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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飛的雨雪 第十章 作者:回回
    看著這雙眼,看著裡面赤裸裸的柔情,莫雪不曾這般坦白他的感情,他在他的面前,總是壓抑的、憂愁的,莫少凜不否認他很心動,但一想到今晚的遠行,他又想離開莫雪了,他不想在往後的日子裡都對莫雪念念不忘,要思考,最好還是清明的腦袋最適合。

    莫少凜自掙扎、晦暗、而後排拒的過程,莫雪全看到了,被微微推開的身子不依地更緊靠眼前的人,他低聲地道:「少爺不要莫雪了?」

    泣然欲泣的聲調,委屈般的態度,簡直教莫少凜把持不住。

    「小雪兒,我是為了你好,你的身子……」

    「好很多了,真的!」一陣搶白,莫雪臉上差點沒燒起來,但他仍認真地看著莫少凜的眼,申明他的決心。

    就今晚,允許他做所有不合乎身份的事吧!

    「你……」莫少凜仍在猶豫,他其實很渴望莫雪的軟玉溫香,有多久了?他甚至不想去回憶他到底有多久不曾進入到那麼溫暖柔韌的體內了。

    見莫少凜還不肯有所表示,莫雪一急,大膽地吻上了莫少凜的唇,生澀而又羞赧地吮含住,學著他以前愛撫自己的方式,熱切地試圖點起火,他不怕後果,甚至希望它發生,就讓自己被燃燒殆盡吧!

    受到來自慾望源頭的挑逗,莫少凜一陣沉默,居然沒有回應。/吸引力/

    沒有……沒有?努力忽視心頭的不安和赧然,結果對方卻不肯領情,任莫雪再如何藉酒壯膽,也沒有自信再繼續下去。

    緩緩退離那片性感的唇瓣,莫雪看著面無表情的莫少凜,粉唇微微顫動,眼不由自主地流下淚,慢慢地,慢慢地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就在他無法置信的圓睜著雙眼,意欲放棄時,莫少凜卻一把拉過了他,強硬地抬起一張淚濕的臉,快速地吻住驚愕的莫雪。

    如浪潮洶湧、星火燎原,更像狂風暴雨,席捲了莫雪的氣息和意識……

    靈巧的舌直接探入微啟的檀口,滑過敏感的齒列,舔舐內側脆弱的組織,碰觸柔軟的嫩肉時,甚至可聽到莫雪情不自禁的喘息,深深地吸吮著主動迎合的小舌,莫雪第一次的主動,雖然青澀而又不熟練,但卻能挑起莫少凜的感覺。

    鎖住不知如何做才正確,可又十分努力追隨的小舌,莫少凜勾纏住它,輕輕咬噬,熱烈挑弄,引起懷中身子的顫動,聽著那壓抑不住的微微呻吟,莫少凜幾乎要忍不住了。

    唔……全身的每個細微的地方都在感受著莫少凜,都在記憶著莫少凜,雖然那早就不知被他牢牢印在身體內多少次了,每一次的接觸,每一次的火熱,他都幻想是被愛而相擁,他都自欺是被深深憐愛而接受,這一次,他不再做那些愚蠢的事,他想弄清楚,自己在莫少凜的心中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原本扶著雙肩的手,略一遲疑後,輕緩而又堅決地伸長抱住莫少凜,身子更若有似無地蹭著早已全身浴滿慾火的火熱身軀,莫少凜渾身一僵,受到莫雪主動的刺激,不由自主地更環緊莫雪,就像是要揉進自己體內般地使勁。

    深深吸吮被他吻腫的雙唇後離開,深沉的雙眸緊緊地看著那張紅似滴血的臉蛋,輕柔地拂開額上汗濕的發,在不停喘息的唇瓣上再一次的啄吻,直到那雙水漾的星眸睜開,望著那雙印著他的身影的瞳眸,他想起了初次見面的那一次,在那時,第一個吸引他的注意,最令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這雙只映著他的身影的眼,只映著……他。

