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紊腦中恍如走馬燈一般,將雙十年華的簡單經歷快速轉了一遍。
她瞧見早死的娘、瞧見健朗的爹、瞧見村裡那位據說是死人生下來的不祥男孩。
接著,她還瞧見家鄉一夜之間死了好多人,變得廢如死域;瞧見自己無助地跪在爹爹的屍首旁,愣愣地望著面無表情的二爺,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久後,開口要地眼他走……
「二爺……」她無聲囈道。
昏沉間,依稀聽見風聲中有二爺的狂嘯聲。
似乎……還有那一對孿生變態豬哥的慘叫聲?
再下一瞬,一隻有力的大掌猛地攫住她的腰間,阻住她的下墜速度。
別紊瞬間回神,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
睜眼一望,仍能看得見崖頂沒有多遠,顯示她墜落才只是一瞬之前的事而已。她迷惑不已,對這似已過了永恆一生,卻才僅是剎那一瞬的時間感,覺得有些錯亂。
腦海一片混亂,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她發現自己已經被緊密地箍進一具略帶血腥氣的堅實懷抱裡,沿著山壁往下不停地滑墜。
她直覺地低頭看向腳底,見不到底的深淵,讓她突然恐懼起來,忍不住尖叫出聲,反射性地伸出雙手,死命地攀住對方。
求生的意志瞬間狂湧而出,她緊閉雙眼,死死攀住那人。
她不斷地在內心向上天祈求:我不想死了、我想見二爺、我想待在二爺身邊,永遠也不要再離開了!
那人似乎聽見她驚慌的叫聲,沉默地將她抱得更緊。
這一個有力的擁抱,傳來源源不絕的安全感,讓她奇異地冷靜了下來。
她努力地深呼吸、又深呼吸,努力地壓下失控的驚慌尖叫,免得害了正在救她的恩人分心閃神。
萬一救命恩人不小心失足,不但她小命休矣,還會拉一個墊背的跟她一起完蛋,那她就萬分罪過了。
雖然閉著眼,她仍能察覺那人的輕功極好,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那人依憑著陡峭山壁上偶爾突出的岩石、或是垂掛伸展的樹籐,腳下不停地順著墜勢踩點、踏躍。
隨著那人的輕盈落勢,還有數不清次數的震顛之後,兩人下落的速度,明顯減緩了許多,幾乎是在那人的把握之中。
到後來,與其說他們正在墜落,不如說是那人正帶著她御風飛騰。
驚異於那人的絕頂輕功,別紊好奇地張開眼眸。
沒想到,眼睛才睜開,就正對著那人掛在腰間上、她絕不會錯認的那把刀——
「……『亡眼刀』?!」她驚異地低喃出聲。
是二爺?!
二爺竟然跳下懸崖救她?
別紊倒抽一口氣,激動地仰起頭來,幾乎看得呆了。
她果然見到二爺那張招牌大冰臉,就近靠在她的頭頂上方。
「二爺……二爺……」為什麼是他?
厲痕天沒有看她,一手緊緊摟住她,一手拉著崖壁上垂掛下來的籐根,全神貫注地瞧著腳下壁勢地形,額頭全是汗,緊繃嚴厲的面色有些慘白。
從他的神情,她明白他們的狀況真的是九死一生,驚險無比。
將臉埋進他懷裡,她更加緊緊地抓住他,不再干擾他,也趁此機會享受著偎靠在他懷裡、生死與共的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他的身子重重一震,然後,她的腳底踩到了上地。
飛騰在空中好一會兒後,此刻踩上土地的感覺,竟是那樣的不真實。
而厲痕天此刻正緊緊抱著她的舉動,也同樣的不真實。
所謂的「再世為人」,就是這樣的心境吧?
「把手放開,我們到了谷底,已經安全了。」厲痕天的嗓音冷冷地揚起。
把手放開?
她、她捨不得啊……
別紊假裝沒聽到,硬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不動,不過她有偷偷把臉往他的懷裡埋得更深一些。
「嚇傻了?沒聽到嗎?」厲痕天蹙眉低頭,瞧著埋在他懷裡的小腦袋瓜。
懷中的人兒不但不放開,反而將他抱得更緊。
看樣子,她應該是聽到了。
他瞇起眼,想用力推開她。
「嗚嗚……二爺……人家好怕……」她忽然發出一聲小動物似的低鳴。
拾起手來就要把她推離的他,猶豫了一下,怕她真的是驚嚇過度,於是破天荒地軟了心腸,放下了手,忍住不耐的情緒,站著不動,等她冷靜下來。
他抬頭望向幾乎看不見的崖頂,從那麼高的崖上跳下來,驚險萬狀,就算是他,都嚇得冒出一身冷汗了,何況是嬌嬌弱弱的小姑娘?
