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夕裳像抹失了心的遊魂,孤立在姻緣湖畔,那纖柔飄忽的身影,彷彿夜風一吹就會散去。
當雷拓海在湖畔找到她時,就見到她這副失心掉魂的模樣,光是看著她的背影,他就能感受到她心底的傷痛。
不過短短一、兩天內,她就變得如此憂傷而憔悴,早知如此,他真不應該選擇退讓,更不應該解除婚約,就算他不能帶給她幸福與喜悅,至少不會留給她這些傷痛與難堪。
「夕裳……」他輕聲一喚,緩緩走到她的身旁。
梅夕裳轉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再回到平靜無波的湖泊上。
「我找到他了。」她的聲音細微而飄忽。
雷拓海一怔,立即明白她指的是封無塵。
「娘說的沒錯,真的是他拿走了玉鑰匙和觀音璧,他真的騙了我,騙走了我的一切……」
在她輕輕淡淡的語氣下,有著最深沉的痛,她的淚水已乾,身心已枯竭,整個人彷彿只剩下一個沒有生命的空殼。
雷拓海的心一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他勉強克制住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
「不知道沉浸在水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痛苦的記憶會不會被水滌去?那是不是一種解脫的感覺?」
她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凝在湖心,那蒼白如紙的面容上,競隱隱浮現一種期待解脫的神情。
雷拓海大驚失色,連忙半拖半拉地將她帶離湖畔。
「夕裳,你千萬不可以做傻事啊彷彿」他激動地對她嚷著。
看著他關心的神情,梅夕裳的唇邊緩緩綻出一抹飄忽的微笑。
不愧是與她相識多年的男人,不過才聽她說了兩、三句話,立刻就知道她
動了輕生的念頭。
「放心吧彷彿雷大哥,我不會尋短的。」
就算她真的想那麼做,終究還是有太多放不下的牽掛,像是她的爹娘,她怎麼忍心再帶給他們更多的傷痛?
如果,如果她是孑然一身,心裡沒有任何的惦掛,或許她真會躍入湖中,讓冰涼的湖水了結-切的哀痛……
見她悲傷欲絕的模樣,雷拓海著實不忍,滿腔的愛戀再度激烈地翻騰,無法遏抑。
他握住梅夕裳纖細的手臂,激切地說道:「夕裳,忘了封無塵,到我的身邊,讓我來照顧你吧彷彿」
若是她願意,他一定會竭盡所能地照顧她一輩子,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再受到一絲毫的傷害。
梅夕裳驚愕地望著他,看見了他眼底的愛戀與憐惜。
「可是我……我已非清白之身……」
「我不在乎彷彿」也許他不一定能完全的心無芥蒂,但是對她的憐惜已遠勝過一切。
「但……也許……也許我已懷了身孕……」
一想到她的腹中可能已孕育了封無塵的孩子,梅夕裳心中的悲切與哀痛又更深了幾分。
雷拓海的臉色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痛苦,不過他還是說道:「你不必擔心,我願意照顧你們母子,也會對小孩視如己出的。」
「雷大哥……」他的寬容與深情讓梅夕裳動容不已,但她還是搖頭說道:「不行,我怎能如此自私?」
「夕裳,別再拒絕我了不」雷拓海勸道。「要是你真的懷了身孕,你該怎辦?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吧不」
「我……」梅夕裳的心一亂,突然覺得茫然而無措。
是啊不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她該怎麼辦?是該趁早喝藥打掉?還是不顧一切地生下來?要她捨去親生骨肉,她怎麼忍心?可是,若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那豈不是太殘酷了?
她到底該怎麼抉擇?什麼樣的決定才是對的?
