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冷魁言的答案很肯定。
「那就走吧,雖然你穿西裝跟我一起出現實在很怪異。」她小聲地咕噥著,這下老頭更會認為她是故意回去氣他了。
一直都知道魏家子女眾多,但是看到現場實況,冷魁言還是嚇了一跳,子女眾多,不如說是女兒眾多,魏家家宴簡直就像一個小型女兒國,到處花枝招展,香風熏人。
「很後悔沒戴防毒面具來吧?」向筱悠帶點調侃地說。
冷魁言冷冷地看著眼前那一片繁花似錦的景象,與其說是家宴倒不如說是相親宴更合適,除了魏家的子女,還邀請了不少上流社會的二世祖和淑女名媛。
在這種盛裝出席的宴會,向筱悠的穿著打扮無疑是太過扎眼了,但是她的表情神態卻讓別人感覺困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穿錯了衣服。
魏懷安雖然已經年逾五十,但保養得宜,看起來不到三十五,這也是他為什麼可以一直花心至今的原因。
遠遠地看到那個引起轟動的身影,魏懷安就知道自己心臟接受挑戰的時候到了。他堅定地端著一杯雞尾酒朝那個雖然號稱是魏家怪物,但是卻最得他心的女兒走去。
「筱悠,你來了。」他掛上最有風度,最慈藹的笑容。
「是呀,您都下帖子了,我要不來就是不給您面子不是,當然要來的。」她笑得很假,很客套,根本不像是跟自己的父親在講話。
「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到公司幫忙好嗎?」他完全是一副商量懇求的口吻。
「他沒跟您講嗎?我準備到國外繼續深造,學海無涯啊。」向筱悠的表情很愜意。
冷魁言眸中閃過詫異,一言不發地靜觀其變,或許她只是為了氣魏懷安而已。
魏懷安的眼角隱隱抽搐,酒杯中的液體晃了晃,「筱悠,在國內深造也是一樣的,還可以在公司實習增加閱歷。」
「我準備深造完就找個男人嫁了,讓老公養,我想不用去實習了。」她笑容可掬地說,滿意地看到父親的表情在瞬間千變萬化。
聽她這樣說,冷魁言的眼神變得深幽難懂。
「嫁誰?」魏懷安的語氣變得僵硬起來,筱悠說自己去混黑道有可能,但是結婚——肯定是信口雌黃。
向筱悠眨了眨眼,伸手挽住身邊的冷魁言,「不就是他。」他總算派上用場了。
魏懷安終於將目光移到了女兒身邊這個始終沒有說話的高大男人身上,當看清冷魁言的長相時,表情頓時變得吃驚萬分,是冷氏的太子爺,據說不久後將接任總裁一職,目前正是炙手可熱的人。
「冷先生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筱悠的眼光就是好,居然相中這麼一個身價不菲的男人。
「客氣。」
「好了,爸爸,我的男朋友我自己會招待,您可以不用招呼我們了。」她話中的逐客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魏懷安知趣地笑笑,「那我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好好招待冷先生。」
「知道了。」她敷衍地點點頭。
「嫁我?」他揚眉,眼中是不可忽視的興味。
她想抽回手,可是他牢牢地按住不放,目光緊盯著她不放,看來不說出一個子丑寅卯來是不行的。
清清喉嚨,她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鎮定,壓制著拚命往上氾濫的羞赧浮上臉頰,這段時間近距離的接觸足夠使她清楚地瞭解到這個男人是不允許別人隨便開玩笑的,尤其是她。
「那個,是你一定要跟來的是吧,所以你就得有義務提供你能提供的一切幫助。」
「擋箭牌?」他不悅地蹙眉。
她的表情黯淡了一下,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我總得找些借口吧,你恰好在場,不用白不用對不對?」
冷魁言的眼神瞬間變得深幽難懂,下一刻卻做出一個讓向筱悠錯愕不已的動作——伸手親暱地摟上了她的腰,熨燙的溫度剎那間透過薄薄的皮料傳導到她的腦神經,她清楚地感到自己心頭的戰慄與顫抖。
清楚地感到她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似乎非常不習慣與人這樣親近,這使他的心情頓時大好。
「學長——」有些遲疑地看著他高深莫測的表情,向筱悠思索著要怎麼講他才會把那隻手從自己的腰側拿開。內心深處隱隱約約地感到有些異樣的情愫在發酵,某根被深深埋藏的弦被人撥響,很危險的信號!
