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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 第四章 作者:郝逑
    一連數天,羅客雪天天召見藍冷月,不停遊說她,再加上企畫部經理退休在即,公司上下全流傳著藍冷月可能是下屆企畫部經理的流言。

    雖然,經由可靠的管道,眾人已經知道總裁交代由企畫部經理推薦下任經理人選的事,可是據傳全書部經理對藍冷月十分包庇,好得有些令人眼紅嫉妒,甚至曾經有謠言傳說她可能是企畫部經理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猜測總裁大人可能看上公司著名的冰美人,但是依據總裁從不沾染自己員工的不變原則下——這項謠言又不攻自破。

    「高秘書,藍小姐人呢?怎麼還沒到?」羅客雪坐在自己的皮椅上,雙手交握撐在硬挺的下顎上,笑容可掬地對一臉戰戰兢兢的秘書問道。

    高秘書乾咳兩聲,有抹慌亂地回復道:「總裁,我已經打電話通知藍小姐了。」

    「那人呢?」

    「她……」高秘書吞了口口水,欲言又止地盯著自己老闆看。「她……」

    「她什麼?」羅客雪有些不耐煩地瞪著她。「你多久前打電話通知她?」

    高秘書又嚥了口口水,小聲道:「半個小時前。」

    羅客雪沉吟了下,才問:「那她人呢?」

    「企畫部的人說,藍小姐她……」

    「她什麼?」

    「她到貓空泡茶了。」她提了一口氣,連忙急聲說完。

    「她——到——貓——空——泡——茶——」羅客雪聲音頓時沉了下來,一字一句拉得又長又慢。

    「我們公司什麼時候改了規矩,上班時間可以到貓空泡茶了?」羅客雪眼神中帶著恐怖笑意地問。

    「藍小姐她……」

    羅客雪瞇起眼,神色陰沉地開口問道:「她什麼?」

    見到老闆嚴厲的神情,高秘書連忙猛搖頭,回道:「沒什麼。」

    她為總裁工作那麼久了,頭一次見到總裁近似翻臉的地步。讓她原先含在口中的話,當場又吞了回去──

    藍小姐常常在上班時問出去泡茶喝咖啡這件事眾所皆知,可是公司裡從沒有人說過她什麼,大家都認為以她的個性言行,她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沒人質疑過什麼。

    可是見到老闆現在這副暴怒的表情,她懷疑她該不該說……

    「說清楚!」羅客雲見秘書一臉吞吞吐吐,就知道她還有話沒說。

    「呃……」高秘書嚥了嚥口水,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藍小姐她呃……常常……」話說到一半又斷掉了。

    羅客雪瞇起眼,沉聲道:「你是說她常常上班時間跑出去喝茶,不是只有今天而已!」輕而易舉地從秘書臉上看出她想說的話。

    高秘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膽戰心驚地點了下頭。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回報過這種情形?」羅客雪震驚過後,對現下這種情形只能說感到好笑,就算要生氣也氣不起來。有人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蹺班,全公司上上下下竟然沒有一個人通報一聲。

    「大家都覺得藍小姐她……她……這樣做……」高秘書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道:「很正常。」

    「很正常?」羅客雪好笑地重複這句話,「不介意解釋一遍吧。」

    「呃……藍小姐雖然平時不大搭理人,可是她的態度……」秘書疑惑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大家都覺得她那樣的行為很符合她的個性,所以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羅客雪「喔」了一聲,心裡已經知道秘書說的是什麼情形。畢竟這件事也曾發生在他身上過,他不也是讓她恣意妄為而覺得無所謂嘛。

    「總裁……」見大老闆似乎消去了怒氣,高秘書輕咳幾聲,一臉欲言又止,有話想說的模樣。

    「有事就說。」羅客雪一雙修長的大手交疊成塔頂著自己的下顎笑道,神情既瀟灑又迷人。

    「藍小姐她……您要開除她嗎?」

    「你覺得呢?」羅客雪不答反問。

    「雖然藍小姐不愛跟人說話,可是她工作表現真的很出色。也許總裁您會覺得她上班蹺班不做事,可是她從來沒有延誤過什麼工作,所以……」高秘書說著說著,忍不住為藍冷月說起好話來。

