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媽媽要把她寄放在他這兒?為什麼她總是不相信她的話?每回見到他時,他的眼光總是曖昧地在她身上流轉。
昨晚她苦苦哀求媽媽,她不要來住他家啊!為什麼媽媽總是對她那麼冷淡,對她的哀求不理不睬?
她不懂!真的不懂!她不是她的女兒嗎?
為什麼她和爸爸都不要她?
為什麼……小女孩哭得縮成一團,把自己緊緊地貼在衣櫥的角落,希望趕快有人來救她。
雖明知道這只是個奢望,但她仍懷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唯一關心她的哥哥會奇跡似地從美國回來救她。
「哈!你可真會躲啊!」一陣淫穢的嘲弄笑聲得意地從豁然開敞的衣櫥門外傳了進來。
小女孩聽到這猶如地獄來的惡鬼聲音,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猛發顫,嬌小的身影抖得猶如秋風中的落葉,眼淚又驚恐又絕望地不斷滑落她細緻的小臉龐。
笑聲的主人見她抖得如落葉便笑得更加猖狂得意,他大手一伸,不顧小女孩的死命反抗,硬是扯著她抖動的細眉,粗暴地將她從衣櫃角落拖了出來,一把丟到大床上。
他滿意地看著小女孩害怕地縮成一團,整個人全擠在床角的小身影。眼尖地察覺到她又想逃離,他一伸手,輕而易舉地又將她扯回,讓她狼狽不堪地跌摔在床上。
「你躲什麼躲!」他淫慾她笑著,享受地看著她懼怕的神情。「你真的天真地以為會有人來救你?」他哈哈大笑著,斜睨她又驚又懼的小臉,「別蠢了!你媽把你交給我看管,你當她會來救你嗎!」
他笑著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得意地睨視她驚懼的小臉,像是壞貓玩弄著手上無處可逃的小老鼠一樣,「你媽對我可死心塌地——」他又狂妄地笑了笑,「在她心目中,十個你這個做女兒的,也比不上我的一根小指頭。」
小女孩無依地縮在床上,又懼又惶地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在母親的心目中,她甚至比不上她一件新買的衣服。
見男人笑得猖狂的淫邪面孔,小女孩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不……要……」她哭得滿是淚痕,泣不成聲地哀求他。
他淫笑一聲,丟開自己的皮帶,突然毫無預警地撲向小女孩——小女孩嚇得驚聲尖叫,雙腳不停地想踢開男人強壓在她身上的壯碩身子,小手也不停地推開他不停欺過來的臉。
男子被她推得怒火直冒,「媽的!小賤人!」突然伸手摑了她一巴掌,一隻大手緊抓著她的雙手扣住不放,再用腿壓住她不斷掙扎的腳,另一隻手乘隙撕除她的上衣。
小女孩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只覺一陣昏頭轉向。恍惚中察覺到他正在撕去她的上衣,大手也在她赤裸的身子上淫穢地游移著,她害怕又恐慌,顧不得滿天飛舞的金星,急得又掙扎了起來,不斷躲著他滿是煙味的大嘴。
「臭姨子!」他瞇起眼,又摑了她一巴掌,大手開始撕裂她的學生褲。
就在小女孩絕望地垂淚,無依地只能默默哀慟自己的慘境時,房門在這時緩緩被人推開,跟著一陣柔嫩宛若少女的女音歡愉地傳了進來。
「家車,你在房裡嗎?怎麼外頭亂成這樣,東西丟得到處都是。」她微笑地推開門,柔聲輕笑道:「我才不注意你一天,你馬上……」
她倏地啞然無聲地瞪著床上的兩人,瞠大嬌美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猛搖著頭。「你們……」
趙家車一見到她,急急忙性地從床上跳起身,衝到她面前擁住她,柔聲道:「蔓蔓,你誤會我了。」
王蔓蔓紅了眼眶,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再看看床上的小女孩,「你……她……」
「蔓蔓,你聽我說——」趙家車緊擁著她的細眉,摟著她轉向正緊拉著床單覆蓋衣不蔽體,一臉淚水的小女孩。「是她勾引我的。」
