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精神萎靡,食慾不振,困頓乏力。
「嗚嗚。」
天氣猛然轉冷,周圍還有噪音……
「嗚嗚。」
「死小薰,你讓我安安靜靜的休息行不行,我還沒死啊。」
「可是姐姐臉色好白,不知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
跪坐在床尾地板上的少年一邊削著蘋果,一邊抽抽噎噎地抹著眼淚。
忍耐地閉了下眼睛:「拜託你一下,像個有擔當的男子漢行不行?」
「可是人家……」
「你是男孩子,別說人家!」
忍耐不住的從床上挺起身,我指著余薰的鼻尖大叫著。
「余菁,別激動,別激動,躺好躺好。」
坐在床頭的田雪一臉好笑地把我按倒在枕上:「小薰就是這種純潔中性的模樣才可愛嘛,而且他是為了你才傷心呢。若是我有個這麼漂亮的男孩子為我哭泣,我感動都來不及哩。」
「他若真偶爾哭一次我也無所謂,可恨的是他一天哭三次呀!」
火氣太大而導致頭部缺氧,有些暈眩的我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
「姐姐。」小薰用力揉了揉眼,眼下皮膚卻被擦得紅紅的,他遞上來一粒才削好的蘋果,「我不哭了,你不要生氣。」
「這麼冷,我才不要吃涼東西。」
「那我給你熬蘋果茶喝。」
我點點頭:「注意不要放太多糖。」
小薰看了看田雪一眼:「你陪著我姐姐,我一會就過來。」
又拿了床頭櫃上的兩顆蘋果,小薰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扭頭看小薰轉到客廳,田雪才回過神有些驚訝地問道:「他這兩天一直這樣照顧著你嗎?」
「什麼照顧,這是做弟弟的義務。」
我按了按脖頸,大概躺了太久的關係,有些酸痛。
「你哦。」田雪從她拎來的方便袋中撥了撥問:「我買了薯干和曲奇,還有巧克力,你吃哪一種?」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
「別客氣了,都是你喜歡吃的啊。」田雪撕開薯干的包裝袋,遞到我面前。
「誰是跟你客氣。而是因為我先說要吃小薰做的東西,若先吃了你的,他會生氣的。」我指了指床頭櫃,「先放那裡,晚上我再慢慢吃。」
「騙人吧。」田雪收回手,自己捏了一條薯干含在嘴裡用力咬著,「他怎麼會計較這種小事情。」
「你要不要試試。」我笑著提議,「我弟弟生起氣來很可怕哩。」
仔細觀察了我半晌,田雪放棄地歎了口氣:「看你那陰險的笑就知你不懷好意,還是不要試了吧。余菁,他是你弟弟啊,不是你的玩具。」
「誰叫他整日纏著我。」
從小到大,我可被小薰纏得沒一刻安寧。小時候還好,可以帶著弟弟和小朋友一起玩,但是越大越麻煩。特別是初二時發生了有位女生告白不成,在他面前跳樓自殘的事,從此以後他嚇得再也不敢單獨和其他女生呆在一起。幸虧那位女同學被教學樓旁的樹枝擋住,才沒太大的傷殘。
因為總是照顧體弱怕生的弟弟的緣故,我根本沒交過朋友,也很少參加團體活動。直到上了高中後才遇到了田雪,她是惟一一個見了我和弟弟相處的情形後罵了聲:「你們是變態啊。」然後就和我做朋友的人。
推開門,弟弟脫下拖鞋,手裡端著白瓷碗的走進來:「姐,蘋果茶熬好了。」
「哦。」我自己起身,坐起來伸手接過弟弟遞來的碗。
蘋果甜甜的略帶些酸,茶汁香香醇醇熱熱燙燙的恰到好處,小薰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田雪,這兩天學校裡有什麼趣事發生?」
「哪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啊,這兩天老師跟瘋了一樣的隨堂小考,六班來了個轉校生很帥但很臭屁,小薰那班的女同學因小薰兩天沒去上課也決定結伴來看他,三年級二班下星期要換班主任,校長到外地考察去了……總之都是些芝麻小事,你還要問什麼?」
看著田雪自顧自地吃著薯干,我不由一陣氣結。這個女人真的沒有聊八卦的天份,她難道不知道添油加醋,添枝加葉,集流言於一身,留其精華去其糟粕無中生有信口開河,來消除我的寂寞嗎?
