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子堯少爺回來了」傳遍項家每個角落,項子堯開心地和出來迎接的家僕們一一打招呼。
「子堯少爺,你這個沒良心的孩子,可總算是回來了。」一名僕婦哭紅了眼。
「張媽,別哭,你這麼哭著,待會兒張叔會以為我欺負了你,非要找我算帳不可。」項子堯摟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張媽,拍拍她的背哄著。
「子堯,我的孩子!娘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聞聲而至的曲秀荷拿繡帕拭著眼角的淚水,快步奔向整整四個年頭下知所蹤的么兒。
「娘,對不起,孩兒讓您擔心了。」項子堯鬆開環抱張媽的雙臂,改抱已哭成淚人兒的母親。
「你這孩子是不是遇上不開心的事?不然怎麼會悶不吭聲就離家。」曲秀荷不住哽咽抱怨,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下想再失去另一個。
「娘,我只是想看看外頭的世界,並沒有不開心的事。」不想母親知道他在大漠做的事,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真的嗎?」曲秀荷不相信他的話。兒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子堯於離家前常悶悶不樂,好似被什麼事給困擾,她可是看在眼裡,每回問他,他總推說沒事,結果沒多久就離家了,還能說沒事嗎?
「當然。」項子堯笑著安撫母親。
「你這混帳小子!有膽離家,何必回來?!」收到消息的項安邦聲如洪鐘怒喝,手執雁翎槍朝子堯的下盤使了個絆子。
父親突然出手,項子堯的反應即是往上躍,敏捷閃躲。
「老爺,您別急著動粗啊!」曲秀荷怕子堯受傷,急忙攔著。
一旁的僕人們早習慣他們父子追打的陣仗,沒人加入勸阻,各自散開,該守夜的繼續守夜,其他人則回房夢周公去也。
「哼!這混帳小子就該狠狠教訓,他才懂得學乖。」項安邦閃過忙著阻攔的妻子,使著雁翎柏不斷追扣子堯。
曲秀荷眼見勸不了丈夫,當下急得很,瞧見子熙與子麒都步出他們的院落,兩兄弟一個雙手環胸,一個則傭懶地斜倚著廊柱,饒富興味看著好戲。
「子熙、於麒,你們倆別淨是看哪!還不快幫忙。」曲秀荷命著。
「娘說的極是,孩兒這就下去幫爹的忙。」項子熙頷首,立即躍下場,加入父親攔阻家中無法無天的小豹子。
「子熙!我是要你攔著你爹啊!」曲秀荷見子熙出拳打子堯,急得轉頭喊次子「子麒,你也去幫一下……」
「娘是要我也不去教訓小豹子嗎?」項子麒傭懶地挑眉問。
「不是,我怎麼會要你出手打子堯?」真是的!這家裡的男人是怎麼了?明明她要大家住手,怎地一個個都要打子堯?
「娘,子堯做錯了事,的確是該受懲罰,現下只有爹和大哥打他,算是便宜他了。」黑暗中,項子麒淡淡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現下他懶得動手,才沒加入。
「這……子堯的確是錯了,可是、可是子堯才剛回來,不必急著打他吧。」曲秀荷不住心疼。
「反正爹與大哥閒著也是閒著,乘機活絡筋骨,沒有什麼不好。」
「你……唉!算了。」曲秀荷眼見和子麒說不通,乾脆不說了。
項子堯被父兄雙面夾攻,他不敢回手,唯有一味閃躲。
「你這個下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三番兩次打不到子堯,項安邦訝異地發現四年不見,子堯的身手變得更俐落了。原以為兒子在外頭晃蕩四年,會荒廢功夫,沒想到這小於倒挺長進的。
「爹,我知道錯了。」項子堯矮身閃過橫掃而來的雁翎槍。
項子熙趁他閃躲雁翎槍時,擊向他的下盤,子堯慘遭上下圍攻,無處可閃,終於被項子熙重重一拳打倒在地。在他尚未躍起身時,雁翎槍已指著他的頸子,讓他動彈不得。
「你什麼時候從小豹子變成小猴兒了?這麼會躲。」項安邦流汗喘氣,看著好不容易制服住的么子。
「許是這些年到處躲藏,練就一身好功夫。」知曉子堯在大漠當馬賊的子熙揶揄道。
「好了,你們爺兒倆已教訓過子堯,快些讓他起來,我要好好看看他。」曲秀荷瘧上前,不許有人再動手打兒子。
「我有喜歡的女人了。」被壓制在地的子堯尚未起身,猛地丟出話來。
