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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戀愛 1--5 作者:冰魅
    1

    「非典啦!」

    北京城裡大街小巷從來沒有過的肅靜,人們能不出門的都在屋裡悶著,實在沒轍要出門的也都互相躲著,連最講究禮數情面的老太太們也不扎堆了,離著老遠打招呼:「吃了嗎您哪?那什麼回見哈!」非典型性肺炎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什麼來頭,剛剛被打懵的人們還不太清楚。但是都知道了那是個很危險很可怕的怪物。傳染起來無影無形,一旦染上自己沒救不說還禍害周圍無數的人啊!多愛漂亮的姑娘多怕熱的小伙兒也得捂著個大口罩,滿大街的口罩看著眼暈。一時間口罩成了緊俏貨,那32層紗64層紗的說買不著就買不著!於是那燒包的顯擺的又有了新方向,各式各樣的口罩上了街,還有人帶著防毒面具滿處逛游。什麼地方都清靜,飯店更沒人,往常只看見人看不見地皮兒的故宮北海頤和園,難得的喘口氣休息休息了。北京城裡人少了!天上的太陽都顯得不太習慣,時不時地拉片雲彩擦擦臉,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看錯地方了。

    不過非典要防,活不能不幹,工廠學校政府機關該怎麼轉還怎麼轉,天塌下來也不能光仰頭看著。天沒砸下來之前還就得吃飯睡覺幹活掙錢不是?人活著不就是個倒騰勁嗎!

    諾大的練功房裡就洺石一個人練功。芭蕾舞團的演出都給取消了,非典了能不扎堆就不扎堆,本來就是陽春白雪的芭蕾更不會有多少人看了。舞蹈員們都不用坐班,有演出的時候沒日沒夜的練,平時的時候每天早上兩個小時的練功就是他們聚會的唯一時間。現在連集體練功都免了,大家自便。於是每天早晨,洺石這位舞台上前呼後擁的王子殿下就剩下一個光桿司令了。歎了口氣,洺石停下來,解下頭髮上的皮筋重新收攏了一下汗濕的髮絲。鏡子裡的人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舉手投足優雅而秀氣。

    家裡地方太小伸展不開,而且也沒有一面可以照出全身纖毫畢現的大鏡子。洺石還是喜歡這裡,看著鏡子裡自己矯健舒展的舞動,完美到手指間的動作流暢飛動的線條,跟著音樂一起飛翔。心情就會格外舒暢。可是最近這種好心情沒有了,同伴們很少碰到,團裡清靜得讓人害怕。樓道裡大廳裡到處瀰漫著消毒粉的味道。清潔工大媽恨不得把整個芭團都泡在消毒水裡,每天三遍的噴。洺石一看見大媽背著裝滿消毒水的農用噴藥箱,就覺得自己是那棵給插在泥裡的小白菜。

    洺石坐在地板上懶洋洋的解著腳腕上保護繃帶,開始考慮以後還是在自己家裡練功。其實家裡也好不到哪去,樓道裡整天的都是一個味,鼻子給熏的來蘇水古龍水已經快分不清楚了。怏怏的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洺石走出了練功房。遠遠的看見停車場裡自己那輛白色的小車,洺石心情開始好起來。其實說穿了,每天堅持到團裡練功也就是為了溜溜這輛車。考了三次才勉強通過的駕駛執照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心儀了好久的車子總算是買回來了。可是洺石也明白自己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路根交通規則都還不是很熟,所以不敢跑遠了。

    坐在心愛的車裡,洺石的心情好了起來。默想了一遍啟動程序,拿出鑰匙開始打火。

    正是交通高峰,十字路口上四條長龍,這條動了那條停,崗台上的交警兩隻胳膊跟機器人似的揮動。雖然說還不到盛夏酷暑,可是太陽一點不偷懶的照著,地面上已經能攤雞蛋餅了。站在崗台上正熱得夠嗆的交警劉東猛然看見一輛白色小車迷迷糊糊的拐進了逆行道。「嗨!你!就是你!你怎麼拐那邊去了?」劉東一口的京腔氣壯山河。洺石手忙腳亂的剎住車,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交警衝他發火。劉東更急了,他停的可真是地方堵的兩邊的車都走不了,這誰家的菜鳥沒看住飛出來了!

    「你怎麼回事?」劉東三步並作兩步的趕過來。洺石緊張得解釋:「不是你讓我拐的嗎?」「我……我讓你拐?」劉東氣得直翻白眼,就沒見過這麼笨的!愣把直行的手勢看成拐彎,還拐進逆行道!