「對了,我們學校對面的小巷中發生了一起傷人案。」
「傷人案?」我不由放下湯勺,豎起耳朵傾聽著。
「這兩天學生們都在傳,說那家人的院牆倒塌,牆外石板斷裂塌陷,不知是怎麼破壞的。因離得近,有些學生還特意去看了下呢。」
「那個男的沒死嗎?」因為只是說傷人案……
「沒有,只是流血過多差點休克,現在還在醫院中打點滴呢。」把零食塞回方便袋中,田雪隨口道:「你怎麼知道受傷的是男性?」
「哎?」我眨了眨眼睛,「直,直覺啊。」
「警察把犯人抓到沒有?」小薰面帶憂色地把話題移開。
「沒有,因為受害人腦子一直不清醒,直說他見到的是妖怪。」田雪點了點腦袋作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據說警察在現場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哦。」那是當然啦,因為犯人雖自稱是什麼魔界皇子但其實是某邪惡組織的生化人,是恐怖活動的老手,做事當然乾淨利落不留一絲痕跡了。
「更奇怪的是,余菁,我幾乎沒見你生過病啊。老師說你請了病假時,我還嚇了一跳哩。」
「姐姐身體真的不舒服,一直在家睡了兩天呢。」
田雪懷疑的神色在面向小薰後變成溫和的笑臉:「這樣啊,那余菁精神看起來這麼好一定是小薰照顧有方的緣故。」
「沒有啦。」天使般的少年害羞地笑著,「姐姐生病時就會很乖,很好照顧的。」
喂,主角就在你們面前,不要當成我不在似的高談闊論啊。
不過,我也真是沒用,在自己的結界中,卻讓那個生化人戲耍了,記憶中明明沒多長時間的封結結界,結束時卻彷彿耗盡了全身的精力,由其是手上的燙傷和摔傷……最後還是在小巷一角被弟弟找到後背我回家的,徹底休息了兩日,渾身還是酸酸痛痛像散了架一般。
那個生化人最後說了一句什麼話,好像也蠻重要的。
「……注意你那個可愛的弟弟……」
注意……
莫非他想傷害我的小薰?!
一定是這樣沒錯!他一定想讓我這個超絕能力者為他們邪惡組織所用,比如統治世界之類的……想控制我身邊最親的人轉而控制住我。
為什麼我不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我的境遇簡直和漫畫中的悲劇超能力主角一樣嘛。我才不會讓那個生化人得逞哩!
「余菁,你怎麼回事?一會咬牙切齒,一會面目嚴肅的。」
田雪的容顏突然在我的瞳孔中放大,我嚇了一跳的從沉思中跳將出來,瞪著她突然靠近的臉。
我在思考關於生存和人生的大問題呢,不過田雪是普通人,還是不要把她牽扯進來。而弟弟的話,誰知會在什麼時候傷害他呢。
白天的時候他會一直纏著我……
「小薰,晚上你不要再到我房間裡了。」
把碗收回拿著毛巾進來的小薰愣了愣,又立刻激烈地反應著:「為什麼,我才不要!」
「我才不管你要不要哩。」我也激動起來,「前天早上媽媽都吵我了……我為什麼要為你挨媽媽的罵!」
「我,我晚上一直不敢睡啊,沒有姐姐的話……」大大的眼睛充滿乞求的神色,「姐姐,不要不理我。」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你睡不著向媽媽說去。」
「姐姐。」
「無論你是撒嬌還是裝病裝痛,只要媽媽說可以,我才會和你一起睡,要不然,我不會管你了。」
「姐姐。」滾圓如珍珠的淚水從眼中流下,點濕了衣襟,他明明是個男的,哭起來比女生還嬌媚。
不過,他只會在我面前用這招使我內疚讓我心軟嗎?我瞇著眼強硬地說:「哭也沒有用,媽媽說過男女有別的,你就是整夜不睡、絕食、暈倒,媽媽也不會同意的。」
用力扭著手中的毛巾,小薰咬了咬唇:「我,我會讓媽媽同意的,她若說不可以,我就不睡不吃。」
「你有本事就試試吧!」
望著小薰跑出房門的背影,我嘲笑地大聲說。
