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也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嘴角的笑愈揚愈高,她頓時覺得有些惱火。
「你在笑什麼?」他的笑看起來實在太刺眼了。
「我笑妳。」他直率地說。
「笑我什麼?」她示意他在前面的巷子左轉。
「妳很緊張對嗎?」
「我當然緊張,」她沒好氣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變態。」
「變態?」他皺眉。「我有印象這個字……」
她等他想起來,三秒後他瞪大眼。「我變態?我不是。」
她笑著沒說話。
他瞄她一眼,再次露出笑。「妳知道嗎?妳比我想的可愛很多。」
她再次警覺起來,戒備地看他一眼。
「嗯……妳這樣就不可愛了。」他似笑非笑地說。
「Rick你……」
「我過幾天要回西班牙一趟。」他轉到別的話題。
「哦!」她點頭。
「五天後回來。」他又道。
「哦!」她依然是這一句。
「我不在的這幾天,想一個問題好嗎?」
「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
「回來後跟我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她怔住,一會兒才道:「我們今天……」
「我是說我們兩個人。」他立刻道。
「Rick我覺得這樣不好。」她拒絕。
「等我回來的時候再告訴我答案。」他瞅她一眼。
「我……」她忽然頓住,瞪著外頭的街道。「等一下,過頭了。」
「什麼?」
「你害我分心,剛剛要右轉,算了,你在這裡停就行了。」
他微笑。「沒關係,再轉回去就好了。」
「不用了,我家離這裡很近。」她還是趕快下車的好。
「我要送妳到家。」他堅持。
她瞄他一眼,歎口氣,他有時候真的是很難搞,想到他邀她一起出去吃飯她就坐立難安,很想開口問他到底想幹嘛,不過最後還是決定作罷,快到家了,她不想等一下又錯過路口。
反正他就要出國了,兩人會有一個禮拜見不到面,說不定回來後他就忘記這件事了,雖然感覺自己根本就是鴕鳥心態,不過她暫時還不想把頭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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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生好漂亮。」金髮碧眼的男子盯著玻璃窗,見一高挑女子走過去時,忍不住讚歎一聲。
喬苡蘋瞇起眼睛,略為不悅地說:「Brian,我們在上課。」
他的目光自玻璃窗前移至她臉上,露出性感的笑容。「我們已經上了……」他看了下手錶。「半小時課,讓我休息一下,中文好難,我的頭好痛。」
他一連串的英文讓她蹙下眉心。「說中文。」
「嗅息,嗅息。」他誇張而用力地說著。
「休息。」她糾正他的發音。
「對,休息。」他歎口氣。「『了』很難。」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了」有那麼多種意思,他在台北住「了」五年,跟他在台北住「了」五年「了」,兩個句子差一個「了」,可意思卻有不同。
「我再說一次。」她放慢講話的速度。
「等一下,十分鐘,十分鐘。」他指著手錶,示意她要休息。「我去外面抽煙。」
她歎口氣,點了點頭。
他立刻高興地走出咖啡廳,到騎樓抽煙。
喬苡蘋端起早已冷掉的伯爵茶喝了一口,透過落地玻璃窗,她瞧見布萊恩正對著一個迷你裙小姐露出他性感的笑容,女生驚訝地注視他,在經過他身邊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露出燦爛的笑容。
今天是她與布萊恩的最後一堂課,他提議說要到外頭上課,請她吃東西,她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就來了,早知道還是應該留在語言中心的教室上課的。
除了團體班外,她偶爾會接些外堂課--像古昊軒,大部分的外堂課都是外商公司的學生較多;一對一的課則不一定,有的是不喜歡上團體班,有的則是時間無法配合團體班的課。
布萊恩原本是另一個老師的學生,但因為她有事請了一個月的假,所以她只是暫時代課,基本上她不太喜歡接晚上的課,不過因為只代一個月,再加上一個禮拜也只有一次,所以她才答應。
只是遇上不用功的學生還是挺累的,這一個月來他們幾乎都在原地打轉,上完課後布萊恩就把中文拋到腦後,從不回家複習或預習,所以上課的進度非常緩慢,這時她就不免感歎西方學生在學習態度上比東方學生懶散許多。