    眼一沉,在仍不斷平復氣息的莫雪頸側俯下頭,狠狠咬了下去。

    「呀……」皺起秀氣的眉,莫雪卻一點反抗也沒有,反而更抱緊眼前的人,默默地忍受這陣痛楚過去。

    只一下子,莫少凜便鬆開了醉,看見上頭鮮明的齒痕,伸出舌,輕緩地舔著,手跟著解開懷中人兒的所有束縛,但是還是考慮到他尚未病癒,僅只褪下他的長褲,滑過平滑細膩的肌膚,來到雙丘下的幽谷,柔柔愛撫著。

    「嗯……」哼出細細的呻吟,莫雪被動地半扶上莫少凜的腿上跨坐著,也更讓他的動作更加順暢,但剛開始被探入時的疼痛,還是令他痛得縮了一下。

    察覺到他的緊繃,莫少凜順著頸項,來到挺立的櫻紅處,輾轉吮吻。

    「啊……嗯……箭羽……」微微苦悶地皺起眉,嘴裡吐出疼痛和歡愉的喘息,一段時間未被人進入的地方無可避免地需要時間去適應,疼痛是難免的,但他不想因為這個原因而令莫少凜退縮,於是他拚命緩和下會有的僵硬,強迫自己去漠視所有的不舒服。

    兩指在逐漸柔軟的地方持續擴張著,莫少凜放過兩處被他愛撫而挺立腫脹的敏感,他抬起頭,盯著那張因激情而顯出無限嫵媚風情的臉蛋,低聲問:「你今晚到底怎麼了?」

    就算十分想和莫雪翻雲覆雨,但他倒還未喪失理性的判斷,今晚的莫雪太不尋常,先是主動飲酒不說,還大膽的誘惑他,太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害羞的小東西了。

    因被探觸到體內的敏感點,身子因此而顫抖了一下,嚥下一口喘息,莫雪閉上因淚而迷濛的眼,將頭埋進莫少凜的肩窩處,小小聲地道:「您好久沒有……莫雪好想……好想二少爺……不行嗎?」

    語音的顫抖聽得莫少凜柔情似水,原來不只是他想要莫雪,莫雪心裡有他,自然也會想和他有所接觸,依他的性子,若真要說了出來,必定是忍不住了吧。

    在莫雪看不到時,莫少凜微微揚起輕輕的笑紋。

    他的……小雪兒呵……

    扶住莫雪有些大膽,卻又羞怯無比的身子,解開自己的束縛,準備進入到莫雪已等待許久的體內。

    感覺到熾鐵般的火熱抵著自己蠢蠢欲動,莫雪閉上眼,在莫少凜尚還來不及反應下,主動伸手握住它,對準自己,一沉,便要自行引它進入。

    「唔!」冷汗直直而下,撕裂般的劇痛毫不客氣地傳來,牙一咬,還想再繼續時,遭到了莫少凜的阻擋。

    「小雪兒,你在做什麼?」緊抓住他纖細的腰身,不讓他進行這幾乎是自殘的舉動,莫少凜滿心滿眼的不贊同。

    莫雪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搖搖頭,看著莫少凜的眼眶有些泛紅,裡面有種複雜的情緒。

    回望他,莫少凜也搖搖頭,傾前輕輕吻了吻他,低聲道:「別傷了自己,讓我來帶你,懂嗎?」

    那聲音,帶了些柔情,帶了些心疼,莫雪聽了淚差點落下,張口出聲,卻聽得出欲哭的音調,一點點的沙啞,少許的害怕不安:「你不捨得我傷了自己,是嗎?是嗎?」

    為何如此問?難道他做得不夠明顯嗎?不曾讓危險近他身,不許流言蜚語入他耳,更不願看他因病而苦的模樣,所以連抱也不敢只能擁他入睡而已,這些,不夠使他明白嗎?

    無奈地一歎,莫少凜將額抵著他,事到如今,他那決意要遠行的念頭都快要被莫雪今晚出乎意料的舉動給粉碎了。「沒有錯,我是不捨得,但你似乎始終在做著傷害自己的舉動,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做那些愚蠢的行為,懂嗎?」

    他是屬於他的?這種說法……這種說法有許多種的解釋啊……還想再問的莫雪卻被莫少凜低頭吻住,發不出聲音,底下,已被幫助進入,填滿他的體內。

    火熱的物體在體內漲滿著,莫雪的心卻還不夠塌實……

    雪白的身子隨著上下擺動而若隱若現,急促的細細喘息伴隨著不斷流瀉而出的哼吟,兩條誘人遐思的修長雙腿因律動而微微晃動著,漂亮的線條是令人看了無法忘懷的美麗;一頭青絲垂落在身後蕩漾出一片流光,一個動作便隨之搖擺,一個起落,便因而飄飛,唯有頰畔、額前的細發因潮濕而無法起舞。

