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兩封信,我爹被陷入獄,奶娘橫死他鄉,我也成了欽差要犯,值得嗎?」夜宿客棧,伊黎在燈下望著手中的兩封信興歎,「都怪那個昏君!真想放狗咬他!」她突然恨聲罵道。
「噗!」正在一旁喝茶的顥軒突然嗆到,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你沒事吧?」伊黎連忙拍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慢慢喝嘛!又沒人跟你搶。」
「沒事。」他咳紅了臉,好一會才順過氣來,「伊黎,你曉不曉得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會被砍頭的?皇上又沒得罪你,你幹嘛罵他昏君,又說要放狗咬他?」
她蛾眉一挑,「沒得罪我?他得罪我的事可多了!都怪他寵信奸臣,竟然相信玉親王那種虛偽的小人,還把我爹這種大忠臣捉去關!放狗咬他算什麼?我還想找來『冰蠶毒』毒他個七天再給解藥,替我爹出口氣呢!」
顥軒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他乾笑一聲,「你的報復心果然強烈!」
她微揚下巴,「你沒聽說,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嗎?在遇見你之前,我本來有個可以報仇兼救我爹的計劃,可是,奶娘笑我是在作白日夢,不准我試,後來又因為你,我才打消了主意。」
顥軒頗感興趣地托腮問道:「什麼計劃?說來聽聽。」
伊黎得意地說:「你知道嗎?聽說皇上最寵愛二阿哥,雖然二阿哥常常做些令皇上頭痛的事,不過,他的資質卻是眾阿哥中最好的,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我爹說,他是個天才,下一任皇帝準是他。」
他點點頭,唇角噙著一抹笑。「看來在你的計劃裡,二阿哥應該是個主角囉?」
「嗯!」她認真地說:「聽說皇上對他言聽計從,所以我本來打算色誘他,讓他愛上我,這樣我就可以求他救我爹了。」她嫣然一笑,「就像你因為愛上我,所以不顧一切地幫我一樣呀!」
「呵!」聽完她的「美人計」,顥軒突然開懷大笑起來。
伊黎呆愣了下,不悅地微撅起櫻唇。
「你幹嘛笑人家啊?」她輕搥他的胸膛,「難道連你也笑我自不量力,認為看遍後宮美人的二阿哥絕對看不上我?」
顥軒握住她的粉拳,把她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怎麼會呢?我對你有信心,只要你紀大小姐一出馬,二阿哥絕對會被你迷得團團轉。」
「真的?」
「真的。」他肯定點頭。
她開心地親他一下,「算你有眼光!」
他卷弄著她的青絲,「伊黎,你曾想過要人宮為妃嗎?你也和其他女子一樣,夢想著有一天能當皇后嗎?」
她皺皺鼻子,「要我當皇后?那皇上一定會死得很早。」
顥軒一臉的納悶,「為什麼?」
伊黎理所當然地說:「我管他是皇上還是阿哥,有了我還擁著其他妃嬪共度春宵,遲早會被我一刀砍死。」
「那你先前還說要色誘二阿哥?」
「我說我要色誘他,又沒說我要嫁給他!」她甜甜一笑,「等他救出我爹,我就要我爹辭了官,我們父女倆連夜逃離京城,一輩子都不再跟皇上打交道,免得哪天又無辜送了命。」
顥軒沉吟了一會兒,「那二阿哥豈不可憐,被你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
她抿唇想了下,「我是對不起他,但是,他的皇阿瑪也對不起我們紀家啊!父債子還,他只好認了,反正後宮佳麗無數,他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如果一輩子都忘不了呢?」顥軒凝睇著她的芙蓉面,「如果他對你死心塌地,承諾非你不娶,你還會對他那麼狠心絕情嗎?」
「歷代以來,有哪個君王只娶一妻的?」伊黎輕歎一聲,小鳥依人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別再談這件事了嘛!反正我跟二阿哥又毫無關聯,我只要軒哥哥你一個就夠了。」