    「你認為她不應該被開除?」羅客雪好笑地接話道。

    高秘書害怕地經點了下頭,「是的。」

    「這事我自有定奪,你先出去吧。」羅客雪笑了笑,拿過一旁的公文繼續辦公。「對了,藍小姐回來時教她上來,我要見她。」

    高秘書小聲地吁了口氣,表示收到命令後,趕緊走出總裁辦公室。

    ★★★

    三個小時後,藍冷月帶著慣有的嘲弄眼神,不經通報也不敲門地直接走進羅客雲的辦公室。

    「你來了。」羅客雲從辦公桌後的大椅站起身,迎向剛走進辦公室的藍冷月。

    藍冷月隨意看了他一眼,又和往常一樣,自顧自地走到沙發上坐下,長腿再次放置在茶几上。

    「找我有事?」她淡聲問道,但口氣中有著一抹明顯的不耐煩。

    「你去貓空泡茶?」他走到她身側坐下,仔細凝視她姣美的臉龐,試著想從上頭找出一絲一毫的愧疚之色。

    藍冷月轉過頭看向他,不想對明知故問的事多費唇舌。

    羅客雪忽然輕笑出聲,對自己的異想天開失笑不已;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愧疚,她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愧疚之感。

    「有事嗎?」藍冷月嘲弄地問。

    「為什麼上班時間出去泡茶?」羅客雪決定拿出老闆的權威,好好打壓她一下,不然日後他可壓不住她。

    藍冷月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道:「因為想喝茶。」

    「所以……」

    藍冷月斷然站起身,一臉懶得再和他說的神情,掉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羅客雪連忙起身擋在她身前,「我們話還沒談完。」他知道如果伸手拉她一定拉不到,乾脆直接放棄。畢竟他已經試了好幾天,已經學乖了。

    藍冷月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堅持,才又坐了下來,冷嘲地問道:「有什麼事?」

    「你說呢?」見到她又坐下來,羅客雪暗吁氣;滿意地笑了。「我每天找你來,連續找了你一個星期,你還需要問嗎?」

    她看著他,嘴角漾著一抹甜美的微笑,一開口卻是不留情地夾槍帶棍,「大老闆您是不是年事已高,記憶力也跟著衰退;印象中,這個星期裡我除了『沒興趣』這三個字外,好像沒回答過你其它答案。」

    「為什麼?」羅客雪笑了笑,依舊問出他已連續問了一星期的三個字。

    「不為什麼。」她冷淡地回道,壓根兒懶得再多加解釋。「你冰箱裡有什麼?」

    她突然轉移話題讓羅客雪愣了下,下意識地回道:「幾瓶香檳、果汁、水果,大概還有些微波食物,大概是意大利面、餐包之類。」

    香檳?

    藍冷月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什麼樣的人會在辦公室裡放幾瓶香檳?

    「給我意大利面和果汁好了。」她看著他說。

    羅客雪呆樣地盯著她看,不懂情況怎麼會急轉直下成這樣,他還沒跟她談清楚,她竟然把他的辦公室當餐廳一樣在點菜。

    「你……」

    他才剛開口,藍冷月就打斷他的話,又繼續點菜:「如果你有起司的話,麻煩幫我灑些在意大利面上,再放進微波爐裡加熱。」

    「喔。」羅客雪傻愣愣地點了下頭,站起身走進休息室,消失在辦公室裡。

    十分鐘後,他拎著一瓶果汁,另一手端著一盤直冒煙的意大利面回來。「你的意大利面。」說完,他將盤子和果汁放在桌上。

    「謝謝。」藍冷月拿過他手中的又子,逕自低頭大快朵頤。

    羅客雪傻愣愣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裡有說不出的納悶,為什麼再奇怪的事經由她之後,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一會兒之後,藍冷月放下手中的叉子,從一旁的茶几上抽了張面紙擦擦嘴。抬頭看向呆坐在一旁看著她的羅客雪,「謝謝你的意大利面。」

    「不客氣。你還要什麼嗎?」他自然而然地開口問。

    「不用了。」她朝他點點頭,站起身欲走。

    他點點頭,坐在沙發上跟她揮手,「喔,那明天……」不對!他還沒跟她談完哩!