感覺到他沒那麼排拒她的擁抱,她暗暗一笑,偷偷將他摟抱得更緊一些,像是恨不得將自己融進他的身軀骨血裡。
一陣風輕輕吹來,他的鼻尖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像是花香得好聞氣味,而帶著暖暖溫度的嬌軟身軀,與他貼得緊緊的,彷彿天生就是該與他身軀相嵌合的另一半。舒適溫馨的感覺,教他忽然怔怔地出了神。
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中,沒人抱過他,他也從沒抱過人。與他人將彼此身軀如此貼偎相擁的感覺,對他來說,十分的怪異、陌生,而且……新奇。
他發現,他並不排斥與她緊緊相擁的感覺。
懷中的單薄嬌軀微微發顫,一股從來不曾出現過的保護欲,強烈地襲上他的心頭。
他忽然萌生一股衝動,好想拾起雙臂,將她瘦弱的肩膀緊緊環住,告訴她,他會用他所有的一切,安撫她的驚懼不安,為她擋去所有的災禍傷害……
「……二爺……紊兒不介意您將雙手放在紊兒背上,環抱住紊兒……」她偷偷瞇著眼縫,瞧見他僵在半空中的雙臂,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似的,因此忍不住開口指點他。
他猛然回神,想也沒想地就抬起雙手用力將她推開,並且後退一大步,與她隔出長長的距離。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別紊嚇了一大跳,踉蹌了幾步後,腿一軟,便軟軟跌坐到地上。
他忍著扶起她的衝動,硬是冷著臉,雙手背在身後,半轉過身子不看她。
她傻傻地仰頭望著他,過了一會兒,眼淚在眼眶中聚集,越聚越多,直到淚水潰堤,一顆又一顆地沿著頰邊滑下。
聽見細微的啜泣聲,他回頭一瞧,見她哭了,下巴的線條立時變得十分僵硬,眼眸中的神情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隨即就被冷硬的目光掩去。
「你哭什麼?」他粗聲斥道。
「人家沒想到……竟然還能活著見到二爺……」嗚嗚∼∼實在是太令她感動了
她真是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冒著危險,跳下崖來救她!
「敢從崖上跳下來,顯見你沒打算要活了,這會兒還好意思哭嗎?」他不以為然地冷哼。
想起她棄生的舉動,他越想越怒。要是他晚了一步,她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還能坐在這邊哭嗎?
「就是沒想到能活著,人家……人家才喜極而泣嘛……」嗚嗚嗚∼∼
別紊不停地哭泣抹淚,內心感動得亂七八糟的。
「不要哭了行不行?」他冷硬的嗓音中,透出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挫敗及驚慌。
她哭得他心煩意亂的,直想回崖頂把那兩個逼她跳崖的渾蛋剁得更碎來洩憤。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會對一個小姑娘的眼淚感到難受。
在崖頂看到她被逼跳崖時,他竟然什麼都無法思考,便衝上前去殺了那兩個畜牲,接著毫不猶豫地跟著從崖頂一躍而下。這般像是著了魔似的舉動,令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
最後,他歎了一口氣,語調軟了些。
「別哭了,起來,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但是,是你不要紊兒,所以閣王才會把紊兒趕出來了啊……」她萬分委屈地哽咽道,張著哭紅的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
他愣了愣,隨即板起臉孔,硬聲說道:「是我讓你回去的,誰敢再趕你走?快起來!」
「喔……」吸吸鼻子,別紊撐著身子要起身,沒想到雙腿還是軟的,一屁股就倒坐在草地上。
「我……我站不起來……」她可憐兮兮地仰起頭向他求助。
「麻煩!」他蹙眉一斥,伸出右手來要拉她。
她喜滋滋的伸出小手,正要搭向他的手掌時,臉色忽然一變,抓住他的手掌驚叫出聲。
「二爺!你的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血肉模糊的一整片?