    「靠邊靠邊!你先靠邊!」洺石也想靠邊,可是他根本就打不著火了。十字路口的車都堵住了,洺石越著急那車就越不動彈。劉東急了,車都堵著呢!敲敲車窗:「怎麼回事你!先開過來再說!打火,不對那是離合器!別瞎踩油門哇~~~」

    白色的小車畫著龍衝了出去,崗台被撞到了一邊。嚇昏了頭的洺石好不容易踩住剎車,看著大字型趴在自己車頭上惡狠狠瞪著他的小警察,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停了好半天,劉東才緩過神來。趴虎似的四腳著地慢慢的從車頭上爬下來。周圍早圍上了一群看熱鬧的,七嘴八舌的鬧著好玄!說不腿軟是瞎掰,劉東強大精神裝沒事人。活動活動手腕,疼得咧嘴。那讓車燈給掛了一下,青了一片。再看車裡的那位,還坐著呢!

    「你是不是還等我給你開車門呢!」劉東沒好氣地說。洺石這才醒過味來,慌慌張張的推門下車。劉東坐進去把車開到了路邊,一指洺石:「你!到那邊等著我!」

    轟走了看熱鬧的人理順了堵塞的車輛,看看沒什麼問題了劉東慢條斯理的踱到路邊樹蔭底下。洺石看見他過來了心虛的後撤了一步,靠在自己的車子上。對於將要來的後果洺石一點也料想不到,心裡想揣著個小兔子連氣都喘不勻了。手指緊張的握緊又鬆開,這輩子頭一次面對警察,還是在差點闖了大禍以後。

    劉東背著手,看著面前的人。斑駁的樹蔭底下,修長的身體保持著微微後退的姿勢靠在車上。清涼的水藍色襯衫陪著雪白的長褲,在晴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養眼。俊俏的臉通紅,窘迫的低著,眼神閃爍。黑色長髮束在腦後,微風吹過來,披拂在額上的髮絲輕輕閃動。

    「吭~~」劉東的嗓子有點緊:「你的證件!」洺石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來。

    看看手裡的證件,劉東帶點驚訝得說:「芭蕾舞團一級演員,你是跳舞的?怪不得……」自己也覺得不合適,劉東嚥下了那句怪不得這麼好看的話。這搞藝術的人氣質就是不一樣,身邊的人就像一陣清風,輕靈秀雅。身上帶著一股說不清楚的氣質,有一點高傲,有一點雍容。可惜就是開車太菜了!

    「那個……洛……」

    「洺石。」洺石趕緊自己報名,免得被直接叫成洛石。「洺石,我說,你可真有本事啊!第一次上路就直接撞警察。要不是我身手利索,今天就得光榮殉職!你以為這是在公園玩碰碰車呢!人命關天啊!學了二把刀的技術就想上路,往小了說呢你這是嚴重違規,往大了說簡直就是……」

    看著眼前的腦袋越來越低,劉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對不起。」洺石心虛的小聲道歉。「嗯~~道歉呢我接受,不過不管事!你這是嚴重事故,必須要嚴肅處理!」劉東拿出胸前的小本子,洺石慌神了,嚴肅處理?還要怎麼嚴肅啊?該不會把我關起來吧?「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吧拜託啦!」洺石雙手合十在胸前不停的拜,劉東衝他擺手:「哎哎,我又不是廟裡的你拜我沒用。這樣吧,給你兩條道,認打還是認罰?」

    「打?」洺石有點傻眼。「你認打?」「不是不是!」洺石趕緊擺手:「我是說,怎麼打?怎麼罰?」哎呦!早知道這樣就老實在家裡呆著了嗎!出來秀什麼車子啊!「認打呢,駕照吊銷,車子扣三個月。認罰呢,跟我在這站崗一個星期!順便學習一下交通規則。」「我認罰。」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雖然這十字路口不是他的舞台,可是總比讓寶貝車受委屈,自己重新回到駕校去考執照好的多啊!

    洺石垂頭喪氣的說,劉東嘴角的那一抹壞笑他沒看見。

    艷麗的陽光下面,繁忙的十字路口的正中間站著一個秀美青年,纖細高挑,舉止優雅。黑色的長髮隨著微風輕輕飄拂,臉色微紅眼神憂鬱,這畫面無論怎麼看都絕對是養眼美圖,只不過他手裡拿的那面半舊的小旗有點破壞畫面。

    按劉東的話來說這就是幫助他熟悉一下交通規則,順帶明白明白交通警察的手勢。所以讓洺石站在身邊充分觀摩,直到下一位搞不清該往哪拐的笨蛋出現。

    無可奈何的接收著來往車輛的注目禮,洺石肚子裡使勁的罵著那個可惡的臭警察。忽然眼角瞥見劉東看過來了,趕緊朝著他晃了晃手裡的小旗。

    劉東拿著他的大茶缸子猛灌水,不為別的,一個交警沒事老偷著樂好像不太合適。

    2

    交通隊的單身宿舍裡,劉東正靠在自己床上看報紙。為了照顧這些沒結婚離家又遠的單身漢們,隊裡特意的安置了幾間房子。三十多平米的房間裡放著四張單人床,再加上桌子椅子洗臉盆什麼的,基本上沒人什麼地方了。

