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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你莫屬 第8章(1) 作者:顏小石
    「天愛,我們利用這個週末,到東部住幾天好不好?」睡前,程寬提議道。

    天愛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出這種建議。

    「好不好?」他追問。

    「為什麼突然想到東部?」原本已經躺下的天愛,馬上坐起身來,扭開床頭燈看著程寬。

    程寬也跟著坐起來,他輕摟天愛。「記不記得蜜月旅行時,我們在宜蘭待了三天的那個小村落?」

    「記得啊!」怎麼可能忘得了,那兒美得像仙境,還有好多和善的老年人和可愛的小朋友。

    「我們可以到那兒住幾天。」

    「為什麼?」天愛懷疑的看著他。程寬是不是吃錯藥了?他不是老覺得時間不夠用嗎?

    「你不是很喜歡那裡嗎?」

    「程寬,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天愛冷靜的問。

    天愛並不清楚同事對他嚼舌根的事,只知道這幾天程寬總是用研究的眼神偷偷打量她,似乎在煩惱些什麼。她不喜歡這樣的程寬,有事卻不直接說出來,太不磊落了。

    「沒有啊!」程寬否認著,慌亂的眼神卻說明了他的不安。

    「否則,資料還沒找齊,你的論文也還沒個著落,你怎麼可能離開台北?」程寬眼神裡的慌亂,全落入天愛眼底。他明明有事,為什麼要瞞著她?

    「我想多點時間陪你。」

    「好啊!如果你想去,我們就去啊!」天愛聳聳肩,可有可無的說。

    天愛的態度讓程寬十分沮喪,他以為這項提議會使她開心,畢竟她一直很喜愛那個地方。

    「你並不想去,是嗎?」程寬問。

    他並不想表現得像個不成熟的醋罈子,但不知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就是有挑釁的意味。

    「你是怎麼了?我都答應要去了。」天愛不解的斂緊眉毛,「再說,去不去宜蘭這麼重要嗎?」

    「你當然不重要了!」程寬失控的低吼:「除了那個議員,還有什麼事情在你心裡是重要的?」

    天愛瞪大雙眼的看著他。

    「程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說錯了嗎?不必我多說,你跟那議員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程寬索性將心底的不安發洩出來。

    「程寬!」她十分心痛,他居然這樣說她!

    天愛掀開棉被跳下床,站在另一頭隔著一小段距離目視著程寬。這真是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嗎?

    「你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到酒吧喝酒跳舞、一起談天說笑,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們之間沒什麼?」程寬進一步逼問。

    天愛冷眼看他,沒有開口解釋。程寬竟然敢這樣誤會她!他明知道她最注重彼此的信任!

    她的沉默卻讓程寬誤以為是默認。

    他若冷靜下來,怎會不知道她是從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的。做過的事她不會否認,沒做的事也不會承認,有了上次那件事的教訓,程寬依舊學不會信任她!

    沒有信任的婚姻,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愛一個人,是不是一定要失去原先的堅持與自我?這樣的愛,會不會太累了?信任是她對愛情唯一不可動搖的要求,如果程寬總是做不到這一點,或許該是自己考慮離開的時候了。

    「我只說真話,如果你連我基本的個性都摸不清楚,我懷疑你對我的愛到底有沒有你說的一半?」天愛率先開口,她指責程寬對她的懷疑。

    「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和那議員的事?」

    「我和一個普通朋友出去吃飯都得向你報備嗎?那我是不是每天下班回來都得對你報告今天我跟張三一起吃便當,明天要和李四去喝咖啡?」天愛語帶嘲諷地說道。

    「你不要轉移重點,徐萬林不是張三李四。」

    「程寬,你的冷靜和智慧到底都跑哪去了?」眼前這個小心眼的男人不是她愛的程寬。

    愛情不該使人變得幼稚啊!偏偏它卻常常使人心智年齡降低。

    「你怎麼能如此冷靜的問我這種問題?天愛,你到底有沒有心?」天愛的冷靜讓程寬更加懷疑她對他的感情不再。「愛情的成份裡沒有智慧,又有愛又有智慧是不可能的。」

    沒想到這句話卻惹得天愛哈哈大笑。

    「程寬,沒有必要將培根扯進我們的爭執中。他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拿他的話來爭吵,八成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捶你。」

    「天愛!」她居然還有心情說笑!程寬看著她,心痛的問:「你對我到底還有沒有愛情?」

    天愛神色一凜,正經嚴肅的說:「程寬,你該知道我們都是獨立的主體,既是獨立,就有自主行為的能力,我沒有義務事事都讓你知道,你也無權做此要求。我不能有自己的隱私嗎?還是你根本想將我客體化?如果你真這麼打算,那你對我也不是真愛羅!」

    男女之間沒有真愛,是因為兩個主體都要將對方客體化,真愛當然無由產生。這是沙特的觀點。

    「天愛,不要扭曲我的意思,更不要將別人的言論帶入我們的討論。」程寬無奈辯解著。

    「不公平啊,程寬,這可是你先起的頭。」她輕鬆的答道。

    或許這就是娶一個飽讀詩書的女人當妻子的悲哀,她不但清楚知道你的立足點來源,還可以舉一反三來反駁你。天愛擁有驚人的記憶力、絕佳的快速反應,再加上高中時受過完整的辯論訓練,程寬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其實天愛的心下正在抽痛,她難過程寬對她的質疑,如果程寬要如此傷害她,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程寬,你知道我最討厭人家不信任我,即使真話傷人我還是堅持不說謊話,但是你卻一再的懷疑我。」天愛傷心的指控著程寬。她的心中已有了決定,但還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如果你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為什麼不介紹給我認識?」程寬仍舊無法釋懷。他原以為自己會是個心胸寬大、明理豁達的好丈夫,沒想到一遇上天愛,他的這些特質都不見了。

