語,對於自己欺騙顥軒的行為頭一次產生了罪惡感。
顥軒拚死拚活地保護她,而她卻無法給他任何報酬,的確是很說不過去。
但是,要她以身相許……一想到這點她就頭皮發麻。
突地,一道淒厲的求救聲傳來,嚇得伊黎立刻彈坐起來。
她急忙開門衝了出去,沒跑幾步便瞧見李鈺也一臉焦急地循聲奔向顥軒所住的廂房。
李鈺破門而人,伊黎也緊隨在後,一進門便看見紫荊衣衫不整地縮在牆角。
「嗚……哥,他想強暴我!」一看見李鈺,紫荊立刻投入他懷中哭泣。
紫荊的控訴讓伊黎渾身的血液瞬間降至冰點。
「紀大哥,我敬你如兄,你怎麼可以做出如此卑鄙、下流……」李鈺又驚又怒。
「你們兄妹倆別再演戲了!」顥軒打斷李鈺的怒吼,」冷冷睇向兩人。「是她自己扯破衣服想誣陷我!李鈺,這一切都是你計劃的吧!」
「胡扯!」李鈺怒喝,「你這卑鄙小人居然敢做不敢當,還誣蔑我們兄妹,我饒不了你!」
「住手!」
伊黎擋在一觸即發的兩個男人之間。
「李大哥,請你先讓我把事情弄清楚。」她看向紫荊,「紫荊,你為什麼會在軒哥哥的房裡?他真的欺負你?」
紫荊可憐兮兮地睇向她,「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貞節來開玩笑聲嗎?紀大哥說有事找我商量,我想他是哥哥的客人,便不疑有他地跟他走,沒想到他竟然……」說著她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伊黎神色凝重地轉身盯視著顥軒。
「你太讓我失望了!」她因痛心而紅了眼眶。
顥軒言不禁緊蹙雙眉,「你相信我會做這種事?」
「紫荊有必要說謊嗎?」伊黎想起他以往對她不規矩的舉止,再看向紫荊那傷心欲絕的模樣,早認定顥軒有罪。
顥軒氣惱地罵道:「你這個笨女人!他們想用這個方法來離間我們,把我逼離你身邊,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鳴……他看了我的身體,還對我……我不想活了!」紫荊又哭道,還作勢要撞牆。
李鈺連忙攔阻她。
「伊黎,你大哥實在太過分子;這件事他一定要給我妹妹一個交代,否則我只好將他扭送官府了!」李鈺冷冷地說道。
伊黎現在也只能道歉,「我知道,對不起。」
「你幹嘛跟他們道歉?」顥軒十分不滿,「我根本什麼都沒做,要死就讓她去死好了!」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顥軒愕然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伊黎居然打他!
伊黎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了,但她立刻隱藏她心中的惶恐與不安,強自鎮定地直視著他。
「我相信你是一時糊塗,只要你有誠意道歉,我會請求李大哥和紫荊給你機會彌補錯誤。」她神色凝重地道:「如果你再不認錯,我也只好,讓李大哥將你扭送官府了!」
「我在你眼裡真有那麼卑鄙、下流嗎?」他的聲音裡有憤怒也有心痛,「這段日子以來,我幾次為你出生人死,結果你寧願相信別人也不信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說完,他便衝了出去。
「軒哥哥!」伊黎急忙跟了出去,但卻已不見他的蹤影。
「紀大哥人呢?」李鈺也追了出來。
「他逃了。」伊黎一臉的愧疚,「對不起,我馬上把他找回來!」她跨步就要去追。
「不用了。」李鈺拉住她,「紫荊,去叫李嫂備妥馬車。」
「是!」紫荊領命離去。此刻,她臉上的淚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極度冷漠的神情。
伊黎不明白他的用意。「李大哥,你要駕馬車去追軒哥哥嗎?」她猜測道。
「追他?」他冷冷一笑,「好不容易才氣走那個礙事的人,幹嘛還追?」
礙事的人?氣走?
伊黎呆楞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真的是壞人!」
她轉身欲逃,李鈺卻快一步點了她的穴,讓她無法動彈。
「放開我!放--」
李鈺又點了她的啞穴,「我看,地圖一定藏在你身上吧?少了那個傢伙保護你,看你還能往哪兒逃!」
他露出猙獰的面具,伸手便探向她的衣襟。
「啊!」
「咻」地一聲,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把長劍,當場貫穿了李鈺的右臂,痛得他發出淒厲的哀鳴,把紫荊和李嫂全引了來。
「怎麼了?」紫荊驚慌地衝過來。
「他又回來了!」李鈺咬牙拔出臂上的長劍。
「沒錯!」顥軒由屋瓦上跳下,手中把玩著幾粒石子,「我這個人向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們設計陷害我,我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你們?看招!」
尾音一落,他手中的小石子也在瞬間擊中李嫂和紫荊身上的穴位,讓她倆無法動彈。
「可惡!」
李鈺舉起長劍就要架到伊黎的脖子上,顥軒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趕上前,一掌打得他連退數步,吐血倒地。
「知道打不贏我,就想用這小人步數威脅我嗎?」顥軒輕蔑地注視著的李鈺,「留你一條狗命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他如果敢傷了伊黎一根汗毛,我定不饒他!」
語畢,顥軒解開伊黎的穴道,抱著她施展輕功躍出了宅院,前行了數百尺,在一座庵寺前將她放下。
「軒哥哥,我……」
伊黎開口想道歉,顥軒卻頭也不回地施展輕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