    「嗯……嗯啊……啊……啊啊……」張開的小嘴吐出灼熱的喘息,更竄出一句又一句聽了使人臉紅心跳的呻吟,在那張嫣紅的小臉上,是迷亂的神情,沉醉的姿態。

    底下密合處早已濕濡一片,不論他的,還是莫少凜的,早已分不清了,初進入時的疼痛已不復見,只餘酥麻和激越的快感,一波強過一波,一陣大過一陣,若不是莫少凜撐住他無力的身子,怕不早跌到地下去了。

    頭突地往後仰起,纖細的頸項拉直,內體因緊繃的神經而自然地縮緊底下的肌肉,更加用力地咬合住碩大的男性,莫雪的吟叫更加亢奮,眼看著便要陷入一片白光的世界,突地被人惡意地拉回,引來他深深的吸氣。

    底下幾乎要吞噬掉碩大的緊窒,也令莫少凜難受地淌下汗水。

    張開淚眼,莫雪不解地看向莫少凜,無法滿足的空虛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不明白對方不肯給他一個痛快的原因何在。/吸引力/

    「箭羽……」哽咽地輕喚,身子跟著不安地蠕動了一下。

    天哪!莫少凜立即按住無心的莫雪,低頭先行吮去他滿臉的淚,低啞地問:「忍忍,我帶你到床鋪上,這裡不夠暖。」

    點點頭,莫雪柔順地貼靠住莫少凜,任由他以著未分開的姿勢抱他走向床鋪,只是一步步的震動從兩人親密接合處傳來微妙的刺激,莫雪忍不住輕喃,更加用力地抱緊莫少凜,但那種感覺卻更直逼他投降,痛苦地壓抑下漸升漸高的歡愉,莫雪的身子逐漸僵硬。

    發現到莫雪像是要忍不住了,莫少凜加快步伐,眼看便要到了目的地,突地賁張的男性感受到要命的緊縮,然後是腹前一片溫熱的濕意,莫少凜在距離床鋪的一步遠處停下了身形,低下頭,看見那微啟著口急促喘息的艷麗人兒。

    因滿足而全身放鬆,且顯出醉人嫵媚的莫雪無力地偎著莫少凜,釋放後的快感尚在他體內流竄著,教他差點兒睡去,但他還未忘記他的體內還有著不屬於他的肉體,而身子也被牢牢地托抱在他人懷內。

    「對……對不……我……我忍……不住了……」邊喘息邊低喃地道,莫雪羞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莫少凜沒說話,只是走完剩下的一步,尚來不及褪下兩人所剩無幾的衣衫,抱住莫雪細瘦的身子便是一陣律動,他的喉間也隱隱傳出低啞的喘息。

    沒料到莫少凜會突然劇烈動起來,莫雪驚愕之餘,只能不斷的吟叫,底下的衝撞就像是要進到他身體最深處般的用力,每一下,都震動著他的內臟,每一下,都牽扯著他所有的知覺,教他在慾海裡浮浮沉沉,一下微露出海面,一下又沉到裡頭去,差點溺死。

    吐出一口長氣,莫少凜伏在莫雪的身上呼吸急促,靜靜地平穩自己的氣息。

    張著口,不斷吐氣吸氣,莫雪全身都沒了力氣,在莫少凜滿足地釋放在他的體內後,他也被迫地解放了第二次,腦子昏昏沉沉的,太過的激情令他未癒的身子有種虛脫的錯覺。

    閉著眼的莫雪突然間,聽到了聲音,有力而又快速的「砰砰」聲,撞擊著他的胸口,有一瞬間,他以為是莫少凜的心跳聲,但下一刻,又從中聽到了另一種較為微弱且小的聲音,原來,他們倆的心跳聲是有合而為一的時候啊……