顥軒一手摟著她,另一手則輕撫她的面頰,「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嗯!我永遠都不離開你。」
「無論我是什麼身份,都不許你『嫌棄』我!」他輕擰了下她秀挺的鼻,「你要是敢甩了我,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把你給捉回來,用鏈子將你永遠栓在我身邊!」
她欣然一笑,「你當我是小狗啊?」
「是啊!還是條老愛吠人、咬人的小母狗呢!」他笑著用鼻子磨蹭她的面頰。
「你笑我?看我咬你!」
伊黎真的開始輕咬他的鼻子、耳朵、頸子兩人玩鬧到後來,四片唇又貼在一起,正吻得難分難捨時,門外卻傳來了急急的敲門聲。
「爺,你在裡頭吧?五爺派人稍來口信,大事不好了,你快開門吧!」安順在門外大喊。
顥軒連忙起身去開門,「鎮靜一點,什麼事讓你這樣大呼小叫的?」他皺眉看著一臉慌張的安順。
「不好了,紀……:安順悄悄覷了伊黎一眼,「爺,你先出來再說。」
顥軒走出房門外,安順才湊近他耳邊嘀咕。
好一會兒,顥軒一臉凝重地回房。
「怎麼了?」伊黎忍不住好奇地追問。
「伊黎。」顥軒的雙手搭上她的肩,欲言又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伊黎發現他竟然雙手微顫,一股不安的感覺立刻包圍住她,「軒哥哥,安順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家裡出了什麼事?」
他搖搖頭,「伊黎,你爹他……」
「我爹?」她渾身莫名地起了一陣寒顫,「我爹怎麼了?」她不安地揪住顥軒的衣袖,「軒哥哥,我爹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別嚇我啊!」
顥軒雙手緊扣住她的肩,深邃的眼眸裡有著深沉的哀慟。
「你爹他被人毒殺了!」
「騙人!」伊黎在怔忡片刻後,不哭反笑,「呵!你又在戲弄我,我爹被收押在刑部大牢裡等著秋後處決,離行刑日還有二十幾天,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救他,我才不會被你騙倒呢!」
「我沒有騙你。」他也希望這不是事實,「這是我五弟從京城裡派人快馬傳來的消息,人命關天,我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你爹的確……」
「我不要聽!」伊黎推開他,摀住雙耳,「我已經拿到證據可以證明我爹的清白,我們父女倆就要團聚了!我、我……」
「伊黎!」
顥軒跨步向前,伊黎就這麼昏倒在他懷中。
*****
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伊黎都沒開口說話。
馬車內,伊黎任由顥軒抱著她坐在臥鋪上,眼光一直盯著車窗外不斷飛掠而過的景物,一連好幾個時辰都不曾動一下。
「我們到了京城了。」顥軒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讓她將視線移至他身上,「雖然天色快暗了,但是,我想你應該想先到你爹的墳前祭拜吧?」
伊黎終於有了反應,渙散的眼神又開始凝注焦距。
「我爹的墳?」她有些激動地問:「有人替我爹造墳?」
紀家在京城無親無戚,一個「畏罪自殺」的死囚除了至親之外,又有誰敢替他收屍?伊黎原以為她爹的屍首大概早被人棄置荒野,讓野狗啃得屍骨無存,無從找起了。
他淺淺一笑,「我請我五弟幫忙的,你爹就是我爹,我這個女婿怎麼能任岳父曝屍荒野呢?」
「軒哥哥謝謝你!」伊黎反身抱住他,欣慰與感激的淚水一下子就濡濕了他的衣裳。
「別哭了,我會心疼的。」他輕撫著她柔細如絲的黑髮,「對不起,我答應過要救出你爹的,如果我能早一步......」
「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她將溫熱的唇瓣熨貼上他的,「謝謝你。」
「別傷心了,我吩咐安順繞道去買點香燭、紙錢,這段時間你就休息一下吧!」
「嗯!」
伊黎乖乖躺下,看他掀起簾子跟駕著馬車的安順吩咐去處,她眼前突然飛掠過一幕幕他奮不顧身救她的畫面。
接下來,玉親王一定會傾盡全力殺她滅口吧?
如果她再繼續跟顥軒在一起,會不會禍及他的家人?
她該怎麼做呢?
