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棠昱琋到花坊,忙到晚上九點半打烊,整理一下後,十點多回到上官家。從她第二天把一些衣服、日常用品搬進來後,她自動換了房間,依舊是住在過去上屋裡的那間房。
這天傍晚,席佳貞沒出門,正在客廳整理今天寄來的邀請函,大門口卻傳來一陣「噪音」,大門一開,進來的居然是她那現在還應該在巴黎的兒子。
「她人呢?」上官耀劈頭就是一句暴躁的質問。
她這做媽的都還來不及問他怎麼提早回來呢,就被他這麼一間給愣住了。
「誰?」席佳貞先是莫名,下一刻才想到她這兒子會問的還有誰,當然是昱琋美人了嘛,隨即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的光芒,眼神就更「無辜」了。
「棠昱琋!她人在哪裡?姚嫂呢?不是要她看住她嗎?」上官耀大吼,說到「棠昱琋」三個字是那麼咬牙切齒,他憤怒她居然敢給他「踏出門去」。
上官耀當然沒有第三隻眼,那麼什麼他人在巴黎會知道呢?
席佳貞昨天接了通電話,是她這兒子打回來的,她不過就在電話裡對他說了一句「昱琋花坊裡的生意好像挺好的,總要忙到好晚」,就這樣而已耶,她真是沒想到她這兒子居然就丟下公事跑回來了!拜託,她又沒說人跑了。
「姚嫂啊,我派她去給我買點東西。」席佳貞回過頭來,慢條斯理地繼續拆信函。
她壓根兒就沒把她兒子的怒氣擺在心上,做媽的哪有怕兒子的道理,這兒子還以嚇得了她哩。「我是問棠昱琋!」上官耀氣憤地吼道。
「哦,昱琋啊,這種時間她能在哪兒,不就去看著花坊的生意嗎?」席佳貞彷彿這時候才真正知道兒子是在問誰。
上官耀狐疑地瞥了母親一眼,帶著渾身的火氣轉身往門口走去。
「等等!不是才回來嗎?又去哪兒?」席佳貞這是明知故問。
而上官耀,他是一聲不應,狠狠地把門甩上!
※※※
一向到傍晚,莫藝術花坊的生意就特別好,來買花的客人分兩類,一是純粹買花而來,再便是買花兼「看花」,有心「折花」而來。而有心人還真不在少數,現下進門這一位,聽說是某公司的經理,從上個月某一天無意下車進來買花後,接下來的日子幾乎每天報到。
「江先生,今天要什麼花呀?」一向是方筱群招呼客人,棠昱琋通常在較裡邊的工作台負責包裝整理。
「嗯,莫小姐眼光好,就由她來決定好了。」這男人長相不錯,溫文有禮,自信而從容,年紀在三十上下,看起來成熟穩重。
方筱群對這位江至悰的感覺很好,心裡其實挺仰慕,但遺憾人家看上的不是她。幸好她看得開,她只是很可惜莫姊怎麼連這樣的好男人都不所動,人家還為她天天上門呢。
她靈瞳一轉,順著江至悰直看向莫思的傾慕眼光回頭,嗓門清亮地說:「莫姊,江先生說有事找你!」
對一般上門追求莫思的男人,她是從來不幫忙的,令天破例「背叛」她的莫姊,這姓江的還真要好好感謝她呢。倒也不枉費,她回頭便看見江至悰一臉的光彩和感激。平常時候方筱群就經常在棠昱琋耳邊說江至悰的好話,把人當她親哥哥一樣義務幫忙,棠昱琋只能在心底歎氣,方筱群不知道這麼做只是給她添麻煩。
她繞出工作台過來,臉上的笑容僅止於「服務」上的。「江先生喜歡什麼花嗎?」
「呃……莫小姐,我對你很欣賞,不知道是否有榮幸請你吃飯?」這個一開始有些無措的男人,倒是很懂得掌握時機,把握住機會。
棠昱琋一臉的訝異,但目光卻不是對著眼前的客人,而是甫踏進店裡來的上官耀。
「你怎麼……」他不是應該在巴黎嗎?
她止於嘴邊的話,完全是因為他的一副怒氣蒸騰下而吞回肚子裡。
上官耀瞪著她與和她靠得很近的男子,憤怒的目光像想吞了人,額際的青筋暴起。
「歡……」才上前來的方筱群隨即被這位超酷超俊的帥哥給迷住,同時給「嚇住」。老天啊,他的眼睛在噴火!