    「累了?」

    耳邊聽到已平復氣息的低沉詢問,莫雪緩慢地張開眼,望了莫少凜好一晌後,搖了搖頭:「不累。」

    他其實很累,身子累,精神也累,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放開莫少凜,所以他在答話的時候,再度抱緊眼前的人,雙腿也主動地環住緊實的腰身,輕輕搖晃著身子,挑逗著在他的體內還未消褪的慾火。

    莫少凜渾身一僵,想推開莫雪,卻又被他纏了回來,下不了手真的推開,但底下的一縮一放的誘惑教他又想開始情慾的翻騰。

    他咬牙,忍住。「小雪兒,你該休息了。」

    懷中的細發晃了晃,換來更加使勁的擁抱,莫雪幾乎將他整個人給黏住了莫少凜的身上了,他不知道調情的手法,更不知道如何勾引一個人,但身為同性,他知道男性的火熱最經不起挑逗,所以他只能擁自己的身體去試驗。

    「小雪兒……」皺眉低喊,莫雪還是不理他,他今晚到底怎麼了?

    就在此時,莫雪突然抬起了頭,佈滿未褪情潮的臉上,仍有著純真的氣息,雖然含媚,卻不令人覺得淫亂,還是一樣的清新、潔白。他將唇靠在莫少凜的鎖骨晌,輕舔吸吮,學著莫少凜曾對他做過的,然後慢慢地往下,來到男性的平坦,可以看得出他略略遲疑了下,但還是堅定地張唇含住,溫柔地在唇中以舌愛撫。

    「唔!」莫少凜喘了一聲,他沒料到,莫雪居然會如此做,沒有技巧,沒有半點情色手段,但仍教他受用,以至於在莫雪體內的分身再次發燙,蓄勢待發。

    發覺到莫少凜又漲大了幾分,將他的穴內填得滿滿的,幾乎要令他懷疑是否會撕裂許久不曾受傷的柔嫩,但這也使他知道,他所採取的舉動是有效的,於是他繼續愛撫,以唇舌,以身體,及他所能做的一切。

    但他沒持續多久,莫少凜便抓住他的身子,堅決地將他放倒在床上,在他不明所以又十分失望時,以著還在他體內的姿勢,把他半轉過身,抬起他一隻放在手肘處,以貼合到無一絲細縫的方式再次在濕熱的甬道內抽插。

    輕輕的退出,又狠狠地進入,過多的液體隨著進出的動作流出體外,被錦被給吸收,床鋪因激烈的運動而發出細微的軋吱聲,間或夾雜著兩人失序而失控的嘶吟。

    「啊……啊……不……嗯啊……不……箭羽……箭啊……」

    痛苦地將五官縮在一起,莫雪用力地絞緊底下的軟被,下半身像已不是自己的似的,痛麻的失去感覺,但體內流竄爬升的快感又是那樣的鮮明,幾乎使人喪命的衝擊著他的意識,眼前完全看不見任何景象,只有一聲聲的喘息,一字字的吟叫讓他知道還在世間,他覺得背像燒了起來似的,灼燙而疼痛,直鑽進他的心窩處,散發到他的全身。

    那火,一點點地蔓延,燒了他的理智,毀了他的矜持。

    在粗重的喘息聲下,莫少凜一手往前,撫上莫雪看似不適,卻又忍不住歡愉的臉,轉過它,低頭吻了上去,深深吻進他的心頭去。

    這吻,帶了點鹹味,也帶了點甜味……

    整理好衣物,欲走前,腳步又有自主意識地走回床鋪前,黑黝的眼柔柔地凝視著沉沉入睡的人兒,心中升起的,是不捨、是憐愛。

    要帶他走嗎?要嗎?

    他在心中不斷自問著,最後,卻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過身,緩步離開了這間房。

    房門關起時,紅腫晶亮的眼隨之打開,掀開溫暖的錦被,以差點摔倒的步伐,一步走,走向夜涼如水的黑夜……

    告別他娘親柳巧嫣後,莫少凜背著手走在小徑上,看見牽著馬,守在一旁等他的黑煜,朝他躬身。「主子。」

    莫少凜點頭,走上前。

    正要牽起韁繩時,卻看見黑煜有所遲疑的神情,心念一轉,他問:「你想留下?」

    黑煜一愣,搖搖頭。「不是的,主子去哪,黑煜自當隨侍,只不過……」

    「不過什麼?」再問,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股不安定感。

    從來是以他的話為絕對的黑煜今夜卻如此反常,而且又在他們要出發遠行的時候,莫少凜不免心中驚疑,當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藥香味時,他愕然地轉回頭,看見了披散一頭長髮在肩背的莫雪。/吸引力/