「她……」王蔓蔓指著小女孩不相信地搖頭,泣聲道:「怎……麼……會……」她還是個小女孩呀。
「怎麼不會!」趙家車一臉深情款款地望著她,「她雖然才十三、四歲,可是一些狐媚的手段連你都比不上。」說完,慚愧地低下頭,歉疚地搖頭道:「不然剛才我也不會……」
「可是……」
見她一臉詫異和不敢相信的神情,突然地趙家車緊握住她的細眉,柔情似水地說:「蔓蔓,你要相信我!我愛你啊,我怎麼會捨得傷害你。」
他轉身憤慨地指著床上的小女孩,「要不是她無恥地勾引我,我又怎麼會……你忘了我以前就跟你提過,她平時就老愛在我面前做些曖昧的暗示,我不理她,她還說要在你面前造謠,讓我失去你。蔓蔓,我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
王蔓蔓聽完趙家車的說詞後,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和歉意愧疚的解釋給動搖了。
隨即,她轉向床上的小女孩,怒不可抑地罵道:「你……下來!」
小女孩抖著身子,小手緊拉著床單,可憐狼狽地爬下床,站在王蔓蔓和趙家車兩人身前。
「我……」她才開口想為自己辯護,下一秒,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已經往她小臉上揮了下去。
「你——」王蔓蔓依在趙家車的懷裡,失望又氣怒地瞪著趴在地上的小女孩。「你真的人令我太失望了。」
小女孩捂著臉,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母親的這一巴掌當場打得她心灰意冷,也打掉了她想為自己開口辯駁的心。
她在心底嘲弄一笑——這麼多年了,她難道還不明白她在父母眼裡什麼都不是嗎?就算是母親的衣服或是父親的公文都比她重要多了。她——又算得了什麼?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誰都不要的累贅拖油瓶罷了!只是個拖油瓶……王蔓蔓紅著眼眶,高聲怒罵著,「當初我應該堅持要你父親收養你,不應該被他說服,把你留在身邊!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兒,我生來幹什麼?」
小女孩依舊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心如死水地聽著母親的斥罵哭訴聲,她一顆等待救援的心在等不到那只伸出的溫熱援手後,緩緩地愈沉愈重,朝底下無止盡的冰冷湖水沉了下去……
「你說話呀!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這樣破壞我的幸福……」王蔓蔓愈罵愈激動,眼淚也跟著掉得更加厲害。
小女孩緩緩拭去嘴角淌下的血絲,原先與母親相似的柔弱怯懦眼神隨著母親狠心的漫罵聲漸漸冰冷了起來……
「你為什麼就這麼不成材!你……」王蔓蔓嘴裡不停斥喝女兒。突然心下一動,望著女兒可憐無依的嬌小背影,有一刻她恍惚地相信女兒也許是無辜的。
但天性的依賴個性使然,讓她下一刻隨即拋開這個念頭——她寧願懷疑不信任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不敢懷疑自己的親密愛人。
她和丈夫離異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公事繁忙,沒空理會她、陪伴她。當初生了大兒子之後,會讓一向討厭小孩的她再生了女兒,其中不外乎是為了拉攏丈夫的心,讓他再次注意到她。
一向重男輕女的丈夫在她生了女兒之後,對她的態度又如同從前一般冷然,每天只注意公事,也不大搭理她。是以,他們才會走上分手一途。
見女兒一直默不出聲,王蔓蔓生氣地叫罵道:「你說話啊!媽哪裡對不起你了,你非得……你……」罵到一半,她頓時止住了口,張口結舌地看著忽然站起身的女兒,被她那兩道冷然如冰直視她的眼神駭住了,一時之間只能傻愣地看著她。