田雪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臉上有髒東西還是喝蘋果茶弄濕了衣服?我扯開一張手帕紙仔細擦了擦臉,又看了下睡衣和被子,沒有弄上茶汁啊。
「余菁,我一直認為我並不算好人,不過在你面前,我竟覺得自己真是個純良的小老百姓哩!」田雪認真地說著。
「哎!什麼意思?」
「你總是說弟弟愛纏人,卻從未想過他是怎樣養成這種性格嗎?」
什麼養成,小薰是天生的愛纏人性格。
「作為姐姐,你教育弟弟的手段太不恰當了。」田雪皺著眉擔憂地看向我,「因為小薰很可愛,所以他做一些偏激的事情,別人也會原諒他或者並不在意。但小薰應該更可愛一些的,你知道你弟弟一向把你的話奉為圭臬,他想要的東西,也是以你所教的方式而奪取……」
「他是弟弟啊,我是為他好才教他做的。」
「余菁……」田雪歎息般的苦笑了一下,「他是弟弟,但同時他也是有著獨立人格的人,他應該有自己分辨是非,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十六歲也是可以為自己所作的事負責的年紀了,而不是你要教他怎麼做。事情的結果只是變成你所希望的結果而已……你弟弟不是玩具啊,操控他的思想情緒並不是件快樂的事情……」
「我……聽不太懂。」我蹙眉不解,「我並沒做什麼錯事啊。從小到大只有我和弟弟兩個人親近,我若不保護他的話,他會很容易受到傷害的。」
「那麼傷害到別人就無所謂了嗎?」
「會傷害到誰?」
田雪瞪目結舌的看著我,下巴幾乎要掉到腳面上。
「你父母啊。」田雪僵著手指指向屋外,「先不說別人,光小薰那麼執意要和你睡一起就夠你父母心驚膽戰的了,你們怎麼說也是有血緣的姐弟,十五六歲時還粘在一起怎麼樣都很不正常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和弟弟會不會變成近親相奸?」
我壞心眼的看向田雪,她如蝦一樣的蹦跳起來,臉色通紅地看向我又不知所措地看向別處。「余……余菁,你是女孩子,怎……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為什麼說不出口,所有看到我和弟弟的人心中不就是這樣想的嗎?用那種曖昧的眼光注視著你,竊竊地悄悄地流傳著各種版本的流言。
「我才不管別人怎樣想,也沒閒功夫為改變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的做法,我便是這樣的我,可不可以接受是別人的事。」
多麼有氣勢的話語呀,連我自己都被感動了,可惜是坐在床上說的,沒什麼魄力。
田雪瞪了我一眼,臉色紅紅的重新坐下。我安撫著向她微笑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我還沒什麼大錯不是嗎?在家裡我是好孩子,在學校裡也算好學生,我會很小心,不會走偏我的人生道路的。」
厚重的窗簾已拉開,窗戶外沒有綠樹,只有形狀相近,顏色相似的高樓。天氣多雲轉陰,整個天空看起來是鐵灰色的。太陽發出慘白的光。我討厭冷天和雨天,在我的世界中絕不會有這種天氣。
「也許這樣說有些奇怪。」窗外飛過幾隻小型的鳥類,在冷春中鳴叫著。「和弟弟在一起時,我的情緒才能真正平靜下來。無法留下小薰獨自一人,我不能丟下他不管。如果和他分開一會,腦中就會反覆出現這樣的思緒……田雪,你聽說過小薰休學了一年的事情嗎?」
田雪搖了搖頭:「沒聽過。」
喂,你真的沒八卦的天份哦。我心裡有些喪氣地嘟喃一句。弟弟在進青葉中學時引起太多的轟動呀。關於這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被一些女孩子打聽出來,然後在校間悄悄流傳著,至今不散。
「初二時有位女生告白不成跳樓自殘事件……只是三年前的事情而已,現在卻已被當成野史傳說了。