「過來!」上官耀根本無視於其他人的存在,響亮而嚇人的斥喝著棠昱琋。
棠昱琋在他的大吼下全身一震,她試著想冷靜和他溝通,「耀,店裡有客人,你可不——」
「你敢一再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上官耀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對她一再挑釁他的脾氣已經怒不可遏。
「好痛……耀,你放手……」棠昱琋是那麼毫無心理準備,對他的出現、他的盛怒都在莫名下難以招架。
「你怎麼可以抓著莫小姐?你快放手!」脾氣溫和的江至悰還來不及猜測他們的關係,就先看不下去,出手阻止這名狂怒男子可能對她的進一步傷害。
「不准碰她!」上官耀絲毫不准許這個惹起他一半怒氣的傢伙碰著棠昱琋的一根髮絲,他狠狠地把人推開,同時把棠昱琋鎖進懷裡,不許她對他有半絲掙扎。
「耀,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人!」棠昱琋氣的是他推人的粗暴行為,她很難得生氣的看著他,她可以任憑他對她發洩憤怒,但他不可以牽怒別人,她不允許他如此無理取鬧。她又歉疚又不安的看著差一點跌倒的客人,「江先生,對不起,你沒事吧?」「不要緊——」
「給我滾出去!」她竟敢在他的面前溫言軟語哄別的男人!上官耀更加惱火,更是將她緊鎖在懷裡。
「江先生,還是請你先離開吧。」棠昱琋一顆心就懸繫在上官耀下一步會揍他的憂慮上。可惜江至悰一點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一心只想「英雄救美」。
「莫小姐,這個人是誰?你竟容許他對你如此無理。」任誰也看不慣自己傾慕的美人被其他男人鎖抱在懷裡,而他若不是人有修養,早就一個拳頭過去了。
教棠昱琋意外的是,那雙鎖疼她的強硬手臂突然鬆了,放開了她,當她轉頭,狐疑的目光正對上一雙可以燒燬人的憤怒眼神。上官耀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道:「我是誰?」
他要她自己說,他有沒有這份權利!
棠昱琋微微顰眉,並不是長於他的逼視,因她知道就算她不說,他也會說,會把場面弄得更加火爆而令大家難堪。
她望一眼江至悰,接近無奈而受迫地說:「他是……我先生。」
江至悰的臉色頓成死灰,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怎麼都料不到這樣青天霹靂的答案,「對不起。」他匆匆地開門狼狽離去。
方筱群吃驚錯愕地道:「莫姊,你不是說過你還沒結婚?」她只敢偷眼瞧那個高大、俊逸、超帥的陌生男子。
上官耀立刻瞪住棠昱琋,「你就是這樣招蜂引蝶的?竟敢說你還沒結婚!
我沒來,你是不是就要跟他去吃飯了!」
他的吼聲嚇得方筱群退到角落去,表情是那麼無辜又內疚,是她說錯了話嗎?
棠昱琋看一眼方筱群,神色倒是冷靜得很,看起來像是沒把上官耀的怒吼聽進耳朵裡,不過她確實是一字一句聽得清楚。
「這裡還要做生意,我們到樓上談吧。」她不等上官耀的回答,逕自往裡面的樓梯走去。「棠昱琋!」上官耀上前拉住她。
「耀……」她在他的使力下不得不轉過身來。
「立刻跟我回去!」她休想主宰他!
棠昱琋知道,她現在是無法跟他溝通的,於是緩緩地點頭。
「筱群,你一個人若忙不過來,就先打烊。」她對站到一旁沒敢再多說一句的無辜女孩說。
方筱群趕緊點頭,看著棠昱琋的眼神卻是充滿同情,只因為上官耀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會對女人使用暴力的男人,起碼他對棠昱琋的態度就是絕對的專斷、獨裁、霸道的,容不得有一丁點商量的餘地,這樣的男人再帥、再超凡、再有地位,她都只能說,她絕對無福消受,也慶幸她不是棠昱琋。
上官耀卻在這時候看了方筱群一眼,她立刻莫名其妙的臉紅了,前一刻還在的「慶幸」更加莫名其妙的化為灰燼。
而上官耀看見的,是方筱群那一頭烏黑的垂腰長髮……他咬牙,更加的對棠昱琋痛恨至極點。※※※
「姚嫂,我交代你什麼?」上官耀怒氣騰騰地問道。居然還要他放下工作飛回來!