小女孩嘴角擒著一抹嘲弄的冷笑,好似沒注意到自己的衣衫檻褸,漠然地冷睨了母親和趙家車一眼,挺直了纖背,從容不迫地走離這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地方。
王蔓蔓被女兒離去時絕然的冷漠黑眸給懾住了,不知所措地望著女兒有別往常的柔弱神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無情斷然地走出這個房間,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
寂靜無聲的黑夜裡忽地破空傳來一陣驚恐的叫喊聲。
一道健壯高大的男子身影緊張地朝聲音的發源地——冷月軒衝了進去。
「冷月!」藉著薄弱的月光,鐵狠風衝向躺在沙發上一道模糊的纖細身影。
「冷月!你醒醒!」鐵狠風急躁地叫著。
藍冷月平躺在冷月軒客廳的長沙發上,蒼白的櫻唇不停低聲囈語,豆大的汗水也不斷從她的額際落下,只見她左右搖晃著頭,試著擺脫夢魘的追逐。
「冷月!你醒醒!」他又焦又急地輕搖著藍冷月。
突然,藍冷月從他焦慮不安的叫喚聲中霍地睜開了雙眼。
「冷月——」
藍冷月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一雙黑瞳無神地瞪看著上頭的天花板,整個人似乎還陷在夢魘當中,尚未清醒過來。
「冷月——」鐵狠風緊皺著眉,仔細盯著她的反應和臉上的表情。
只是藍冷月依舊沒有反應地瞪著天花板。
驀然,鐵狠風默默歎了口氣,在沙發邊坐下,輕輕拍打藍冷月冰冷的小臉。
「冷月。」他難得柔聲地喚道:「你在作夢,只是作夢而已,別怕。」
藍冷月眨眨眼,被他輕柔關心的聲音喚醒回來。
倏地,她驚惶地張大眼,狼狽掙扎地用力推開鐵狠風的手,戒備地從沙發上坐起身。
「是我,沒事了,只是夢而已。」鐵狠風上前不顧她掙扎地輕擁住她的肩,柔聲安撫。「只是噩夢而已。」
「我……我……他……」藍冷月無依地張大水靈靈的雙眼,驚懼地看著四周,黑眸中滿是不知所措的懼色,生怕夢魘中猶如惡鬼的男人隨時會跳出來捉她,就像夢裡的情形一樣。
「別怕,那傢伙已經死了,你只是作夢而已。」鐵狠風輕拍著她薄弱的細眉,安撫地柔聲訊。
「死了……我只是作夢……」藍冷月張著無神的大眼,不斷地重複這幾個字。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真正從噩夢的追逐中清醒過來。
「冷月,你還好嗎?」鐵狠風輕聲問。
藍冷月歎了口氣,搖頭輕聲回道:「我又夢到了。」已經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只是個夢,別理它就衍了。」鐵狠風暗歎口氣,佯裝輕快地安慰她。
藍冷月倏地猛搖頭,瘖啞地低吼,神色既無措又無助。「你知道那不只是夢,它是——」
條然地,她止住了口,堅決地用力搖頭,似乎想擺脫掉什麼。
「我沒事,你回去吧。」
看著她失神的臉,他輕歎息了會兒,拍拍她佯裝輕快地道:「那我回去了。」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自己獨處,好重拾凝聚她因噩夢遺失的勇氣。
他走向冷月軒的大門,俯頭說了句:「既然你沒事,那我回隔壁狠風居了。」
離開前,他不放心地又看了藍冷月一眼,確定她沒事之後,才輕聲歎氣地離開。
鐵狠風離開許久之後,藍冷月才從沙發上站起身,眼神又恢復以往的冷淡嘲弄。
她走向客廳的吧檯,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拔開瓶塞後,就著瓶口將乾澀的葡萄酒大口灌下……
★★★
羅氏企業大樓今天一大早就熱鬧滾滾,從門口的警衛到二十七樓的高層員工,個個無不精神抖撤,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望在總裁回國的第一天好好表現。
羅氏企業總裁羅客雪半年前因參加一場業餘賽車,不幸發生意外而身受重傷。
事發之後,他前往美國接受一連串的手術,養傷半年多後,終於決定在今日回國。