    想到這兒,羅客雪連忙站起身追到門口,「等等,我們還沒談完話。」

    藍冷月抬頭看著堵在她身前的人,「還有事?」

    「當然!」羅客雪用力點頭。「不然你以為我找你來幹什麼?請你吃意大利面?」

    「什麼事?」藍冷月有絲不耐煩地問。

    「情婦的事。」他也不想再和她繞圈子,一個星期已經是他最大的耐性了。

    他到目前為此和女人維持最久的關係也不過是一個星期。

    「我說了沒興趣。」

    羅客雪壓根兒不信她的話,「你要是對我沒興趣,那天在電梯裡為什麼吻我?」

    藍冷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裡卻再次咒罵該死的鐵狠風。「你沒吻過人嗎?」

    「我……當然有。」他愣了下,直覺為自己反駁。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吻人?」她靠著牆,閒淡地睨視他,冷嘲道:「你吻人又是為了什麼?」

    「我……」

    「你什麼?」

    「那個……呃……」從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當然他也沒想過,總是靠直覺就吻了。

    藍冷月聳聳肩,心底為他的反應得意極了。「既然如此,還有事嗎?」

    「別走。」見她又轉身欲走,他伸手拉住她——同樣的情形當然再次發生,他依舊沒捉到她的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奇道:「為什麼我總是抓不到你的手?」她身手未免太好了吧。

    藍冷月挑挑眉,對他的問題不置可否。

    「你……」羅客雪才剛開口,桌上的私人專線突然響了起來他轉頭看了下桌上的電話,又轉回頭看著藍冷月,「你在這兒等我,不准離開,我還沒跟你談完話。」

    又看了她一眼,他才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不一會兒,他放下手中的電話,轉身看向藍冷月,「你……」他為眼前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微微怔了下。

    回過神,他有些自嘲地輕笑出聲,早該知道她不會乖乖聽話的。畢竟從認識她到現在,他還沒見過她有聽話的時候。

    不過,他有自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她乖乖聽他的話……

    ★★★

    「Seduce」酒吧位於台北市龍蛇雜處,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

    酒吧裡除了一些常客外,鮮少有陌生客人來往。

    鐵狠風手握一杯威士忌,滿面春風地坐在吧檯邊,開心地又啜了一口。

    一身冰冷氣息的岳朋漠然地瞟了他一眼,對站在酒吧後頭的老闆熊平,冷聲道:「一拳打昏他!」

    「唉呀!小朋,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是朋友哪!我今天這麼爽,你不替我爽一下啊!」鐵狠風眉開眼笑地勾上岳朋的肩膀,熱絡地說道。

    岳朋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嗤哼道:「誰跟你這傢伙是朋友!」他們這票人就屬鐵狠風這傢伙最沒水準——開口閉口都可以出口成「髒」!

    鄙夷地自了眼他臉上誇張的笑容,岳朋終於受不了地朝他低吼:「別笑了!笑了一晚你不煩啊!」大白癡!

    「我心情爽啊!」鐵狠風只要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不禁又吃吃地笑出聲。

    岳朋輕哼了一聲,一口飲盡手中的酒,壓根兒懶得理會他。

    鐵狠風不以為意地貸聳肩,依舊笑得合不攏嘴。沒法子,實在太爽了!

    雖然和小白癡下了三個月約定,可是沒差,反正他都跟她放過話了——管她怎麼想?總之三個月的約定一到,他就是用拖的也會把她拖上禮堂。那女人是當定鐵太太了。

    一身冷白的何白這時悄然無聲地走了進來,瞟了眼笑瞇瞇的鐵狠風後,又轉開視線,口氣森冷地詢問猛翻白眼的酒吧主人熊平,「他笑什麼?」隨手將手中的銀槍丟在吧檯上,跟著坐在岳朋旁。