就像布萊恩,他來台灣已經兩年了,可程度還在視聽華語(一),通常這是半年就能學完的課程,可他花了兩年的時間,卻還在同一個課本打轉。
她靜靜的等著,十五分鐘後,才見他滿面春風地走進來,他坐下來後告訴她那個漂亮的女生給了他電話號碼,他順手彈了下名片。
「你要打給她?」她以中文問。
「什麼?」
「打電話。」她邊說邊做出打電話的動作。
他這才明白她的話。「對,我要打電話給她。」
「你的女朋友不會生氣嗎?」她放慢速度說著。
他咧出笑。「她不知道。」
喬苡蘋抿緊嘴,忍著不對他來篇愛情道德說,畢竟這不關她的事。她瞄他一眼,冷冷的指了下課本,說道:「我們上課吧!」
她看得出他不想上課,當他用英文跟她說話時,她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硬是回到課文上,二十分鐘過後,喬苡蘋結束課程走出咖啡廳。
「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好嗎?」他以手指攏過金髮,聊天似的說道。「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上課……」
「對不起,你說得太快了,我聽不懂。」喬苡蘋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模樣。「我的英文不好。」
他立刻放慢速度,用英文將話重複一遍,她聽到movie後才假裝恍然大悟,隨即搖頭。「我有點累,想回家了。」
「Comeon。」他拍了下她的肩。
Come你的大頭!喬苡蘋在心中罵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怡蘋。」
熟悉的聲音,錯誤的聲調,喬苡蘋本能地轉頭。
「好訝異啊!妳怎麼在這裡?」Anita熱情地打招呼,身邊還跟著一個穿細肩帶、緊身上衣的棕髮女生,五官漂亮,肩膀寬闊,有著運動員的健美身材。
這下麻煩了,她到底要假裝聽不懂Anita的英文,還是聽懂,如果她以英文回答,布萊恩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可如果她裝作聽不懂,Anita也會覺得奇怪,這下該怎麼辦?
「我在上課,這是我的學生。」喬苡蘋先是以中文說了一遍後,再用英文說一次,她用的英文字彙很簡單,布萊恩應該不會起疑才對。
事實證明她果然是白擔心了,因為布萊恩早把注意力轉型已岔與她旁邊的棕髮美女身上去,熱烈地用英文攀談。
Anita微笑地回應他的話語,喬苡蘋站在原地聽著三人一來一往地對話,她從對話中知道Anita身邊的女生是她在台灣認識的美國朋友叫茱莉,兩人在附近的PUB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所以出來街頭閒晃,沒想到因此湊巧碰上。
喬苡蘋卡在三人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在三人說話的空檔中乘機說自己還有事要先回家。
Anita極力慰留她,希望她能帶他們到台北街頭四處逛逛,布萊恩興致高昂地表示想加入。
一想到接下來還要跟布萊恩相處,她就覺得身心疲憊。她找了個借口說身體不舒服,就先行離去了。
回到家後,才剛坐下來休息,電話就響了。「喂?」
「在睡覺啊?」
「沒有,剛上完課回來。」她側倒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抱枕抱在胸前。
「難怪聲音這麼累,我還以為妳在睡覺。」盧雅麗一邊將粉紅的指甲油刷在腳上,一邊說道:「怎麼樣,妳的西班牙大情人回來了嗎?」
「還沒,而且他也不是我的什麼西班牙大情人。」她可從來沒這種想法。
「少來,他不是對妳有意思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對我有意思,我是說他怪怪的。」喬苡蘋立刻澄清。
「在我聽來都一樣。」她拿棉花棒將不小心塗出指甲外的粉紅色彩擦拭乾淨。
「我不是跟妳說過了嗎,他在試探妳,妳到底有沒有認真考慮?」
「我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她怎麼想都覺得怪異。「他的前妻很火辣,如果她是麻辣火鍋,那我就是清湯鍋,他這種重口味的人,不會喜歡我這一種的。」
「妳怎麼知道,說不定他的舌頭被辣壞了,所以整個味覺崩解。」
「妳到底是在稱讚我,還是損我?」喬苡蘋沒好氣地說。