伊黎縮進被窩裡,只覺一股寒意不斷地由心裡升起,竄向四肢百骸。
*****
月夜下,安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裝滿祭品的竹籃,走在前頭領著顥軒和伊黎上山尋墓。
雖然今晚月色清明,但是,這種時候上山祭墳還是教人心裡直發毛。
「在這裡!」
安順在一座新墳前站定,舉高燈籠照著用上好石材刻成的墓碑。
伊黎在顥軒的扶持下走向前,一見到墓碑上刻著「紀元朗」三個字,她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伊黎!」
顥軒扶著差點又不支倒地的她,卻被她輕輕推開。
「爹,女兒來見您了。」伊黎拈香跪拜,淚如雨下,「對不起,都是女兒沒用,沒能來得及救您,您才會被好人所害,女兒不孝,竟連您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
她哭得泣不成聲,顥軒在一旁看了雖然不捨,卻明白此刻讓她放聲大哭反而對她有益,畢竟這些日子她所受的壓力和折磨已經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拈了一炷香,他也在墳前跪下。
「紀大學士,您安心地去吧!」他誠心立誓,「顥軒發誓一定會為您洗刷冤屈,讓玉親王伏首認罪,而且,我會娶伊黎為妻……」
「軒哥哥!」伊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顥軒以食指點住她的唇,又朝著墓碑繼續說:「您放心,我會照顧伊黎一生一世,好好珍惜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把香插在墳前,牽著伊黎站起,「乾脆我們在你爹的墳前拜堂吧!」
「爺,不成啊!」安順聽了下巴差點掉下來,「你的婚事怎能如此兒戲,必須得由皇.....」
「你再囉嗦的話,我就在旁邊再挖個坑,讓你去服侍我岳父!」
被顥軒凌厲的目光一掃,安順只好乖乖閉上嘴,免得真的被活葬。
「軒哥哥,」伊黎噙著淚搖頭,「你的婚事還是得經過父母的同意,他們也許不喜歡我。」
「我喜歡就行了!」他向來率性而為,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更是不可能妥協,「安順,『一拜天地』那些你會念吧?給我依禮念來。」
「噢!好。一拜……」安順當真喊了起來。
「軒哥哥,你不用為了讓我安心而.....」
「我是為了讓你爹安心。」顆軒微笑地捧住她的雙腮,「你爹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一定很想親眼看見你出嫁,我們在他墳前互許終身,不是能讓他安心嗎?」
「軒哥哥,謝謝你!」
他的體貼、細心讓伊黎備覺窩心,更堅定了她心中的決定。
她一定不能連累到顥軒和他的家人,絕對不能!
*****
祭完墳,伊黎一行人便驅車來到一幢大宅院前,伊黎下車一見到這富麗堂皇的宅院,一雙秀眉立刻深鎖。
「軒哥哥,我們說過先不回你家的。」她的神情十分凝重,「萬一玉親王的爪牙跟蹤我們怎麼辦?你明明答應我……」
「別擔心,這不是我家,只是我暫時租下的房子。」他牽著她的手往宅院裡走,「我明白你的顧慮,這裡除了我和你,就只有一名廚娘、一個丫鬟和安順,一路上我和安順都仔細留意,沒人跟蹤,府裡也有條秘道通往別處,我們待在這裡十分安全,你可以安心,更不用擔心我的家人。」
「霜兒見過夫人。」
才踏進大廳,就有個模樣十分俏麗、討喜的小丫鬟堆著一臉笑,衝著伊黎喊了聲「夫人」,讓伊黎臊紅了臉。
「霜兒是原本在家裡服侍我的丫鬟,我把她調來這伺候你,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她,知道嗎?」顥軒又轉向霜兒說:「帶夫人去沐浴更衣,小心伺候。」
「是。」
霜兒恭敬地領著伊黎來到石砌的澡堂。澡堂裡的浴池大得可容納兩、三人共浴,裡頭已經放滿了熱水,水面上還漂著各色花瓣,飄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伊黎讓霜兒在澡堂外候著,一個人泡在浴池中,趁這獨處的時刻沉澱腦中紛亂的思緒,也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她一定要報仇,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顥軒拖下水。
打定主意後,她起身穿上顥軒為她買的新衣裳。上好的絲綢輕柔地貼著她細緻的肌膚,微敞的領口露出她雪白的頸項,腰上的盤金束帶一扎,展現出她玲瓏有致的嬌媚身段。
出了澡堂,霜兒領著她來到早巳怖置妥當的雅致客房,牆上掛的是名家畫軸,梳妝台上是上好的花梨木鑲珠貝,精緻華美的擺飾讓伊黎看得眼花撩亂。
「這些全是二爺今早吩咐我怖置的,夫人還喜歡嗎?」霜兒微笑地問。
伊黎嫣然一笑,「當然喜歡。」
「呼!那就好!」霜兒鬆了口氣地拍拍胸口,「五爺說,夫人是二爺的命、心肝寶貝,我要是有半點服侍不周,二爺就不要我這個笨丫頭了。夫人,您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霜兒沒關係!」
「不用了,你早點下去休息吧!」
「是的,夫人。」霜兒退了出去。
伊黎坐在床沿,放下隨意盤起的濕發,用布巾輕輕擦乾後,她拿起紫檀木梳輕輕梳理著垂落胸前的烏黑長髮,陷入了沉思因為太過於專注,連顥軒推門而入她都未察覺。
顥軒一進門看見這一幕,便看她看傻了。
雖然他們已經朝夕相處了幾十天,但為了掩人耳目,伊黎向來都是穿著素色的粗布衣裳,長髮也只是隨意地扎兩成條辮子。而此刻,淡紫衣衫輕裹著她纖纖合度的姣好身段,她專注梳理長髮的模樣恬靜、優雅,美得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瑤池天仙,絕塵脫俗。
「真美!」他忍不住發出輕歎。
伊黎這才察覺到他的存在,「軒哥哥。」
她嫣然一笑,柔媚的目光微漾深情,看得他怦然心動。
他真想要她!