    「小雪兒?!」他為什麼在這裡?一升起疑問,他立即沉聲一喝:「黑煜!」

    「是。」

    咬緊牙,莫少凜的眼對著莫雪直直注視的眼,兩人皆沒有稍移。「你說的?」

    黑煜夜沒有推辭,坦白承認:「是。」

    「你……」心中一陣惱怒,正要斥責出口,莫雪卻幽幽地開口。

    「別怪黑煜大哥,要來,是我自己的意思。」輕輕的聲音,像要被徐徐的風給吹散似的,但習武的兩人卻聽得真切。「你真要到漠北去?」

    莫少凜沒有回答,只是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也沒在意的莫雪再度開口:「去五年?」

    依然沒有回答。

    「您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肯說?就連要離去也不告訴莫雪?而且還那麼久,五年……」就像在聊天似的平淡,莫雪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想法。「足以發生許多事,也足以改變一個人。」

    什麼意思?不否認自己的心因莫雪的話而產生動搖。

    「您真要去?」莫雪認真地問,身子因站不住而倚靠著門柱。

    呼吸微微一緊,莫少凜看得出歡愛的疲累定使莫雪的身子無法久撐,但他也知道他有多麼倔強的事實。

    「真不帶莫雪一道去?」再問,莫雪身上僅著薄衫,隱約看得出他瘦弱纖柔的身形。

    仍然回以沉默。

    半晌,莫雪慢慢垂下眼,深深吸了口氣後,重抬起頭,緩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前,直到莫少凜的面前才停下。

    「您真捨得下莫雪?對莫雪當真一點情份也無?」平靜的表情,出口的卻是幽怨的語氣。「莫雪對您的感情有多深,您可知道?」

    第一次聽莫雪說出口,莫少凜仍是受到震撼,雖然早已明瞭,但由他的口中說出,還是不免感覺驚訝和……欣喜。

    原來,說出口的話,和內心知道的事,總是不一樣的,那種感受真是天差地遠。

    意外地,說這些話的莫雪,眼中卻無淚,明明心是那麼的痛,明明情是那麼的波濤洶湧,但眼卻是乾澀的,一滴也流不出。

    「少爺,」再開口,聲音也是清明澄澈,一字一句都是如此鮮明:「您若不願帶莫雪走,若對莫雪不是一樣的情感,那咱們……就算了吧。」

    什麼?!莫少凜臉一沉,冰冷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沒有因他的態度而嚇到,莫雪像下了什麼決定般的堅定,眼毫無畏懼地直視莫少凜,身子也站得筆直。

    「您要離開,莫雪沒有資格阻止您,就請讓莫雪離開,離開莫府。」

    「離開莫府?……離開我?」黑眸瞇起,莫少凜的心中燃起熊熊火焰,一句離開,足以教他怒氣翻騰。

    莫雪靜了一會,才點點頭,「是的,離開您。」

    看不出莫雪是什麼意思,第一次,他第一次感覺掌握不到莫雪,這個認知竟使他心慌,但莫少凜表面上仍是一派鎮定冷然,看得莫雪一陣心涼。

    「我不可能這麼做。」

    淡淡地笑了,莫雪飄忽地笑問:「為什麼?您既然捨得下放莫雪一個人在這兒等您五年,不就表示莫雪在您心中只是個無名小卒、一個可隨時代替的床伴嗎?比莫雪漂亮,更機靈乖巧的多的是,所以,您就放莫雪自由吧。」

    莫少凜抿唇,難得地讓他的情緒顯露於外,他緊緊地抓住莫雪細瘦的手腕,怒道:「一個無名小卒值得我費心照料?值得我下池塘救?一個可隨時代替的床伴值得我在意身子的好壞?值得我親自淨身抹藥?你倒給我說說,你哪一點像個路人張三李四?」