盧雅麗笑了笑。「當然是損妳,有點sense好不好,人家都把龍蝦蟹黃端到妳面前了,妳唯一要做的就是吃下去,不要還故意視而不見好不好,如果我是妳,早就撲上去跟他一起go,go,go,ale-ale-ale。」
「什麼啊?」喬苡蘋笑出聲。
「瑞奇馬汀的歌,瑞奇叫Ricky,妳的學生叫Rick,哇!說不定他也有電動馬達臀。」
「夠了妳盧雅麗,少曬心好不好。」她笑出聲。「我不敢想像他扭屁股的樣子,如果妳喜歡的話,我介紹給妳好了。」
「我消受不起。」她立刻道。「介紹別人給我好了,我現在很需要,今天我看到張柏清跟一個女……女的……」
喬苡蘋端坐起身。「怎麼了?」她遲疑地問:「妳在哭嗎?」
「沒啦!鬼才哭……」
「雅麗?」她聽到她的啜泣聲。
「沒事啦!」她抽了張面紙擤鼻涕。「我看到他跟一個女的,我們都分手快一個月了,他要找誰,都不關我的事。」她吸吸鼻子,抹去眼淚。「搞不懂我在幹嘛!有什麼好哭的,對我來說他只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算他回頭來找我,我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可惜的是我只看到那個女生的背影,本來想追上去看清楚的,可是眼淚就這樣掉出來,所以我不敢追上去,妳說好不好笑,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罵fuck。」
喬苡蘋不知該不該笑,只得道:「如果罵一下心情會好一點,那妳就罵好了。」
「國語的髒話我罵不出口,罵英文的比較容易,下次妳問妳的瑞奇馬汀,西班牙髒話怎麼講,我錄一卷送給張柏清。」她丟開面紙,繼續塗指甲。
「好。」她順著她的話講。「妳……是不是還在意張柏清,你們要不要談一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我都跟妳說了我們是不可能復合的,就像失去彈性的橡皮筋一樣,沒有用處了。」她再次吸吸鼻子。「我氣的是什麼妳知道嗎?我還在這裡憑弔我們的感情的時候,他沒心沒肝地給我交了新歡,我在他心裡連屁都不如,早知道分手的時候,賞他兩巴掌我也高興一點。」
「妳別這樣想,說不定他也很難過,可是……妳知道,我上次看一個調查,男女生如果離婚,男生再娶的機率比女生再嫁的機率高好幾倍,男人沒女人不行,因為他們不想做家事、煮飯帶小孩,他只想下班後像大老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個人可以上。」
「盧雅麗!」喬苡蘋尖叫一聲,雙頰一陣火辣。「妳別講這麼粗的話可不可以!」
「有什麼粗?」她吸吸鼻子。「我講的是實話。」
「妳是不是喝酒了妳!」她問道,雅麗只有喝酒時才會髒話一直飆。
聽見盧雅麗打了聲嗝,她直覺道:「妳在喝酒?」
「喝了一點。」盧雅麗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梅酒。
難怪她又哭又罵髒話的今天說話這麼勁爆,喬苡蘋憂心的呢喃一聲。「妳心情這麼糟啊!要不要我過去陪妳?」
「不用了。」她忽然又罵了一句髒話。「塗歪了。」她擦淨後重塗指甲油。「我決定今天喝個大醉,然後明天就把那個人拋到腦後,我盧雅麗再為他流一滴淚,我就不是人,我是豬。」
喬苡藏靜靜聽著她叨叨絮絮的醉話,五分鐘一聲大酒嗝讓她蹙起眉頭。「喂,別喝了,小心明天起來頭痛。」
「不會。」
「妳不是要我幫妳介紹男朋友。」喬苡蘋轉移話題,引起她的注意。
「對啊。」
「妳說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
「那妳別喝了,明天我約學生出來,妳也來,我介紹你們認識,比張柏清好一百倍的。」
盧雅麗立刻興致高昂。「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她保證地說道。「所以妳別再喝了,不然明天臉會水腫,到時候很難看。」
「嗯。」盧雅麗點點頭。「沒錯。」
「去敷臉比喝酒好。」喬苡蘋說道。
「沒錯,沒錯。」盧雅麗點頭。
又聊了十分鐘後,喬苡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妳等我一下,我的手機響了。」她開始在背包裡翻找。
「妳去接好了,反正我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我們下次再講。」
「好。」喬苡蘋掛上室內電話,接起手機。「喂?」
「怡蘋?」
這怪語調讓她立刻猜出是誰的聲音。「Anita?」
「我遇到麻煩了。」
「什麼事?」喬苡蘋訝異地睜大雙眼,麻煩?該不會布萊恩對她做出什麼不軌的事吧!