    「因為他白癡!」岳朋冷哼一聲,當場道出每個人心裡的話。

    鐵狠風笑容登時一頓,不高興地白了岳朋一眼——這些人算什麼朋友嘛?見他爽成這樣不幫他爽就算了,還在他面前吐糟他。

    鐵狠風不平地朝何白辯道:「你別聽小朋亂說。他嫉妒我。」

    何白從頭到尾都沒向他看上一眼,轉頭問向酒吧老闆熊平,「他怎麼了?」心裡認定了鐵狠風那張嘴裡吐出的除了廢話外,壓根兒就沒別的了。

    「這笨蛋發花癡!」站在吧檯調酒的熊平雙手持著調酒器帥氣地搖晃著,聽見何白的問話後不屑地回答了聲,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回他方才盯上的目標,手裡邊搖著調酒器邊不忘向坐在門邊的一位長髮女郎拋了記媚眼。

    「喂!平小熊,你怎麼這樣說話!我這不叫發花癡,我這叫春天來了。」鐵狠風不滿地回道,大手撈過吧檯,搶過他手裡的調酒器,拔開瓶蓋,張口「咕嚕咕嚕」地就往嘴裡灌了下去,壓根兒不理會橫眉豎眼直瞪著他看的熊平。

    「閉嘴!不要叫我平小熊!」熊平氣怒地拱起眉,忿忿不平地搶回已經滴酒不剩的調酒器。

    這個髒鬼!老做出這種沒水準的事。

    像上回,他好不容易約到個性感美女,兩人才正有進展的時候,這個白癡竟然一把衝進來,嘴裡平小熊、平小熊地叫個不停,對他又勾肩又搭背,還硬嚷著要加入他們。

    最後——美女當然是讓他嚇跑了。他氣得差點沒從儲藏室裡拿出機關鎗來掃射這個白癡加三級的混蛋!

    鐵狠風無所謂地擺擺手,不怕死地又道:「平小熊!再來一杯。」

    熊平怒氣沖沖地搶過杯子,隨便拿起一瓶酒倒了一杯,又推回給他後才看向何白,問道:「喝什麼?」

    「照舊。」何白陰森地說。

    熊平看了他一眼後,突然目光探向門邊,雙眼也跟著一亮,隨手就從吧檯後拿了瓶尚未開做的紅葡萄酒塞到何白手裡,不甚專心地急忙說:「偌,拿去!自己動手吧。」

    說完後,眾人只見他急急忙性地跑出吧檯,快步往門口奔去。

    何白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取出一把短小而泛著銳光的小刀,慢條斯理地將酒瓶上的封錫割開。由頭至尾,眼光壓根兒沒朝已經移坐在他身旁、一臉亟欲與人分享心情故事的鐵狠風看上一眼。

    等何白在酒杯裡倒好酒,鐵狠風一臉現實的愉悅表情,迫不及待地開口:「小白——」

    何白推開他不停靠過來的大臉,一張如冰雕的俊臉上此時滿佈厭煩之色,不客氣地斥道:「滾開!」

    鐵狠風不怕死地頂頂他的肩,曖昧地朝他眨眼笑道:「小白,你不問我在高興什麼?」擺明了認定他是想知道,又愛假仙的樣子。

    「你再頂我看看,我一槍轟爆你!」何白閃過他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拿起早先丟在吧檯上的銀槍,黑眸陰森冷寒地盯著他,槍口也跟著抵著鐵狠風的眉心。

    鐵狠風無所謂地聳聳肩,伸出兩指推開額際上的銀槍,無賴道:「小白哥,別假了。其實你在心裡哈得要死,很想知道我在爽什麼,對不對?」

    說完,他拿起旁邊一支已經告罄的酒瓶,越過何白,頂了頂何白身旁默不作聲喝酒的岳朋,咧嘴笑道:「小朋也一樣哈得要死,對吧?」

    岳朋漠然地掃了他一眼,低吼道:「滾開!」該死的白癡!