    「呃……」沒料到莫少凜會如此發怒,莫雪眨眨眼後,才略帶委屈地道:「可您……根本就不在意莫雪不是嗎?否則怎會丟下我,連告知都不願?這不是代表您厭倦莫雪了嗎?如果您不喜歡莫雪了,那您就明說,莫雪……不會死皮賴臉留在莫府的。」

    他……何時曾說厭倦他、不喜歡他來著?莫少凜簡直氣炸,以幾乎要磨牙的語調道:「我交代娘親和莫保兩兄弟照顧你,不是要拋下你不管,更不是不要你了。」

    「可……可是您什麼都沒說呀?而且,獨自留下莫雪,您真以為莫雪會好受嗎?真以為莫雪都沒關係的嗎?」

    莫雪難得的指控,字字句句刺向莫少凜,訴說著他的難受與痛苦,那雙略紅的眼因水氣而晶亮,無限憂愁地看著莫少凜。

    這……莫少凜一遲疑,手略微放鬆,腳步不穩地退了一步。

    見狀,莫雪跟著上前,強忍著淚追問:「您不也說了,莫雪不是大少奶奶的代替品,若您只當我是個床伴,那莫雪不從,您若要離開,要留莫雪在這兒守著,那就乾脆和莫雪一乾二淨,你我二人從此只是主從,再沒有其它,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您要走要留,莫雪再不過問。」

    「那你就放的下?你若真喜歡我,你就真能說放就放了?」莫少凜反問莫雪。

    「我……」莫雪張著口,半晌說不出口。

    他怎麼可能放的下?怎麼可能?但除了如此做,他又能如何?

    咬住下唇,莫雪吸了口氣道:「沒錯,我是放不下,直說了,您要走,就帶莫雪一塊離開,若要留,莫雪也二話不說守在您身旁,就算您往後要娶妻生子,莫雪也不會說一句話。但是,您若要放下莫雪,那莫雪寧願二人清清白白,不再有所糾纏。」

    莫少凜聽後,突地怒火俱揚,捲起狂風巨浪,向前一步,將莫雪的雙肩握得緊緊的,像要捏碎他骨頭似地用力。「你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不曉得自己哪裡說的不對,莫雪吃痛地皺起雙眉,困惑的眼看向他,滿心滿懷的不解。

    再度咬牙,莫少凜額上青筋冒出,狠聲道:「你愛我的方式就是默默地看我他日娶妻生子,而你仍願意陪侍在側?」

    惡寒竄起,莫雪全身冒冷,他的一片心意,由莫少凜的口中說出,卻是如此令人難以忍受,可他又能如何?身為同性的悲哀,身份上相差太多的無奈,要教他如何去做抉擇?就算他不介意,那莫少凜呢?他不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他還有家人、朋友、事業,這些全是一個人難以割捨的,他如何能要求?/吸引力/

    顫顫地搖搖頭,莫雪的淚一顆顆流出,他啞聲問:「那您要我如何說?如何開口?我連您對我的心意都不清不楚的,你要我的信心從哪裡來?你往後的人生又會怎樣過?我只是個孤兒,只有師傅一個像家人般的存在,我無所謂,那你呢?你的一切是那麼幸福美好,你要我拿什麼去爭取?」

    他從頭至尾的自卑感是其來有自的,非要他說的那麼明白,非要他將心剖開來讓他瞧,他才會放心嗎?一定要讓他如此難堪嗎?

    愈想愈難過,莫雪使盡全力地推開莫少凜,從身上摸出一把小刀,看得原本要上前的莫少凜僵在原地,面色凝重。

    「你要做什麼?」他不會是要……

    「少爺,您不愛莫雪,是吧?」流著晶瑩的淚,莫雪苦笑地朝著莫少凜搖搖頭,「莫雪也不會如此死皮賴臉地要求您有所回應,只是……頸上這條鏈子,莫雪要還給您。」

    「你要如何取下它?我說過,鏈在人在。」沉聲喝道,莫少凜的手心裡全是冷汗,看著反應月光的小刀抵在纖細的頸子上,它就跟著心口緊縮。

    大大的眼回看莫少凜,莫雪淡淡地笑了,只是笑容卻如此憂傷。「是啊,鏈在……人在,那二少爺,您有辦法保莫雪周全嗎?」

    當然有,當初說鏈子取不下來自然是騙他的,回扣做在十分精細的地方,除了他和打造的人,再無他人知道,莫雪找不到是正常的。

    「我有方法,就是……你別動那條鏈子的腦筋。」簡直是從齒縫擠出來的話了,他現在只想把莫雪給牢牢地捆起來。

    刀子危險地靠近細嫩的肌膚,看得莫少凜膽吊得半天高。該死的,他這樣子破天荒地憂心一個人,還說不在乎他嗎?