別紊捧著他的右手掌,心口用力揪起,難過得立即噴灑出成串的眼淚。
「方纔落地時抓樹籐傷到的,只有皮肉擦破,筋骨並不礙事。」他淡漠地解釋,想要收回手。
她的一雙小手看似柔弱,此時卻抓得死緊,硬是不讓他收回手。
「等一下!我這裡有雁公子給我的藥,我幫你上個藥。」她硬扯著他不放,他只得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將傷掌任她抓握著。
她一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掌,一手在腰帶裡摸呀摸的,好不容易摸出三個小瓷瓶放到地上。
「哪一瓶是哪一瓶呀……這是……續命丸……這是毒藥……對了!創傷藥是這瓶!」她慌張地辨識著瓷瓶,然後抓起其中一瓶,將瓶裡的藥粉,仔細而均勻地灑在他的手掌上。
「雁鳴飛為什麼給你毒藥?」他臉色忽變,伸出另一隻手,從地上拿起她剛才說是毒藥的瓷瓶。
別紊從懷裡掏出一條手絹,細心地纏繞著他的手掌,隨口答道:「雁公子送我離開『煙波閣』時,說是讓我防身制敵用的,但我知道他真正沒說出口的用意——是給我在避不了危難時……解脫用的。」
「他要你服毒自盡?!」
「我只是個弱女子,誰知道會遇上什麼事?像今天就連連遇險……」想起好幾次遇襲的驚險恐懼,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顫。
他的面色忽地一凜,充滿殺氣。
「還好有二爺救了我。」她強自鎮定地露出感激地笑容。
他的眼一瞇,將毒藥瓶子緊緊一握,收進自己懷裡。
「咦?二爺,你幹麼收走我的藥?」
「你不需要毒藥。」他把地上另兩瓶藥還給她。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你這麼愚蠢,選擇跳崖就夠了,哪用得著毒藥來防身制敵?」他諷刺地說道,站起身,順便用沒有受傷的左手,一起拉她起來。
「我……二爺是責罵紊兒不該跳崖嗎?」她踉踉蹌蹌地起身,有些畏縮地說道。他講到「跳崖」那兩個字時,好像咬字特別用力,像在發怒。
「我警告你,以後別再做這種蠢事。再有一次,別想我救你!我不救蠢蛋,聽到沒有?」他冷冷瞪她一眼,隨即伸出左手,拉著她向前走去。
別紊眨著眼,低頭瞧著他主動牽住她的大手。
那隻大手很乾燥、很粗糙,跟所有長年的練武者一樣,掌心和指尖都長滿了硬繭,但是卻既溫暖、又有力,讓她心口一悸,湧起前所未有的感動。
這隻手的主人,拚盡全力護住了跳崖的她。
說不定,跳崖前好幾度莫名化解的驚險危難,正是他跟在她身後默默守護著的緣故……
「紊兒的命是二爺的,二爺說什麼,紊兒絕對遵從。」她哽咽地承諾道。
她的整個心房已經溢滿了對他此生不渝的愛慕,綿綿密密、悠悠長長,再也無法斬斷。
厲痕天像是沒聽到,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逕兒地往前走。
她對他的冷漠完全不以為意,拎起裙擺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圓圓的小臉笑得好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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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煙波閣」後,何鳳棲笑吟吟地站在大廳迎接他們。
「你果然帶著紊兒平安歸來了。」何鳳棲露出什麼都料到了的安然笑臉。
厲痕天忽然有種被看穿的狼狽感,登時覺得被何鳳棲算計了。
「閣主……」別紊一見到何鳳棲,就怯生生地低著頭對他跪了下去,表情惶惑不安。
「紊兒,起來吧,從此以後好好地照顧二爺就好。」何鳳棲溫和地說。
「是!」別紊一聽,明白何鳳棲是允她回來了,馬上笑開了臉,歡歡喜喜地起身,走到厲痕天身後,一副厲痕天才是她主子的模樣。
「真是女大不中留!」何鳳棲笑歎。
他們雖然名為主僕,但實際上,他可是寵了她十年,沒想到這丫頭的心,最終還是向著別人啊!