    「別假了啦!」鐵狠風站在岳、何兩人身後拍拍他們的肩,得意道:「好啦!以咱們三人的交情,我再瞞你們的話就太不夠意思了。告訴你們,我昨天……」

    他話才開個頭就見到熊平一臉春風得意地走了回來,帥氣地吹著口哨,邊將手裡拿著的粉紅色便條紙小心翼翼地塞到口袋裡。

    「對了,小熊,你回來的剛好,快一塊過來聽,省得我待會兒還得再重複一次。今天我說的這檔事可是我人生第一大事。」鐵狠風邊炫耀邊拉著熊平坐在身邊。

    「有屁快放!囉唆!」熊平沒好氣地自了他一眼,啐道。

    要不是這幾個不識相的傢伙硬賴在這兒不走,他剛剛早和那個性感美女一塊離開了,也不用留在這聽鐵狠風這傢伙聒噪個不停。

    岳朋和何白各自啜了口手中干烈的洋酒,壓根兒沒興趣開口。

    鐵狠風故作神秘地瞄了眾人一眼,突然興高采烈揚聲大喊叫道:「我要結婚了!」

    「嘖!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熊平假聲假調地說,壓根兒不把鐵狠風的話認真看待。

    這傢伙有個訂婚十幾年的未婚妻,結婚是遲早的事,有什麼好興奮?

    「無聊!」岳朋和何白小有同感,有默契地回了他這句話。

    「嘿、嘿、嘿,你們嫉妒我喔。」鐵狠風笑得嘴都歪了,唉!就知道他們一定會羨慕!

    「白癡!」其它三人異口同聲地罵道。受不了這個大白癡!

    「你這傢伙怎麼突然想結婚?」熊平一臉無趣,隨口附和地問。他不是死都不肯跟自己的未婚妻見上一面。

    「還不就是那天晚上,我跟冷月……」鐵狠風對何白肅殺的白眼視而不見,硬是搭著他的肩膀,將那晚他跟冷月出去兜風,恰巧救到他未婚妻的事緩緩道出。

    「這麼巧?」熊乎一臉不敢置信。

    這事也未免巧得有點過火?別的就先別提了,光是他認識冷月這麼多年,除了姓陳的那一家人外,還沒見她心軟救過什麼人。

    再說,當初她會救陳家人也是因為陰錯陽差,壓根兒就不是她的本意。

    「冷月呢?」相對於鐵狠風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何白對藍冷月的去處還感興趣些。

    「她還沒下班。」鐵狠風瞪了他一眼,才回道。

    「什麼公司?」岳朋訝異地問。

    「羅氏企業。」

    羅氏企業?「她到那兒做什麼?」這次換何白問了。

    「上班啊。」鐵狠風惡聲惡氣地回答。「不然還能幹嘛?去羅氏企業幹架啊!」

    這些見色忘友的死傢伙!

    對冷月的事大家就卯起來猛問,他的事大夥兒就當作沒聽到!一群見色忘義的色鬼!

    熊平皺起眉頭,「冷月幹嘛加班?」冷月轉性了不成?

    「冷月她會加班?」鐵狠風嗤哼一聲。「拜託!你們第一天認識她?」要不是跟冷月太熟了,他說不定會以為她連血都是冷的。

    「你又知道我不會加班了?」一道輕脆的女音嘲弄地從他們幾人身後傳了過來。「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鐵狠風伸手將她拉到旁邊坐下,打算跟她分享自己的好消息。「我還以為你會跟隻豬一樣,回家睡覺哩!」

    「我又不是你。」藍冷月輕笑一聲,嘲弄地睨著他。

    熊平笑容滿面地問:「冷月,你要喝什麼?」

    「跟平時一樣就行了。」她轉向何白,不理睬在一旁急得想開口的鐵狠風。

    「冷月,你知道他要結婚的事?」何白啜了口酒,用酒杯指著一臉急躁想開口的鐵狠風。

    「我剛才大老遠就聽到他聒噪的吆喝聲。」藍冷月點點頭,挑眉道。「跟只麻雀沒兩樣。」

    「我哪裡像麻雀了?」鐵狠風抗議地爭辯道。

    「抱歉,我一時口誤。你當然不像麻雀!」藍冷月帶著嘲諷的微笑,輕聲調侃道:「你沒那麼高級,烏鴉倒是比較適合。」

    「我哪像烏鴉了!」鐵狠風氣紅了臉,不平地喊。

    其它人一聽,當場退去了臉上慣有的冰冷神情,再也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

    鐵狠風嘴裡刁著一根牙籤,高大剽悍的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某著名大學的校門口邊。

    他一身草莽氣息,高大粗壯的身材,在在引起過往人群的來回顧盼。

    他低頭瞄了眼手腕上的表,隨即低咒了一聲,怒道:「媽的!這女人屁股黏住了是不是?蘑菇了老半天還不出來!」十分鐘她再不出來,別怪他進去抓人!