那是個在我最為討厭的下雨天,記不清為了什麼事情而丟下弟弟偷跑出去玩了,只記得再回到校園時,只見到奔忙慌亂的人群,警車和醫院救護車扯著刺耳的響鈴,藏在牆角中拒絕任何人接近的弟弟,臉色蒼白,雙目茫然慌亂,渾身濕漉漉……那一瞬間,我從未那樣深刻的痛恨過自己,為什麼出事的時候我沒在弟弟身邊呢。我一直一直在後悔著,我是絕不允許再讓自己發生這種錯誤。」
「啊,這件事我倒知道,我還給你弟弟取了個『少女殺手』的外號哩。你弟弟就是因為這件事休學的呀。」田雪恍然大悟似的連連點頭:「怪不得人家說『紅顏禍水』,男人長得漂亮些也是種禍呢。」
「少女殺手啊……」我若澀的笑了一下,弟弟小時候又黑又瘦,長得越大越顯出逼人的蘊華來。「田雪,那你一定更想不到我和弟弟是雙胞胎呢。」
坐在床前的少女愕然地瞪大雙眼看了看我,但隨即又瞭然的笑起來:「差點上當了,余菁,你最愛不動聲色地騙人了。」
這世道真是的,說實話反而沒人相信。
我和小薰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還有雙胞胎的樣子:相同的個子,相似的圓臉和眼睛。但漸漸地,兩人的容貌似乎不再受遺傳基因控制擬的,朝不同的模樣發展。從頭髮的髮質到臉上的皮膚,從眼睛鼻子的形狀到耳朵的大小,我們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相似的地方。那種截然不同就如某位小學同學所回憶的:「就像光與影終於從曖味的混沌中頓然分開一樣,亮的刺目,暗的驚艷。」
「姐姐。」
刺目的光跨進屋內,映亮陰暗的房間。
「媽媽同意了。」
***
疑幻似真的夢境中,那永遠無法交匯的光與暗,悄悄在時光中流轉著。命運之輪無聲無息的轉動,悲傷、快樂、幸福、恐懼、記憶及………遺忘。
那是十字型的權杖,杖柄尾端為各種寶石修飾的日光輪,由內向外呈發射狀。中心為圓大的珍珠。向外呈發射狀的晶體,按順時針順序:第一是碧玉,第二是藍寶石,第三是綠瑪瑙,第四是綠寶石,第五是紅瑪瑙,第六是紅寶石,第七是黃璧璽,第八是水蒼玉,第九是紅璧璽,第十是翡悲,第十一是紫瑪瑙,第十二是紫晶。
十字型權杖的「十」字的一橫為精細的金剛石穿造,而杖身似木非木似金非金,明若水晶,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
權杖插在玻璃般平整亮澤的地上,周圍是各種顏色的水晶花,流轉出璀璨的水影。水晶花是種在透明亮燦的玻璃屋之中。向上看,透過透明的結晶體,天色是奇詭的黑色,遙遠的天空中傳來陣陣響雷,如金蛇般的閃電竄向天際。
由玻璃屋走出,腳下是黑色的岩石峭壁,石縫中長滿奇形怪狀的雜草,碰一下,便會伸出枝葉纏住褲腳不松。極目遠眺,四處全是黑茫茫的水,望不見另一處的岩石土地。水面經常奇詭的冒出水泡,如煮開的熱水般,但其實卻冰冷澈骨。
水泡冒出得越來越喘急,如炸開鍋一般「辟哩叭啦」的響著,水面猛地拔高,下一刻,一隻怪獸從水裡露出頭來,甩了甩長十多公尺的脖子,頭一下就伸到面前,對視著,更能看清怪獸長角,圓眼,大鼻,無須,無鱗。
幾乎都可感受到潮濕腥冽的怪獸的鼻息。
不知不覺地從夢中醒來,睏倦的連眼睛都不想睜開,我從被窩中伸出手來在床頭摸來摸去,找到小鬧鐘,瞇著眼看到底幾點……離天亮還早得很哩。
現在我身處之地為小薰的房間,兩張單人床成對角式放置在西牆和東牆,我睡在靠門處,有什麼動靜便會先醒來。而房間的另一邊傳來熟悉的淺緩的呼吸聲,使我安心的拉起被,蒙住頭又睡了起來。
***
「怎麼樣,很帥吧!」
細紗般的黑髮,靈動飄灑得似乎可無風自動,向上挑的鳳眼,瞳孔黑中偏紫,稍薄的唇顯得冷漠而殘酷。淺黑的皮膚,潤滑的肌膚和柔和修長的身體有著少年特有的纖細的柔和度。四目相對的瞬間,少年的嘴角扯出了狂傲的笑容。
「啊!」我驚悚的連退兩步躲在田雪身後叫道:「生化人,你怎麼在這裡!」