「妳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妳說。」
「我在警察局,妳可不可以來一趟?」
喬苡蘋大驚失色。「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
「妳讓警察聽一下。」喬苡蘋拿起背包,就往外走。
「喂,喂,妳是她的朋友?」
「對,請問出了什麼事?」
警察清亮的聲音從話筒一端傳來。「她跟她的朋友非法持有大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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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事情麻煩了,非法持有大麻,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喬苡蘋坐在出租車上,忍不住歎了口氣,怎麼會這樣,聽警察說他們臨檢一家舞廳,看有沒有人非法持有快樂丸,或是安非他命之類的毒品,結果從布萊恩身上搜出大麻。
其實也不能說搜,因為他們是外國人,所以警察隨口問他們有沒有帶證件出來,結果布萊恩在掏東西時,將身上的大麻一併也給拿出來。
真是……喬苡蘋再次搖頭,她真想問他有沒有帶腦袋出門!
才轉過一個路口,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瞄了下來電顯示,不認識的號碼。
「喂?」
「妳今天好嗎?」
喬苡蘋愣了兩秒,才回過神。「Rick?」
「是我。」
低沉的笑聲讓她腦後一陣麻。「你從西班牙打來的嗎?」
「不是,我提早一天回來。」
「哦!」
「我是來問妳,妳明天可以來上課嗎?」
「可以。」她直覺地回答,反正她沒什麼事。
「妳在外面嗎?」他聽見吵雜的聲音。
「對。哦!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你可不可以來一趟警察局,Anita出了一點事。」
「什麼事?」他的聲音緊繃起來。
「是一場誤會。」她以英文簡短地將事情解釋一遍。
聽完後,古昊軒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我馬上過去。」
喬苡蘋收了線,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連司機跟她聊天,她都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到了警局後,她懷著不安的心情進去瞭解狀況,順便充當翻譯。
五分鐘過後,古昊軒也跟著趕到,他的臉色陰沉,眉頭緊皺,Anita一見到他,先是訝異、心虛,而後一連串的西文從她口中迸出。喬苡蘋猜測她大概是在解釋整個狀況。
「他們在說哪一國話?」警察一臉納悶。
「西班牙文。」喬苡蘋回道。剛剛她已向警察解釋布萊恩與Anita是今天才認識的,更何況Anita身上也沒有大麻,他們實在不應該將她也一起帶回警察局。
據警察說,當時在舞廳裡,情形很混亂,他們又聽不太懂英文,就一起帶回來了,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布萊恩,他竟然非法持有大麻,就算她想幫也幫不了他。
他哭喪著一張臉,一直用英文跟她說在美國很多人都哈過大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什麼台灣的警察要這麼大驚小怪。
她不停跟他強調這是台灣,台灣就是不能持有大麻,這是非法的,可他卻聽而不聞,一直跟她說在美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試著跟警察解釋布萊恩是個笨蛋,搞不清台灣的法律,警察卻一副為難的表情。
「喬小姐,這個我知道,他不是我們第一個抓到的阿豆仔,上個月我們也抓到一個帶大麻的美國人,還抓到兩個來台灣賣淫的俄羅斯辣妹,妳說要怎麼辦,妳是教外國人講中文的對不對,也跟他們說一下不要帶大麻,也不要賣淫啦,很麻煩哩,我們還要去找一個講英文的來翻譯,這種的還好找,俄文的那個才難,弄老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東西,讓我看一下,我有把俄文的記下來……」他突然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冊子。「我還特地記俄羅斯的賣淫怎麼說,不曉得寫到哪裡去了?很難念,啊……有哈囉,hello的俄文是喔搭啦three疼。」
喬苡蘋好笑地揚起嘴角,眼角瞥了眼見在她旁邊一直緊張地扯頭髮的布萊恩,他五分鐘前才聯絡到女朋友,她還在趕來的途中。
「學哈囉沒什麼用。」警察看著冊子搖頭。「咦……奇怪,找不到賣淫……」
「我們可以走了嗎?」古昊軒用中文打斷警察的喃喃自語。
警察自筆記本中抬起頭。「你會說國語?」
古昊軒點點頭,又問了一次,既然不是Anita攜帶大麻,他們沒必要一直待在這兒。
「你是她的誰?」他指著Anita。
「表哥。」古昊軒又問一次。「我們可以走了嗎?」
警察點點頭。「可以,那個什麼布萊恩不行。」
「走吧!」古昊軒對Anita跟喬苡蘋說道。
布萊恩抓住喬苡蘋的手臂。「你們要走了?」他聽得懂「走吧」這句中文。「留下來陪我。」
「我會留下來。」喬苡蘋對一臉慌張地布萊恩說,而後轉向古昊軒。「你們先回去,我不能放他一個人在這兒,等他女朋友來了我再走。」雖然她受不了布萊恩,可留他一個人在這兒她也不忍心,易地而處如果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家,語言不通還被抓進警察局,心情也會很緊張。
古昊軒瞄了布萊恩一眼,而後將他的右手扯離喬苡蘋身上,冷冷的說了句,Growup,don'tbesuchachild!」
喬苡蘋當場嚇到,他……竟然叫布萊恩成熟一點,不要像小孩子,這也太沖了吧!