    好不容易他引頸盼望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他等了老半天的人緩緩地從通往校門口的大道上徐緩而來。

    鐵狠風暗咒一聲,氣呼呼地臭著一張性格的俊臉,大步就往自己的目標踏去。

    談澺花輕笑地看著自己身邊的男同學,興致勃勃地討論剛才教授所教授的課程。

    「談澺花,你星期日有空嗎?」葛林生著迷地看著談澺花靈秀細緻的古典臉龐,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愛慕,開口邀請她出去。

    談憶花輕「咦」一聲,詫然道:「有事嗎?」

    「呃——」在她無邪的大眼注視下,葛林生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完全沒了平時校園王子的瀟灑姿態。「我想……我想……邀——」

    他才開口沒多久,就讓突然出現在談澺花身後的高大巨人嚇了一大跳,也在他嗜血的怒目下,懼然退了好幾步。

    「葛同學,你怎麼了?」談澺花不解地走向他,才想伸手扶住險些跌倒的同學,只黝黑的粗膀突如其來在她眼前出現,用力扯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後用力一帶。

    談澺花驚呼一聲,整個人撞進鐵狠風猶如銅牆鐵壁的胸口。

    她吃痛地摀住鼻子,痛呼道:「痛!」她撞到鼻子了。

    鐵狠風半蹲下身子。勾著她的下顎直視她的臉,有些幸災樂禍地冷笑。

    這死女人!還沒嫁給他就跟別的野男人廝混!他老虎不發威,她還真把他當病貓看。

    鐵狠風冷哼一聲,粗聲質問道:「你剛才在教室裡頭磨菇什麼?為什麼拖了這麼久才出來?」

    談澺花因他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愕然道:「你……怎麼來了?」他怎麼會來這兒?

    鐵狠風冷哼一聲,「我不能來嗎?」

    「你誤會我的意思。」談澺花猛搖頭,急道:「我只是奇怪你突然出現在這兒的原因,沒別的意思。」他是專程來接她的嗎?想到這兒,她的心忍不住開始不聽話地碰碰跳了起來,愈跳愈劇烈。

    鐵狠風依舊臭著一張臉,口氣不善地回道:「對啦!我來接你!」看到她身後那小子他就不爽!要不是顧慮到她,他老早動手扁人了!

    「你真的來接我……」談澺花頓時心頭一甜,笑顏逐開地輕握住他的大手。「謝謝你。」

    鐵狠風望著她的笑容,不自覺地跟著笑了,原先高漲的怒氣也頓時一掃而空。

    他反手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粗率中帶著幾許難以察覺的柔情。「為什麼這麼晚才出來?你媽說你五點就該下課了。」

    「對不起,今天教授比較晚下課。下課之後,我又和同學討論了一會兒下星期要交的作業,所以才晚了。如果我知道你會來接我,我一定會早些出來。」談澺花焦急地保證說。

    見她急得有些語無倫次,鐵狠風以著不自知的柔情,輕撫著她細白的臉頰,「別急,慢慢說。我才剛到,沒等多久。」

    談澺花輕顫了下,因他輕柔的撫觸漲紅了小臉,輕聲嬌羞道:「你來接我有事嗎?」

    鐵狠風才要開口,腦海中突然回憶起昨晚熊平交代的話——

    對女人適時的甜言蜜語是非常必要。至於適時的定義:尚未把她娶過門前,都歸在適時的範圍內。

    鐵狠風想了想後,突然伸手勾著她的細腰,將她摟進懷裡後,俯首對她微笑道:「也沒什麼,只是突然想你想得厲害,急著想見你而已。」

    「你……」談澺花為他的回答羞紅了臉,心頭更甜了。才一天不見,他怎麼全變了。

    鐵狠風勾起一道濃眉,笑著問道:「我什麼?」

    「沒……沒有。」談澺花小臉微紅,仰起臉看向他,輕聲道:「你要送我回家了嗎?」

    「還沒。我們要去吃飯約會。」他牽起她的小手,朝他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跑車走去。