    交警小趙剛從外邊進來,一邊扯著自己的帽子衣服往下脫,一邊端過劉東的大茶缸子就灌水。劉東愛喝茶,他的特大號茶缸子永遠都有水。

    「嘿嘿嘿!問價了就喝啊!這大熱天的我涼點涼茶容易嗎?」嘴裡嚷著,劉東沒動地方。小趙喝痛快了以後才放下缸子,擦擦嘴:「這說明我充分信任你,就這非常時期,能跟你喝一個缸子裡的水那可是絕對的同志情誼啊!」劉東白了他一眼:「拉倒吧還信任我?要不是看你快成脫水蔬菜了,我立馬讓你吐出來!」

    小趙嘿嘿的笑,拿起臉盆要出去,忽然退回來看劉東手裡的東西,驚奇的:「誒?這個人面熟嘿!他不就是跟你站街的那個……」報紙裡夾著一張芭蕾演出海報,華麗的背景下王子和公主正在翩翩起舞。

    劉東咳嗽一聲,翻的報紙嘩嘩響:「好像是吧?你小子眼神挺尖啊我都沒看出來。」小趙撇嘴:「行啊,你讓一文藝界名人跟你站了一禮拜的崗,夠牛。是不是折騰這樣的人特有成就感啊?」「別胡說八道的,什麼名人不名人的在我這統統一視同仁!讓他協助交通那是對他加強交通安全教育,真站一禮拜就我那路段還不把他站成民工啊?」劉東漫不經心的說。「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小趙嘻嘻的笑著走出去了。

    劉東歎口氣,我能打什麼主意啊?每天除了站崗就是看報,再不然就是跟同屋的這幾塊料打打撲克。要多乏味有多乏味。人家那三個都有女朋友了,光桿司令就自己一個人。悶啊!不過這些日子倒也有點念想,看著那個洺石紅著臉生氣的樣子倒是挺好玩,也算是枯燥生活的一點調劑吧!又看了看手中的海報,花了妝的洺石另有一番風情,漂亮的天鵝公主在他手臂裡優美的伸展,兩個人珠聯璧合的。視線溜啊溜的下滑到洺石白色的緊身褲,跳芭蕾的人幹嘛都穿成這樣啊?真是……劉東一把把海報扔到床角上了,我看這個幹什麼?睡覺!

    洺石氣咻咻的從車上下來,沒處撒氣回身踢了車一腳。又出毛病又被扣,又被那個倒霉小警察哄到樹蔭底下皮笑肉不笑地說一頓,我這是倒了什麼霉了!看著車身上的腳印又心疼,趕緊拿出手絹仔細擦乾淨。關車什麼事?該挨踢的是那個警察!想起他那幅笑臉就恨得牙癢癢的。車和駕照都回來以後,洺石賭一口氣,索性開著車重新回到駕校去轉悠了一個星期,人和車比較熟悉了,駕駛的感覺也找到了。本來再次上路的洺石信心滿滿的,事實上在別的地方走得也算平穩。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必須經過的路口上,一看到那個帶著一臉壞笑得警察就緊張的失常。不是壓線就是憋火,要不就是跟旁邊的車來點親密接觸。雖然沒再被迫拿那個小旗,可是每次也得面對那個討厭的警察!

    彆扭的歎口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崗台上,劉東擦了擦嘴把手裡的大茶缸子放下。抬眼看看了四周,怎麼覺得就這麼沒意思呢?每天如此的上班,每天如此的交通,可是這兩天就覺得沒精神,好像少了點什麼?劉東瞇起眼睛,好像每天裡都在盼著點事,上班才覺得有精神。那點事似乎就是……來了!

    遠遠的看見那個路口,洺石就開始緊張。沒辦法,這個路口是他上班回家的必經之地。這次沒有紅燈,順行。洺石暗暗慶幸,小心翼翼的開著車。崗台上的劉東笑瞇瞇的看著他,伸出了手。洺石沮喪的把車開到了路邊,真是倒霉透了。怎麼一到了這裡就出問題呢!這次又做錯什麼了?斜著眼看著劉東笑瞇瞇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洺石歎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了駕照。

    劉東靠在車窗上,看著洺石笑:「是不是每天不在我這停會兒就覺得彆扭啊?你今天開得挺好的,怎麼不往前走了?」洺石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叫我停的嗎?你朝我招手的啊!」劉東看看自己的手:「噢,這個啊!跟你打個招呼而已,老熟人了嗎!」然後一臉燦爛的笑,看著洺石白皙的臉迅速得通紅。