「別猶豫了,夕裳,讓我來照顧你們母子是最好的安排,我會去說服我爹娘的。」雷拓海的眼底有著堅定的決心。
這一回,他要親自守護心愛的人兒,不讓她再受半點委屈不
「你說什麼!?」
封無塵叱暍一聲,瞪著童采衣的那雙黑眸瞬間燃起了高溫怒焰。
「欸欸,你那什麼態度?我好心幫你探聽消息,你就算不感激,好歹也和顏悅色一點吧!」童采衣責怪地瞪著他,嬌媚的臉上滿是不認同的表情。
「快說!」封無塵沒耐性地怒吼。
「呃……說就說嘛!」
瞧他的模樣,簡直像個盛怒中的惡魔,要是她再挑惹他的怒氣,說不定他會在一氣之下扭斷她的頸子,那還得了?她童采衣可是非常識時務的。
「你的好表弟雷拓海,打算要接收你的「妻子」。」她一邊說著,一邊悄悄觀察他的反應。
結果不出她所料,他的怒氣在瞬間又更熾烈了幾分。
她毫不懷疑,如果雷拓海此刻就站在封無塵的面前,一定會被失去理智的他一劍給劈成兩半!
「該死!他竟敢這麼做!?」而梅夕裳竟也答應了?封無塵咬牙咒罵,憤怒得想殺人!
「不單是你的妻子呢!他說不定還會順道接收你的……呃……你的骨肉。」童采衣謹慎地退了幾步,避免被他的怒火波及。
他的骨肉?封無塵有一瞬間的怔愕,接著一股又喜又怒的情緒漲滿整個胸腔。
喜的是,想到梅夕裳的腹中很有可能已孕育了他們的孩子;怒的是,她竟然要帶著他們的孩子去投靠雷拓海!
「嘖嘖,說不定以後你的表弟會成為你兒子的「爹」,而你卻變成你兒子的「伯父」,這還真是亂了倫常啊!」童采衣火上加油地說道,反正她已經保持了安全距離,就沒什麼好忌憚的了。
「閉嘴!」封無塵暴怒地咆哮,整個人像置身於高溫的怒火之中。
童采衣睨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在氣什麼?你有什麼立場生氣?」
封無塵微怔,怒瞪她一眼。
「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穿了,你和梅姑娘的婚姻不過是場騙局,真要說起來,是你欺騙、背叛她在先,你有什麼立場生氣?又能用什麼身份去干涉她的生活?」
「我……」封無塵一陣啞然,竟無法反駁童采衣的話。
的確,從他自梅夕裳的身上取走玉鑰匙的那一刻起,不管他究竟有沒有用情、有沒有動心,他們之間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可是,只要一想到梅夕裳即將投入雷拓海的懷抱,心中那股憤怒便排山倒海而來,轉眼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童采衣望著他,收斂起戲譫的臉色,說道:「要是你真的在乎她,又不能給她幸福,那你也只能給她祝福了。」
那一天在姻緣湖畔,梅夕裳傷痛欲絕的模樣深深震撼了她,同樣身為女人,也同樣識得情愛的滋味,她能夠體會梅夕裳那種絕望哀痛的感受。
看著封無塵仍沈怒的神色,童采衣也忍不住板起了臉。「難道你連祝福她也做不到?封無塵,你實在太自私了」你應該很清楚,
她從頭到尾都是個無辜的犧牲者,而且還是你親手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封無塵咬了咬牙,俊臉緊繃而僵硬。
她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自私,別說是祝福了,他根本完全無法忍受!
他必須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梅夕裳是他的妻,她腹中的是他的孩子,雷拓海憑什麼接收這一切?
挾著沖天的怒焰,他轉身就走,腳下的步伐毫不遲疑。
望著他的背影,童采衣的心底掠過某種領悟,猶豫了半晌,她終於還是忍下住出言提醒。
「背叛頭兒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你心裡可有底?頭兒可不是會顧念舊情的人,為了保護聚落的隱密與安全,必要時,他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聞言,封無塵的身形一頓,卻沒有回頭。
「謝了。」他扔下簡短兩個字,繼續邁開步伐離開。
梅夕裳整個人毫無精神地趴伏在桌緣,清麗的容顏上滿是憂愁。
她怎麼也沒料到,雷拓海竟真的說服了梅、雷兩家的長輩,要讓她進雷家的門,由他來照顧她一輩子。
她可以理解她爹娘希望她的終身有所寄托的私心,可是雷伯父、雷伯母呢?難道他們的心中真的沒有半絲芥蒂?
