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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緘吻 第七章 作者:朱映徽
    一陣嘈雜的呼嚷聲,將梅夕裳由睡夢中擾醒。

    她才剛睜開惺忪的睡眼,意識還沒完全清醒,房門就突然砰一聲的被人從外頭撞開。

    「夕裳!」梅母衝了進來,直撲到床邊,神情激動。

    「娘?怎麼了?」梅夕裳驚坐而起,意識到自己仍一絲不掛,連忙擁起被於,遮掩赤裸的身子。她滿心錯愕地望著娘,無法理解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娘為什麼會突然闖進房來?難道是……

    「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是不是爹他怎麼了?」她慌忙追問。

    「你爹他沒事,可是家裡的確出了大事!夕裳,我昨天交給你的玉鑰匙呢?」梅母急切地問道。

    「玉鑰匙?」梅夕裳愣了愣,答道:「在我身上啊!」

    昨天在拜堂成親前,娘將玉鑰匙交給了她,還特地叮囑她一定要貼身掛著,不可以任意取下來。

    昨夜在和封無塵纏綿歡愛時,雖然她卸盡了衣衫,卻沒有解下玉鑰匙,它一直掛在她的頸子上呀!娘怎麼會突然問起呢?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意外地只觸碰到頸部光滑細緻的肌膚。

    玉鑰匙呢?怎麼不見了?

    她大驚失色,連忙拉開被子察看。

    沒有!真的沒有!那條繫著玉鑰匙的墜煉不翼而飛了!

    這是怎麼回事?玉鑰匙怎麼會不見了?難道是在昨夜的歡愛中不慎扯落?

    她一邊猜測著,一邊在床榻上尋找著。

    不過她的心中不免納悶,娘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地闖進房來,就為了問她有沒有將玉鑰匙好好收妥?

    「玉鑰匙果然不見了!」梅母激動地說道。「家裡的觀音璧也被盜了!」

    「什麼?」梅夕裳一驚,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身為梅家人,她當然知道那玉鑰匙和觀音璧的價值與意義,也知道那玉璧被鎖在一隻精巧而堅固的青銅匣中,唯有玉鑰匙才能開啟青銅匣上的鎖。

    觀音璧被盜,就表示肯定有人先竊走了玉鑰匙。

    「封無塵呢?」梅母又追問。「無塵?」梅夕裳怔了怔,剛才她還沒清醒娘就突然闖進房裡,過度的錯愕讓她壓根兒沒注意到封無塵不在房內。

    他上哪兒去了?是因為她睡晚了,所以他已先行起床了嗎?

    「是他!一定是他拿走了玉鑰匙和觀音璧!」梅母激憤地嚷著。

    這項嚴重的指控令梅夕裳大吃一驚,她毫不猶豫地說道:「不可能!無塵不會這麼做的,絕對不可能是他!」她不斷地搖頭,堅決相信心愛的男人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可能拿到玉鑰匙,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了!」梅母篤定地嚷道。

    「可是……這一定是誤會,等無塵回來就知道了。」

    「他不會回來了!他一定老早就計劃好這一切,現在他都已經得手了,怎可能會再回來?他是不可能會再出現的!」梅母激動得渾身發抖。

    真正讓她傷心氣忿的,不是那兩樣價值連城的傳家之物被竊,而是女兒的終身幸福啊!

    那可恨的男人設下了精心的騙局,不但竊走了寶物,還誘騙了女兒的身心,現在他消失得無影無蹤,要女兒怎麼辦?她一生的幸福難道就這麼毀了?

    梅夕裳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給震住了,她心亂如麻,腦子裡更是亂烘烘地幾乎無法思考。

    她不明白,為什麼昨夜之前一切還是那麼的幸福美好,怎麼一覺醒來就彷彿天地變了色?

    她無法相信封無塵會做出這種事來,可是……他人呢?為什麼在他們新婚之夜的隔天就下見蹤影?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他的計劃?難道他真的在取得寶物之後一走了之,只留下這些混亂與難堪給她?不!她不相信他會這麼殘酷的對她!