    「討厭!!」

    白色的小車氣呼呼的開走了,劉東看著車的影子抿著嘴笑。

    劉東口乾舌燥的走出來,回頭對送他出門的男人揮手:「回去吧甭送了,明天到隊裡去一趟咱這事就算了結了。」跟在後面的男人一個勁的道謝。這一場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總算可以完滿了結了,劉東鬆了口氣。本來事不大,可偏偏遇上了胡攪蠻纏的主,撒潑打滾坐地泡,車主苦不堪言交通隊也嘬牙花。事故科的哥們們都怵了頭了就抓了劉東這麼個官差替他們送文書。劉東一看見那個躺在床上裝哼哼的老太太立刻就後悔了,早知道是這麼個苦差事打死也不吃他們那幾塊西瓜!在被能說會道的老太太拉著手訴冤訴苦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劉東暈暈乎乎得出來了。腦子裡就剩下一根弦還在轉悠,回去找那哥幾個算賬!

    連跑帶跳的下樓梯,快走到樓門口的時候劉東嚇了一跳。門口怎麼那麼多人啊?警察,醫生,還有帶著紅箍的居委會嬸子大娘。猛地,劉東看見倆警察手裡牽著一條黃色警戒線正往門口上圍。壞了!趕上隔離了!

    我這倒霉勁!劉東三步並作兩步的往門口竄:「嘿,哥幾個讓我出去!」胸口上兩隻手,劉東給推回來了。「哪去?」「我、我出去!我不是這個樓的我是來辦事的,等我出去你們再封!」劉東趕緊解釋。「你出去?你出去我就得進去!甭管你是哪的,這座樓發現了非典病人,立即隔離15天!你也得在這裡頭呆著!」

    「啊?這個樓裡有非典病人?誰啊?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啊?」「這要把我們封多長時間啊?我們怎麼辦啊?」聞訊趕來的居民們堵在樓門口驚慌失措。社區的服務人員和居委會的人耐心的安撫解釋,大家不要驚慌安心得度過隔離期,生活方面政府會給與安排和幫助也就是說吃什麼喝什麼儘管張嘴有人給準備。但是驚嚇過渡的人們根本無法領會這種優惠待遇,這樓裡有非典,吃什麼也不香啊!這非典說不定什麼時候說不定就落在誰身上,這一隔離還能走得出去嗎?

    劉東急壞了,別人再害怕好歹這是自己家,他算哪一出啊?「哎我說,我怎麼辦啊?就是蹲拘留還有個牢房呢,我就在這樓道裡忍15天啊?」居委會的大娘趕緊安慰:「呦,警察同志,咱這不是趕上非常時期了嗎?你是國家幹部更應該起帶頭作用。這樣吧,我在樓裡給你找一家暫時住下來,怎們也得讓你有的地方睡覺啊!」

    劉東張張嘴沒說出話來,一拳頭砸在自己手心裡,我這倒霉勁嘿!

    居委會大娘本著認真負責的精神,帶著兩層大口罩披著塑料雨衣帶著劉東上樓下樓挨家挨戶的做工作。每一家都是謹慎的陪著笑臉先說一堆好話然後告訴他們:不要。劉東覺得自己就像一堆蔫巴了的韭菜,被人死乞白賴地往外推銷還死活沒人要。活這麼大還沒這麼丟過人呢!劉東去辦事的哪一家看著覺得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要是實在沒人要他就在我們家湊合湊合,其實也是怕警察同志不方便我家裡老婆孩子的萬一有點什麼不對大家都不好看。劉東急了:「怎麼說話呢!我要不是為你我至於給關在這嘛!你當我樂意在著呢有本事放我走啊!」看見劉東起急,居委會大娘也著急,人要是安排不好,這可是要影響隔離的大事啊!不行,說什麼也得給他安排一個家!猛地想起來這個樓上還有個一個單身的小青年呢!就是他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說什麼也得把劉東給他塞家去!

    大娘敲開了一家緊閉的大門,門打開的時候劉東的心咯登一下,以前只是聽說現在算明白了什麼叫冤家路窄。看著睡得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的洺石一看見自己就倆眼溜圓的樣子,劉東也眨巴著眼睛沒話說了。愣了一會兒,洺石幾乎是慘叫了出來:「我已經一個星期沒開車了呀!」「別激動,我也不是來找你的。」劉東笑瞇瞇的。

    居委會大娘可高興了:「敢情你們認識啊!早說啊瞧我累得這一身汗!什麼也別說了,趕緊進去吧我還忙著呢!這塑料雨衣捂死我了。」推著劉東就往裡邊走。

    「喂這是怎麼回事啊?」洺石眼看著劉東就要給推進來,趕緊兩隻手頂在他的胸脯上。居委會大娘一邊推著一邊說:「洺石我跟你說,咱這片已經隔離了……15天!這個警察同志趕上了,沒別的,他就歸你了。」