果不其然,布萊恩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Whatthefuckareyoutalkingabout?」布萊恩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接下來就聽到他罵出一連串的髒話。
古昊軒也不遑多讓,當場厲聲斥責他的愚蠢與幼稚。
「哇,怎麼了?」警察立刻望向喬苡蘋,他只聽得懂Fuckyou,警察局裡其它警員以及攜帶搖頭丸被帶回來的男男女女全往這兒看來。
喬苡蘋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叫他們兩個安靜一點。兩人卻沒有停下的趨勢,布萊恩臉紅脖子粗,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Hey,stopit。」喬苡蘋逼不得已也提高嗓門。「Cutitout!」因為布萊恩中文不好,她不得不以英文命令兩人住手。
她才剛喊完,布萊恩一記拳頭揮了過來,古昊軒就在等他出手,他偏頭閃過,狠狠揍了他兩拳,一拳打在他臉上,一拳打在胸口。
布萊恩往後摔倒,撞上鐵椅,而後整個人摔在地上。
喬苡蘋的手打上古昊軒的胸膛,怒聲道:「你鬧夠了沒!」她的眼睛都要噴火了,也不想想這裡是警察局,他以為他在幹嘛!
她的怒火沒燒到他,只讓他聳了聳肩。
他的不知悔改讓喬苡蘋更加怒火中燒,她一面扶起布萊恩一面對警員們說抱歉。
「對不起,他們兩個腦袋有問題。」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妳叫他們自製一點,再鬧下去我讓他們通通回不去喔。」一名警員不高興地講了一句。
「對不起。」喬苡蘋只好又道歉,隨即她生氣地用英文罵了古昊軒幾句,叫他好好控制自己的行為。
她教訓小孩般的口吻,讓一旁的Anita與茱莉都露出笑,古昊軒則是再次聳肩,雙眸還故意朝她眨了下,喬苡蘋氣得要腦充血,所幸布萊恩的女朋友很快來到。
當喬苡蘋終於卸下擔子得以離開警局後,她不由長長歎了口氣,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晚上。
「我送妳回去。」古昊軒對喬苡蘋說道。
「不用了,不順路,我坐出租車就行了。」她故意用中文說得又快又急。
「什麼?」他沒聽清。
她漠視他的存在,往前走去,古昊軒長腿一跨,擋住她的去路。
「我道歉。」他以最真誠的表情跟聲音說道。
她冷冷的瞄他。
「我不應該打他在警察前面。」
他的話讓她笑出來。「我不應該在警察面前打他。」她不忘糾正他的中文。
他勾起嘴角。「妳說什麼都對。」
「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她忍不住抱怨一句。「你為什麼要挑釁Brian?」
「什麼是挑釁?」他疑惑地問了句。
她翻眼看了漆黑的天空一眼。「這樣講得通才有鬼。」再扯下去都要民國一百年了。
「什麼鬼?」他又問。
「你就是鬼。」她沒好氣地回了句。
他皺眉。「鬼不是ghost,我不是。」
Anita朝兩人喊了句,「要不要上車?」
「走吧!」他對她說。
喬苡蘋實在不想坐他的車,不過想到繼續跟他爭下去不知又要耗費多少時間,只好不情願地點點頭。
坐上車後,Anita恢復平常的活潑,在車上不停說話,茱莉則主動找古昊軒攀談,喬苡蘋大部分時間都只是聽著,沒有響應。
Anita跟她道謝也跟她道歉,對於讓她跑警局的事深感歉意,她搖頭,說了句沒關係。
送茱莉回家後,車上剩下三人,不知怎地氣氛卻突然靜了下來,連多話的Anita都閉了嘴。
喬苡蘋發現古昊軒由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還生氣?」他以中文說道。
「沒有。」她看向窗外。
他勾起一抹淺笑。「要怎麼樣妳才會不生氣?」
「我說了我沒生氣。」她對著後視鏡皺眉。「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Brian說那些話還打他,他已經夠沮喪了。」