    「我還有其他朋友,你要不要一一認識?」天愛沒好氣的說。

    「你不敢讓我們認識嗎?」程寬惡劣的逼問。「或許你和他之間有不願讓我知道的隱情吧!」

    「程寬,你太過分了。」天愛已經快受不了了。程寬,不要逼我!

    「你就不過分嗎?讓我有綠雲罩頂的恐懼,究竟誰比較過分?」程寬臉色陰沉的說。

    「你……」天愛氣得渾身顫抖。該死的程寬,下地獄去吧!

    她轉開身,不願面對程寬的嘴臉,他怎麼會變成這般刻薄小器的男人?他的氣度、涵養都到哪裡去了?

    難怪有句俗話說:快快結婚、慢慢後悔。看來,她跟程寬的婚姻是結得太早了,如果等到兩人都足夠成熟、對彼此的處事態度都清楚並願意接受,才步入婚姻殿堂,或許就不會有這些無謂的爭執了。

    爭端不斷的夫妻,遲早會變成怨偶啊!

    天愛不要事情演變到無可收拾的地步,她仍然愛著程寬,她不會看錯人,程寬的個性並不是像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但他這陣子客氣卻多疑的態度讓她痛苦不已。她的痛苦又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傷害他,繼續惡性循環下去,對兩人都是一種傷害。

    程寬也不好受,在傷害天愛的同時,他其實傷自己更深。他深愛天愛,擔心她不安定的靈魂又開始蠢蠢欲動、擔心她離他而去。而那個男人的條件又像極了她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這怎能怪他憂心!

    「程寬。」天愛背對著他,冷靜想了幾分鐘後,她再度面對程寬,臉上已無不豫之色,反倒呈現一片安詳。她直視著他,平和的開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分手吧!」

    ***

    程寬臉色死灰的看著天愛,不敢相信她竟毫不留情的吐出這般刺耳的言語。不!他的天愛不會這樣對待他。

    「你說什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程寬,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一直在傷害彼此嗎?」天愛平靜的直述。「如果你冷靜想一想,就會發現我們根本不能繼續生活在一起了。」

    「是嗎?」程寬頹喪的跌坐在床邊。她要離開他了?這麼快?他們結婚不過才八個月啊!

    程寬想起林至中的話:她交往的男朋友很少超過兩個月的。他突然有了狂笑的念頭,這一切多像一場夢!

    「因為徐萬林?」他不甘的問。

    唉!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是沒搞清楚!

    「程寬,我不是那種騎驢找馬的人,如果我想離開一個男人,絕不會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你願意相信我嗎?我對徐萬林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的感覺。」

    「真的?」程寬的理智慢慢恢復了,天愛從來沒有騙過他,她是從來不屑說謊的。是他自己搞砸了一切,他想起前兩次對天愛表現出不信任的態度時,天愛氣憤冷冽的模樣。原來,將天愛推離他身邊的,竟是他自己!

    「程寬,我愛你,這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愛。即使我想離開,心裡還是深愛著你。」

    「那就不要走!」程寬握住她的手。好不容易彼此才渡過一次難關,為什麼突然要離開?

    「如果我不走,這份愛很快就會被磨光了。你希望我們變成怨偶、整天爭吵嗎?」天愛苦笑著。

    程寬忽地打了個冷顫,他的腦海中閃過父母婚姻後期的爭執場面,他們彼此用最惡毒的言語互相攻擊,家中儼然形成他們的戰場,根本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不!他不要這種生活。

    「記不記得我說過,當痛苦多到承受不了的時候,也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我真的帶給你那麼大的痛苦?」程寬受傷的問著天愛,但他明明愛她啊!

    「你懷疑我,對我不信任,而我最受不了被懷疑。這些讓我心裡很痛很痛。」天愛誠實的回答。

    「但是我愛你啊!」程寬痛苦的喊叫。他該如何讓天愛明白他濃烈的愛意?他能用什麼方式證明?

    「所以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啊!」

    「你真的要走?」如果天愛決意離開,誰也留不住她。

    天愛點頭。

    「想去哪裡?」

    「還沒有決定,應該是紐約吧!」

    「紐約!」那麼遠!程寬倒抽一口冷氣。

    「我曾在那兒學過舞,學籍應該還有保留著吧!看來我得先打電話去問問。」天愛輕描淡寫的計劃著。

    「想回學校?」程寬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天愛對他仍然有感情,她說的沒錯,他們最近的關係已經糟到極點,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他們而言會是個轉機。

    「學校比較單純啊,我想在那兒好好想想我們的未來。」

    「那麼我……還有希望嗎?」程寬仍不放棄。天愛雖然有時候愛撒嬌,卻是個極端自主的人,她的決定沒有他置喙的餘地。

    天愛凝視著程寬,久久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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