    洺石驚慌失措,隔離?非典?15天還有這個劉東!一愣神的工夫竟然被大娘把劉東推了進來。洺石大叫起來:「那也不能把他擱我這啊!這是我家!」居委會大娘也不聽他,一邊氣喘吁吁的往樓下跑一邊說:「咱這就你是單身,你不要他誰要他?這半個月你們就……好好過。要什麼……東西,找我!」

    洺石站在門口,好半天回不過神來。事情來得太突然他被打蒙了。

    劉東尷尬的笑,抬起手抓抓撓:「嘿嘿……嘿嘿……洺石同志,你好!」

    3

    洺石使勁的揉揉眼睛,剛才看電視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是不是沒睡醒還在做夢呢!「虎」的衝到陽台邊,扒著窗台往下看。樓底下戒嚴的黃色線赫然在目,穿著防護衣的人們在緊張的巡視著忙碌著。往日裡人來人往的小區裡空蕩蕩的讓人害怕。心忽咚忽咚得跳,洺石喃喃的:「這是真的?」「沒錯,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劉東也朝下面看著,答了腔。

    愣愣的看到對面的劉東一臉強擠出來的笑容,洺石終於明白了,這不是做夢,他不但給封在了危險區裡,這個他躲都來不及得臭警察還是真地給塞到自己家來了!「啊!」終於明白這是無可改變的現實,洺石悲憤的仰天大叫,為什麼會這樣啊!他是招誰惹誰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空氣尷尬的能往下掉渣。電話鈴響了,洺石接起電話,竟然是交通隊打來的!那邊打電話的是交通隊的頭兒,知道是主家接的電話一個勁的客氣,給您添麻煩了那小子沒什麼壞毛病就是貪吃貪睡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多擔待回頭一定登門道謝。客氣的洺石直眨眼,心裡想這消息傳得比非典還快呢!實在插不上話的洺石狠狠的瞪了劉東一眼,把電話遞給他。

    劉東趕緊接過來:「哎哎,頭兒!可不是我忒倒霉……」那邊立刻就換了口氣,叫你小子狗拿耗子你這個月獎金找事故科要我不給你這半個月你伏天伏涼了我還得找人替你站崗!罵了一頓以後也沒忘了囑咐老實呆著勤喝水勤消毒別真壯烈了就虧了,這個月科裡有一份福利挺好的沒人拿給你留著呢!說的劉東直揪鼻子。事故科的哥們們過意不去一個個的爭先恐後的問候,充分表達其實很願意和他同甘共苦的心意。劉東開罵了:「少他媽裝洋蒜,真夠意思你們誰過來一個嘿!」

    「啪」的扔了電話,想想不是自己的又趕緊拾起來,嘿嘿笑著雙手遞給旁邊氣得鼓鼓的洺石。洺石使勁的呼吸不讓自己大叫出來,二十年的修養所有的親人老師都告訴他,他是優雅的溫柔的高傲的,所以,他不能發火不能像個粗人那樣的吵架。深呼吸~~~~

    自己也要打個電話,洺石先跟團裡說明了情況明天的會是去不了了。團長大呼小叫的讓他自己小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洺石快哭了,誰說不是呢!可是還有比我更倒霉的嗎?完了以後想了想,洺石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雖然上海也在鬧,可是被關起來了還是覺得無比的委屈。「姆媽~~」一聽見媽媽的聲音洺石就扁了扁嘴。一個人在外邊忙碌勞累都好說,可是這個危險當口就是想家,聽聽家人的聲音也是好的。

    媽媽一迭聲的驚呼,兒子委屈的訴苦,純粹的上海話聽的劉東一頭霧水。「原來是只上海小螃蟹啊!」「你說什麼?」洺石憤怒的轉過頭。「沒有!我是說……那個魚缸裡還養著小螃蟹啊!」劉東趕緊的搖手,裝著看魚缸裡的魚。

    沒有什麼可以表達滿腔的憤怒,這個惹人討厭的傢伙!洺石大步的走進臥室摔上了門。讓他一個人在外邊呆著,討厭的傢伙也許會自己走開也說不定?