「少爺,是夫人允許的,我這下人能說什麼呢。」在這個家裡待了三十年的姚嫂嘴裡這麼說著,可連白癡都看得出來她這分明是在推卸責任。
「姚嫂,我真謝謝你。」席佳貞白她一眼,倒是依然優雅地在沙發上端坐著,而她的身邊,坐著在等上官耀發完這頓脾氣的棠昱琋。
「夫人,不是我要說你,你怎麼可以一邊交代我少爺回來就說小琋沒有出去過,卻又打電話告訴少爺小琋到花坊去工作了,你這不是擺明了陷害我嗎?」姚嫂可也有怨言的。
「我哪有啊!電話是他打回來的,我也只是告訴他昱琋花坊裡的生意很好,就這樣而已啊!」席佳貞一臉的無辜,把箭頭轉向她那一張臭臉的兒子,「耀兒,都是你不對,你再怎麼「想念」昱琋,也不應該丟下工作,還遠——從巴黎飛回來啊,還不到一個禮拜耶。」她故意把那個「遠」字音拉長,擺明了調侃上官耀。
「媽!」該死的!他才出國幾天情勢全變了,不光他母親和棠昱琋站到同一線上,就連當初指責她最多的姚嫂也已經向著她了,短短幾天她居然就重新收服了這兩人的心!「怎麼,姚嫂,我有說錯嗎?」席佳貞眸子裡淨是促狹。
「夫人,你講了這麼坦白的話,會讓少爺不好意思的,他也不會承認。」
姚嫂「耿直」地說。該死的!上官耀氣憤地拖起棠昱琋,「跟我進去!」
「耀兒,我們話還沒說完耶……」席佳貞在「小倆口」身後喊,嘴邊的笑容也在擴散。他才不在這裡聽她們的廢話!
「耀,我自己能走,你放手。」棠昱琋實在被他抓著手疼。
上官耀絲毫不理會她的聲音,握著她的手臂把她拉出主屋,一路拖著她回到他的屋子來。
這棟是三層樓的房子,樓下有客廳、廚房、一間和室、一間健身房,二樓有臥房、書房和小客廳,三樓是挸聽、娛樂室。
他把門關上,粗魯的讓她跌進沙發裡,「你可真了不起!這麼快就開始招兵買馬了,我才不在幾天,她們已經被你灌盡了米湯!」
棠昱琋撥好凌亂的短髮,把翻到膝蓋上的及膝裙拉好,面對他的嘲諷和指控,她的態度依然冷靜。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她一直就沒有把才纔兩位長輩對他的調侃當真。
上官耀狠狠地瞪她一眼,眼裡很快掠過一絲棠昱琋看不見的狼狽。
「用不著你管!」該死的他絕對不會對她承認都是她害得他在巴黎一直坐立難安!
「我只是問問。」沉靜的眼裡寫著狐疑,不明白他什麼突然吼她,「你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好嗎?」她心裡想,這樣對他的身體實在不好。
上官耀瞇起眼,深邃而冰冷的目光幾近惱火的鎖住她,幾乎可以說她始終沉穩的態度一直在惹惱他,而他想起她只有在花坊裡為了那個混帳男人才對他怒目相向。
他突然伸手托住她的下顎,拇指和食指緊握她的下巴,托高了她的臉蛋,憤怒的眼神對著她出黑的目光。「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忘了!」
她不解,他什麼要突然警告她,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沙發裡縮緊,手臂僵硬地撐著身體。
他的臉近得她已經聞得到他髮梢傳來的淡淡清香,她的呼吸一下子變得不平穩,他炙人的目光,更教她突然意識到兩人的貼近,而他的親近、他的碰觸都令她的心、她的身體頓時莫名的發熱,無法自在。
「耀……別這樣。」她紅著臉往後靠,直到身體貼住椅背,無法再有空間拉遠兩人的距離,她只好試著別開視線。
她的美、她的細緻,她開始的無措和兩人貼近的距離,一絲絲牽起了他的慾念,他微瞇起眼,凝睇她的眼光變得深邃,漸漸灼熱,他緩緩地低頭,貼住兩片嫣紅的唇瓣。
「耀……」她的抗議卻反而讓他順利入侵,她慌亂的瞠大了眼,兩隻手無措地擋住他欺壓止來的壯碩身軀。
她徒勞的掙扎僅是讓他將她鎖抱得更緊,他將她壓在沙發裡,故意用粗暴的吻掠奪她細嫩的唇瓣。
當他把侵略行動轉向她的耳、她雪白的玉頸時,棠昱琋馬上別開臉,「耀,住手!」
他強大的力氣教她掙脫不開,更教她打心底害怕,她無法想像再發展下去的後果,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在這種情況下成為他的人。
他對她的侵佔,她感覺不到情,只有欲,只有傷害,所以她害怕,害怕這樣的他!
棠昱琋的眼裡有著委屈的淚,她明白他的憤恨,她一直試著理解、試著包容,試著一再的等他平靜下來,但她無法任他用洩恨的方式佔有她,那會使她恨他的!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啊……」她心裡滿滿的酸楚,哭喊的語氣幽怨。她沒有背棄他,他不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處罰她,不可以,不公平!