別紊雖然羞紅了臉,依然笑得可愛。
「鳳棲,等一等!我——」厲痕天蹙著眉頭,正要開口拒絕他的安排。
「痕天,一次折騰就夠累人了,你不想再重來一回吧?」何鳳棲的笑容斂去了一些,換上一絲不悅的神情。
他在暗示厲痕天,如果還要推拒他的安排,那就只好再把別紊丟到閣外去自生自滅了。
厲痕天握拳,右掌掌心一痛,這才想起手上有傷。低頭看了一眼被別紊用手絹細細包紮的傷口,他忽地沉默了。
既然沒說話,何鳳棲就當他是妥協了。
像是功德圓滿一般,他神態輕鬆地伸手一揮。「好了,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厲痕天一聲不吭,轉頭就走:別紊則是連忙跟何鳳棲行了禮後,才匆匆忙忙地追隨厲痕天的腳步離去。
厲痕天強烈地覺得被何鳳棲耍弄了,一股莫名的怒氣無處發,忍不住遷怒在別紊身上。
他鐵青著臉,沉默地回到「望天院」後,便撇下她逕自回房,「砰」的一聲關上大門,對她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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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痕天本想用冷淡的態度,讓別紊知難而退,摸摸鼻子回去何鳳棲的「梧桐院」,然後日子就會照舊過下去,像是沒發生過跳崖的事一般。
但是,連日來的相處,讓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同在「煙波閣」裡生活了十年,厲痕天這才知道別紊這丫頭有多著會磨人的性子。別紊似乎真的認定了他,採行賴皮大法兼苦肉計,在「望天院」待著不走了。
厲痕天不理會她的發落問題,「望天院」的管事根本也不敢作主分派她房間,因此她乾脆夜夜都睡在他門口,為他守門。
睡了好幾天後,他終於鐵青著臉,在三更半夜時叫來管事,分派一間房給不停在他房門口打噴嚏、吸鼻水、還不時發出像小動物般奇怪低嗚的蠢丫頭。
「望天院」的管事十分機靈,早就聽過閣主把他的小婢別紊送給厲痕天,並默許別紊點選厲痕天為夫君的事。因此,當厲痕天開口要他安排房間給別紊以後,她的身份在管事的眼裡似乎也有了定位,馬上安排她進房貼身伺候厲痕天。
厲痕天故意漠視她,對她的服侍完全視若無睹,豈料她也有一套磨功。
他不理她送來的創傷藥,她就站在他身旁一直捧著藥,然後嘴裡喃喃威脅著要請何鳳棲和雁鳴飛出面;不喝她端來的茶,茶涼了,她換杯熱茶繼續站;不用她擰來的淨手巾,巾子涼了,重新擰水等著他,等到他變臉,受不了地起身甩門,走人為止。
這天,練完功回房後,他便又被房裡那尊頑固的小泥人給激的甩門就走,走多遠,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才是「望天院」的主子。
「為什麼是我離開我的地方,而不是那丫頭?」他喃喃怒道,於是又氣呼呼地轉身走了回去。
一進門,就瞧見別紊那丫頭眼兒泛紅地站在房裡,失魂落魄似地發愣。
見他突然回來,她怔了一下,馬上又像變臉似的,露出笑嘻嘻的可愛臉蛋,盡職地捧高手裡的巾子。
「二爺,請淨手。」
她嬌軟又恭謹地輕聲喚道,雙眼充滿了期盼,也有一絲可能又要被拒絕的不安。
原來,她並不是對他的冷然以對,感到無動於衷。
他瞪了她好一會兒後,終於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慢慢拿起她手裡的布巾擦手,裝作沒看到她臉上驚喜交加、快哭出來的神情。
「二爺還是跟往常一樣,到飯廳與閣主一起用早膳嗎?」她笑著問道,雙眼已經彎成了一對新月。
「你似乎很清楚我的習性?」他冷淡地說。
她只是笑著。
「今天不去飯廳。」他望了她一眼,將布巾扔給她,在桌邊坐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改變既定的習慣。
「呃……那,我去叫人傳膳過來。」她很快地反應過來,說完就要往門外走去,通知管事安排。
「不必麻煩人了,你不是很愛侍候我嗎?你親自去端來吧。」他冷淡地說道,語氣中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別紊轉回身來,愣愣地瞧了他一眼,隨即便會意過來。
「是,紊兒這就去幫二爺端早膳過來!」別紊馬上回答,臉上的笑意一絲也未曾減損,反而還一副很高興他對她下命令似的表情。
她對他福了福身,像只快樂的小鳥般,翩翩飛出門外去,彷彿絲毫未覺他的故意刁難。
厲痕天有些張口結舌地瞪著她的背影,心裡忽然升出一股小小的罪惡感。
這丫頭像少根筋似的,對他的刁難怎麼完全不以為意呢?
廚房離「望天院」甚遠,將飯菜從島的那頭端到這一頭來,是項有些累人的苦差事,因此他一向都是到飯廳與眾人共享早膳,省得麻煩下人的。
別紊不會不知道這些事,卻還是一臉笑容地接下他無理的要求。難道她天生就是奴性堅強,硬要留下來找罪受?
壓下心口那股怪怪的罪惡感,他忽然站起身,決定出遠門去,想將傻傻跑去廚房為他端早膳的別紊拋在腦後,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愛端膳,就讓她端個夠;她愛服侍,就讓她服侍個夠!
雖然默許她在「望天院」待下,但他可沒義務要接受她的一切侍候!
只是,在離開「煙波閣」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拐了個彎,攔下已經快走到廚房的別紊,取消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