有鑒於此,公司裡的男員工今天全都換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期望給睽違已久的總裁一個好印象。要是待會兒不小心在走道或是哪兒遇到總裁,說不定他大老龍心大悅,明天自己就升級往樓上爬也說不定。
公司的女職員也都換上自己最好的套裝,臉上又塗又抹的,身上也灑上自己最高級的香水,期盼被素有花花大少的羅總裁看上眼,轉身一變登上眾人眼紅覬覦的羅太太寶座。
除去這些有心分子外,公司裡還是有個員工對總裁回國的消息以「十分平常」的平常心看待。
「冷月——」羅氏企業企畫部經理陳江玉娥不悅地望著坐在她對面的藍冷月,一張臉臭得不能再臭。
「有事?」藍冷月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但只要夠細心的人一定不難發現她笑容底下帶著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嘲弄。
「你昨天為什麼沒來?」陳江玉娥瞪視著她,抱怨地指責道:「上星期五我不是和你說好了,星期天晚上七點到我家吃火鍋。你為什麼又爽約?你知不知道我被晶晶和瑩瑩罵得差點沒臭頭。」
「我忘了。」藍冷月聳聳肩,對她誇張的抱怨之詞置若罔聞。
「怎麼可能忘了!」陳江玉娥聲音當場大了起來,忿忿不平地叫道:「昨晚六點多時,瑩瑩說她才打電話和你確認過。」
藍冷月佯裝沉吟了下,隨口回道:「我沒接到。」
「怎麼可能!」陳江玉娥對她不認真的推托之詞氣憤極了,「瑩瑩明明還和你聊了半天,你怎麼可能沒接到?」冷月就是這點最今人垢病——連耍賴時態度也是一樣冷漠平淡。
「是嗎?」藍冷月無所謂地挑了下細緻的柳眉,語氣中不帶半分歉意地說:「抱歉,我大概真的忘了。」
「冷月……」陳江玉娥忽然臉色一改,怨怒地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你太不夠意思了!昨天我們一家籌畫了好久,為的就是好好請你一頓,以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爽約不來就算了,連編理由都這麼不認真!」
藍冷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嘲弄道:「你們一家人足足謝了我五年還謝不夠嗎?」
「當然不夠!」陳江玉娥仍舊一臉忿忿不平,鏗鏘有力地說:「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當年要不是你在暗巷救了我和晶晶、瑩瑩兩姊妹,我老公現在不止是沒了老婆,就連女兒都沒有了。」
藍冷月輕哼一聲,嘲弄笑道:「我當初並不想救你們。」她不過是正巧路過「Se-duce」酒吧後巷,想回車上拿個東西而已,就被從暗巷裡衝出來的陳家母女死命拉住,硬拖著她一塊跑。若不是為了甩開她們,她也不會出手幫她們解決掉後頭那幾個緊追不放的不良少年們。
「可是你終究是救了我們啊!」陳江玉娥壓根兒不把她的冷嘲熱諷看在眼底。反正他們一家人就是臉皮夠厚,要不,早被冷月的冷眼給嚇跑了。
「請你吃頓飯不過是為了答謝我們對你的謝意。」她埋怨地看著藍冷月。「冷月,你別這麼不通人情嘛。」
「我的不通人情你是第一天知道的嗎?」藍冷月冷嘲地睨了她一眼,緩緩站起身打算離開陳江玉娥的辦公室。
「冷月,你別急著離開。」陳江玉娥見她起身要離開,急忙從辦公桌後頭奔出來,拉住藍冷月的手。「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藍冷月拉開她的手,直接回道:「沒空。」轉身又想走。
陳江玉娥見狀連忙飛身一撲,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的腰,耍賴道:「我還有話要說。」
藍冷月緊握著拳,咬牙地重咒了一聲,才道:「有事快說!還有,放開你的手。」
陳江玉娥得意地暗笑兩聲,這才放開她。
很多年前她和女兒就想通了,要讓冷月正眼看待她們就只有一個法子——死纏著她,打死都不放!