項安邦與曲秀荷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沒頭沒腦地諼有喜歡的女人,兩人訝異地著著他,倒是子熙與子麒兩兄弟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小豹子的感情赤裸裸地呈現在他們眼底,想不知道小豹子愛上淡幽也難。
「是嗎?那是哪家的閨女?你快告訴娘,娘好找媒婆上門提親去。」曲秀荷旋即反應過來,喜孜孜地想為小兒子辦喜事。
她想要家裡多個能和她說話的媳婦已想了好久,有了婚約的子熙忙於公事,每回她催促,子熙老推說太忙,要等比較空閒時再成親,可他在吏部,哪有清閒的時候?明明已有現成的媳婦了,子熙偏偏不娶,她急又有什麼用?至於子麒,宋丹雅死了,子麒也變得頹喪失意,眼下她只求子麒能夠平平安安,娶不娶妻,就不敢再強求。
本來已放棄希望,想不到子堯忽然說有喜歡的女人,要她如何不開心,當然得趕快把事情辦妥,免得子堯哪天突然改變主意。
「既然有了喜歡的女人,就得沉穩些,不要突然又離家。你都已經二十二歲了,該為未來打算。」項安邦乘機教訓么子。
「爹娘也認識且熟得很。」說這話時,子堯的眼瞳亮得出奇,直視大哥的眼。
項子熙對上子堯的眼,一派莫測高深,讓子堯無法確定大哥究竟知不知道他愛淡幽好久、好久了。
「既然我們認識也很熟,那就更好了,是趙員外郎家的千金嗎?還是李家小姐?」曲秀荷開始想著她認識的年輕姑娘。
「都不是,那人是淡幽。」
「原來是淡幽啊!娘也很喜歡淡——等一下!你說喜歡誰來著?!」曲秀荷本來還笑盈盈的,等她意識到子堯喜歡的人是淡幽時,已經嚇白了瞼。
「荒唐!你閒著沒事何必開這玩笑?!」項安邦怒斥他胡鬧,壓根兒不信他真的愛上淡幽。
「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愛著淡幽,方纔我已經稟明慕伯父與慕伯母了。」
「子堯,你犯糊塗了是不?淡幽可是你未來的大嫂,你怎麼能說愛她?何況你竟然還告訴親家公、親家母,他們一定被你嚇壞了。淡幽怎麼說?她是不是覺得你瘋了?」曲秀荷焦急地想上慕家一趟,好好解釋一番,可現下都已是大半夜,不好吵醒親家。
不,倘若子堯的話屬實,經過他先前一鬧,親家肯定也還沒睡,可過去又該怎麼說呢?曲秀荷心煩意亂,已不知該怎樣做才是最好。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你說的話能聽嗎?馬上給我收回你那不當的妄想!」項安邦氣得想往兒子頭上掄一拳,又擔心將子堯打得更糊塗,淨往死胡同鑽,這才沒動粗。
「我不是犯糊塗,所說的話也不收回,雖然淡幽是我未來的大嫂,但我們彼此相愛,已有牽著對方的手走下半輩子的打算。大哥,我知道我們這樣做是對不起你,你可以狠狠打我,將怒火全發洩在我身上,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不能沒有淡幽,她也不能沒有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項子堯認為時機已成熟,從前的他看不見與淡幽的未來,說出實情只會害了淡幽,是以不敢向家人吐露心聲,現下可不,皇上已要賜婚,該讓父母兄長知道他與淡幽隱藏多年的真情真意。
況且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他不要父母、兄長以及淡幽的家人認為他是縮頭烏龜,不敢道出真正的想法,怕遭到各種責難,只會躲在皇上的庇護下,利用賜婚的聖旨擋下所有責難與拳頭。
今夜他搶在聖旨下達前,先坦白告知他與淡幽的感情,就是要大家都明白,他並不懼怕責難,要的是大家能明白他的真心,至於該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與痛罵儘管來,這是他應受,也是該受的。
從小父親就告誡他們兄弟,凡是項家的男人都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是項家的男人,自然會挺直腰桿面對一切。
「我的老天爺!」曲秀荷聽見子堯一番真情告白,想乾脆暈倒,當作什麼都沒聽見算了。
「你這個混帳小子!」項安邦動怒,再也忍下住狠狠給子堯一拳。
「你都二十二歲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會不清楚?我是這樣教導你的嗎?你居然連親大哥的妻子都想搶,你這樣子和地痞流氓有何不同?!」愈想愈氣,再補上一拳。