    抿著唇,莫雪的語氣有些顫抖:「又或者……要莫雪扒下背上的皮,來和您脫離這種關係?」

    脫離?莫少凜可以感覺到他活了近二十年,就今夜的火氣最大最多。「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到漠北並不代表我不要你了,懂不懂?我若不在乎你,不會讓你近身,不會抱你、救你,更不會要秋羅拿補品過來讓你補身,你以為我莫少凜是個好人,是個慈善家嗎?」

    手上的小刀頓時離了手,掉到了泥土地上,莫少凜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將不知為何發愣的莫雪抱離小刀,還小題大做地踢離了它,整個動作看上去十分可笑,但當事者卻不知,只有早就躲在一旁的他人感到有趣。

    「你說……」出聲的莫雪引來莫少凜的注意,他神情有些古怪地盯著他看。「師傅那時拿來的補品全是你吩咐的?」

    莫少凜一怔,隨即撇開眼,無言地承認。

    看到莫少凜默認的模樣,莫雪靜了一會,然後沒來由地掙扎落地,在莫少凜愕然的情形下,悶著氣要走回莫府。

    莫少凜感到不解,為什麼莫雪知道秋羅的補品是他吩咐的反而不開心,一句話不吭地就要往回走,一斂眉,他拉住莫雪的手臂,阻止他繼續走。

    「放開我。」莫雪悶悶地道,不肯回頭。

    莫少凜豈肯放他離開。「你說清楚為什麼動氣。」

    猛回頭,滿臉的淚看得莫少凜不知如何反應,只見莫雪哽咽地道:「你情願讓師傅知道你對我的關心,卻不捨得告訴我?你到底對我有沒有心?有沒有情?」

    他都如此做了,當然是……有,可他竟該死的說不出口。

    他是想得周全,想得細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在這段日子裡,我的心裡是如何苦,我的淚掉了多少?你放我獨自一人胡思亂想,卻一個字也不說,不讓我的心裡塌實,你真以為我都沒關係嗎?我的心好痛,你知不知道?」

    聲淚俱下,莫雪哭得無法自已,為自己這段日子以來心中的煎熬,更為了他不瞭解自己苦惱愁悶的心情。

    伸出手,莫少凜將哭得斷斷續續的莫雪給抱進懷裡,歎了一口氣:「我說不出什麼肉麻話,但你的的確確是放在我的心上的,這點你要明白,我不顧你的心情也實在是我的不是,可是……也從未遇過這種事,所以……」

    笨拙地說著解釋和安慰的話,莫少凜頓時住了口,辭窮地只能望天興歎,一向在商場及人性上的辯駁從不曾敗下場過,怎麼這種情人間常見的對話他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就因為他不知如何開口,才會累著莫雪了。

    「小雪兒……」輕柔地呼喚抽泣的莫雪,莫少凜低低地道:「是我不好,你別哭了,往後有事,你直接問就成,別悶著不講,我……不懂怎樣才能避免你的誤解。」

    仍止不住淚的莫雪靠在熟悉的胸膛上一會,突然推開溫暖的懷抱,抬頭擔心道:「可是老爺和夫人那邊……」

    搖搖頭,莫少凜將他的發攏到身後,淡淡說著:「這不用擔心,此事我已告知爹娘,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您還要到漠北去嗎?」這也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揚眉淺笑,讓一張俊逸出眾的臉更加亮眼。「自然是要去的。」

    話一出口,莫雪一張小臉再次黯然,莫少凜又在此時補充道:「可你跟我一道去。」

    「真的?」他真要帶他前往?

    「真的,不過……」一個但是,又讓莫雪的心提了個半天高,「你是否該改口,別再以敬語與我說話?」

    臉一紅,莫雪垂下臉點了點頭,偎近莫少凜的懷裡,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原來幸福是如此易得,只要鼓起勇氣,幸福原來並不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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