但是,一想到她剛遭喪父之痛,此刻的情緒必定十分悲傷、無助,他也只好強壓下慾望,繼續發揮「忍功」噦!
「房間的佈置還滿意嗎?」他在她身旁坐下。
她微笑地點頭,「嗯!很適合『金屋藏嬌』。」她用食指戳戳他的胸口,「老實招來,你該不會早已娶妻,打算把我藏在這一輩子吧?」
他執起她纖柔的小手,吻了下她的掌心,「我的嬌妻是你,愛妾也是你,我發誓此生非……」
伊黎伸手摀住他的嘴,「別發誓,我相信你,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而已。」她拉起他厚實溫暖的右掌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在這世上我只相信你一個人,只有你是真心地對我好,只有你不會騙我,現在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你了。」
「伊黎!」
顥軒不捨地將她擁入懷中,同時,心裡也浮現了那麼一絲絲罪惡感。
其實有件事他騙了她,但他相信她應該能諒解的,只等時機一到,他便會向她坦白。
「軒哥哥,時候好像不早了。」伊黎依偎在他懷中,嬌羞地低語。
「噢!說得也是。累了一天了,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就睡在你隔壁的寢房,有事叫一聲我就來。」
顥軒以為她是累了想就寢,連忙放開她,起身準備離開。
「軒哥哥!」她扯住他的衣袖,在他回頭時又忍不住臉紅地低下頭。
「還有事嗎?」她那嬌羞的模樣看得他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我們不是成親了嗎?」她酡紅了臉,羞答答地凝睇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洞房花燭夜你要扔下我一個人嗎?」
像是一團火球在顥軒的胸口炸開,她的話讓他渾身燥熱起來。
「真的可以嗎?」他不確定地問,「你不必勉強,畢竟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我知道你此刻的情緒還十分……」
「我已經不要緊了。」她起身靠向他,盈盈水眸凝睇著他俊逸的臉龐,「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主動令他更是心猿意馬,「你確定?如果你只是為了讓我開心,那大可不必,我不介意等你。」
「不想再等的人是我。」她牽起他的手,讓他圈繞著自己。
顥軒深吸了一口氣,她微唇的櫻唇向他發出最誘人的邀請,他再也無法克制地俯首攫住了她的雙唇。
他結實的雙臂緊緊地將她壓向自己偉岸的胸膛,兩顆狂跳的心互相唱和,四片唇更是密實地緊貼著。
顥軒解開她腰上的束帶,脫下她身上的紫色絲綢袍子,頓時,她全身只剩下輕薄的肚兜和褻褲,窈窕身段展露無遺。
伊黎生澀地回吻著他,大膽地脫去他的上衣,渴望能與他更加親近。
她的主動讓顥軒更加亢奮,他一把將她抱上床,將嬌羞的她壓在身下。
「伊黎,你真美!」
他撐起身子,瞇著眼讚歎。她那凹凸有致的絕美胴體,讓他眼底燃起兩簇熊熊慾火。
「色鬼!」伊黎嬌羞地用雙手遮胸。
他邪魅地一笑,輕柔地將她的雙手撥開,「色鬼就色鬼,你已經是我的妻子,這肘候才害臊已經來不及了。」
在他的柔聲誘哄下,伊黎漸漸地放鬆身子,閉上眼,不再害怕……
只可惜,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伊黎弓起身子響應他,她要他開心、滿足,要他記得此刻的回憶,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