項子堯咬著牙悶聲下吭,不閃不躲任由父親痛揍。
「我早就知道了。」項子熙冷眼看著父親痛揍不知死活的小豹子,淡淡道。
「什麼?子熙你早就知道了?」曲秀荷驚訝地看著長子。
「既然知道,為何不阻止?!」項安邦住了手,不再痛宰小豹子,對著長子怒吼。
「我對淡幽並無男女之情,一直是兄妹之情,淡幽對我也一樣。既然子堯愛她,而她也深愛著子堯,我怎麼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就是因為太清楚子堯與淡幽的感情,當初他才故意讓淡幽知道子堯在大漠當馬賊的事,他知道她絕對放心不下,會自告奮勇前去大漠將子堯帶回,他也認定子堯拒絕不了淡幽的要求。
瞧!一切不正如他所料,淡幽成功地讓子堯平安蹄來,這正是他要的。
曲秀荷與項安邦吃驚地看著滿不在乎的子熙,兩老深深覺得,他們太不細心了,以至於看不出子熙對淡幽沒有熱情,看不出子堯深愛著淡幽。
「大哥……」項子堯沒想到大哥竟知道他和淡幽的感情,甚至有意成全,才會遲遲沒跟淡幽訂下婚期,原來全是為了他。
「不與淡幽成親,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努力。你這張臉,淡幽見著恐怕會嚇壞了。」項子熙將躺在地上的子堯拉起,笑著看他被父親打得鼻青瞼腫的臉孔。
「大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項子堯激動又感激地緊緊擁抱大哥。
「小豹子,我說了只能幫你到這,其他的你得自己想辦法。」項子熙笑著拍拍子堯的臂膀。
「老爺,您說,這該如何是好?」曲秀荷愁眉深鎖。
「事已至此,你說還能怎麼辦。」項安邦低咒著。他已經受夠教訓,子麒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年若不是他極力阻止,宋丹雅不會死,子麒不會鎮日魂不附體。自從那件悲劇發生,他愧疚至今,明知成全子堯與淡幽鐵定會讓宋德生嘲笑一輩子,但要笑就笑吧!他不想因為固執而失去另一個兒子。
「您是說要讓子堯和淡幽成親?」曲秀荷大吃一驚,原以為依丈夫火爆的性子,絕不會輕易妥協,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
「對,這件事我會好好跟慕兄商量,努力取得慕兄的同意。你不也很喜歡淡幽,反正都是嫁給咱們兒子,嫁老人或是老么就不是那麼重要了。」項安邦要自己看開點,反正狠狠打過子堯也改變不了事實,不如就接受吧!
「是啊!我很喜歡淡幽。」曲秀荷不瞭解丈夫的想法,再轉頭見到於麒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就一陣心酸,使她毅然決然支持丈夫的決定。
「謝謝爹娘成全。」項子堯本來以為爹娘無論如何懇求都不會同意,聽見爹娘同意他娶淡幽為妻,雖然也不清楚爹娘為何願意妥協,但終究是同意了,他開心得顧不得臉頰上的疼痛,大聲向爹娘道謝。
「你啊!淨是闖禍,希望你娶了淡幽之後,能變得更加沉穩。」項安邦白了他一眼說教。
「孩兒知道。」
「我可憐的孩子,你爹居然出手這麼重,疼不疼?」曲秀荷心疼地拿著繡帕拭去子堯唇邊的血漬。
「娘放心,孩兒一點都不疼。」
「可以娶得美嬌娘,豹子被打得再嚴重都不疼,」頃子熙昅笑他,心中仍舊放心不下子堯在大漠當馬賊的事。他瞭解弟弟,子堯個性雖然衝動,可絕不會胡作非為,在子堯當馬賊的背後,一定另有目的,得找個時間讓子堯從實招來。
「唉!不知慕兄會不會想,怎地咱們家不管老的還是小的都一樣胡鬧。」項安邦嘀咕著。
項子堯笑得很神秘,對父母兄長保留了皇上將要下旨賜婚的事。他等著看聖旨到來時,家人們會有怎樣的反應——因為項家最狂野的小豹子竟然不再闖禍,且立下大功,要他們如何不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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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子堯與慕淡幽的宣言讓雙方家長徹夜輾轉,正當他們難以入眠之際,宮中派人寅時來報,說是宮中、六部與其他重要機關中有許多人皆被捕下獄,據說那些人全是胡人派至中原的細作,本是憂煩兒女情事的慕雲山與項安邦立即被皇上召入宮。