「妳很在乎他?」他的眉頭壓下。
「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
「他是coward。」他中英夾雜地說了句。
「他不是懦夫。」她回道。「他……他……只是……笨。」
「他在台灣兩年竟然不知道不能帶大麻,還笨到在警察面前拿出來,他是個白癡,一出事就想躲在女人背後,他不是懦夫是什麼!」他快速地以英文說。「如果他是我的家人,我會把他揍到稀巴爛,讓他在監獄裡發臭。」想到布萊恩畏畏縮縮沒有擔當的模樣,讓他眉頭皺攏。
喬苡蘋聽得瞠目結舌,一會兒才道:「你太暴力了!」
「什麼?」
「violentt。」她瞪他,聽見前座的Anita發出一個短促的笑聲。「真以為自己是黑手黨。」
「什麼?」他聽不懂黑手黨。
「沒有。」不想回應他。
「我嚇到妳了?」
「沒有,你沒嚇到我,不過我一直以為你是有自制力的人。」
他聽不懂自制力,她簡單地以中文解釋後,他露出微笑。
「我現在已經很有自制力了。」他在紅綠燈前停下。「如果是十年前,我會打斷他的鼻樑,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坐了太久的飛機,體力不濟所以才打偏。」
喬苡蘋翻了下白眼,不想理他,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我很感激妳今天為Anita做的事。」他誠摯地說。
「沒什麼,只是幫個小忙而已。」她總不能不管Anita,把她丟在警局。
「還有我不該在妳面前使用暴力。」
他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再生氣下去就太小家子氣了,她立刻道:「算了,都過去了。」雖然她不喜歡布萊恩,不過她還是希望他沒事才好。
想到有點可憐的布萊恩,她連帶想起今晚心情也不好的雅麗,她伸手進背包,拿起行動電話撥號,鈴聲在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喂,是我,妳怎麼樣,心情好一點沒?」
對方沒有回答,喬苡蘋緊張起來。「喂,雅麗,怎麼了?」
一聲哽咽傳來。「沒事……」她的鼻音很重。「我媽剛打來……煩死了……說我丟她的臉……氣死我了。」
話畢,她開始哭起來,喬苡蘋立刻道:「喂,別哭啦!我在附近,去找妳好不好。」
「好……」她的聲音破碎。「妳幫我買一瓶酒,我……我的喝完了。」
「好,我馬上就到。」掛上電話後,喬苡蘋一抬眼就發現古昊軒正透過後視鏡看著她,她不自覺地解釋,「我的朋友,她住在附近,你送我到那裡好嗎?」
他點個頭,「怎麼了,聽妳的口氣好像不太妙?」
她歎口氣。「沒什麼,她失戀了,所以心情不好。」她將手機放回背包,手指碰到袋內的小型錄音機,心中忽然有個想法。這錄音機她平常都拿來錄學生發音,讓他們聽聽自己哪裡說得不好。
「男的?」
「女的。」話畢,她瞄他一眼,他是故意問的還是怎樣!「你有認識不錯的朋友可以介紹嗎?」
他挑起眉宇,在喬苡蘋的指示下往右轉。「妳想介紹給她?」
「嗯。」她皺眉。「她今天心情很低落。」
「以新戀情療傷並不健康。」他以英文說道。
「我知道。」她吐口氣。「我只是想讓她有事可以期待,不希望她再胡思亂想。」
「OK。」他聳聳肩。「妳說時間地點,人選很多,」
她露出笑。「真的嗎?」
「當然。」他露齒而笑。「妳開條件,我幫妳找人。」
Anita突然說了幾句西班牙文,古昊軒也回了幾句。
喬苡蘋看看兩人,不知他們在說什麼,而後Anita突然又換成英語對她說:「妳帶妳的朋友來,Rick帶他的朋友,我煮一桌菜怎麼樣,一來可以讓他們認識,二來也謝謝妳今天的幫忙。」
「我沒幫什麼忙……」
「就這麼說定了。」Anita打斷她的話。
古昊軒又對表妹說了幾句西文,Anita輕笑幾聲。
喬苡蘋不高興地擰下眉心。「你們在說什麼?」她怎麼有種被設計的感覺。雖然這話題是她提出的,可進行到這裡,她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沒什麼。」古昊軒說回中文。