「冷月,你知不知道咱們公司那個帥哥總裁今天回來復職的事?」見藍冷月斜倚著牆,沒有坐下來的打算,陳江玉娥知道她已經把藍冷月逼到最極限。她識趣地不敢蹉跎,直接道出重點。
「知道又如何?」她半帶嘲諷地冷哼道。公司今天弄得像在迎神一樣,她就是瞎了眼,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不準備一下?」陳江玉娥不以為然地掃了眼她全黑的套裝——長及腳踝的貼身長裙,簡單的白色襯衫,身上除了手腕上的手錶外,投其它裝飾品。幸好她全身上下唯一還有個可取之處,那就是她長裙右側開岔到大腿中央的高岔。據她所說,這是為了方便行動的關係。
「準備什麼?」藍冷月低頭看了下手腕的表,暗示她的不耐煩。
「準備一些性感亮眼的衣服啊。」陳江玉娥邊說邊從大抽屜裡拿出一隻印有一家百貨公司名稱的大紙袋。
「偌,拿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為自己準備。昨天上午我和晶晶、瑩瑩特地到百貨公司替你挑的。一定很適合你。」
藍冷月瞟了眼她手中的紙袋,似乎不打算伸手接過。「那是什麼?」
「衣服。」陳江玉娥理所當然地說道。「這衣服不止是性感而已,還搶眼得很呢。比你乎時老穿的黑夜黑裙好多了。你身材好得可以當模特兒,再穿上我特地替你準備的這套衣服,絕對可以打倒公司裡的鶯鶯燕燕,讓老闆看上眼……」
藍冷月又看了眼她手中的紙袋,嘲弄地挑高眉,「我對那只蜜蜂沒興趣。」
語畢,她不理會在後頭苦口婆心勸說她的陳江玉娥,逕自拉開經理室的大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羅客雪才要按下自己的專屬電梯,一抬眼即看到電梯門上那張黃色的告示牌——電梯維修。
羅客雪輕皺了下眉頭,上午明明還可以使用,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掛上維修的牌子。他怎麼沒聽他的秘書提過?
他走向秘書助理的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撥給大樓一樓的管理警衛。
半晌後,他跟不停道歉的警衛說了聲「沒關係」後,放下電話。轉身走向另一邊的電梯。
剛才警衛說了,電梯維修公司原先應該下星期來公司維修電梯,結果弄錯了時間,提前來公司維修。
他搖了下頭,失笑地按下電梯的按鈕,很滿意終於有一件事正常了——今天整個公司幾乎完美到今他害怕的程度;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員工一臉精神抖撤,穿著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作做到令他覺得做嗎。
「噹」的一聲,他邊笑邊搖頭地走進緩緩開啟的電梯門,終於覺得舒服些了,這麼完美的公司和員工真的令他不能適應,感覺上他好像不是離開半年多,而是半個世紀之久。
按下了通往一樓的按鈕後,羅客雪原先以為電梯會直接直達一樓,畢竟都已經快七點了,其它員工應該已經全下班了。
「噹」的一聲,電梯在十二樓處停了下來,隨著緩緩開放的電梯門,一位長髮的黑夜女郎不疾不徐地慢步走了進來。
藍冷月慢步踱進電梯,並不意外裡頭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畢竟下班時間電梯從二十八樓下來,而不是從一樓上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羅客雪有些意外地看著藍冷月姣好的背影。她從剛才走進電梯到現在,連看都懶得看向他一眼,似乎對他漠不關心一樣。
這倒是奇了!羅客雪興味盎然地挑了下眉,他相信眼前這位黑夜美女一定知道他是誰。他回國的消息雖算不上頭條新聞,但是這兩天在全國的各大報章雜誌也佔了不小的篇幅,像現在她手裡握著那份報紙上的標題人物不正好是他。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她掛在胸前的識別磁卡——企畫部,藍冷月。果然是人如其名,這女人果真很冷淡。
不過,就是不知道她是故件姿態想藉機吸引他的注意力,亦或是真的性情冷淡?