皇上集合六部尚書於武英殿,研究商議除了已知洩漏的機密,胡人究竟還竊取多少重要情報,眾人集思廣益擬定補救措施,直至天色大白要上早朝時,還不斷思量對策。
昨夜發生的事滿朝文武皆已耳聞,一想到胡人細作滲透到各處,許多機密遭竊取,朝臣們就便覺得渾身不舒坦。細作們是單單竊取機密,若是接獲暗殺的指令,皇上將深陷於危險,而朝中大臣極可能會死去一大半,愈想,每個人臉色愈是難看。
皇帝端坐於龍椅上,先是訓戒眾朝臣一番,緊接著宣項子堯與連環進殿,於眾人面前讚許項子堯與連環在大漠所立下的功績。
項安邦本以為這四年間子堯都在外頭晃蕩,一事無成,沒想到子堯為朝廷立下諸多汗馬功勞,親眼看見子堯備受皇上嘉許,比他自己受到皇上讚揚更開心。
慕雲山也同樣替子堯開心。原來馬賊的身份是偽裝的,虧得他為此事煩惱一夜,就怕子堯會為項家惹來天大的麻煩,原來是喜事一樁。
皇帝讚許完項子堯與連環立下大功,馬上下旨賜婚,讓項子堯擇日迎娶吏部尚書的千金慕淡幽為妻。
皇上突然賜婚,滿朝文武面面相覷。據他們所知,吏部尚書的千金慕淡幽早和兵部尚書的長子項子熙有婚約,皇上這一賜婚,將新郎官瞬間由老大變成老么,怎麼辦?可皇上金口已開,君無戲言,實在沒人敢提醒皇上有關項家與慕家先前的婚約,唯有將錯就錯,朝中文武百官莫不以同情的眼神,看著立於一旁沒情緒起伏的項子熙。
項子堯心下大喜,謝過皇上賜婚。
聽見皇上下旨賜婚,項安邦與慕雲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小豹子早就計劃好了,一步步努力為他與淡幽的未來鋪路。
慕雲山驚訝過後,則忍不住想笑。難怪子堯會先設個陷阱讓他跳,子堯早知道皇上會賜婚,才使他順著圈套,不由自主說出若是皇上賜婚,就將女兒嫁給他為妻的話,這一切想必早在子堯意料之中。好小子,連未來丈人都敢算計啊!
本以為小豹子直來直往,不懂得拐彎抹角,看來這些年小豹子學了不少,慕雲山頓覺有趣,小豹子活潑的個性的確比沉穩的子熙更適合淡幽,他們倆的婚事,他樂見其成。
皇上下旨賜婚,勢必減去下少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項安邦嘴角隱含著笑意,心下嘀咕著,子堯這混帳小子,早就請皇上下旨賜婚,卻故意不說,是想看老父親受到驚嚇的模樣嗎?
皇上下旨賜婚後,再封項子堯與連環分別為驃騎將軍與副將,指派項子堯完婚後走馬上任鎮守邊關。
接二連三的驚奇與喜訊震得項安邦眼花撩亂,感覺很不真實,直到下朝,滿朝文武百宮頻頻向他與子堯道賀,再見宋德生滿臉怨懟與不甘,這才確定不是夢,子堯不再是那個容易衝動、到處闖禍的小豹子,他已嶄露頭角,讓人見識到他的優點。
項安邦甚感欣慰,項子熙與項子麒定到父親身邊,伴隨父親微笑同享子堯榮耀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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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賜婚,項慕兩府聯姻,即使新郎倌換了個人,但吏部尚書的千金嫁給兵部尚書的么子是何等大事,更重要的是項子堯對國家社稷有功,被皇上封為驃騎將軍,這場婚禮自然辦得風風光光、熱鬧非凡。
朝野許多人都登門道賀,喝喜酒時,不忘偷偷觀察丟了新娘的項子熙,但見他笑容滿面招呼賓客,不帶一絲愁苦,好事的人不免覺得掃興,其餘的人則大證項子熙有器量,而家中還有女兒待字閨中的人,已摩拳擦掌,準備接收他這乘龍快婿了。
項子堯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微醺地來到喜房。珊瑚見他到來,甜甜喚了聲姑爺便退出房。
看著端坐於床沿的新娘,項子堯那雙深邃的眼眸充滿深情,歷經諸多痛苦掙扎,終於真的與她共結連理,曾受過的痛苦折磨,如今看來都是值得的。
他走向他的新娘,以指代替秤桿掀了她的紅蓋頭。
燭光下,慕淡幽絕麗的容顏呈現在頃子堯面前,他發現每看地一眼,就會多愛她一分,等到他們白了頭,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公公、老婆婆時,他對她的愛將會多到言語都無法形容。
慕淡幽嬌羞地看著燭光下更形偉岸的子堯。她的相公,他們真的成親了,本以為這輩子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他們成功辦到了。