    可是……撫著空蕩蕩的頸子,再看著娘激動悲忿的神情,她心底的不安一點一滴地擴大,瀰漫了她整個心房。

    封無塵會回來嗎?她竟無法確定了……

    屋外天色晴亮明朗,梅夕裳的眼底卻有著化不開的幽淒晦暗。

    等了快兩天,從日昇等到日落,再從夜晚等到白天,封無塵都沒有出現,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的說他會回來了。

    她不得不開始相信,當初他之所以會接近她、撩撥她,純粹只是為了得到玉鑰匙和觀音璧。

    可是……難道他對她真的沒有半點真情?

    難道他每一次的親吻與擁抱,都只是為了卸下她的心防;每一次的纏綿歡愛,都不具任何的意義?

    他曾親口說他愛她呀!難道這也只是一句謊言?他根本從頭到尾就不曾對她有過半點感情?

    一連串尋不到答案的疑問快逼瘋了她,她若是再繼續空等下去,只怕整個人真要崩潰了!

    她要去找他問個明白,不論如何,也要他親口給個答案。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也沒有任何的線索,她該從何找起?

    姻緣湖!

    這三個字驀然閃現腦海,她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姻緣湖畔,或許她能在那裡找到他,也許希望並不大,但那已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地方了。她隻身離開家,穿越林間小徑,來到姻緣湖畔,但是空蕩蕩的湖畔並沒有半個人影,在失望之餘,她的心口一疼,尖銳的痛楚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夜他熾烈的氣息、魔魅的眼波,還有那個火熱的吻,可是現在,一切就像那晚的濃霧一樣,早已消散無蹤,下留半絲餘溫……

    難道一切就這麼算了嗎?不,她不願意就此死心,於是繼續在這片樹林裡走了又走,找了又找。

    一個時辰過去後,她的雙腿早已疼痛不堪,卻還是沒見到封無塵的人影,

    幸好這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麼凶禽猛獸,要不,她現在恐怕已成了一縷芳魂。

    眼看即將日落,她只好心灰意冶地放棄繼續找尋。

    就在她回程的途中再次經過姻緣湖時,目光忍不住再度飄栘過去,卻赫然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在湖畔!

    但是,湖畔不單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上回她所見到的那個嬌媚女子,此刻他們正親匿地倚偎在一起,金橙的夕陽餘暉灑落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相配的身影看來更加美麗。

    就在這時,封無塵也看見她了,但他的俊臉上竟沒有半絲心虛的神情,甚至輕攬著那女子的手臂也不曾收回,那雙黑眸就這麼冷冷地睇著她,彷彿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梅夕裳打從心底感到冰冷,但眼眶卻是濕熱的,她渾身發顫地走過去,每走一步,心就彷彿被刀刃狠狠地剜去一角。

    終於,她來到他們的面前,望著封無塵那張俊美卻冶漠的臉孔,她的眼底儘是傷痛。

    「玉鑰匙和觀音璧是你拿走的嗎?」她揪著心問道,多希望他能夠開口否認,告訴她這-切都不是真的。

    封無塵沒有回答,只是從童采衣的領口處拉出一條煉子,赫然就是梅家的傳玉鑰匙。

    望著那原該屬於她的東西,一股熱辣辣的酸楚猛然竄上梅夕裳的眼眶,淚花在她的眼底打轉。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哽咽地質問。

    他不是說他和這女子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不是說他所在意的只有她一個人?難道他對她所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半句是出於真心?

    「因為采衣喜歡玉鑰匙,所以我不惜花費心思去替她取得,至於那只觀音璧,已經被我當成聘禮送給她爹了。」

    「你……要娶她?」

    梅夕裳的臉色倏地刷白,整個人踉艙地退了幾步。她的心彷彿破了個大洞,疼痛難當。

    「當然,我愛采衣,想要的女人也只有她一個而已,為了娶她,我可是大費周章,不過只要能娶到心愛的女人,一切都值得。」

    他愛的是這個明艷逼人的女子?那麼她呢?他一點也不愛她嗎?