不可諱言,她的確吸引了他的注意,只是基於自己從不對公司員工下手的鐵律,這女人他也只能純欣賞,雖然這女人真的美得讓他心猿意馬,尤其是她冰冷的氣質,更讓他心癢難耐。
藍冷月斜倚著牆,對後頭幾乎將她看穿的灼熱視線置之不理。剛才地走進電梯時睹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是今天讓全公司上上下下瘋瘋癲癲的主因。只是個性冷淡的原因,就算現在她的頂頭上司在電梯裡打滾,她也不會朝他看上一眼。
羅客雪挑了下俊眉,一張傾倒眾生的俊臉上不由得出現些許詫異之色。這女人真的很怪!他這樣看她,她竟然還像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就連看也不朝他看上一眼。
「你……」羅客雪才一開口,電梯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跟著燈光閃了下,斗大的電梯內突然暗成一片,行進中的電梯在中途停頓住,不再繼續往下降。
他輕「咦」了一聲,隨即當機立斷地按下警急鈴,和樓下的警衛聯絡上。「我是羅客雪,電梯為什麼突然停住了?」
「總……裁?」樓下的值班警衛聽到困在電梯裡的人是誰,當場臉色一白,緊張地口齒不清起來。
「這電梯為什麼停住了?」羅客雪站在對講機前皺眉地又問了一次:「到底是哪台電梯在維修?」
「我……馬……上查……」警衛顫聲回答後,立刻打電話聯絡正在地下室檢查線路的電梯維修人員。
在等待警衛響應的期間,羅客雪倏然想起身後還有一位公司的女職員,當下想也不想,隨即轉身開口安撫道:「別擔心,電梯應該馬上就會修復好。」雖然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現在不難想像出她的緊張害怕。
羅客雪等了許久,都等不到先前預料的驚呼或是低泣聲,正覺得奇怪想再次開口,對講機就傳來警衛的聲音。
「總裁,我已經和電梯維修人員聯絡上了。」
「怎麼回事?」既然聯絡上了,怎麼電梯還不動?
「呃……」警衛害怕地遲疑了幾秒,才道:「維修人員不小心弄錯線,把二號電梯的電源線剪壞了。」
羅客雪聞言,重咒一聲,沉聲問道:「要多久才能修好?」該死!他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種事!
「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左右。」警衛戰戰兢兢地回答他,生怕大老闆一個不開心,待會兒自己就得走路了。
「先叫人把備用電燈打開,電梯裡烏漆抹黑的。」備用的照明設備不是應該在主電源被切斷後,立即自動點亮嗎?「你到樓下去看看那些維修人員在幹什麼?要他們把備用照明系統開啟。」
「好的。」警衛回答完,連忙轉身就跑。
不一會兒,電梯裡燈光乍閃,備用的照明設備終於開啟了。
許久未曾聽見藍冷月的聲音,羅客雪推論她大概是嚇壞了,才會出不了聲。
他面帶安撫的微笑,轉身才想開口安慰藍冷月,卻見到她像是不痛不癢,依舊慵懶地靠著牆。
藍冷月淡淡地掃了眼一直固定在「六」的樓層顯示器,神情漠然地低下頭。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後,姿態優雅地在電梯地板上坐下來。
羅客雪輕「咦」了一聲,不能自己地直盯著她看——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女人,見到他非但沒有任何嬌羞之色,電梯故障卡在半空中,既不害怕發抖也不尖叫。
最後還當著他的面,大剌剌地就往地上坐。
「啪」地一聲,藍冷月攤開手中的報紙,交疊著一雙修長的美腿,也不介意羅客雪的注視,專注地閱讀手中的報紙。
羅客雪睜大眼,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修長的雙腿看,透過她開高岔的裙擺,隱約可見她姣美白皙的長腿,若隱若現地更引人遐思。
幾乎有幾秒的時間,羅客雪認為她正在勾引他,只是她漠不關心的神情,和專注閱讀手中報紙的神態,讓他推翻了先前的猜測。
「咳、咳!」他輕咳了幾聲,試著發出聲來,「小姐。」
藍冷月對他的叫喚聲置若罔聞,依舊只在意自己手中的報紙。
「小姐——」他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