    看著洺石滿臉通紅的摔上門,劉東抓了抓頭皮,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現在才注意看看這間房子,面積不大,一廳一室倒也乾淨整齊。裝飾得很時尚秀氣,傢俱陳設都是那些傢俱雜誌上才看得到的樣式。屁股底下的沙發就是特新穎的那種樣子,厚厚實實得像個小番瓜。看來剛才洺石就是從這裡爬起來的,有的地方還熱乎著呢!一隻絨布小熊仰面朝天的躺在沙發裡,肚皮看來剛才是當枕頭用了。劉東撿起來在手裡擺弄著,心裡空落落的說不出的滋味。自從非典以來,只是不斷的聽說這裡戒嚴了那裡隔離了誰誰誰在醫院裡出不來了,這回輪到自己頭上了。劉東也明白,隔離區就是危險區,在這個非常時期私自逃脫隔離那可比越獄嚴重多了。害怕?還沒特別的感覺出來,但是那種腳底下發飄心裡發虛喘氣都不勻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出來了!要在這關上15天,要在人家家裡跟這位……瞄了一眼緊緊關著的房門,劉東歎了口氣。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洺石坐在床上,氣得鼓鼓的又無處發洩。這個警察根本就是自己的剋星!從見到他的那天起就不停得倒霉,車也不會開了話也說不清了,賭氣地在家不出去,這下好,給塞到家裡來了!還要關在一起15天!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太陽一點一點的往天邊上移,被隔離的人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恐慌裡慢慢的平靜下來。有人在樓下喊話,各家各戶想吃什麼有什麼需要現在趕緊說話。劉東覺出肚子餓了,跑到廚房看了一圈,廚房裡倒是乾淨,什麼傢伙都有就是沒有油煙味。這到底是做過飯沒有啊?劉東嘬嘬牙花,硬著頭皮來到洺石的房門前,敲敲門:「我說,咱晚飯吃什麼啊?」

    洺石已經在床上睡著了,被敲門聲驚醒猛地坐起來。天啊,惡夢還是沒有過去。

    派送上來的晚飯還有一點熱氣兒,坐在桌子兩邊的人卻是沒一點熱活氣。目前這種狀態是無力改變了,可是要默認還是難了一點。洺石鬱悶的瞄著劉東手裡的碗筷,那都是自己用過的。不給他用吧說不過去,給他用真捨不得。劉東也鬱悶,他的東西都是精巧有餘實用不足,就手裡這小碗沒個手心大,自己這飯量得盛多少回啊?

    好歹的吃飽了飯,劉東覺得自己應該先表個態,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一起過,總要安定團結嘛!

    「我說,今晚上咱們怎麼睡?」

    4

    洺石深深地吸口氣,放下了手裡的碗筷。晚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這個人,怎麼就這麼討厭啊!盡量的平靜下來,洺石看著劉東說:「你在我這家裡這些日子,我們要約法三章。我很不習慣家裡有外人出現,所以我的生活習慣請你尊重。」劉東尷尬的點點頭:「沒問題,我也不願意這樣,誰讓倒霉趕上了呢!你說吧!」

    「第一,我有自己的作息時間,早晚我練功的時候要安靜不要打擾我。」當然其它的時候我也不願意你打擾我。洺石想了想還是不好意思太過苛刻。劉東點頭:「沒問題。」「第二,我的東西不要隨便動,你需要什麼可以跟我說。家裡的器具你都可以用,但是必須保持乾淨整齊。還有你,也必須乾淨。我受不了又髒又亂的人。第三,」洺石咬了咬嘴唇:「不許你進我的房間。隔離結束以後你要立刻離開。」

    「就三條?」劉東舉著三根手指頭看洺石,洺石有點臉紅:「其它的想起來再說,這三條你必須做到。」「成,我保證做到!」劉東看了看桌子,試探地問:「那,我刷碗去?」

    所有的煩惱尷尬都被房門關在那個客廳裡吧!至少還有這個房間是自己的。洺石走到陽台前把遮擋陽光的白色紗簾拉開,夏日的夕陽把它橘紅的光輝投射進通透的落地玻璃窗,灑滿寬大的陽台。腳下細緻精美的木地板令光著的雙腳十分舒服,洺石雙手握緊向上拉起,對著天邊碩大的夕陽伸展開身體。每天這個時候,是最愉快的練功時間。打開音樂,閉上眼睛,讓微風輕輕吹拂面頰,晚霞中洺石挺直的背影修長優美。一條腿慢慢抬起,完全沒有重量的牽制。快到頭頂的時候用一隻手輕輕帶住,輕盈的站立著。

    單腿蹲,揮鞭轉,除了需要空間的大跳沒辦法做,洺石的汗水隨著動作強度的加大流淌著。洺石脫了身上的背心,赤裸的上身線條流暢優美,寬鬆的白色練功褲隱隱的透出足足高出上身20工分的勻稱雙腿。沒有一塊暴凸的肌肉,沒有一絲不和諧的分佈。完美的身材得益於日積月累的艱苦精細的訓練。所有的思緒統統消散,身體忠實地追隨著芭蕾的美妙。平靜的愉悅佔領了身心。

    打開房門,微微氣喘的洺石把汗濕的頭髮擼到腦後。好累啊!泡泡熱水澡,休息一下就該睡了。客廳裡的沙發上,劉東正看報紙,看見洺石出來手裡的報紙忽然上升了高度。連腦袋都遮進報紙裡去了。洺石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像平時一樣推開浴室的門。