    「那我算什麼?你說過愛我,難道也全都是謊言?」她的聲音破碎而顫抖,既想得到答案,又怕答案太過傷人。

    封無塵還沒開口回答,童采衣就已大發嬌嗔。

    「什麼?封無塵,你太可惡了」竟然對除了我之外的女人說愛?」

    「別惱,那只是為了幫你拿到玉鑰匙而已,根本當不得真的。」封無塵溫言軟語地安撫。

    「真的嗎?」明媚的眸子懷疑地瞅著他。

    「當然是真的。」他攬住童采衣,完全忽視了梅夕裳的存在。

    看著他們親密相擁,梅夕裳彷彿聽見了她的心碎成片片的聲音。

    「你真的……真的不曾對我付出半分真心?」封無塵斜睨她一眼,冷冷說道:「何必問呢?」

    何必問?是啊」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他的行為已經說明一切了啊」

    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心懷不軌而來,她的愛情、她的終身,全都被他算計盡了,她付出了所有,傾心愛戀著他,結果卻換來無情的背叛與離棄,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哪」

    梅夕裳激動地衝上前去,使勁扑打封無塵,崩潰地哭喊,全然不像個端莊有禮的大家閨秀。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

    原本她小心翼翼地設下一道又一道的心防,即使一顆芳心早已淪陷,也不敢輕許終身,可是他卻一步步地逼近,先是撩動她的心,接著得到她的身心,再將她所有的防備與不安一一化除。

    就在她終於拋開所有的疑慮,全心地信任他,並深信自己已得到幸福的時候,他竟狠狠地將她從雲端打落地獄」

    他怎能這麼殘酷?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愛他」

    「你鬧夠了沒?」封無塵護住童采衣,一把將梅夕裳甩開。

    「啊--」梅夕裳整個人狼狽地跌趴在地,也摔碎了一顆心。

    她抬起頭,仰望著面無表情的封無塵,一陣撕心的痛楚猛地剌入胸口。

    他不但狠心將她推開,見她摔跌在地,競也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只顧著護衛他懷裡嬌媚的愛人。

    這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就是她愛的男人、她嫁的夫婿?

    他果真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魔」而她則是惡魔的祭品,在犧牲過後,就不留半點存在的價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酷的對我……」她悲慟地哭喊。

    為什麼他下在取得玉鑰匙的時候,順便一刀殺了她?那麼她現在也不必承受這種凌遲般的痛苦了」

    傷痛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淌落,一滴滴地落在草地上,那細薄的葉片負荷不了淚水的重量,整片彎折下去。

    她崩潰地伏在地上,悲悲切切地哭泣,絲毫未察覺在她沒發現的時候,那雙黑眸流露出濃烈的關心與憐惜。

    封無塵心疼地凝望著她,聽著她一聲聲的哭泣,他的心也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抽痛。

    昨晚他掙扎了一夜,心情在她與任務之間擺盪不已,直到天色將白,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取下玉鑰匙、盜走觀音璧,因為谷鈞太不但對他有著救命之恩,更是他的主子,他既已接下了任務,自該完成它。

    再說,他早已答應谷鈞太留在那隱密的聚落之中,往後谷鈞太肯定還會交付許多任務給他,那些任務通常都脫不了偷搶拐騙,善良溫柔如她,怎可能適應那樣的生活?

    他和她,原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不是因為這次的任務,他們之間根本下會有交集。現在任務既已結束,那些不該產生的情愫,就算放不下也得放,舍下了也得捨」

    原本他並不打算再和她見面的,可卻不忍心見她一直等待、一直找尋,只好找來童采衣和他合演一齣戲,希望能讓她早點死心。但卻發現,在狠下心傷害她的同時,他所承受的痛楚並不少於她……

    心底有股強烈的衝動,想下顧一切地將她擁入懷中,帶著她遠走高飛。但他終究還是什麼也沒做,咬牙壓抑住一切的衝動。

    「別理她,我們走吧」封無塵攬著童采衣離開,不再多看她一眼,就怕會在她的哭泣聲中心軟。

    童采衣忍不住回頭,望著梅夕裳哀痛欲絕的身影,再看著封無塵緊繃壓抑的俊臉,實在為他們感到不忍。

    明明是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非得走到這樣的局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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