藍冷月依舊對他聽而未聞。
「小姐——」羅客雪乾脆蹲在她身前,大手倏地一伸,壓下了她手中的報紙,直視她緩緩抬起的臉。
藍冷月緩緩抬起頭,冷淡地看向他,「有事?」
「當然有。」羅客雪性感地挑了下眉,微笑地指著電梯旁許久未曾改變的數字。「電梯壞了。」
「所以——」她看著他,實在不懂他的目的是什麼。
「沒什麼。」羅客雪聳聳肩,性感地睨視她微笑道:「你不怕嗎?」
「不怕。」無趣地掃了他一眼,她又埋頭到報紙裡。
「藍小姐。」他又壓下她手中的報紙。「電梯壞了。」
「你剛才說過了。」
「是啊,我是提過了。」他點了下頭,挑眉道:「我只是奇怪而已,你好像對這電梯壞了沒什麼感覺?」
藍冷月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壓根兒沒開口回話的慾望。
「你不怕嗎?」
「有事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嘲諷地看著他。
「沒有。」羅客雪誠實地搖搖頭,臉上仍舊漾著著名的性感微笑。「你很美。沒人跟你提過嗎?」
藍冷月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提過的人全死了。」
「真的?」他挑眉笑道。
「你想當下一個嗎?」藍冷月嘲弄地說。
「不想。」羅客雪搖頭笑道,直覺認為她在說笑。
她笑容頓時一斂,淡然道:「那就請你讓開。」
羅客雪聳聳肩,對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
她看著他,不懂他馮何突然轉移話題。
「你手上的報紙——」羅客雪指著她手中的報紙,瀟灑不拘地笑道:「是公司休息室的報紙。」
藍冷月垂眼看了下他指的地方,報紙上的空白處正蓋有一個明顯的紅色印戳——「羅氏企業員工休息室」。
「我知道。」藍冷月點了下頭。「那又如何?」反正公司又不只這一份報紙。
「你不覺得愧疚或是不好意思嗎?」他有些不敢置信她的無所謂,忍不住失笑道:「你拿走了公司的財物。」這女人真的很怪!被公司老闆逮到,她竟然不痛不癢,一點愧色都沒有。
「我家沒有報紙。」藍冷月坦然道。
羅客雪只覺一陣好笑。「你沒訂報也不能從公司拿。」生平第一次遇到這麼番的女人。
她聳聳肩,淡聲回道:「不是沒訂,是沒人肯送。」似乎對自己的不負責沒有任何愧意。
有一次,鐵狠風險些被送報童的報紙打到,氣得拿槍掃射送報童的摩托車,自此再也沒人敢送報到他們住的社區。
「怎麼可能!」羅客雪輕笑地搖頭,覺得她在強詞奪理,「只要你訂了報,當然有人會送。」
藍冷月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不想跟他爭辯這種無聊事。「你可以叫人叩我薪水。」語畢,她又埋頭在報紙之中。
羅客雪輕佻了下眉,又朝她更靠近了一點。「你叫冷月,是不是?」性感低沉的聲音輕緩柔慢地在她耳邊響起。
藍冷月放低手中的報紙,神色嘲弄地笑看著它的舉動,「貴公司在您的英明領導下,電梯蓋得又大又寬。大老闆您大可不用蹲在這一小角,和小女子人擠人。」
「我喜歡這兒。」他挑眉輕笑,情不自禁地微微俯首在她頸邊嗅了下,「你好香。」
「閣下也不差。」藍冷月面色不改地推開他的頭。「您大可蹲在寬敞的電梯中央像條狗一樣慢慢嗅,我不介意坐在一旁欣賞。」
「這麼毒的舌頭,不怕嫁不出去。」羅客雪失笑地說,看著她的眼神漸漸深邃,對她也越來越感興趣。
藍冷月推開他又欺過來的臉,一聲微細難察的「啪」聲倏地響起——
羅客雪只覺頸上一陣冰涼,眼角一瞟,只見一把細薄銳利的小刀正貼著他的頸項──
他心下一驚,但仍舊面色不改地看著她,挑眉道:「翻臉了?」心底還在為她無聲無息就變出一把小刀震撼錯愕著。
藍冷月收起小刀,嘲弄地睨了他一眼,「想留著你這張臉出去招搖撞騙就滾遠點。」
「喔……」羅客雪睨了下她手中突然又消失的小刀,微笑道:「越說越毒了。這樣頂撞你的頂頭上司,不怕明天被炒魷魚?」
「隨你!」
她推開他又欺過來的俊臉,嘲弄道:「你好像真的不怕死?」
羅客雪握住她的手環在自己頸項後,性感地睨視她微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什麼時候開始染指公司職員了?」藍冷月沒拉開他的手,只是嘲弄地盯著他看。