再說,她對雷拓海自始至終都不存半絲男女情愫,往後只怕也難以會愛上他,這對雷拓海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一個人悲慘就夠了,何必拖著另一個人也跟著痛苦一輩子?雷拓海是那溫柔又寬厚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來陪他共度一生呀!化不開的愁緒漲滿整個心房,她幽幽地歎口氣,突然聽見身後門扉被人推開的聲音。
她直覺的以為是丫鬟,這兩天她整個人變得蒼白而憔悴,她娘就三天兩頭
地命灶房燉補品來給她滋補身體。
「擱著吧!我暫時還不想喝。」她頭也下回,淡淡地說著。
回應她的,卻是關門與上閂的聲音。
她詫異地回過頭去,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到了封無塵。
看著那張俊魅下凡的臉孔,她的心緒大亂,有一瞬間無法思考,美麗的眼眸浮現-絲眷戀,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你還來做什麼?你走!你走!」她朝他低吼,再次見到他,她的心情無法不激動。
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她?既然他選擇了離開、選擇了另一個女人,為什麼不就乾脆走得徹徹底底,再也不要出現?
封無塵欺近她,扳住她的肩,低頭逼視她的眼。
「你要嫁給雷拓海?」他咬牙質問。
「那和你無關!」她別開視線,不去看他的臉,卻可悲的發現她的心,還是因為他的逼近而顫動不已。
和他無關?該死,她竟敢這麼說!「怎麼會無關?你是我的妻子!」封無塵怒道。
梅夕裳渾身一震。妻子--這曾經讓她覺得無比甜蜜的兩個字,如今卻像柄銳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她的心窩。
她強忍住淚意,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更不想再為這個殘酷無情的男人掉半滴眼淚了。
「你不是從沒把我們的婚姻當真?你不是要娶你心愛的女人為妻?你今天是特地來給我休書的嗎?」
「我永遠也不會給你什麼該死的休書,你想都別想嫁給雷拓海!」
「是你自己先離棄我的,憑什麼不許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早在你取走玉鑰匙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不存半點情分,也不再有任何關聯了!」
聽她一再地劃清界線,說他們早已無關,封無塵的心中狂怒不已。
「你真的能和雷拓海生活在一起?你愛的人是我,你忘了嗎?」
「我會忘掉的!一定會的!」梅夕裳激動地嚷著。
就是因為愛他,她才會承受這麼多的傷痛;就是因為愛他,此刻的她才會宛如置身煉獄,痛苦不堪。
早知道愛他這麼苦、這麼痛,她寧可從來就不識情愛的滋味!
也許要遺忘並不容易,但她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嘗試,總有一天,她會將他從記憶的最深處抹去!
她竟想忘掉他?想忘掉他們之間的一切一切?封無塵聞言,不禁勃然大怒。
「你想忘就忘得掉嗎?沒那麼容易!」他突然發狠似地吻住她,蠻橫地撬開她的唇齒,粗暴地吮吻。
就在她想張口咬他的時候,他鬆開了她的檀口,熱燙的唇舌轉而襲向她敏感的耳垂,那挑情的啃吮和熾熱的呼息在瞬間擾亂了她的思緒、抽光了她的力氣。
封無塵一邊吻著她,一邊順勢將她壓倒在柔軟的床楊上。
他一把扯開她的衣襟,單薄的兜兒在他的撕扯下成為碎片,她很快就在他的身下不著片縷。
「不要!」她驚慌地低呼,試圖以雙臂護住身子,卻被他輕易地拉開。
「我不信你能忘得掉這些!」火熱的大掌毫不客氣地罩上她的酥胸,激情地撫弄,企圖喚醒她的身體對這一切的記憶。
梅夕裳死命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儘管她的身子輕易地被他撩撥得火熱發燙,但她不允許自己給予任何回應,不許自己再一次的沉淪。
可是,體內那股熟悉的情潮是那麼的猛烈,她就快要無力招架了……
「記得這些感覺嗎?」他的唇取代了他的手,在她胸前狠狠地烙下一個又一個的激情印記。
他以火燙的唇舌折磨她,狂肆地含吮住一方乳尖,靈活的舌逗弄著逐漸挺立的蓓蕾,而他的大掌也沒閒著,激切地在她身上每一個敏感處愛撫撩撥,非要激起她最真實的反應下可。