    裝飾精巧的浴室裡蒸汽騰騰,白色大理石的浴缸像一隻龍宮裡的珍珠貝,盛滿了清澈的熱水。洺石愣了一下,身體向後退了半步,疑惑的看著沙發上的人。劉東的腦袋還在報紙裡。洺石猶豫了一下,走進了浴室。

    滿滿一缸熱水,試試溫度剛剛好。洺石伸手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出精油,到了幾滴在熱水裡。清淡的檀香便在空氣中瀰漫了。脫去衣服躺在熱水的包圍中,疲憊慢慢消散,身體放鬆。這是一天中最美的享受。洺石閉上眼睛,忽然有點睏。

    報紙的中縫都看了三遍了,這人怎麼還不出來啊?劉東咬牙切齒的別著兩條腿,憋死我了!

    臥室的門緊緊地關著,被白眼給直接送到沙發上的劉東只能認命的躺下。沙發太小了,腦袋和腿都在外邊,哪也伸展不開。要是躺一會休息一下也還將就了,這要是一整夜睡下來還不得累死啊?劉東歎了口氣,誰讓自己命薄呢?好死不死的給關在人家家裡。切,你還沒家呢!就你那破宿舍30來平米還跟三大老爺們蝤著睡,出來進去一股子汗酸味。哎~~~啥時候能自己買間大房子啊!也照這樣的裝修裝修,到時候買他兩張大床他要是給封在我家裡我絕對不裝孫子,也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以德報怨!劉東枕著兩隻手倆眼望天。兩條腿一條架在沙發背上一條搭在扶手上,勉強的把個1米8幾的身子安排下了。

    「啪噠」不知道是第幾次掉到地上了,劉東臉朝下悲哀的長歎一聲索性攤開四肢,這也不錯起碼能伸開。就是這模樣讓公安局的看見就是一標準兇殺現場,沒準還有個實習的小警察圍著自己的身子畫白粉圈。這個憋屈啊!沒處說理啊!劉東想哭。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雨了。雷夾著閃藉著風把一場中雨下得有聲有色。洺石被驚醒了,慌亂的爬起來關窗子。看著打在窗子上的雨水,洺石忽然想起來對面的窗子也沒關。趕緊打開門出來,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在窗外劈開,黑的地板上一大團黑影被照亮,赫然是一個躺倒的人!「啊!」還沒有完全從朦朧中清醒的洺石被嚇壞了,扶著門驚叫出來。

    「怎麼啦?啊?什麼事?」劉東被這一聲喊醒了,哩哩唧唧的跳起來。混沌中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哪,朝著記憶中自己宿舍的位置上摸燈開關。洺石打開了燈,手扶著嘴站在那。餘悸未消的洺石感覺得到自己在發抖,看著迷迷糊糊看著自己的劉東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你在這。對不起。」劉東抓著腦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個,嚇著你了。沙發太小我躺不下就躺地上了。你沒事吧?」「沒事……我關窗子。」好歹的想起來自己該做的,洺石軟著腿走到窗子跟前。天啊!這是什麼狀況啊!

    劉東坐在沙發上用力的搓臉,剛才睡得正香被洺石那一聲驚叫震得心慌。洺石是真給嚇著了,臉都變色了。看著一身睡衣的洺石捂著胸口喘息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胸口也熱騰騰的。劉東用力的搓了搓胸膛,裡頭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剛才的那一場驚嚇實在太恐怖了。燈開著,天亮之前是不會再關上了。洺石在床上翻了一會,咬著嘴唇爬了起來。那個沙發的確太小了,這15天難道真讓他一直躺地上嗎?可是自己的床也並不大啊!洺石用手量了量,忽然賭氣的躺下了。我為什麼要替他操心啊?是他硬闖進我家的呀!

    5

    心裡總是有點歉疚似的不舒服,可是洺石到底沒法說服自己讓劉東上床。跟一個陌生人躺在一個床上是什麼滋味,洺石想都想不出來。輾轉反側的一直到天亮,洺石起來做好了在地上發現一個大活人的思想準備以後打開了房門。「啊!你幹什麼!」地上倒是沒人,人在沙發上呢!大咧咧的靠在沙發上,劉東正吞雲吐霧得美呢!跟前的一隻紙盒權當煙灰缸,裡面滿滿的煙蒂。客廳裡煙霧繚繞的嗆得洺石一個勁的咳嗽。看見洺石出來,劉東趕緊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起來啦?」洺石看見他手裡還夾著煙,氣一下子湧上來,指著他:「誰讓你在這裡抽煙的?你看看這屋子裡成什麼樣子了!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也許是嗆得,也許是氣的,洺石的眼圈發紅,用手捂著鼻子衝到陽台上用力的打開了窗戶。前後的窗戶都開了,風扇甚至抽油煙機都讓洺石打開了,呼嚕呼嚕的往外排風。