    「我得先打電話回家,媽她……」

    「我已經跟你媽說了。」鐵狠風走了幾步,眼角瞥見她拿在手上的厚重英文原文書,體貼地向她拿過來。「我幫你拿。」

    談澺花受寵若驚地呆愣了下,下意識地想把書本拿回來,「我自己拿就行了。」他能來接她,她已經夠高興了,書本她自己拿就行了。

    鐵狠風閃過她的手,不說一詞地牽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兩人才邁開腳步走沒幾步遠,早已讓兩人遺忘的校園王子葛林生連忙出聲叫道:「談澺花——」

    談澺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才恍然想到她忘了什麼。

    她拉了拉鐵狠風的大手,示意他先停下來。轉過身,淺笑地朝葛林生搖搖手道再見。

    「等一下!談澺花,你先等一下。」身為愛慕談澺花的一員,他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她讓個一身草莽氣息的男人帶走。

    談澺花疑惑地輕蹙眉頭,輕聲問道:「還有事嗎?」

    「他……」葛林生看了下高大冷沉的鐵狠風,想開口問又不太敢。「呃……他是……」

    「他怎麼了?」談澺花不解地來回看了下他和鐵狼風。

    鐵狠風突然冷冷一笑,眼前這個小子在打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嗎?憑他這小白臉也想跟他搶老婆?下輩子都別想!

    「澺花——」

    聽見鐵狠風的叫喚,談澺花微偏過頭,「什麼事?」

    「這傢伙是誰?」

    「喔,他是我同學。」她微笑地拉著鐵狠風的手臂,替兩人介紹道:「葛同學,這是我的未婚夫鐵狠風。狠風,這位是我的同學葛林生,他還是我們這個科系的系會長。」

    「你的未婚夫——」葛林生瞪大眼,不敢相信地問。

    「是啊。」不對嗎?她都有了十多年了。

    鐵狠風瞥了眼猶如消了氣的手下敗將,心情不禁得意了起來。「澺花,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哈!憑這個毛頭小子也想跟他搶女人?

    語畢,他連道聲再見的時間也沒留給談澺花,逕自拉著她上車揚長而去,對後頭垂頭喪氣的葛林生置之不理。

    上車後,談澺花輕歎一聲,一雙水靈的大眼含羞帶怯地偷看鐵狠風。

    鐵狠風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回過頭,又將注意力轉回前方的路況。

    她小臉一紅,搖頭道:「我……沒在看你。」

    「是嗎?」都被他捉到了還不承認。

    「你……那個……呃……」談澺花漲紅小臉,緊張地支吾說不出話。

    「我什麼?」鐵狠風趁著紅燈,乾脆轉頭看向她。

    他可不像冷月、小白他們幾個,開起車來,馬路像他們家的似的,從來不曾把紅燈當「紅燈」看過。

    談澺花垂低下頭,小聲道:「你……真的來接我吃飯?」她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據她對他的瞭解,他這人全身上下沒半根溫柔的骨頭,實在不像會講甜言蜜語,主動約女孩子出去吃飯的人。

    凝視她緊張又害羞的小臉,鐵狠風忍不住輕笑出聲,「這麼難以相信嗎?你好像很不相信我。」

    「你誤會了!」談澺花紅了臉,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不敢相信你會……會……」

    「會什麼?」

    她垂低著臉,緊張得都快縮成一團,聲若蚊蚋地說:「會約我。」

    「我當然會約你出去!」鐵狠風奇怪地看著她,直到後頭傳來的喇叭聲驚醒了他,才又踩下油門,邊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約你,約誰?」