「前面紅綠燈左轉。」她說了一聲後,繼續原來的話題。「你一下說英文一下說西文,然後又說中文,腦袋不會太忙了嗎?」
她諷刺的話語讓他露出笑。「妳應該聽聽我的夢話,那才精采。」
「我才不想聽。」她嘀咕一句。「你在前面的超商停就行了。」
「我送妳到她住的地方。」
「她就住在這邊,只是她想喝酒,所以我……」
「苡蘋。」他打斷她的話。「妳不需要買,我有的是酒。」
她半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妳要多少都行。」他微笑。
「可是……」
「告訴我接下來怎麼走?」他打斷她的話。
「從右邊的巷子進去。」她立刻道。「往前一直走,最前面那棟大樓。Rick我不能拿你的酒。」
「Why?」
「因為……」她一時語塞。「那是……那是你的……」
「苡蘋。」他在大樓前停下,以英文說道:「我家有一大片葡萄園,大到妳走進去再出來,都能生兩個孩子,如果把葡萄串起來可以繞地球兩圈,我們的酒多到可以把台北盆地都倒滿,變成一個大游泳池,明白嗎?」
她笑出來,Anita也笑。
古昊軒解開安全帶,聽見喬苡蘋真誠地對他致謝,他微微一笑,打開車門走到後車廂拿酒。
她也跟著下車。「我很想看到台北變成葡萄酒游泳池。」
他揚起笑。「那我得先把酒都空運到台灣。」他拿出兩瓶酒。「不過我有替代方案,我有個大浴缸,把它倒滿酒不成問題,妳有興趣來見識嗎?」
她的臉頰發紅,瞧見他的眼神勾著她,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惡了,根本就在賣弄性感,荷爾蒙太過旺盛!
她故意皺眉頭。「我沒興趣。」
「真可惜。」他靠近她,將酒遞給她。
「Rick。」她接過酒,仰頭注視他。「stopdoingthat.」
「Doingwhat?」他懶懶的眨了下濃密的睫毛。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抱著兩瓶酒,咬牙切齒地說著:「Youare……are……」她講不出調情兩個字。
「flirtingwithyou?」他好心地替她說完。
她感覺臉頰燒了起來。
「flirt的中文是什麼?」他微笑地問。
「調情。」她對他皺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了,我會生氣。」
「為什麼?」他頓了下,決定誠實說道:「我喜歡妳,想要妳。」這幾天她常鑽進他的腦子裡,讓他無法專心做事。
「Stop!」她受不了地叫了一聲,手臂起了雞皮疙瘩。「這樣講很沒禮貌。」
「為什麼?」他皺眉。
「那是情人或夫妻才能說的話。」她沒好氣地解釋。「我們不像你們這麼開放,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講。」
「所以我說東方人太壓抑了。」他聳聳肩。
「誰像你們到處跟女人上床。」她咕噥一聲。
「妳說什麼?」她講得又小聲又快,他聽不清楚。
「沒有。」她不想再說下去了。
「還要嗎?」他又拿了兩瓶酒。「我幫妳拿上去。」這些酒是他從西班牙帶回來的,一會兒回去後得記得拿進屋子裡去,否則白天氣溫一升高,悶在車廂裡會變質。
「不用了,兩瓶就夠了。」她可不想雅麗發酒瘋。「謝謝你。」
「沒什麼。」他關上車廂,雙眸溫暖地注視她。
他根本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他現在的眼神好像……好像她是什麼大美女,可她知道自己不是。
「對了,我還得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她扯了下嘴角。
「妳說。」
「幫我拿一下。」她將酒瓶遞給他,從背包裡拿出小型錄音機,舉高手放到他嘴邊。
他一臉訝異地看著她。
她按下錄音鍵,認真地回望道:「請你教我幾句西班牙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