「這樣有說服力。」他如是說,一下子就堵住了她的嘴,讓她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悠悠。」江一帆神態輕鬆地過來打招呼,但是當他看到冷魁言放在她腰上的手時,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壓抑的惱怒,「你的眼光確實很特別。」
向筱悠親暱地伸手環上冷魁言的腰,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我的眼光當然特別了,至少不會盲目地找一個並不牢靠的男人當依靠。」
江一帆的神情閃過懊惱,他不會笨得聽不出她含沙射影的暗諷,果真是年少的荒唐讓他失去了最想得到的愛情。
「你認為冷先生會疼愛女人嗎?」他不甘地挑釁。
「江先生確實比較疼女人。」冷魁言冷冷地開口,話的隱喻不言自明。
向筱悠垂首竊笑,想不到學長還會這樣罵人呢。
「悠悠,你就不能再——」
「一帆,你讓人家好找啊,原來跑來跟小妹說話。」一個有著妖冶風情的女郎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肢走到近前,炫耀似的膩到江一帆的懷裡,還不忘送上一記香吻到江一帆的臉上。
江一帆惱怒地瞪著纏到自己身上的人,該死的居然打斷他!這個樣子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也落空了。
向筱悠看著被三姐纏得頭大的江一帆,眸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這是對花心男人最好的懲罰,三姐這樣的女人永遠不可能只滿足於一個男人,嘿嘿,往後的娛樂八卦有得講嘍,她會記得去買報紙來看。
「不打攪了。」冷魁言摟著女友告辭,走向一旁的食物區。
「學長,我三姐漂亮不?」向筱悠興致很高地問。
冷魁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風騷。」
「很貼切啊,我三姐何止風騷,更加花心,功力簡直比江總裁更高一籌,你說這樣算不算棋逢對手?」她一邊挑揀自己喜愛的食物一邊很有八卦心情地閒聊。
「嗯。」他輕輕地回應,幫她夾一些食物到托盤上。
「雞腿烤得很嫩耶,幫我夾。」她推推他的胳膊,很自然地要求,沒有注意自己的話中帶著撒嬌的語氣。
冷魁言照辦,並且將一塊自己看上的牛排也夾了過去。
「我不吃這個。」向筱悠一臉的厭惡,三成熟,跟生肉沒什麼區別。
「我吃。」
「那你放我盤裡做什麼?」她瞪著他。
「一起吃。」
死命地瞪著冷大冰塊,向筱悠的口氣很差:「口水會混到一起。」
「我不介意。」冷魁言的眸底閃過揶揄。
「我介意。」她快昏了。
他無言地看看食物區,再看看她,意思一覽無遺,總不能再放回去的。
「你氣死我了。」她看著托盤一副很想摔掉的表情。
「火大傷身。」這是冷魁言的安慰。
他確實很不會安慰人,這是向筱悠此時最大的感悟。
「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對吧?」她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但是聽到冷魁言的耳中就別有一番滋味了。
「你知道?」他很詫異她能看出來。
向筱悠翻個白眼,「你一張臉黑得像炭一樣,白癡才會看不出來。」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黑得像炭嗎?似乎別人都是用表情單一來形容他的,冷,就是他給人的感覺,也是唯一的感覺,只有她才能如此敏銳地感覺出他的喜怒哀樂吧。
「看什麼?再看我臉上也開不出玫瑰花。」從舞池收回目光的向筱悠有些挫敗地抱怨。他不知道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會讓她心慌嗎?
「髒。」他伸手將她唇畔沾上的辣醬拭去,動作自然流暢得彷彿早已做了千百次。
向筱悠愣愣地看著他,他的手上有靜電啊,讓她感覺酥酥麻麻的。
「謝謝,我自己來。」熱浪毫無徵兆地攀爬上臉,她手忙腳亂地拿起紙巾擦拭。
看著她顯得有些慌亂的舉動,冷魁言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害羞,似乎不是屬於向筱悠的,但是現在她確實是害羞了,對他來講,這是挺新奇的一件事,恐怕對她也是。
「喲,這不是咱們冰清玉潔的九妹嗎?怎麼也跟男人在這邊你儂我儂地互吃口水呢?」尖酸刻薄的話從一旁響起。
向筱悠抬頭,抿嘴看著幾位並肩而立等著看她笑話的魏家小姐,然後突然露齒一笑,「比起七姐,小妹當然就不能相提並論了,我們吃吃口水就好了,對那種高難度的肢體動作確實挺望而生畏的。」
剛才出言暗諷的女人立時一臉難堪與憤怒。
「冷魁言,冷氏的太子爺啊!」
「真的是他。」
「冷先生,有興趣跳支舞嗎?」
魏家的幾位小姐立時像看到花兒的蜜蜂一擁而上。
向筱悠被擠出圈外,捧著食盤興味盎然地看著群芳爭艷的場面,這樣的場景其實挺下飯的。
冷魁言冷眼看著幾名花枝招展的魏小姐為自己爭風吃醋,一言不合差點動手打起來,然後目光越過她們看到後面那位捧著食盤吃得興高采烈的某人,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她永遠都是那麼特別。