    「呃?」談澺花呆了好幾秒,才緩聲歎道:「原來是這樣的。」

    她失望地看向車外,又歎了口氣。如果他們兩人先前沒碰過面,他這樣的答覆就足以讓她開心的睡不著覺。可是現在她卻貪心地想要更多——希望他約她、想見她,不是只是因為兩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而是他打心底想見她,不管她是不是他的什麼人。

    「怎麼了?」見她突然靜默了,鐵狠風邊注意車況,邊分出心神問道。

    「沒什麼。」她歎然道,遲遲不肯看向他。

    鐵狠風敏感地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凝神一想,緩然地蹙眉道:「你又想起你家那個狗屁家規——未出嫁前不能和未婚夫見面!」他還記得三年前他去談家時,談叔說過他們倆還沒結婚前不能見面的事。

    「什麼?」談憶花倏地回過臉,不解地直眨眼,她家什麼時候有這條規定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為什麼不懂?」鐵狠風輕哼一聲,嘲弄道:「三年前我去你家的時候,你打死都不肯見我!你老爸說根據你家的家規——女子未出嫁前不能跟未婚夫見面。」乍聽之下,他嚇了一大跳,誤以為談家的女孩子都見不得人,是以祖先才留了這麼一條狗屁規定。

    要不是為了自己日後的幸福著想,他幹嘛摸黑爬進她的陽台?平常這種不入流的事他才不幹哩!

    談憶花仔細凝思了下,搖頭奇道:「我家真的沒有這條家規。」

    「怎麼可能沒有?你老爸親口跟我說的。」

    「我爸跟你這麼說?」她蹙起細緻的柳眉,不解地說:「可是我們家真的沒有這條家規!」爸爸做什麼騙他?

    同一時間鐵狠風也聯想到同一件事,媽的!難道他真被那個談老頭耍了?

    瞥了眼一旁的未婚妻,鐵狠風心裡縱有再多不滿,也發不出來,只好吞下孬氣,問道:「為什麼那時你不見我?」

    「我……我那時生水痘……所以不能見你。」談澺花紅了紅小臉,不好意思地說。

    鐵狠風聞言,沒好氣地撇撇嘴,「生水痘跟不能見我有哪門子關係?」難不成見到他水痘會全破了不成?

    談澺花猛點頭,急道:「有關係的,怎麼會沒關係。」怕他誤會她是不肯見他,才用生水痘當借口。

    鐵狠風聞言,「喔」了好長一聲,半帶嘲弄地問:「這我倒是不明白,不介意說來聽聽吧。」

    「因為很醜。」她低著頭小聲地說。

    「什麼?」鐵狠風不敢相信地反問。這是什麼鳥理由?

    談澺花將他的訝異誤以為是不明白,只好又解釋一次。「我那時全身都長了水痘,包括臉上也是,那樣子很可怕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看了,我怕你見了我後會很失望……」她等他來找她,等了好多年的,要不是那時剛巧被傳染生了水痘,她又怎麼會不見他。

    「這有什麼好失望的。生水痘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也長過水痘啊,我就不覺得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蠢事。」他小時候長水痘時還不是到處跑,到處傳染給別人。反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要得就大家一起得。

    「可是,我那時真的很醜,我怕你看過我後就不要我,要跟我解除婚約……」

    鐵狠風好笑地說:「放心,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公證啊!」說完,車子就要掉頭轉向別的方向。

    聽到他說的話,談澺花當場又羞又急,趕緊扯住他握住方向盤的大手,「你——等一下啦。」

    「又怎麼了?」鐵狠風慵頭看她問道。

    「你說過要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嫁給他——她已經盼了他十多年。只是,她好想知道同學口中戀愛的滋味到底是怎麼樣。

    鐵狠風聞言,氣得恨不得當場將自己管不住的嘴巴痛扁一頓。媽的!他這個大嘴巴!什麼話不好說,幹嘛答應她什麼三個月的見鬼約定。

    「狠風……」見他一直不說話只是猛噴氣,談澺花奇怪地搖搖他的手。

    嘖!明明是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沒了!鐵狠風沒好氣地回道:「好啦!三個月就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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