羅客雪笑容可掬地望著她,開心地笑道:「從你開始。」對自己的熱絡卻只換回她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為意。
藍冷月嘲諷地挑了下眉,驟然壓低他的後腦勺,突如其來地吻住他的唇。
羅客雪震驚地張大眼,錯愕地瞪著藍冷月明亮但卻嘲弄的黑眸——
他失笑地望著不帶半分熱情的黑瞳,下一秒,他反守為攻,輕佻了下俊逸的濃眉,閉上雙眼,右手沿著她誘人的曲線緩緩下移,輕環住她的纖纖細腰,另一手壓在她後腦上,溫熱的薄唇印在她紅唇上慢條斯理地加深這個吻。
藍冷月垂眼俯視他樂在其中的俊臉,對他越來越煽情的熱吻和不規矩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輕蹙眉頭,心裡也開始埋怨起鐵狠風——那個該死的大白癡!都是他提的什麼蠢蛋理論:什麼女人主動一點會嚇跑男人。她八成是瘋了,才會聽從他的餿主意。
藍冷月輕震了下,感覺羅客雪柔軟溫熱的薄唇離開自己略微紅腫的櫻唇,開始在頸邊留下一串串的細吻。
她輕哼一聲,冷聲嘲弄道:「你可以撕碎我的衣服,把我直接壓在地上,我不介意上頭有台攝影機正錄像轉播。」
羅客雪輕笑一聲,緩緩從她細白的頸項抬起頭,失笑道:「你真會破壞氣氛。」她不提他都忘了電梯裡有裝攝影機。這女人對他的影響力真大,竟然可以讓他吻得忘了一切。待會兒他得記得去向警衛把錄像帶要回來。
藍冷月冷漠地掃了他一眼,臉色有些蒼白。他的吻雖不如她想像中的噁心,但依舊今她不由自主回憶起兒時的噩夢,胃部也開始不正常的蠕動,令她有股想嘔吐的衝動。
下次她應該聽從何白和岳朋的建議——一槍解決這種登徒子比較實在。
羅客雪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依舊忘神地回味著剛才兩人之間的熱吻。
突然地,他靈機一閃,眉開眼笑地看向藍冷月,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當我的情婦吧。」
藍冷月抬眼淡淡地掃視他,嘲弄地微笑道:「很迷人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她收起自己的報紙,再「拎開」羅客雪尚未從她腰間收回的大手,緩緩從地板站起身。
羅客雪輕笑地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著玻璃鏡牆,雙手互相交疊地放在膝上。「你知不知道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從你開高岔的裙邊一覽無遺你的美腿?」他邊說,邊微仰著臉看著站在他身前的美麗佳人。
藍冷月順著他的角度看過去,不以為意地聳了下眉,冷嘲道:「老闆大人您大可不用自貶,您的猩猩毛腿雖然沒有小女子的修長漂亮,不過以您閣下的財力,應該負擔得起幾瓶除毛膏。」
羅客雪頓時大笑出聲,笑得有些氣虛無力,只能扶著牆壁站起身。「你的舌頭真的很毒。」這女人果然有趣!
藍冷月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彎身拿起先前丟在地上的公文包,轉頭看向電梯門旁的樓層指示器。
羅客雪不解地看著她,才要開口詢問,電梯突然晃了一下,開始緩緩往下降。
羅客雪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悄然站到藍冷月身後,在她耳邊挑逗地吹氣,輕笑道:「怎麼樣?考慮的結果如何,想不想當我的情婦?」
藍冷月轉頭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可以回家等我電話通知。」她話一說完,電梯也剛好「噹」了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
藍冷月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然地朝剛開啟的電梯門走出去,無視站在門外一臉詫異的公司警衛。
公司警衛回過神,才警覺地連忙朝電梯裡望了進去登時,他傻了眼,只能呆若木雞地看著開心得哈哈大笑,還笑得直彎腰的公司大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