    劉東訕訕的把手裡的煙掐滅了,晚上那一鬧睡不著了,煙癮上來也就沒想到他受不了煙味兒。可是也未免太~~~~劉東歎口氣,在人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啊!忍著吧!想跟洺石說句道歉解釋的話,可是看著屋裡屋外忙著清理的洺石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洺石心裡堵了塊石頭似的,從來沒覺得這樣的委屈過!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優秀的超群的被敬著愛著的,他的天空是湛藍的生活是花一樣乾淨優雅的。可是自從遇到這個劉東,一切都給他攪亂了!虧得自己昨晚上還覺得有些內疚,可惡!洗了澡,洺石氣沖沖的換下睡衣扔進洗衣袋,想想又拿了出來。都被隔離了還去的什麼洗衣店啊!那鐘點工不也來不了了嗎?那就是說每天都要自己打掃房間了。怏怏的打開洗衣機,洺石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沒有換洗衣服!要是不管他,不是在家裡招蒼蠅了嗎?

    洗好衣服,洺石出來看了劉東一眼,轉身走進自己臥室。在衣櫃裡挑了半天,找出一身半舊的比較寬鬆的衣服遞過去:「你先拿著穿吧,去洗個澡洗洗衣服。還有,以後我不想看見你在房間裡抽煙。我受不了!」劉東接過來,彆扭的點點頭。這那是隔離啊,這是隔離審查!這比當犯人還難受呢!整個自尊心嚴重受傷。

    洺石的衣服看著寬鬆,那是他穿。劉東好不容易穿上以後都不敢邁大步子,尤其是腰,就跟上了夾板似的勒得他喘不過氣來。可不是嘛,小著好幾號呢!「你就沒有肥一點啊?」劉東苦著臉使勁的提著氣站著。洺石委屈的說:「我的衣服就這尺寸,你穿不了我也沒辦法。你不會叫他們給你送衣服來啊!」劉東一想也對,丫的那群傢伙打了個電話就沒音了,合著以為人家實行三包了啊!

    噴了空氣清新劑的房間再沒了煙味兒,劉東癮的難受也不敢說話。剛才給隊裡打電話要東西,什麼都說了就是沒說要煙。不是忘了,小石頭在一邊坐著他敢說嗎?那白眼扔過來可夠喝一壺的。打昨晚上劉東就偷偷得給洺石起了個外號小石頭,沒事自己叫著玩解解氣。

    帶來的煙昨晚上就抽完了。昨天因為突如其來的事件也想不起抽煙這回事,現在乾坐著閒得難受,劉東一天一包煙的癮實在受不了了。

    洺石走進廚房裡給自己煮杯咖啡。將一小勺磨得精細的咖啡豆粉末倒進咖啡機的小漏斗裡,洺石一邊加水一邊打了個哈欠。昨晚睡得太不好了,午飯以後應該睡個午覺。

    洺石端著杯子走出來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正播放著全國各地防止非典的新聞,主持人言詞激昂的號召大家團結一致抗擊非典。咖啡的香氣飄散著,坐在旁邊的劉東吸吸鼻子,哎,喝點這東西也許能把難受勁抗過去。「我說洺石,你別光給自己弄好東西,好歹的我也是你家裡一號人,順便不就給我也來一杯?」洺石情緒剛平靜下來,一回頭盯著他。想想不好意思拒絕,賭氣放下杯子走到廚房裡。

    打開咖啡機的蓋子,看著裡面還沒有清理的殘渣洺石抿了抿嘴唇。哼,還想讓我侍候你喝咖啡,美得你!給你喝渣滓。伸手拿過水壺又加了一點水開始燒。已經失去了精華的咖啡粉再次熬出來的咖啡淡得能看見杯子底,洺石端著搖了搖,加了糖加了奶還是差點。心思一動,洺石探頭朝外邊看了看,悄悄的從櫥櫃裡拿出了醬油。

    劉東雙手接過杯子一個勁得道謝,喝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這什麼味啊?洺石不看他,強忍著笑喝著自己的咖啡。劉東猶豫的看看自己的杯子,:「這個咖啡……」「這是墨西哥進口的咖啡豆,味道是不是不太習慣啊?」洺石特別溫和得說。劉東趕緊搖頭:「喝的慣喝的慣,還不錯。」興許這東西跟洋酒一樣,越高級越不是個味兒!湊合吧!苦著臉一仰頭就把咖啡倒嘴裡了,劉東撫摸著自己的胃,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自己的大茶缸子和茉莉花茶。

    洺石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撲到床上抱著枕頭笑的肩膀打顫,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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