他停了,從她的胸口抬起一張讓深冷怨憤情緒給佔據的無情臉龐,他的目光有未褪去的怒火夾雜著報復,他還壓著她,還鉗制她的手,而抓著她的手的力道更緊、更不留情。
「你痛苦了?怕了?你不是很沉得住氣!」他的嘴角短暫的揚起一抹快慰,睇視她不再沉靜的臉龐。但他也只有那麼一點點報復的快感。她的眼淚、她幽暗的眼神,一臉無助和委屈,而他明明知道這是她的手段、她的狡猾,他卻是那樣該死的仍然心疼了!
他氣自己,因此更加的不放她!
他不可以被她迷惑,既然她不願意成為他的,既然這可以令她痛苦,那麼這就是折磨她最好的方式!
上官耀硬是不准自己心軟,不准自己上她的當,儘管這麼做已經一點都不令自己開心!「為什麼不可以?你是我的妻子,還是用錢買來的!我現在就要你盡你的義務!」
一串冷絕的話是用來讓她明白,他絕不承認這是用來說服自己。
他撕裂了她的衣服!
棠昱琋怔住了,讓他的絕情話語給撼落了一身的感情,眼眶裡浮起接近心灰的淚,一顆本是真摯而真情的心隨著一句「用錢買來」以及衣服被撕裂聲而給刺了、扯得支離破碎。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她多麼想相信他是在憤恨、失去理智之下才說這些話,但她脆弱且自卑的心已經無法去識清他,她畢竟的的確確是上官家用錢買來的,這是不爭的事實,是她面對他始終的痛處,是她當年被趕出去唯一的一份解脫感覺,才能將被迫離開他的痛苦稍稍平撫。
他永遠也無法體會被人用錢買來,失去人格、尊嚴的不堪和窘迫,他永遠也無法體會她的感覺,所以他用了他不知道是最殘忍的方式傷害她,提醒她她是用錢買來的!她多麼希望他是無心的。
上官耀一震,有一刻目光猶豫的落在她赤裸的胴體上,那烙著他的名字的地方……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壓著她的身體,用冰冷的唇覆上她的豐滿。
棠昱琋的淚落得更急了,心裡對他還抱有的希望更隨著他壓下的重量在下沉、在死去。
「耀,我不要!我不要恨你,我求你不要讓我恨你。」她的雙手被他壓高在頭頂上,她連一絲掙扎的空隙都沒有,她只有泣求他。她心裡浮現的,是當年那個即使霸氣也仍然寵她、呵護她的上官耀。
他不去看她的淚,更忽略她身子的顫抖,但無法不聽她啜泣的聲音。
他咬牙,目光更為冰冷的睇上一張淚顏,「你想我會在乎你的感覺嗎?你以為我還會嗎?」「不要——」
他蠻橫而無情的扯去她的裙子,依然把她壓在沙發裡,他的手、他的唇絲毫不帶溫柔的掠奪她細嫩的肌膚,無暇的身體隨著他蠻強的肆虐留下多處淤痕。
心裡的疼痛早已麻痺了肉體的,棠昱琋只覺得心疼得幾乎快死去,到這一刻她才恍然。
她錯了,她不該以為他還是以前的上官耀,是她錯了,她輕易而無知的忽略他已經成為一個強壯的男人,她一意信任著以前的他,以他即使再怎麼恨她,甚至恨不得殺了她,他也還會是以前疼她、寵她、不會傷害她的上官耀;
她太自以是,她更是太天真了,忘了他們已經分開十一年,他早已經變成她所不認識的上官耀。
棠昱琋任由他了,她把自己的心抽離了身體,當作一具買賣的空殼交給他,他要怎麼摧殘、怎麼折磨,她都不再反抗。
她停止了掙扎,而他,感覺到以後,便緩緩由她的身上抬起頭,當他目光陰鬱而疑惑的對上一張沒有表情、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時,他的心像是狠狠地被鞭打了一下,霎時湧起一股熱辣的刺疼!
他很快的放開她,翻身而起。他背著她,不讓她看見他狼狽的表情,他告訴自己是他沒有興致了,不是憐憫她,更不是仍然疼惜她!他對她,早已經沒那份感情!他移開去,到酒櫃去拿了酒。
棠昱琋緩緩地合眼,淚兒出眼角滑落,「真的是因我叛離你,你才恨我嗎?不是因我是你們家買來的媳婦,而你只是不想白白浪費一個可以光明正大供你洩慾的工具?」
上官耀聞言全身一僵,隨即狠狠地砸碎酒瓶!
他不需要否認她的話,他甚至很願意承認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