因對班中女同學口中談論的「六班那個帥帥的轉校生」非常好奇,所以拉扯著田雪,讓她和我一起去六班參觀參觀。看是否真有本事讓女孩子把話題從小薰身上移開呢,才這樣嚷著上了四樓,還未到六班門口,便碰到那個黑衣少年。
「你認識他?」田雪驚訝的小聲問。
認識倒不怎麼認識,只是對差點殺了我的人印象很深刻而已。
「躲在別人身後並不像你的風格啊。」
譏誚的笑容如刀一般銳利,割破了我小小的自尊心,我從田雪身後衝出來叫道:「你是什麼意思,別一副以前就認識我的模樣。」
「沒殺你真是對的,無聊了百年的世界,以後一定會因為你而變得更有趣吧。」
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田雪輕聲問:「你和這個轉校生有仇?」並沒什麼不安的神情,對他說不殺我的話,田雪大概也認為是開玩笑而已。
但……轉校生……
「你為什麼會到這個學校來上課?」
這個轉基因生物竟像人一樣,還來學校裡學習知識,世界真要滅亡了嗎?實驗品就呆在實驗室中就行了呀。
「因為你在這裡啊,『姐姐』。」
最後的低語令我心猛地一寒,連退兩步,扶住田雪才算站穩。
仰著下巴傲然地笑了笑,黑衣少年轉身回到二年六班的教室中去。
而有誰彷彿在腦中低吟著:不祥不祥不祥不祥。
***
風帶著寒意輕拂,我不由縮了縮後頸。
「回去吧。」我沉聲說,卻發現田雪擔憂地看著我。
「你臉色很差,難道是……害怕他?」
「誰怕他啊。」我不由尖叫起來,能叫我害怕的人至今還沒出世哩。不過是那個非人類的存在讓我吃驚而已。
跨下樓梯,田雪側著頭直視著我的眼睛說:「剛才他叫你姐姐,我差一點認為你們是親戚呢。」
「你沒聽到他揶揄的口氣?!而且那傢伙怎麼看都比我年紀大吧。」若跟他有血緣關係,我還不如死了算呢。
「余菁你沒發現嗎?」田雪比我先一步走進外陽台似的走廊,回過頭疑惑地問。
「那個轉校生,」少女歪著頭尋找合適的詞彙來表達她想要傳達的意思:「和余菁長得非常像……如看到鏡子的另一面一樣。」
***
「姐姐,你有心事。」坐在車後,用力抱住我的腰的少年用肯定的口氣說。
「你又知道了。」
望著風景慢慢地向後退去,我慢慢悠悠地蹬著車蹋板,單車緩緩地如蛇行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小薰說著話。
「嗯,只要是姐姐的事情,我都知道。」
微微撒嬌的語氣令我皺了皺眉:「小薰,就是你經常用這種語氣和我說這種話,我們才會被別人認為是變態的。」
「為什麼,這種話深藏在內心不說出來就可以了嗎?」小薰的臉貼在我後背上,與羽絨服相互摩擦著,發出「啪啪」的聲音:「但是我們的心都被緊緊包裹著,若是我不說出來,姐姐便不知我心裡想什麼。若是姐姐沒注意到我,即使是和姐姐離這樣近,我也會不安的。」我不禁翻了翻白眼。再次覺得,被人誤會,絕對不是別人的錯。
「我在想啊,怎麼對付那個轉校生。」
雖沒有被迫害妄想症,但直覺總認定那生化人是找麻煩的。
「是傷害了姐姐的那個人?」
「他不是人,是怪物。」
風吹得路兩邊的布質橫幅廣告獵獵作響,看來今天戴了帽子圍了圍巾是對的,因為返春現象,已過立春的天氣比冷冬還冷。
後面有鈴聲催促著,我向右偏離一下讓了道,幾個小學生騎著單車猛衝過去,還不忘扭頭嘲笑道:「姐姐,單車被你這樣騎會哭泣的哦。」
什麼嘛,現在的小鬼。
後背震了震,是小薰在後面悶笑道:「姐姐總是很受小男生的喜歡。」
「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嘴裡嘟喃著,我依舊慢騰騰的踏著踏板,小薰的長腿偶爾放下來,雙腳幫助在地上蹬幾下。「因為在姐姐身邊總是很溫暖的緣故吧。」小薰歎息似的低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