見她咬緊牙根,拚命抗拒他所帶來的感覺,他胸中的怒焰瞬間攀升得更加熾烈了。
他分開她的雙腿,大掌直探女性的陰柔芳澤地,狂野地愛撫揉弄,他很清楚怎麼做能夠令她瘋狂。
「你真的能忘掉?真能忘得掉這些?」
如鷹的黑眸緊盯住她的反應,修長的指尖在她的嬌軀輕顫不止的時候,悍然闖入溫暖窄室的幽徑內。
「嗚……嗯……」在他邪肆的撩撥下,梅夕裳雖是咬緊了唇辦,卻還是忍下住發出細微的喘息。
聽見她嬌媚的吟喘,封無塵的唇邊揚起一抹勝利的笑,獎賞似的又加入一指,並加快了抽動的速度,帶來更銷魂刺激的感受。
「呃---啊--」梅夕裳嬌喊出聲,再也抵抗不了那股熾熱的情潮了。
曾有的那些纏綿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她的身、她的心,終究還是沒法子抗拒得了他。
即使明知道在他的計劃中,她只是一枚棋子;即使明知道他所帶來的歡愉,全都是為了能順利達成他的目的,她卻還是無力制止自己的沉淪,甚至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渴求更多的愛憐。
她終於還是得承認,說不再愛他、說能忘掉他,都只是在自欺欺人,不論他再怎麼殘酷、再怎麼可恨,動了真情的心,根本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那些記憶太過深刻,那些愛戀太過濃烈,深深鐫刻在她的心版上,怕是花費一輩子的歲月也磨滅不去了。
「你是我的,誰也不能覬覦!」封無塵在她的耳畔霸氣地宣告。
這短短的兩句話,如同一聲狂烈的響雷,轟然劈開所有銷魂迷亂的感受。
梅夕裳的身子一僵,下一瞬間她突然崩潰地慟哭,哭自己的無法忘情,哭自己的走投無路。
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她這輩子都逃不開他的手掌心了?難道她這一生都得任由這個惡魔般的男人玩弄擺佈?
他為什麼要這麼殘酷?為什麼不肯放過她?難道真要將她逼瘋了、逼死了,他才願意罷休?
「我求你……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你……放過我吧……」她聲嘶力竭地哭喊。
她的淚水與叫喊震撼住封無塵,意識到自己又再一次傷害了她,自責的情緒瞬間溢滿胸腔,澆熄了原有的怒火。
他停下一切的掠奪,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
「別哭,沒事了,別哭。」他低聲安撫,輕吻她哭紅的雙眼。
他的呢喃撫慰雖然溫柔似水,對梅夕裳來說卻有如利刃般鋒利,一刀刀割剮著已殘破不堪的心。她不知道他此刻的溫柔究竟是真是假?更無法確定在他溫言軟語的背後,是否又藏著另一個無情的計劃?
可儘管如此,她卻還是無法不眷戀他的溫柔與擁抱,這種矛盾掙扎實在太痛苦了,她到底有沒有法子能夠徹底解脫?
封無塵緊擁著激動哭泣的人兒,任由她盡情的宣洩,他明白她的心底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傷痛,而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賜。
過了半晌,她的哭聲驟歇,帶淚的雙眸緊閉,面容蒼白如紙,像是激動得哭暈過去。
望著她淚痕斑斑的憔悴容顏,封無塵眼底的憐惜逐漸轉為堅定的決心。
「等我,夕裳,再等我一會兒。」他專注地凝視著她,以耳語般的聲音輕聲傴喃。
他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拉起被子替她仔細蓋妥後,才轉身離開。
他走得迅速,因而沒有注意到房外角落裡的那一抹身影。
雷拓海望著封無塵離去的背影,再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眼底掠過一絲痛楚,他手裡捧著的人參雞湯還冒著熱騰騰的氣,但他的心卻涼透了。
原本他特地親自端來這盅雞湯,是想讓她滋補身子,沒想到卻意外撞見封無塵闖進她的房內。
剛才房裡所發生的一切,他全聽在耳裡,他的心裡很明白梅夕裳還深愛著封無塵,這個認知令他的心中苦澀不已。
但是這一回,他決定自私一次,不再退讓。
他會好好的呵護、照顧梅夕裳一輩子,他相信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