「很像是一場夢,是不?」項子堯笑道。
「的確很像,直到現在感覺依然很不真實。」
「這回,咱們倆讓爹娘都嚇了一大跳,我娘聽見皇上下旨賜婚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直呼不可能。」項子堯笑著跟她敘述當他與父兄下朝回到家,向母親稟報早朝發生之事,母親一開始還誤以為他們父子四人聯手騙她,直到親眼看見聖旨,才知道不是欺騙,皇上真的下旨賜婚。
「我娘也是,她弄糊塗了,直嘀咕何時皇上會為馬賊賜婚來著?」說到母親當時的反應,她忍不住笑出來。子堯當馬賊一事一直懸在母親心頭,以致母親無法當場意會,直到父親解釋事情緣由,母親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未來的女婿不是馬賊,而是驃騎將軍。
「好玩嗎?」他坐到她身側笑問。
「不好玩,你先前什麼都不說,讓你爹和子熙大哥將你打得鼻青臉腫不是嗎?」她心疼地撫著他臉上已淡去的瘀青。
「他們打我,有大部分是氣我當年的不告而別。」他反握住她的小手,移至唇邊印下一吻。
「那也全是因我而起。」她忍不住愧疚,神色黯然。
「不許你愧疚,一切是我心甘情願,況且我若不放手一搏,我們不會有今天。」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有歉疚,他不要她的歉疚,他要她開心。
「你說的沒錯,若不是你的努力與勇氣,我們不會走到這一天,看來我要跟你多學學。」
「你要學的可多了。」他曖昧輕佻地朝她眨眨眼。
「你指的是……」光看他嘴角邪惡的笑容,她馬上想到當日曹謀成來她房裡,他躲在被中就曾展現過相同的笑容。他一定又不懷好意了。
「你說呢?」他邪邪一笑,輕巧地將她帶入陵中。
「吹牛皮。」她一臉無辜地輕喚。
「不會吧……你在跟我開玩笑?」項子堯的手已經欺上她的衣領,突然聽她說出吹牛皮這三個字,愣住了。
「你說呢?她學他,笑得很邪惡。
「今夜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吹牛皮不上工。」他蠻橫地吻上她雪白頸際。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嬌羞地小聲抗議。
「為何不可?我就是吹牛皮。還有,那天你家的家丁不是說我是採花大盜嗎?現下我就真的變成採花大盜讓你瞧瞧。」他笑著將她撲倒,一掌制住她那雙欲迎還拒的小手。
慕淡幽被他撲得猝不及防,那囂張的口吻逗笑了她。
「你是吹牛皮也是馬賊,現下又成了採花大盜,你到底是誰呀?」她故意問道。
「當你需要馬兒逗你開心時,我是吹牛皮。當你想要闖禍時,我就是帶著你到處闖禍的馬賊。當你覺得天寒地凍,需要有人緊緊摟抱你,我是採花大盜。當你想要讀書彈琴,我就是坐在一旁、愣頭愣腦的項子堯。我能滿足你所有需求,能嫁我為妻,你算是佔了大便宜。」他神情狂妄,眸底則有掩不去的濃濃愛意。
他總是這樣,常常逗她開心,也常讓她感動得想要緊緊擁住他,她看著俯在身上的男人,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盈盈嬌笑。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佔了大便宜。」她笑著附和他。
「所以我足以抵上百個、上千個、上萬個男人,你的心、你的眼除了我以外不許裝下其他男人。攔他的指點向她的心口,再輕點上她的眼。
「除了你以外,不會有別的男人進駐我的心、我的眼。」她柔聲向他承諾。
他執起她的手,逐一啄吻,眸底有著濃烈的慾望。
「子堯,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知道,因為我也同樣深愛著你,沒有你,我會無法呼吸;沒有你,我不知道什麼叫活著,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他抵著她的唇,一字字宛如發自靈魂最深處的吶喊。
她獻上她的唇,她的芳馨與甜美。她的吻如蝶翼般輕巧,撥動他的心弦,項子堯低吼一聲,再也攔不住慾望的猛獸。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可以光明正大擁有的女人,他再也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